作為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重生者,維克托即便是再孤陋寡聞,也不可能不知道“冷戰”,不知道“鐵幕”這些詞彙,畢竟在他前世的那個時代裡,美國人已經將“冷戰思維”延續了將近一個世紀,他們透過冷戰搞垮了蘇聯,卻又在受到來自東方的威脅時,將同樣的理念對準了中國。

所以,那個時候的美國,在經歷了兩百年的發展,尤其是在經過了二戰後幾十年的膨脹期之後,已經整個變的墮落了,他們誠然沒有了“力爭天下先”的勇氣和信念,反而成為了徹頭徹尾的惡霸,他們在向前發展的道路上,只信奉一個概念:我可以不發展,但誰要比我發展的快,發展的好,我就要把誰幹下去——標準的螃蟹效應,用一句有些惡俗的話來形容,就是美國已經成為了擋在人類發展道路上的絆腳石。

當然,現在的美國還沒有那麼墮落,與聯盟的狀況差不多,其整體國家氛圍還是積極向上的,爭霸歸爭霸,對立歸對立,站在一個較為公允的角度上看,美國國內的精英階層也好,普羅大眾也罷,都還處在一個頗具活力的狀態下,這也是美國能夠在戰後以一個較快的速度向前發展的最根本原因。

至於冷戰的思維,就起根本來說,其實是一種外交理念,是一種國家外向戰略,其出發點,一方面來自於美國在戰後膨脹起來的野心,一方面則來自於聯盟施加給華盛頓的巨大壓力。

前世的時候,維克托所接觸到的歷史描述,一概都宣稱“冷戰”這一概念,是由丘吉爾最先提出的,他的《和平砥柱》演說裡,提到的那道鐵幕,就是吹響冷戰序幕的號角。但從對外情報局提供的情報上看,前世的歷史描述顯然是極其表面化的,它未曾接觸到一個更深層次的事實,那就是丘吉爾的這篇演說,實際上是在杜魯門的授意之下做出的,換句話說,是作為美國總統的杜魯門,透過丘吉爾的這篇演說,向全美大眾表述出了自己的立場和觀點——作為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他要帶領美國與正在飛速膨脹中的蘇聯相對抗,並由此奪得新的世界霸權。

根據紐約情報站提供的情報顯示,在丘吉爾由英國抵達美國之後,其便與杜魯門總統展開過一次密會,其間,雙方進行了一次長達三個小時的閉門磋商,他們具體談了什麼,情報站未能獲得更進一步的訊息,但此後不久,這片演說便釋出了。

在隨後這段時間裡,美國各界對於演說的看法並未能達成一致,尤其是共和黨方面,普遍認為丘吉爾在危言聳聽,並試圖藉助美國之手,保障其在歐洲的權益和地位,換句話說,英國人是在試圖拿美國人當槍使,其所發表的那些慷慨激昂的演說詞中,包藏著禍心。

而在民主黨內部,即便是反對孤立主義的議員們,也並不完全認同丘吉爾的這篇演說,他們認為美國戰後一段時期內的核心利益,應該在沙烏地阿拉伯和東亞、東南亞,至於歐洲......呵呵,歐洲是歐洲人的歐洲,這是戴高樂所說的,因此,為了避免遭遇一戰後的那種尷尬,美國應該與蘇聯人以談判的方式解決在歐洲的矛盾衝突,至於更多的問題,則應該交給英法自己去解決——這種觀點的意見,其實就是建議將歐洲丟給蘇聯和英法去爭搶,美國甚至可以透過出賣歐洲的利益,來換取蘇聯在沙特以及東亞、東南亞問題上對美國的支援。

杜魯門不是傻的,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親口提出與蘇聯展開對抗這種立場,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作為美國總統,如果這篇演講所滲透出來的觀念,由他親口說出來,那就毫無退路可言了,要嘛,他推動相關的政策獲得透過,並在其在任期間推行下去,要嘛,他就等著被彈劾,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因不信任案而被罷免的總統。

《和平砥柱》這一篇演講所涉及的內容,必然會在國際範圍內掀起巨大的風波,蘇聯人會採取什麼樣的舉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誰都難以估量,所以,別說是杜魯門,即便是丘吉爾,如果他還在英國首相任上,這樣的演講他也不敢親口說出來,因為作為首相,他必須為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而現在,丘吉爾已經不是英國首相了,他嘴巴長在他的鼻子下面,想說什麼都可以,他有基本的言論自由,並且不用為他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句話負責。

所以,丘吉爾先生所發表的這一篇演講,其實就是給杜魯門先生探路的,藏在背後的現任美國總統,需要透過這次的演講,來檢視美國公眾,尤其是政界對這篇演講的態度,如果風向對他有利,那麼不用問,他會立刻開始推動與蘇聯全面對抗的各項策略,如果風向對其不利,那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丘吉爾的演說與他有什麼關係?一個卸任的英國首相,難道還能決定美國總統的立場嗎?

所以,這就是《和平砥柱》演說幕後的故事,維克托更傾向於相信這個版本,而若是這個版本是真實的,就說明杜魯門及其幕僚們,已經在對待聯盟的問題上達成了基本的共識,只是他們自己現在都缺乏底氣,既擔心得不到美國國內的認可,又擔心在聯盟對抗的過程中,佔據不了優勢。因此,他們沒有冒失的做出決策,而是使了一個計謀,希望透過丘吉爾的這一番演說,在美國國內引發討論,然後透過輿論反推他們自己,最終引出他們已經規劃好的決策。

站在辦公桌後,維克托將檔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在腦子裡將其中的可能性設想了一遍,正想坐下起草一份報告,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這是斯大林同志的專線。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伸手將電話的聽筒拿起來,維克托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內已經傳來斯大林同志的聲音:“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

斯大林同志的命令簡短而直接,一句話說完,依舊沒等維克托開口,電話便直接掛上了。

維克托將聽筒放下,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索菲亞,見對方投來探尋的眼神,他便將手中的檔案遞了過去,說道:“看過之後記得封存起來,另外,中午替我準備些吃的,我要去斯大林同志那裡開會,估計會回來的晚一點。”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斯大林同志應該也收到了這份情報,他現在直接招呼自己過去,可能就是為了這份情報的事情——不要以為這件事無關緊要,如今的丘吉爾雖然已經不是英國首相了,但他的身份畢竟特殊,這一通敵意十足的演講,可以說是道出了英美的最根本心態,對此,聯盟必須做出應有的回應。

急匆匆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前後相隔不到二十分鍾,維克托又一次返回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而在此時的二樓上,那排出來的長隊還在,不過,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已經開始組織這些人離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斯大林同志恐怕是沒有時間召見這些人了。

從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身邊經過的時候,這位大秘同志敲敲詢問了一句,他還不知道丘吉爾演說的事情,因此對斯大林同志突然推掉今天的會面感覺比較詫異。

維克托對他沒有隱瞞,簡要的說了一下情報的事情,又說了自己的猜測,這才與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告別,徑直去了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

令維克托有些詫異的是,當他敲門進入斯大林同志辦公室的時候,諾維科夫與葛羅米柯兩位同志竟然也回來了,除此之外,莫洛託夫同志也出現在了辦公室裡,另外,身為副外交人民委員會的洛佐夫斯基同志也在。

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斯大林同志正靠坐在他的椅子上,在他旁邊,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為他測量血壓,維克托見他雙目緊閉,眉頭微微皺起,便知道這位領袖同志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維克托沒有出聲,他徑直走到辦公室中間一張空著沙發前,正想屈膝坐下去,卻聽到斯大林同志說道:“再將情報部門獲得最新情報講一講吧,我們有的同志可能還不瞭解。”

他這番話說的,也沒有指明讓誰來講,不過,在眼下的辦公室裡,除了斯大林同志之外,就數莫洛託夫同志地位和資歷最高了,大家自然要看他的。

而且,斯大林同志所指的,應該也是莫洛託夫本人。

果不其然,沒有等著別人開口,莫洛託夫同志在沙發上挪了挪屁股,將面前桌上的一份檔案拿起來,說道:“一個小時前,剛剛接到來自對外情報局所提供的重要情報......”

毫無意外,莫洛託夫同志所說的,正是有關丘吉爾演說的問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