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聲呻吟從傅青海乾澀的嗓子裡發出，他眨了眨眼睛，身體恢復了知覺，轉頭向一旁看去。
一個精瘦但是有肌肉的人類老頭，正坐在自己旁邊，專心地用一根木杵，在一個石臼裡搗著墨綠色的草根糊糊。
傅青海聞到的苦味就來源於此。
老頭的旁邊，還有一口黑色的石鍋，架在幾塊方形碎石上，下面生著柴火，石鍋裡正咕嘟咕嘟地燒著水。
老頭看起來六十幾歲，臉上溝壑縱橫，皮膚是偏黝黑的深古銅色，下巴上是幾縷稀疏彎曲的白胡子，神情淡然。
“醒了？”
老頭一邊搗著藥，一邊問道。
“呃，是的，是您，是您救了我？”
傅青海此時正躺在一塊披著枯草的平整石板上，有些遲疑地問道，面對可能的救命恩人，他使用了敬語。
老頭點點頭，說道：“對，是我救了你，我聽到了鏡湖那邊傳來的巨響，就過去檢視，然後就看到了你……以及那個可憐的音樂家。”
“音樂家……”傅青海微微一愣，隨即馬上想起來了，“是霍爾·坎普，他人呢，他怎麼樣了？”
老頭搖搖頭道：“他死了。”
“呃……”傅青海語氣一滯。
他記得自己在最後時刻將霍爾·坎普護在了懷裡，用自己的背部去迎接承受水面張力的撞擊，可惜凡人的軀體依然承受不住那麼高空的墜落衝擊。
老頭淡淡地說道：“他的身體沒有你這麼強壯，當我在湖中間發現你們兩個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很快就死了。”
說著，老頭從一旁拿起了一個鐵灰色的金屬骷髏頭，遞給傅青海，說道：
“這是他留給你的遺物。”
傅青海接過，是霍爾·坎普的伺服顱骨，傅青海想起來了，這個東西可以將哼唱的聲音識別轉換成樂譜輸出。
傅青海在石板上坐了起來，按動伺服顱骨上的按鈕，一段虛弱的錄音從裡面發出：
“呃，青……青山大人，我們得救了，是這位老人家救了我們，咳咳，但是我要死了，我堅持不住了，請您……請您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替我，替我保管好這個伺服顱骨，我的畢生創作，咳，還有……還有我的考古研究資料，全都在裡面，如果……如果有一天您還能回到泰拉的話，請將它，交給………”
後面就是一串地址。
傅青海手裡拿著這顆金屬顱骨，神色有些複雜。
他對霍爾·坎普的印象，只是一個小人物，一個對音樂無比痴狂的作曲家，記述者，要說有多少交情吧，也談不上，只能說是認識。
傅青海回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聽到的那斷斷續續的話。
“青山……青山大人……”
“我們應該……應該算朋友對吧……”
霍爾·坎普可能一直把自己當做了他的朋友吧。
傅青海唯獨感覺到奇怪的一點是，霍爾·坎普還好，只是一個體型普通的人類男性，而自己呢，可是不連盔甲全重都有三百公斤的阿斯塔特，這老頭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是怎麼把自己和霍爾·坎普弄到岸上來的？
既然是霍爾·坎普的遺物，那自己確實有必要幫他收好，傅青海將伺服顱骨放在身邊，抬頭向老頭問道：
“這位……老先生，感謝您的救命之恩，還沒有請教您的姓名，另外，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在這裡昏迷了多久？”
老頭抬起眼睛，手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沉吟了一會兒，道：
“唔……挺久的，反正我從這個宇宙離開前，你就處於昏迷狀態，我回來以後，你還在這裡躺著。”
“至於我的名字嘛，我的馬來語名字是胡先·侯賽因·賓·巴達威，我的中文名是鄭萬里，隨便你叫我什麼都行。”
“！？”
傅青海嘴巴都張大了，瞪大了雙眼：
“不是……你，你是輪迴者？”
此刻傅青海腦子裡有一萬種念頭在迴盪著，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老頭點點頭，隨意道：
“對啊。”
傅青海腦海裡的思緒千迴百轉……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遇到過的輪迴者們，往往都是年紀在二十至三十多歲的人。
原因也很簡單，首先一個體力的問題，青壯年人相比年齡太小或者太老的人，處於身體條件的巔峰，別的不說，在很多喪屍片裡，跑都能跑得更快一點，自然也更容易存活下來。
其次，輪迴世界宇宙由各種流行文化IP生成，年輕人相對老年人要更瞭解流行文化一些，在劇情知識方面更有優勢。
所以一開始傅青海壓根就沒把這個老頭子往輪迴者身上去想，只當做是這顆類地行星上的一個土著。
他說我只是“強壯”，那他明顯不知道星際戰士是什麼，輪迴世界還沒有開啟新一輪的輪迴，他卻又回到了這裡……
傅青海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從哪裡問起。
傅青海問道：
“胡先，嗯，鄭萬里老先生，我想問一下，您瞭解戰錘40K宇宙嗎？”
老頭子搖搖頭：“不瞭解。”
傅青海馬上道：“那你還把世界之錨拋在這裡？”
老頭奇怪地扭頭看了傅青海一眼，說道：
“我有很多世界之錨，我想拋哪裡就拋哪裡。”
What？
傅青海聞言驚了。
他一直以為，初始面板裡，輪迴世界給的那個世界之錨，就是一人一個別無第二的，結果這個老頭說自己有很多個。
嗯……傅青海一時間有些思索了。
自己連【輪迴商店】和【輪迴競技場】這兩個功能都還沒有解鎖，而眼前這個名叫胡先的精瘦老頭子卻擁有無數個世界之錨……
老頭的實力可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老頭終於將手裡石臼裡的草藥糊糊搗好了，他將一勺滾燙的熱水攙入其中，這個碗狀石臼遞給傅青海，說道：
“來，喝了它吧，可能會對你的恢復有好處。”
呃……面對這個全是綠水水的石臼，傅青海眼裡閃過一絲遲疑。
一個還不太熟悉的陌生人遞上來的一碗奇怪的藥液，傅青海照理來說是不應該直接放進嘴裡的。
但是傅青海想到，自己舌下是有味覺偵測神經這個器官的，那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試探一下這個老頭。
即便有毒，自己還有預置胃，可以將藥湯再吐出來。
於是傅青海接過石臼，一口就將裡面的墨綠色藥湯幹了。
藥湯流過了舌下的味覺偵測神經，又來到了食道下方的預置胃裡。
味覺偵測神經沒有偵測到任何已知的毒性物質。
只是一些植物萃取物罷了，對傅青海的傷勢恢復也沒有幫助。
從這一細節，也印證了之前那個判斷：
老頭子並不瞭解阿斯塔特是什麼東西，他不瞭解阿斯塔特的恢復能力有多強，他看到傅青海身上的神經介面，估計也就以為傅青海就是一個非常高大強壯的，接受過某種賽博義體改造的強化人罷了。
他完全不瞭解戰錘40K宇宙。
傅青海坐正了身子，雖然沒有動力盔甲的維生系統在提示，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只需要再進食補充一些營養和能量，就可以完全恢復。
很多書友會覺得，單看阿斯塔特晉升改造完成以後的最終資料表現，力量、速度、反應這些，似乎也不過如此，這十九道手術好像並沒有多牛逼。
但是要注意，這十九道手術和超級器官的植入中，有多少個器官是為了增強阿斯塔特的戰場綜合生存能力的，而不是直接提升作戰表現。
薩斯安腦膜、預置胃、拉曼瑞器官、血液再造器官……等等。
這些器官和戰鬥力都沒有直接關係。
但是看看現在，傅青海從一個無比高的高空之中摔到湖面上，連身上動力盔甲都摔碎了，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
結果一覺醒來，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現在還覺得十九道改造手術沒有必要麼？
當然，傅青海在落水前的一系列操作，比如說打破水面張力，比如說以背部去承受衝擊，也是他能撿回一條性命的原因。
此刻傅青海和老頭身處一個石頭搭建的建築內，這裡彷彿是一座古老遺蹟的內部，到處都有蜿蜒的蔓藤和石縫裡頑強生長出來的雜草，柔和的陽光順著石牆上的裂隙開口照了進來，灑在灰色的石板地面上。
坐起身子的傅青海搓了搓手，組織了一下語言措辭，用中文說道：
“呃，鄭萬里大爺，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再次感謝您救了我，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來，我此刻有很多疑問，那個……嗯……”
鄭萬里點了點頭，也用流利的中文說道：
“你叫我胡先吧，我是由我母親帶大的，不太習慣我的中文名字。”
胡先將手裡的木杵放下，石室內的浮塵在陽光下閃爍著丁達爾效應的柔和光暈，讓老頭臉上的皺紋更顯明顯。
“這顆星球上，大機率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類了，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可能也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類了，我就和你多聊一聊我的故事吧。”
老頭抿了抿嘴，目光看向地面，說道：
“我出生在新加坡，一個華人富商的家庭裡，我的媽媽是馬來人，是富商家裡的女傭，男主人有一天喝多了，然後才有了我。”
“我父親的家族，是從事航運貿易生意的，按照新加坡的法律，我這樣的私生子也是擁有財產繼承權的，但是我的哥哥姐姐們都很警惕我，不讓我參與家族生意的事情，每年都給我很大一筆錢，就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紈絝子弟，別來家族企業裡摻合。”
“我也如他們所願的，成為了一個整天香車美女、燈紅酒綠的不著調的傢伙。”
石室內，鍋裡的水還在咕嘟咕嘟的響著，傅青海坐在石板上，靜靜地聆聽著，沒有打斷胡先的話。
在傅青海接觸過的輪迴者之中，無論是陳雪，還是張妤檸，包括傅青海自己，都對自己進入輪迴世界前的身份和人生經歷諱莫如深，基本都不願意提起。
而這個老人，一上來就開始講訴自己進入輪迴世界前的人生經歷，著實比較罕見。
胡先接著說道：“後來，在我四十多歲的那年，在哥哥姐姐們的努力經營下，家族的航運生意接連受挫，公司一蹶不振，徹底破產了，我的父親也怒急攻心，住進了醫院，沒幾個月，就撒手人寰了。”
“我也從一個整天花天酒地的富二代，變成了一個沒有存款、沒有收入、沒有一技之長的中年老廢物。”
胡先用木勺子攪動了一下石鍋裡的水，悠悠然地笑了：
“我的妻子和孩子，都離開了我這個一無是處的老混蛋，我當時甚至想過要自殺，然後就在我身無分文、一籌莫展的時候，你猜怎麼著？”
“輪迴世界來了。”
胡先搖了搖頭，感慨道：
“這命運，可真是讓人難料啊。”
“我的第一個輪迴世界，是街頭霸王宇宙，這是一個主世界，我在裡面待了很久。我仗著自己年輕的時候，在新加坡的拳館裡學過兩手詠春，就去到日本，費勁周折找到了剛拳大師，覥著臉說想拜入暗殺拳的門下。”
南洋地區也有著不錯的武術傳統，除了下南洋的華人帶去的各種南拳流派，還有本地的馬來人在古代也是一個好戰好鬥的叢林民族。
傅青海小時候也玩過街機，知道胡先說的這幾個名詞。
暗殺拳格鬥流，是街頭霸王男主隆所在的門派，掌門人剛拳大師，也是隆、肯和火引彈的師傅。
胡先上來就要學暗殺拳，學街霸主角的格鬥武術，屬實還是很有追求了。
“我這兩手詠春的皮毛架子，剛拳大師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剛拳大師居然接受了我這個四十多歲的老廢物，加入到暗殺拳的門派之中。”
胡先的眼睛裡閃過了回憶的神色，說道：
“很多輪迴者都試圖找過剛拳大師，但是他都拒絕了，唯獨選擇了我，我後來也問過剛拳大師，為什麼，為什麼要接受我這樣一個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老男人，加入到他的徒弟之中來？剛拳大師的回答是，他在我的眼睛裡，看到了人生的起伏和波動，他覺得，我對人生和力量平淡的態度與追求，很適合學習暗殺拳。”
胡先轉頭看向傅青海，問道：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傅青海老老實實地搖頭：“不知道。”
“你玩過街霸沒有？”
“玩過。”
“有一個叫殺意隆的角色，你用過嗎？”
傅青海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殺意波動！”
胡先點點頭：“沒錯，殺意波動，這是街頭霸王世界觀裡最強大的能量，比反派維加的精神力還要強，悟出這種能量的格鬥家，都強得可怕，暗殺拳格鬥流修煉到深處，就會悟出殺意波動，但是殺意波動具有非常大的副作用，他會使人進入一種黑化暴走的狀態，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戮慾望，剛拳大師非常反對這種狀態，他一直在告誡自己的弟子們，要剋制自己、平靜內心。”
胡先盤膝而坐，緩緩道：
“剛拳大師可能覺得，我這種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的人，可以剋制住內心的殺意吧。”
胡先和傅青海並不知道，在後來，卡普空為了延續街霸這個世界觀的故事線，又讓死去的剛拳復活，教授給了隆可以剋制殺意波動的“虛無之力”，真·豪鬼取代維加成為新的大BOSS之後的版本，又推出了一個更強大的“仙人之力”的概念，殺意波動不再是最強大的能量了。
“然後呢？”傅青海追問道。
胡先嘆了一口氣，道：
“我讓剛拳大師失望了，我修煉出了殺意波動，可是我並沒有找到壓制它的辦法。”
“在街霸宇宙的劇情線任務結束之後，我又經歷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副本世界和主世界，最後來到了SSS級的星球大戰宇宙。”
胡先緩緩道來：
“可能是我進入輪迴世界的時候，年紀已經太大了，等到了我這個心境的時候，我已經不像你們年輕人那樣，充滿激情的在輪迴世界裡探索和追尋。”
“直到剛拳大師被他的師弟，我的師叔，豪鬼，用殺意波動殺死的時候，我都沒有領悟出剋制殺意波動的辦法，這件事成為了我的一塊心病，我的一個執念，我根本不理會星球大戰主世界的劇情線任務，就一心想要在星戰宇宙裡尋找到剋制殺意波動副作用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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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加入了絕地武士團。”
“誒不是……”聽到這裡傅青海坐不住了，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打斷道：
“您都四五十歲了，還能加入絕地武士團？？”
胡先聳聳肩，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收我為徒的絕地武士，和奎剛·金大師一樣，比較不拘一格吧。”
傅青海臉都皺在一起了，玩街頭霸王時的年代太久遠，很多細節已經模糊，可這要說起星球大戰他可就不困了啊，奎剛·金再怎麼不拘一格，給安納金·天行者當啟蒙老師的時候，安納金也才六歲，就這，還遭到了絕地最高委員會的反對，認為安納金·天行者已經有了情感上的羈絆和依賴（他的母親），不適合再作為絕地培養。
人星戰前傳男主角安納金·天行者，六歲加入絕地武士團，都要被嗶嗶賴賴一番，您老都四五十歲了，還能加入絕地武士團？
你確定你不是偽裝成絕地武士的西斯？
胡先笑了笑，道：
“我也是加入了絕地武士團以後，才知道絕地武士必須要從嬰兒時期就開始培養的規矩，可能因為我的老師是一個內蒂人吧，對於內蒂人來說，四十多歲，只不過是一顆小樹苗而已。”
內蒂人是星球大戰宇宙中的一個智慧植物種族，簡稱外星植物人，壽命非常長，著名女性絕地大師特LS，就是一個內蒂人。
可是傅青海不能接受這個理由，絕地武士團不要成年人，不是基於具體年齡，而是基於情感羈絆。
胡先看著傅青海一臉不能接受的樣子，呵呵笑道：
“好吧，其實是還有另外兩個原因，收我為徒的絕地大師會使用原力讀心，他看到了我的內心，世上已經沒有了親人和愛人所讓我掛念，除了要尋找剋制殺意波動的辦法，那是我最後的執念。”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我的原力天賦非常高，我是一個力敏，也就是他們所說的原力敏感者，收我為徒的絕地大師擔心，如果他不收我為徒的話，我就會墮落到西斯武士那邊去追求力量，成為銀河系的大患。”
好吧……傅青海點了點頭，後面這兩條理由還稍微能接受一點。
不過傅青海轉念又一想，戰錘40K宇宙裡，正常星際戰士的晉升期也是需要一百年左右的，自己區區一年時間就完成了晉升改造，成為了星際戰士，自己難道不離譜嗎，憑什麼去質疑人家四十多歲成為絕地武士呢？
石鍋裡的水咕嘟咕嘟的沸騰了這麼久，液麵都下去了一大截，胡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倒在一個木碗裡，遞給傅青海，說道：
“說了這麼久，嘴巴都說幹了，來，先喝一碗骨頭湯。”
嚯，傅青海雙手接過木碗，心想敢情您剛才是用骨頭湯來給我衝的藥水。
胡先老頭美美地仰頭喝了一大碗湯，讚歎道：
“哈……滋味鮮美，不錯不錯。”
這喝寄湯多是一件美事啊。
傅青海端起熱氣騰騰的木碗，一股菌菇的鮮香傳入鼻子中，傅青海的鼻子比前世地球靈敏了很多，這碗湯讓他回想起了地球上的一種叫做菌菇精的類似雞精的調味料。
“我告訴你啊，這是我發現的一種神奇的食材，燉出的肉湯裡竟然會有一種菌菇的香味，值得一嘗。”
傅青海嘗了一口，發現確實如此，肉香鮮美，菌香撲鼻。
營養豐富的湯汁，很快順著傅青海的食道，來到了主胃前的預置胃裡，緊接著，一股生物電信號被預置胃傳遞給了連線在預置胃上的基因偵測神經，生長在傅青海脊柱內側的基因偵測神經，又迅速把一股生物電信號傳遞到了傅青海的大腦。
這一系列的神經訊號傳遞，發生在湯汁落胃的一瞬之間。
然後，傅青海就感受了大腦裡的神經訊號警告——
偵測到異形基因！偵測到異形基因！
而且是星際戰士們非常非常熟悉的一個異形種族。
歐克獸人。
基因偵測神經連品種都給出來了：
類歐克亞種，史古格。
嘶……傅青海心裡震驚，緩緩地將手裡的木碗放下了。
傅青海看著還在不斷盛湯喝的胡先老頭，問道：
“大爺，胡先大爺，你是從哪裡找到的這種食材？”
胡先又喝了一大口湯，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天天從鏡湖裡捕魚吃魚，吃膩了，有一次我走到了森林的外圍，發現了一隻紅色的，尖牙大嘴，用兩條後腿奔跑的小怪物，這小玩意兒可兇了，見我就咬，被我捉住了以後，我就嘗試用它來燉湯喝，嘿，別看它長得不咋地，燉湯還真香！”
……傅青海沉默了。
聽完了胡先對食材的外形描述，傅青海很肯定，就是史古格。
難怪有一股子蘑菇的香味……
最早的前文裡說過，歐克獸人是一種半真菌半動物的神奇種族，而史古格，是歐克類群中最低階的一種生物，比鼻涕精和屁精還要低階，史古格的亞種有很多，但多數都是被獸人們圈養在垃圾坑（又叫做“丟玩意兒洞”）裡，當做食物、皮革來源、寵物、生物彈藥等等的各種用途。
其中食用史古格是用途最多的一個品種。
傅青海倒不是因為喝了一口史古格湯而覺得噁心或者什麼。
異形肉而已，對生猛的阿斯塔特來說有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史古格本來就是歐克獸人們的食物。
真正讓傅青海感覺到難受的是……連史古格都出現了，歐克獸人們還會遠嗎？
“大爺。”傅青海不得不提醒道，“大爺，你在森林外圍，有沒有看到過一種，身材巨大且強壯，皮膚是綠色的，長著獠牙的類人型好鬥生物？”
胡先一邊喝湯，一邊點點頭：
“有啊，跨過西邊的那條大河，河對面多得是，一天在那裡waaagh來waaagh去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躲在這個地下石頭房子裡生活？去山頂住木屋不好麼。”
果然，這顆星球上果然有一個獸人部落。
至少一個。
一想到那些殺不完的綠皮們，傅青海頭都疼起來了。
傅青海面無表情地把木碗裡的湯喝完，開口道：
“大爺，您接著說，您剛才的故事。”
胡先倒是不小氣，又舀了一大勺史古格骨頭燉湯倒進了傅青海的碗裡，說道：
“後面就沒了呀，我一直在星戰宇宙裡潛心冥想，領悟絕地武士的道途。絕地信條要求平靜心智、探尋真知、沉靜明意，我覺得這對我探尋壓制殺意波動的方法可能會有作用和啟發，這也是我最初選擇修煉原力，成為絕地武士的原因。”
“星球大戰主宇宙的劇情線任務結束以後，我在星戰宇宙裡拋下了一個世界之錨，又待了整整十年，這十年間，我除了在各種世界裡輪迴，我還見證了銀河共和國的由盛轉衰，但我還是沒有成功，沒有成功摸索到剋制殺意波動的辦法，然後我就被輪迴世界扔到了戰錘40K宇宙裡，我降臨的地方就是這顆星球。”
“我本來想著，星戰宇宙也好，戰錘40K宇宙也罷，它們都是SSS級的宇宙，世界觀或許能向下覆蓋屬於A級的街霸宇宙，多待在這些主神評級比較高的世界裡，說不定就能實現我的夙願。”
胡先聳了聳肩，總結道：
“沒了。原諒我這個話嘮的老頭，人就是這樣，一旦年紀大了，就喜歡回憶過去，就喜歡不斷地向後輩講訴自己的人生經歷。”
說完，胡先隨手一抬一攝，石鍋下的柴火頓時熄滅，整個黑色的大石鍋和木碗勺子等雜物，就一股腦地飛出了這間石室。
原力……
傅青海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胡先能把一個阿斯塔特和一個普通人從湖中央弄到岸上來了。
傅青海身上披著一件簡陋破洞的麻布袍，跟著胡先走出了石室。
這一番暢談後，天色已晚。
這是一處隱藏在山谷和巨木之間的石頭遺蹟群，密密麻麻的攀藤植物和各種灌木覆蓋了這裡。
“呱呱呱”的蛙鳴聲，和時不時響起的清脆鳥語，在幽黑的森林裡此起彼伏著，一些會發光的昆蟲在林間四處飄蕩著，螢光點點。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的兩人，站在一塊覆滿了深綠色青苔的石板上，並肩而立。
吃飽喝足的胡先老頭，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感嘆地看著遠方，看著巨木森林外的傍晚夜空，說道：
“唉，雖然來了這個戰錘40K宇宙一年多了，一個人都沒遇到，連劇情線任務都結束了，還是沒有離開這顆星球，但是不得不說，有時候欣賞著這顆星球夜晚的景色，還是挺美麗的。”
在遠方，高高樹幹和枝丫的黑色陰影外，夜空之中，有一大片的幽綠色的光芒在天空中浮動著，絢爛如夢幻般的光芒，劃過夜之天幕，繁星點綴其間，宛若天際飄來的精靈。
“偶爾，偶爾在那個方向，不定時的，夜晚的天空就會出現這種光芒。”
胡先解釋道。
“那是極光麼？”
傅青海遙望遠方，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是的吧。”
胡先淡淡道。
傅青海前世從來沒有去過北極，也沒有親眼見到過極光。
極光不是在極地圈之中才會出現麼？看這裡的植被生態，明顯不是高緯度地區。
傅青海搖搖頭，管他呢，每顆星球的磁場都不一樣，說不定這裡的極光就是在赤道圈出現的。
現在他有更頭疼的事情要考慮。
跟歐克獸人們待在一顆星球上，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以歐克獸人恐怖的繁殖能力，綠皮們很快就會擴張到這裡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