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待解放基輔戰役的問題上,真的很難說道理站在誰那一邊。以斯大林同志的立場來說,他甚至可以忍受對總參謀部的退讓,而目的則是希望這一場戰役,能夠將德軍的南線叢集圍殲。

而以總參謀部的立場來看,他們一方面是在竭力阻止斯大林同志繼續插手方面軍的作戰指揮,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從謹慎的角度考慮問題。

就目前南線的局勢而言,蘇軍佔據著絕對的優勢,而德軍此前顯然對蘇軍的迅猛推進毫無準備,他們所構建的所謂“黑豹沃坦”防線,到處都是漏洞,而且,在烏克蘭南部地區,因為受雨季末端的影響,德軍部隊的集結調動嚴重滯後。

正是基於這一點,斯大林同志看到了在解放烏克蘭的同時,圍殲德軍重兵集團的希望,現在,他想要得到的結果,就是這種希望轉化為現實。

但總參謀部顯然不是這麼考慮的,他們沒有寄希望於一次打垮德軍,而是希望能夠更加謹慎一些,透過多次戰役,在連續的進攻中,一步步壓縮德軍的生存空間,消耗德軍的有生力量。

朱可夫不咬斯大林同志拋出來的餌,並不意味著他就是多麼願意給總參謀部的人面子,更多的,還是因為他也認同總參謀部的意見。

不過話說回來,朱可夫的這個態度,卻又等於是進一步加深了斯大林同志對他的猜忌,維克托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等到戰爭結束,不,甚至是等不到戰爭結束,斯大林同志就會展開對總參謀部職權的削弱,甚至對整個軍方影響力的削弱。

那麼,站在斯大林同志的角度上看,如果他想限制總參謀部的職權,或者說是約束這些越來越“放肆”的軍方將領,最好的策略應該是什麼?

維克托的腦子裡有一個念頭突然萌生出來,這令他禁不住怦然心動。

是的,維克托現在已經給自己選擇了站位,他選擇了站到馬林科夫與貝利亞的小集團行列裡,而這個小集團因為在政治局層面上,還屬於資歷比較低的那一類,因此,也可以說馬林科夫與貝利亞依舊是站在斯大林同志一邊的。

換句話說,維克托認為自己現在最主要的方向,仍舊應該是盡一切努力來贏得斯大林同志的信任,只要有斯大林同志的支援,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既然自認為斯大林同志的門下走狗,維克托自然就要想斯大林同志之所想,急斯大林同志之所急,作為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既然現在斯大林同志已經與軍方產生了隔閡,那麼他所要做,就是應該站在斯大林同志一邊,為限制軍方的影響力而努力。

與軍方為敵,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更加顯然的是,維克托根本沒得選擇,因為他所處的職務,他那個內務人民委員部出身的身份,就使得他天然不會得到軍方的好感,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如今的現實是,斯大林同志在聯盟享有絕對的權威,他的政治聲望正處於頂峰,在這個時候,他真是想要對付誰就能對付誰。儘管現在斯大林同志屢屢在對總參謀部做退讓,但那只是因為他是政治家,不會單純依靠個人好惡來作出決定,更多的,還是要考慮大局。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現在斯大林同志真的想要拿下瓦圖京,他都不用跟總參謀部的那些人過多交涉,一紙電令將瓦圖京召回來,直接送上軍事法庭就行了。

臨陣叛亂?不存在的,儘管現在蘇軍實行的是“一長制”,政治委員制度已經在去年十月份被廢除了,但各級的軍事委員還是存在的,只是他們在部隊中處於副職的地位,對部隊沒有指揮權罷了。但若是有某個將領真的要造反,說實在的,即便是朱可夫恐怕都沒有那個能力。

前世的維克托對蘇聯瞭解不多,但也知道斯大林同志死後,馬林科夫與貝利亞都失敗了,貌似其失敗原因的,就是有軍方勢力參與其中,倒是雙方的力量對比失衡。

從本質上來說,維克托並不是一個有長遠眼光,善於謀劃的人,但若是給了他一個方向,他總是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的。

維克托能夠想明白,如果在戰爭結束之後,斯大林同志亡故之前,聯盟能夠在限制軍方既得利益集團的道路上邁出一步的話,或許很多事情都能得到改變。

不過……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同志,你的意見呢?”就在這個時候,斯大林同志又轉過身,朝著羅科索夫斯基問道。

維克托的思緒被打斷,下意識的扭頭朝羅科索夫斯基看過去。

如今的羅科索夫斯基還不到五十歲,但這位多才多藝、外貌出眾的將軍卻已經是半頭白髮了。

維克托知道,羅科索夫斯基在軍隊中過的並不怎麼如意,他不屬於老騎兵軍,也不屬於院校少壯派系,他屬於那種兩邊都沾了一點,都卻又被兩邊排斥的那種異類。好不容易朝列寧格勒幫的那些人靠攏了一點,又在即將傍上大腿的時候,被人一棍子打了下去,險些沒被槍斃了。

說實話,這位將軍打仗很有一手,就和他泡妞的水平差不多,但就因為一個波蘭人的身份,讓他時至今日都沒辦法在軍隊系統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在這個時候,斯大林同志詢問羅科索夫斯基的意見,顯然是還是希望能夠由他來替代瓦圖京,去烏克蘭第1方面軍指揮戰鬥,如果他明確的表個態,那麼這件事多半就成了,即便是朱可夫出面也壓不住他。

但羅科索夫斯基顯然在這件事上很猶豫,他的目光閃爍,沉吟片刻後,又轉身去看牆上的地圖,明顯是在做評估,看看如果由他去指揮的話,有多大把握可以實現斯大林同志的戰役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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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維克托輕咳了一聲,他認為自己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哪怕說對最終的結果造成不了影響,至少也要讓他斯大林同志知道他是站在哪邊的。

一聲輕咳,將房間中幾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維克托明顯感覺到,斯大林同志看向他的目光中有著期盼、探究等等情緒。

“是這樣的,斯大林同志,”不再有絲毫的猶豫,維克托說道,“根據情報局提交上來的情報,我們現在可以一個訊息,那就是瓦圖京同志的幼弟,已經在切爾卡瑟地域的戰鬥中犧牲了。而在上個月,他的長兄才剛剛被那些民族分裂分子殺害,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

“對於一名優秀的指揮員來說,技戰術的技能是不會受到個人情緒影響的,”不等他把話說完,安東諾夫便率先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我剛剛從普里盧基回來,以我的觀察來看,瓦圖京同志的情緒並沒有受到影響,我認為這並不能成為撤銷瓦圖京同志指揮權的藉口。”

說的話被打斷,維克托也不生氣,他甚至都沒有辯解,直接就閉上了嘴巴。

他需要做的只是表明立場,而不是挽起袖子上去殺陣,更何況他只是國家安全部門的負責人,並不是部隊的指揮員,在這種事情上原本就沒有太多的發言權。

斯大林同志也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有向安東諾夫看一眼。

“斯大林同志,我的考慮是,總參謀部的作戰計劃顯然更加謹慎一些,”羅科索夫斯基終於還是開口了,他語速緩慢的說道,“我的建議與總參謀部的新方案吻合……”

他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呢,但斯大林同志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這位領袖同志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原本嚴肅的表情也變的柔和。

“我的意見是,大本營在戰役規劃上,應該更多的聽取一線方面軍指揮員們的意見,”斯大林同志略一沉吟,佈滿皺紋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笑容,“現在,既然我們的指揮員意見一致,那麼我就代表大本營接受你們的意見。”

語氣頓了頓,他又說道:“但是,瓦圖京同志必須在解放基輔的問題上,給出一個具體的期限,這一點,要在新方案中體現出來。”

“是,斯大林同志,”安東諾夫趕忙說道。

維克托微微側過頭,朝這位總參謀長同志看了一眼,瞧的出來,這位現在也緊張的很,他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亮晶晶的,異常顯眼。

與斯大林同志角力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說實話,維克托得承認自己沒有這個膽子。

“那就這樣吧,”斯大林同志也沒興趣再說什麼了,他朝眾人擺擺手,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維克托看著諸多將軍們轉身朝門口走,自己也只能無聲的跟在後面,他知道,自己今天那一個沒有完全說出來的建議,等於是徹底表明了態度,自今而後,自己至少是在總參謀部的那些人裡,得到不任何好高了。

不過沒關係,這些傢伙雖然掌握著軍權,卻不可能帶著兵來打自己,相反,他們說不得還得擔心得罪了自己這個特務頭子之後,是不是會有人去找他們麻煩呢。

“維克托同志,你留一下,”就在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斯大林同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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