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山清水秀,風景幽靜的府邸之前。

石獅陳列兩側,青磚累成圍牆,內建園林,時值秋季,雖落葉泛黃凋零,但依稀能從中窺得三分春時光景。

此乃是當代大儒,朝內公卿盧直的家居所在。

“嗖!”

啪嗒~~!

府內,一支羽箭從一身材硬朗,面貌俊美的錦袍青年手中飛速射出,穩穩的插在了那遠處靶心之處。

這青年此時昂頭,看了看那遠處靶心之上盡覆箭矢之後,滿意點了點頭,這才放下了手中大弓。

隨後,他看向身側垂手而立,臂長過膝的一青袍男子,隨口便問道:

“劉兄,那前來訪客的年輕人,已與盧師在府內相談多時了。”

“自前來求學開始,我還沒見到盧師這麼看重一個人。”

“你說他什麼來頭?”

聽到這身披錦袍的青年詢問,那男子緩緩搖了搖頭:

“盧師見到那客人後便露出笑意,隨後將其迎入室內,也並未說出其身份,我自然不知。”

“不過想來應該是泰安城中的哪家權貴,路過範陽郡,所以前來拜訪吧。”

兩人閒聊攀談,聽憑話語所講,可以猜出二人身份都是盧氏的弟子。

不然,也不能在這府邸間如此閒暇。

“管他呢,反正之後以盧師的性子,待會出來就得跟咱倆介紹。”

“嘿,你看方才跟那小子一同前來的紅臉漢子。”

聽到這被其稱為劉兄的男子這般言語,那錦袍青年無聊打了個哈欠。

下一刻,彷彿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一樣,突然又打起了精神。

他用手臂搗了搗身側男子的手臂,對著那不遠處拄著長刀,於院內稍作停頓,觀這府邸風貌的關長生伸出手指,語氣中帶著些興趣道:

“此人一身武學氣息強橫,以我來看距離武道金剛都不遠矣。”

“你說我若與其交手,誰能更勝一籌?”

看著錦袍青年眸中燒起的好勝之意,雙臂修長的男子有些無奈:

“這是盧師客人的朋友,你要是真上去切磋,萬一招人厭惡,那可是丟的盧師面子。”

“以我來看,還是算了吧。”

顯然若論及尊師重道,還是這雙臂修長,面如冠玉的青衫男子更認真些。

看著身側的同門有些蠢蠢欲動,這男子大耳微動,聽到那內室書房門檻一前一後邁出的人影發出的動靜後,當即‘咳’了一聲:

“公孫兄,盧師出來了。”

“咱們該上前了,省的被言不識禮數。”

說罷,青衫男子整理了下衣服,就欲邁步而去。

“哎,等下我,慢點!”

那旁邊的錦袍青年見狀,也沒了較量的念頭,將手中大弓放下,便與其一道迎上前去。

沿著二人目光看去,就見得廊腰縵回的書房門檻前,一揹著包裹,身披白衣的少年言笑晏晏,正與一黑衣玄服,作尋常打扮的中年文士互相攀談。

隔著遠處聽不太清話語,但看著表情,想來作為老師的盧直,對於這少年還是頗為讚賞的。

“弟子公孫勝、弟子劉玄,拜見老師。”

兩人快步而走,與季秋與盧直迎面撞上,隨後執弟子禮,一齊對著盧直開口。

見此,那黑衣文士當即笑著對季秋介紹:

“鉅鹿,這二人乃是我賦閒在家之時,所收下的兩名入室弟子。”

“左邊的名為公孫勝,出自遼東公孫氏,也算是名門之後,為人武道之姿不凡,右邊的雖門庭已落寞,但祖上也曾顯赫過,名為劉玄。”

介紹完後,其又指著一側的季秋,對著兩名弟子道:

“此乃是張元張鉅鹿,出自當陽張氏,為當世經學第一人鄭修門下弟子,於五經文道之上的造詣頗為不凡,你二人讀書之時,當以其為楷模。”

“尤其是你,縱使武道有成,也不應厚此薄彼才是,要做到提筆安天下,上馬定乾坤才是,可懂?”

看著身材高大,猿臂蜂腰面貌俊美的公孫勝,盧直毫不留情的批判道。

對此,那青年面露無奈,卻又不敢反駁,只得應了下來。

“盧公太過謬讚,我於文道之上的造詣,與諸位師長前輩還差的太遠,當不得如此誇獎。”

“我觀這兩位師兄也非凡人,氣質超群出類拔萃,想來也是一州俊才,不然豈又能入得盧公之眼?”

季秋聽到盧直的話,屬實是有些汗顏。

這位公也真是不玩虛的,這一番誇讚下來,也不怕兩個弟子心生不快。

一邊心中暗想,季秋一邊抬頭看著盧直的兩個弟子。

此二人在他模擬殞命之前,也算是有名氣的,尤其是那名為公孫勝的,曾率軍破過他一路渠帥兵馬,有些水平。

應非凡俗之輩也。

【公孫勝】

【1歲:生於幽州遼東郡一權貴之家,生母卑微,乃妾室也。】

【8歲:長相俊美,得家人喜愛,幼時武道鍛體刻苦,頗為不凡。】

【14歲:北疆異族生亂象,提槍縱馬,入伍為卒,以少年之齡初立功勳,為太守贊,稱其有拜將潛力。】

【18歲:入武道先天,為太守徵辟,年少意氣,頗有威名。】

【19歲:得人舉薦,拜入大儒盧直門下作門生,期間拓展見識,讀書修文,錘鍊武學造詣。】

【24歲:北逐異族,三千騎兵平叛亂,殺的異族人頭滾滾落,成白虎之氣相,受封騎都尉。】

【32歲:為一方主將,成就武道金剛,為天下頂尖,名聲大震,塞外異族無不曉其名膽寒,受封為侯,名震一方!】

【後續:???(超出宿主當前實力可模擬上限,暫時不可推演。)】

【模擬評價:鐵血之姿,掀起無邊殺伐,當為一州雄主!】

...

【劉玄】

【1歲:為王血後裔,可惜沒落久矣,出身寒微。】

【9歲:幼年家徒四壁,身無長物,卻比同輩之人更加早慧。】

【15歲:幼年的經歷,養成了其溫良恭儉的性子,對待任何人皆彬彬有禮,同鄉之人無論長輩同輩,皆尊敬之。】

【24歲:因名聲與郡望舉薦,透過盧直考核,拜入盧直門下,為一弟子求學。】

【32歲:任職一郡官吏,佈政一方,以仁德之名著稱。】

【42歲:鎮壓當地太平起義,積累功勳,升任一郡太守。】

【48歲:於諸侯混戰之中兵敗逃亡南境,得逢機緣與鏡徽道合作,於南部立足。】

【55歲:稱兵復起,為一方諸侯雄主,傾吞益州、北拒涼州,進封王位,號曰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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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歲:登基稱帝,意欲一統天下,重拾舊山河,使滿目瘡痍整為一統,卻壯志未酬身先死,被江南三道統合力,火燒連營八百裡,斷魂殞命。】

【模擬評價:帝王之命,卻有殘缺,實乃命中註定。】

“嗯?”

季秋抬眸一掃,在公孫勝與劉玄推演的軌跡上一眼晃過,不由心生詫異。

公孫勝的軌跡,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是...

這雙臂過膝,面如冠玉的青年,在未來竟能有這般成就,著實是出乎了季秋預料。

“又是一亂世稱帝的雄主,足以與那曹武相提並論,著實厲害啊!”

心中暗暗驚歎的同時,季秋不禁又微微皺眉起來。

他隱隱間,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

無論是曹武,亦或者是這劉玄,二人未來都是一尊開朝帝王級的人物,結果卻都殞命於道脈之手。

但此世...卻明明是世家昌盛,文武之道大興之世啊!

“我當時掀起太平起義之時,也是有數大道脈聯袂而至,再輔以數尊金剛大家,前來狙殺於我。”

“而且我於太華山得太華仙人授予太平經時,他曾經也與我提及過,我若欲行天下太平之道,將會舉世皆敵...”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關聯?”

直覺告訴季秋,其中有些關節不對。

哪怕只是浮於表面,但這些背後的道脈,恐怕也不簡單才是。

“看來還是得想辦法去一趟太華山,畢竟太華仙人確實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他彷彿能窺視命數,所以才在見我第一眼後,就欲傳我太華經卷,引我步入煉氣之途。”

“恐怕也只有他,才能為我解開一些疑惑了...”

季秋腦海思緒飛速轉動,片刻才回過神來。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

當下,還是應該先將這幽州之疾度過去,再言其他才是。

於是,季秋對著眼前一身黑衣的盧直躬身一禮,稱謝道:

“弟子多謝盧公大行方便之門。”

“有您的名望作為擔保,弟子也算是可以踐行我自己的道路了。”

捋了捋下頜長鬚,聽到季秋的言語,盧直笑了笑:

“不必稱謝,左右不過打個招呼而已。”

“而且以你自己的能力,要是想於這幽州祛病救疾,也沒人會去攔著你。”

“不過叫我不解的是,這就是你的教化天下之道?”

治病救人,可救不了國家,接濟不了黎民眾生。

盧直眼神中帶著深意。

對此,季秋亦是眸光坦蕩:

“這當然不是我心目中的大道。”

“不過...天底下都沒有人願意去做的事情,我去做,又有何不可?”

“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吧,既然沒人去,那為何不能是我呢?”

“公說對否?”

一連三問,發人深思。

言語落罷,季秋就提出了請辭,與公孫勝劉玄頷首知會後,便帶著關長生遠赴而去。

只餘下那黑衣文士送行完畢,在門檻前微微低頭時,眸中露出了幾分沉吟之色。

“總得有人去做,不是麼?”

“有意思...”

想了片刻,文士一笑。

此子不僅德才兼備,學有所成,看來還是個操守如一,心繫天下之輩啊。

天下間九成九的讀聖賢書者,又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著實令人唏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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