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開道基之境才不過數載的後輩而已,竟能叫自己神魂示警,有心驚肉跳之感生出?

這怎麼可能!

此行發起者的長春子心中微怒,可卻也不敢小覷,只越發覺得將周遭山門的道基高手都拉來,是件極為正確的事情。

果然,說人活的越久膽小就越小,不是沒有道理的。

哪怕是道基修士,一旦活過了二百歲,就證明身體機能與神魂,都在逐漸走向下坡路,到了這個年紀有不少修士,都開始變得惜命了起來。

他們不能容忍任何不穩定因素,影響到他們的道脈與壽元。

很明顯,長春子就是其中一例。

“此番就連江南玉華山道統的景陽道人,都剛巧在這北部諸州,合我等四大道基之威,難不成還壓不住這小小的太平道主張鉅鹿?”

鬚髮皆白的老道士心中暗想,雖覺有些丟面,但有人掠陣心中卻也不慌亂,只將手中拂塵一甩,便用著蒼老的聲音沉聲道:

“我等之所以來此,想來張小友也應知曉一二才是。”

“且不說修行中人,本就應以修行為重,莫要過多干擾世俗是非,小友得太華傳承,不立志潛修以窺大道,為何又要過多干涉塵世?”

“還有就是,不知觀海道、長虹道、通幽道三大道脈傳承,究竟是與閣下結了何等仇怨,才能致使你破山伐廟,將他們四百載傳承,盡數搗毀?”

“諸位道友都是這三山五湖之間的修行者,今日前來不為其他,就是想要問一問張小友。”

“你如此行徑是否犯了忌諱,究竟意欲何為?!”

踏前一步,長春子老道面色凜然,語氣之中帶著滾滾壓迫感。

而對此,季秋皺了皺眉:

“我太平道救濟世間黎民百姓,所做的功德之事數不勝數,閣下一句避世修行,難道就能將其盡數抹去不成。”

“更何況,這乃是我太平道的修行綱領,也是吾師畢生修行所求,就算閣下修成道基,也不該如此咄咄逼人才是。”

“而且,你又是何人,當著本座的面,豈敢於直呼我老師名諱?!”

轟隆隆!

季秋語氣帶著不虞,只語調微揚,那天穹便是烏雲密佈,似隨他心意變化而變動。

這就是太平六術第一式——呼風喚雨所帶來的影響!

蛻變之後的呼風喚雨,哪怕是季秋並不招來風雨,亦能隨著神魂與法力的調動,便將周遭方圓的天象,盡掌於自己手中,從而壓制他人的心神!

這四大道基之所以覺得季秋高深莫測的原因,便在於此了。

聽著季秋這一聲肅喝,長春子道基一顫,險些晃動起來。

他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面色微變。

好強的壓迫感!

此子當真只有二十餘歲的年紀?

不僅是長春子心中驚疑,就算是那道行與術法更勝他一籌的景陽道人,也是目光一凝。

好高的道行!

就這冰山一角露出的手法,連他都未必能夠做到。

但越是這樣,景陽道人眸光就越是暗沉,似乎是想起了曾經道壓天下,一枝獨秀,在其他人還不過於道基初期摸索時,就已經憑藉太平經,修到了中後期境界的太華道人。

難不成,他這個弟子也要與老師並肩乎?

“道友莫要如此桀驁,我等只是想要討一個說法而已,怎得連咄咄逼人都說出了口來?”

“如今太平道掃平三大道脈,而我這幾位朋友的山門,也都與太平道較為靠邊,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請道友給個交待而已。”

“若是道友這副態度不改的話,那我們可能也沒什麼好聊的了。”

“道脈以修行養氣為重,道友走殺伐果斷,破他人道果之路,恐怕早晚有一日,會成為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景陽道人手臂一揮,道法波動生出,與周邊靈氣抗衡,隱有將季秋的手段給遏制了住的意思。

看著眼前明顯修為不差的道人,季秋眼神輕眯,倒也沒有繼續動怒。

因為他清楚,眼下不是翻臉的時候,不過動用一番手段作為震懾,還是極有必要的。

不然某些人,容易蹬鼻子上臉!

輕飄飄的瞥了眼長春子,季秋不鹹不澹的應聲開口:

“魔頭談不上,道友也莫要給我張鉅鹿扣上什麼大帽子了,不頂用。”

“觀海道、長虹道、通幽道,多年以來都與我太平道結下樑子,再加上我張鉅鹿與他們掌教有生死大仇,不死不休,這才定要破了他們的傳承,以絕後患。”

“至於是何仇怨,幹其他道友何事?”

說到這裡,季秋看了一眼一側的羽鶴道人與崔奕,又道:

“我張鉅鹿修行以來,素來奉行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下可以起神魂道心之誓,就比如這兩位道友,我與他二人近來無冤無仇,只要他們不招惹到我頭上,太平道便不會與他們多作為難。”

“若我所言有虛,定叫我終生道途無望,再難寸進!”

神魂生出,自季秋身上微微波動著。

證明他方才一氣呵成的話語,所言非虛!

本來羽鶴道人與崔奕戒備複雜的神情,隨著眼前青年道人這一言道出後,頓時面色一變,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敵意,瞬息就去了大半。

開什麼玩笑!

縱使此世求道艱難,可到底終年累月的修行下去,也能夠提升不少修為道行,說不定就有一窺大道真容之機。

再加上眼前這張鉅鹿不過二十餘歲,一生還很漫長,日後定將大有作為!

他怎麼一照面,就直接立下了神魂大誓啊!

季秋的一番話,可謂是將崔奕與那羽鶴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本以為看到這張鉅鹿先前態度,可能沒法善了,但誰曾想峰迴路轉,竟直接就給了令二人這般滿意的答覆!

這一下,他們哪裡還有理由能繼續得罪太平道?

君不見這張鉅鹿方才之誓的前提,是互不招惹麼?

“這就是我曾經卦象之中,所窺得的那一縷黃衣,以及接替了太華高人的衣缽之子?”

“張鉅鹿,應是無疑了。”

“此子未來我琢磨不透,今日能與道脈脫身而出,不宜得罪。”

“還是找個機會告辭為好。”

崔奕心中暗想。

與他一道的那山野道人羽鶴,也是這般。

二人雖未言語,但神態之間的變化,卻也是攔不住長春子的目光。

作為此行發起者的他,沒想到一瞬間就形勢突變了起來,不由驚怒交加。

他確實沒有料到,這張鉅鹿竟如此果斷,而且對於他長春子與三元道,竟是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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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淺意思,不就是說他已經招惹到了太平道麼!

“道友竟能發下神魂道誓,那想來與我三元道,也不會有什麼摩擦才是。”

“既然如此,我與景陽道友以及另外兩位道友前來,怕是生了場誤會。”

長春子恢復了語氣,輕描澹寫的就想將事情混淆,然後趁機離去。

但季秋可不是什麼善茬子。

只見他本來略有陰沉的俊朗面容,突然爽朗一笑:

“道友說笑了。”

“方才那一番話,是對那兩位道友講的。”

“可道友你,卻是與我為難了啊,剛剛發起的神魂道誓,與你又有何干係?”

青年道人昂頭,唇角勾起,神情直叫人猜不出其心中所想。

長春子心中‘咯噔’一聲。

壞了。

半晌,才聽到這張鉅鹿言語緩緩繼續,道:

“這樣吧,你與我鬥法三招,今日之事就算過了,如何?”

年輕道人眼神明亮,不似說笑。

而在場眾人聽聞之後,都是面色各異,表情皆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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