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聖者,是那種哪怕身處於無邊昏暗之中,也誓要高舉著火把,照亮前方之路,踏出黑暗世界的人。

這種人極少極少。

但只要誕生,那就將是被萬萬人稱頌,如同徐徐燃燒的薪火一般,永不滅絕。

最終,照亮一切。

...

每一次的輪迴模擬,都是一次盪滌內外,磨鍊道心的旅程。

明明不過是一位置身於外的看客,季秋看著那一輪輪文字的滾動與情景的演變,卻又好像是全身心的融入了其中。

未曾經歷,卻又存在於過去,映照在了未來。

在修行之路上走得越久,對於這種難以形容的偉力,季秋就越是敬畏。

當真,令人難以琢磨。

不過,有了第一世與第三世的些許串聯。

他也算是明白了,這輪迴模擬與逆天改命的前因後果。

這就是一段真實的歷史,由得他去定型,亦或者選擇前去經歷,改變那本並不完美的過程。

至於究竟會引起什麼樣的變故,那還不是他眼下能夠涉及到的地步。

在開啟模擬之後。

此前有了數次經歷,堪稱輕車熟路。

只不過...

這次映入眼簾的情景,卻是略微帶著幾分熟悉。

季秋一雙黝黑的眸子,默默的觀摩著。

他看見了——

一個名為玄‘商’的王朝。

那是屬於人治大地的時代,古老之前的人族諸部,匯聚在一起,他們燃燒起了最初的薪火,圍繞著那團永不熄滅的火焰,開始了報團取暖。

後來,凡民們慢慢在這片大地上立足了腳跟,締造起了名為‘國家’與‘王朝’的事物。

他們冶煉古老而又神秘的青銅,用著草創而來的文字,銘刻在蘊藏了法則的甲片之上。

甚至,他們開啟了‘超凡’的道路,編撰了通天之階,能夠叫每一個純血人族,都能透過激發自身的潛力,達到頭頂蒼天,屹立大地,腳踏風雷的程度。

這些凡民們,用著自己一步一步尋覓而來的力量,建立起了屬於他們的時代,以制度與文化,將屬於近古年代的文化色彩,把這方天地渲染。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落於朝歌。

最初的商王與瑞獸玄鳥締結了約定,創造出了這片土地最初的王朝:

玄商。

而到後來——

所謂的神聖降下了注視。

她將自身的神血,賜予了一批凡民。

這些被神血灌注的凡民,獲得了權柄,得到了幾乎媲美神明的偉岸力量,他們流淌著神血,自稱為神明的選民,又稱作神血後裔。

之後,他們發起了戰爭,將最初的玄商取代,以神血與巫祭,統治了這片土地。

他們抹去了這段曾經興盛,甚至創造出了無盡輝煌的古史,抹去了通往媲美,乃至於超越他們的道路。

只餘下散落在各處的殘破甲骨,還依稀銘刻著曾經關於那段歲月的三言兩語,述說著昔日的短暫輝煌。

神血後裔們稱自己為原初,其中曾經親自跪於‘鎬京’的祭天臺上,請了名為‘尚’的神祇下凡而來的那人,被欽定為這方天地的主人。

他稱呼自己為天子,建立了‘周’。

後將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神血們,冠以了‘王’的稱謂,分封於諸地,共同治理這片曾經被人,而今被神的注目與她們的後裔所統御的土地。

季秋默默的感受著,這段略有些熟悉的古史,隨後想起名列正宗的儒脈五經,其中那篇名為《春秋》的經要,終於恍然。

這般場景的後續,他見過。

果然。

之後的一切,都與曾經所窺視的冰山一角,大致一般無二,不過卻又比之更加詳細。

讓季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從流淌著凡民血脈裡蛻變而出,自稱所謂半神的神裔們,究竟是什麼樣的貨色。

神的血液是滾燙的,它讓那些‘人’在埋葬了玄商之後,逐漸喪失了理智,變得更加貪婪而又冷酷。

天上的神聖神祇們,或許是偉岸的,但是所謂的神裔,若是想要變得更強,在神聖的目光離去之後。

他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掠奪。

浩浩蕩蕩的諸王戰爭,開始了。

數十上百個大大小小的‘王’,在透過漫長歲月的廝殺吞併,將對方的神血與特性剝奪,從而融入己身。

其中站到了最後的七尊王,已經達到了執掌權柄的地步。

他們在各自的土地建立統治,用著各自偏執的方法,以期望能夠有朝一日,媲美神聖,甚至成為神聖。

至於‘周’的榮光,已經被他們徹底摒棄,遺忘。

如果不是沒有把握,徹底將其覆滅,那原初的‘周’,恐怕都將被他們所吞噬,用來填補自身,以此作為晉身之資,邁上更強的臺階。

但就算如此。

那位於鎬京的周天子,還有曾經使得神聖降臨,覆滅了玄商的祭天臺,依舊輝光繚繞,不曾磨損。

神裔與凡民的界限,差的實在太多,宛如天塹。

舊日玄商流傳的浩瀚傳承,更是被銷燬一空,剩餘的殘破經籍,根本無法支撐一個流派新的興起。

凡民們跌落塵埃,雖在神裔的統治下,也沒有性命之危,但實則,他們之後的道路,已經被徹底斬斷。

在這種一無所知的境況內,他們奉獻著自己的餘生,被用作祭祀神聖的材料,研究巫術的樣本,以及供養神血歡愉的血包...

或許各地有所不同,各處神裔也未必一致。

但大時代的背景下,正是如此。

是以,

有那麼一小撮人。

當他們目睹到了神裔的偉力,察覺到了靈力的感召,或是見到了神裔與巫祭對於凡民的剝削,亦或者,是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後。

為了尋找‘改變’的方法,或者是為了尋找追朔曾經玄商人主的時代。

先賢們從芸芸眾生中走出,提出了自己的學說,遊走列國,用著各自的方法,復甦了人族原初的超凡。

自此開啟了,名為‘諸子百家’的時代。

故事,從這裡開始。

【1歲:你降生於齊地普通的凡民之家,但你的血脈之中,卻流淌著不屬於凡民的王血,雖極為稀薄,但這好似昭示著,你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平凡。】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世你的姓名,依舊是季秋,當然,有可能你的姓氏源頭,並不一定是季。】

【不過能在這個時代,擁有自己的姓氏,你祖上一定曾經有過輝煌。】

【或許是神裔體系之中的王、公、卿、士,又或許...】

【是周之前,便已傳承下來的古老之名。】

【先天天賦——玄商王血載入】

【8歲:作為凡民的你,生活並沒有多少波瀾,但即使齊地對於凡民,不似其他諸國那般暴虐,可社會地位,卻是依舊普通。】

【你的父母早亡,只餘下你一人存世,不過好在你的身子骨相較於同齡人,要強健了數倍不止,因此倒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很快,時間一晃而過,你渡過了一段還算穩定的歲月,直到...】

【16歲:這一年,齊地,或者說名義上的周國,所統御的所有地方,都生出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震動。】

【在這個終年被戰火淹沒的時代,有一個凡民...他以自己的方式,周遊列國,傳教天下,修訂了詩書禮樂,被門下弟子尊崇為夫子,覓得了一條屬於凡民的超凡之路。】

【並依此,得到了足以與諸王媲美的‘權柄’。】

【對此七王震動,有王暴怒,覺得其觸犯了神裔的權柄,想要將其斬殺,有王緘默不言,想要找到他為何能夠做到的方法,也有的王,心中生起了本不該有的念頭...】

【同樣的,也有的人,好像從中看到了玄商的苗頭,心中不禁有了寒意生出。】

【但這些,都與你無關。】

【唯一有關的,是你好像曾經見過夫子,就在做工的時候。】

【山野之間,匆匆一眼,兩人目光交匯,你記得清楚,那是一身著儒衫的中年人。】

【他看著你,眸子裡好像帶著失望,不過搖了搖頭後,還是出言給你指出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他說,你失去了很多,你的血脈蘊含的力量,已經稀薄無比,到了近乎不存的地步。】

【如果想要恢復你祖上的榮光,就去稷下學宮吧。】

【在那裡,或許你將能揭曉,你那一絲與眾不同,到底是因何而來。】

【你雖不是太懂,但冥冥之中,還是遵循了他的囑咐,踏上了去往稷下的旅程...】

【17歲:你到了稷下,用夫子的介紹,很順利的進入了其中。】

【稷下學宮,是齊地的一處特殊學府,是凡民想要踏足超凡,寥寥無幾的幾處地方,在這裡,有諸子傳法,百家爭鳴,是屬於當下這個時代,人族的學術聖地。】

【但可惜,作為後進末學,又是對於這些陌生東西毫無所知,一切,都得從頭學起。】

【後來,你在這裡度過了一段相當長的時光。】

【你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人。】

【比如,自己提出了一派煉氣理論,看不出深淺,整天嚷嚷著‘食氣者神而明之,於世長存而不死’的老瘋子;】

【性情隨和,素來為學宮受人敬重,倡導‘十戒’,兼愛非攻,抨擊神血後裔,思想超前的墨學先生。】

【還有面上毫無表情,以規矩與法理為尺度,甚至摒棄了神血的貴族青年,以及氣血旺盛,如同狼煙,一但辯論不下,就怒而揮拳,以理服人的武道大家...】

【28歲:這一年,你在超凡之路上,有了些許的成就,也有了自己精研的學說理論,在稷下生活的不差。】

【但當你修行,又有了精進的時候,你體內那稀薄的王血,卻是慢慢復甦,而且,它似乎在指引著你,去往西面古老的三晉之地。】

【好像在那,你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對此,與夫子師出一脈的稷下祭酒,好像看出了什麼,提議你可以遊學列國,前去看看。】

【你在學宮,因夫子的緣故,對於儒學研究頗深,又見祭酒開口,是以也未多想,便踏上了去往三晉的旅途。】

【可就在動身前夕,昌盛一時的稷下學宮,竟迎來了敗落與破滅。】

【29歲:曾經力排眾議,將神裔貴族的意見盡數壓下,一手建立了稷下學宮的姜齊之主,又毫無徵兆的突然出手,掌握‘權柄’的齊王親自現身,意圖奪取些什麼。】

【在這個過程中,雙方碰撞,發生了博弈,但此時的你,卻是無法窺視其中細節。】

【你只知道,最後稷下學宮解散,就連當世言行最為自由的齊地,都沒有了凡民的晉身之處。】

【不過好在,諸子尚且存在,百家仍未破滅,總還是會有再度歸來之機。】

【稷下學宮解散,各自奔走東西,你也踏上了三晉的旅途,去往了那冥冥之中,指引你的地方。】

【31歲:你找到了那個地方,那裡...是一處被茫茫大海所覆蓋的絕地,相傳在古老歲月之前,這裡有座城池,不過所有的國度文獻,都沒有記載這到底是哪裡的城。】

【就好像被人,從歲月古史抹去了一樣。】

【你跟隨著神秘的指引,體內的王血逐漸沸騰,剛一踏足,便離奇般的見到茫茫大海,竟從中分割開來,為你開闢出了一條道路。】

【你走了進去。】

【你在茫茫大海的深處,在那海的盡頭,見識到了一副古老的廢墟,那早已經被歲月腐朽的城頭上,依稀用著商文凋刻著二字——朝歌。】

【這是一座通體由青銅鑄成的大城,雖迎來了腐蝕與破敗,但從古蹟斑斑的歲月痕跡上,依稀可見昔日的輝煌。】

【在這裡...你見到了,被抹去的一個朝代——玄商。】

【並且見到了玄商最後的王,不存在於古史之中的王。】

【他的四肢與頭顱,被分鎮於天涯海北,在這裡存在的,只有他的那顆頭顱,以及曾經玄商的圖騰,天命玄鳥所留下的皚皚白骨。】

【你直到今天,才終於知道了一件事情。】

【你是殷商的後裔,是流淌著人王血脈的純血之人。】

【只可惜,你於修行之道上的悟性實在不高,踏足此地又太晚太晚。】

【即使得到了人王最後的饋贈,卻是連使用的資格都不到。】

【玄商的王,用被九根鎖鏈束縛,懸浮在破敗王座上的頭顱告訴你,商的九鼎,可以煉化‘神血’,補足自身虧空。】

【但九鼎,卻有半數被周與諸王掠奪,你哪裡來的本事,可以與他們爭鋒?】

【不過好在,憑藉玄商的感應,你可以先去覓得那些散落的遺失之鼎,徐徐圖之。】

【32歲:你出了朝歌,心中震動,因為你聽到了一段,只屬於人族先民的輝煌歷史。】

【那高高在上的諸王與神血後裔,竟不過是跪在了天的面前,祈求了神聖注目的螻蟻罷了...這與你的認知,產生了極大的偏差。】

【這一刻起,你好像有了那麼點目標。】

【重鑄人道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只可惜,貌似修行還是差了點,不過有王血提純,總歸還是今非昔比。】

【33歲:這一年,你聽聞三晉之地的趙國,那為了力量早已瘋魔的瘋王,被西秦老朽的王鎮壓,送歸了一位質子。】

【你聽說,那西秦之主之所以垂垂老矣,硬是拼殺至此,只是因那質子體內的神血終於覺醒,且是前所未有的純正。】

【又或者說...他好像沒有繼承神聖傳下的詛咒,與哪怕一絲一毫的瘋癲。】

【繼承了人與神之界限的人物,終歸不會落於平凡。】

【這些事情,與你並無太多干係,是以也沒有過多在意,聽後便忘。】

【不過你卻沒想到,這質子竟會成為未來的王。】

【40歲:這一年,有大事發生。】

【你曾在稷下學宮結識,那倡導煉氣理論,結果能修之人萬萬無一的老瘋子,竟於函谷關外紫氣東來三千裡,成為了與夫子相提並論的無上人物!】

【此事一出,諸王震動,蟄伏已久的神血古老者出世,再也忍不住了,想要一窺長生奧妙,卻被其悍然鎮殺!】

【自此開始...天崩了。】

【凡民與神裔之間的博弈,就此開始拉開了序幕。】

【52歲:在這場曠日持久的爭端之中,除卻七王之外,更有為了延緩壽元流逝,從而久不出世的神血古老者現身,他們與諸子百家的強盛者,在各處大地展開了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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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戴王冠,必承其重,凡力量必將伴隨代價,神血會帶來無與倫比的力量,也會在這個過程中遭受詛咒,不停流逝壽命,甚至陷入瘋癲。】

【而遏制這種方法,就要大肆吸收生靈的血。】

【與力量相比,這種代價實在微乎其微,神血後裔與諸王的抉擇,毫無疑問。】

【這一年裡,你也達到了足以與‘權柄’抗衡的地步,並與南楚之主,那尊垂垂老矣的神血之王,爆發了爭端。】

【你心頭清楚,只要斬了這老東西,那麼揚州鼎便唾手可得,得了揚州鼎反煉其一身神血,就可增進自身,更進一步。】

【但在最後,你玄商後裔的訊息,卻被那鎮壓天下的周天子聽聞。】

【這訊息驚動了不問天下的周天子,因此鎬京的那位存在,親自以敕封之令,跨越大半江山,助力南楚的神血之王。】

【一番激烈的大戰展開,即使有諸子百家的強者出手,可在南楚之主臨死反撲之下,你卻依舊中招,被其神血詛咒,難以消弭。】

【最終勉強撐了月餘,隕落於床榻之間。】

【時年五十二歲。】

【模擬評價:一生壯志,付諸一空,天下未來何景?身後事,只能交予身後說。】

...

【模擬結束,是否固化‘季秋’的一生?】

【或是選擇經歷人生,逆天改命,凝聚先天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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