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獵爵，是涅克洛蒙達巢都的玩法。”
傅青海看著柯什維託，緩緩說道。
柯什維託聳了聳肩，道：
“十年前，桑代克家族的大少爺，凱希·桑代克，從涅克洛蒙達巢都世界遊歷返回後，就將這項人見人愛的活動帶到了什未林巢都來。”
柯什維託語氣裡帶著些嘲諷，將“人見人愛”這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傅青海抿嘴思索著。
儘管受限於亞空間航行的不穩定和低效率，但帝國境內始終還是有資訊和物資的流通的，大名鼎鼎的行商浪人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就像什未林巢都的底巢裡，出現了原產自威斯星區的反射片，和原產自涅克洛蒙達巢都的死靈藥。
連毒品都在流通，跟何況文化呢。
上巢貴族的子嗣們，不出大家所料，就是一群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
但紈絝子弟偶爾也要尋求刺激的，更需要在一群同樣是紈絝子弟的圈子裡建立鄙視鏈。裝逼，是人類吃飽喝足操爽了以後，恆古以來的不變需求。
於是涅克洛蒙達巢都的紈絝子弟們開發出了一種全新的玩法——獵爵。
年輕貴族們穿戴造價高昂的獵爵套裝，組成團隊降到底巢，立下誓言，完成類似於“指定區域個體生存”或“殺戮指標”這樣的任務，並且在完成任務前不被允許回到上巢。
這是一個成年禮，這些人如若是能夠活著回來，那就代表著這些生於頹廢貴族家庭的年輕人足夠冷血殘酷且多智多謀，有資格在未來擔任巢都領袖。
有些時候，個別年輕貴族會對獵爵這項活動產生純粹的興趣，和繼承權無關的殺戮快感，主動加入其它獵爵團隊，前往底巢狩獵，或是建立一支只屬於自己的獵爵團隊，去底巢玩耍。
“在什未林巢都，獵爵並不和繼承權掛鉤，僅僅是年輕貴族們覺得這項活動很酷，所以自發地組織起來，穿戴著精銳的動力裝甲，下到底巢來，拿兇惡的底巢生物，以及貧苦的底巢人民的生命，來作為證明自己勇氣的手段。”
柯什維託向傅青海解釋道。
傅青海微微點頭，表示瞭解。
隨後，他問道：
“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要去的是上巢，和他們來底巢獵爵並不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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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想知道上巢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柯什維託笑著問道。
傅青海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柯什維託說道：
“長齒幫背後的靠山，是上巢五大家族之一的邊沁家族，不久前，我俘虜了一個長齒幫的成員，透過拷問我從他那裡得知了一些關於上巢的情況。”
柯什維託敘說道：
“之前曾經鎮壓過輪迴者造反的那個行星總督，三個月前被發現離奇死亡於自己的官邸內，什未林巢都世界失去了官面上的最高長官，經過一番爭鬥和討論，最後五大家族共同商定，透過今年的獵爵活動的成績排名，來決定新任行星總督從哪個家族中產生。”
柯什維託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今年獵爵的性質變了，不再是年輕貴族的尋刺激找樂子行為，而是變成了決定行星總督之位歸屬的殺戮遊戲，五大家族誰都不願意大權旁落，他們不想爆發血腥的內戰，導致自己的統治根基受到動搖，他們想把爭鬥的規模侷限在獵爵，想把爭鬥的範圍侷限在底巢，可即便是這樣，底巢裡也必將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傅青海聽完柯什維託的話，眉頭緊蹙，閉口不語，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膝蓋。
傅青海為什麼不急著去巢都法警把守的通道口，就是因為他打算先搞清楚巢都現在的狀況。
曾經的行星總督，算是忠誠派的，他鎮壓了陳忻露等叛亂派輪迴者的造反，這本是個好消息。
可現在他死了，死得還莫名其妙。
說實話，傅青海根本不在乎什未林巢都世界的總督之位由誰來坐，這和他有雞毛關係，但是在這個荷魯斯之亂剛剛結束的關鍵時期，什未林巢都世界的態度就很重要，這直接決定了傅青海能不能返回泰拉。
傅青海和柯什維託是輪迴者，透過輪迴世界的提示音可以知道，帝皇劇情線陣營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可什未林巢都的土著們不知道。
傅青海在蠻荒異星上滿打滿算也才待了三個月，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會不會有星語通訊傳遞到什未林巢都來，告知泰拉戰場的情況，傅青海不清楚。
甚至於，星語通訊當然也是可以傳遞虛假資訊的，如果什未林巢都巢都收到的訊息，是fake news，是戰帥荷魯斯獲勝了呢？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傅青海面色嚴肅，問道：
“我不關心行星總督之位的歸屬，我只關心，上一任行星總督死後，什未林巢都對荷魯斯之亂的態度，對行星陣營立場的站隊，是什麼？”
柯什維託攤開手：“不知道。”
“不知道？”傅青海重複了一遍。
這麼重要且關鍵的問題，卻不知道？
“對。”柯什維託說道，“我在下巢消息閉塞，在上巢也沒有背景靠山，原諒我，我確實不知道什未林巢都世界在星區內的公開表態是什麼。”
“呵。”
傅青海目光玩味，輕笑出聲。
忠誠的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這不剛好有一個星際戰士在巢都世界裡麼，是該提醒一下這群腦滿腸肥的巢都貴族們，騎牆的代價是什麼了。
傅青海不知道什未林巢都的科技水平如何，就以獵爵這項活動的發源地——涅克洛蒙達巢都為例，貴族子弟們不惜工本打造的獵爵套裝，其造價成本和科技水平，甚至不亞於星際戰士的動力盔甲。
還是那句話，個人裝備和量產裝備就是有區別的，青之殼動力戰甲的各項引數指標，也是遠遠優於標準的MK4極限型動力盔甲的。
“你和他們交過手嗎，你覺得他們的裝備水平如何？”
傅青海對柯什維託問道。
“嗯……”柯什維託摸了摸下巴，“我上次降臨這裡的時候，剛好趕上了獵爵的尾巴，荷魯斯之亂剛爆發的時候，獵爵活動取消過一段時間，後來什未林巢都的人發現無論是忠誠艦隊，還是叛軍艦隊，都沒有光顧這個巢都世界以後，又逐漸恢復了獵爵活動。”
“要說裝備水平嘛，客觀評價，確實還行，就是操控裝備的人，有點拉胯。”
柯什維託衝著傅青海擠了擠眼睛：
“你也是受過訓練的軍人，你懂我的意思。”
傅青海緩緩點頭。
在底巢，說不清楚到底是變異生物更危險，還是刁民惡棍更危險……或許是惡劣環境最危險。總之，裝逼不能影響活命，貴族子弟們打造獵爵套裝不計成本是必然的，但涅克洛蒙達巢都獵爵套裝的科技水平能在某些方面超越星際戰士的動力盔甲，前提是涅克洛蒙達巢都本身就藏著一些黑科技，以及不為人知的STC模板。
至於什未林巢都的貴族們具體是什麼水平，就只能在實戰中檢驗了。
想明白了這一切，傅青海轉頭看向柯什維託，笑道：
“說了這麼多，柯什維託，那你的圖謀，又是什麼呢？”
斯巴達戰士大大方方道：
“瞞不過你。對，我也想趁這次獵爵分一杯羹，這是一次巢都勢力格局重新洗牌的大好時機，我已經在這裡拋下了世界之錨，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明白，單單靠成為下巢幫派頭子，是永遠混不出頭的，我需要你的幫助，將這灘渾水攪得更渾。”
“我相信你也同樣需要我的幫助，兄弟。”
柯什維託一臉認真地看著傅青海說道。
傅青海對此毫不意外，他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你首先得告訴我，上一任行星總督的家族是哪一個？”
“是索莫費爾德家族，上一任行星總督就叫做奧狄斯·索莫費爾德。”
柯什維託毫不猶豫地答道。
傅青海點頭：
“嗯，那這個索莫費爾德家族，就是我們目前的潛在盟友，他們的態度，大機率是親近帝皇陣營的，我說大機率。”
“你說得沒錯。”
柯什維託表示同意。
“還有。”傅青海淡淡補充道：
“澤度男爵的家族，必須滅族。”
柯什維託神情一凜，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傅青海專門提及一個上巢家族，他沒有詢問原因，而是點頭道：
“我明白了。”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首要問題。
——《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
鬥爭的法寶，說穿了，就是拉攏一派，打擊一派，拉攏多數，打擊少數，就是把我們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敵人的人搞得少少的。
很多雲錘們喜歡謠傳什麼，星際戰士幾人滅一城，幾人滅一國，又是幾人滅一顆星球的。
說得好像星際戰士都是人型旋風魚雷一樣。
就傅青海在原著小說裡看到過的案例：第三軍團基因原體，帝國鳳凰福格瑞姆，僅率領七個帝皇之子的星際戰士，就征服收復了一顆星球，在星際戰士圈子裡傳為福根謀略無雙的一段佳話。
傅青海在服役生涯中也聽說過這個故事。
這可是在基因原體親自帶隊的情況下，對方還只是一個科技程度僅僅達到冷兵器時代的星球，連火繩槍都沒有。
和很多人想象中的一刀開山兩刀斷河不一樣，即便面對一個落後的封建世界，福根也不是靠一路砍砍砍就將這顆星球征服的，而是深度參與進了這顆星球內原有的政治紛爭之中，在地方派和保皇派之間左右逢源，拉一派打一派，最終全部收拾了，將行星收復。
但凡動動腦子想想就能明白，戰錘40K宇宙裡，一顆星球動輒上百億人，就是站著不動讓你砍，一隊星際戰士要砍多久？
戰錘40K不是仙俠修真，即便是太空歌劇，也是要講究基本邏輯的。
而現在，傅青海就打算在什未林巢都裡複製鳳凰大君的案例，藉助這次獵爵的機會，一舉剷除奸奇的爪牙，順便將態度曖昧不明的巢都世界重新收歸忠誠的序列！
…………
第九十三章 獵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