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趙泰所言。

第二日,一位魁梧的女子敲響了林朝的房門。

“夏陽師弟,五長老諸葛柳奉命交費,特徵召師弟入伍,三日後集合出發。

還請師弟早做準備。”

魁梧女子名為文柔,乃是諸葛柳的記名弟子。

此女與王痣,還有白淨男子,當初與林朝都是一組,負責守衛諸葛青霞的安全。

她與林朝算相識。

不過此時,看向林朝的目光,卻顯得格外冷漠。

“好的,多謝師姐告知。”林朝也沒有與文柔多說什麼。

他與五長老已經撕破嘴臉。

五長老把林朝徵召入伍,自然不懷好心。

甚至有把林朝給處理掉的想法。

他想處理掉林朝,林朝何嘗不想處理掉他?

在清虛門,他不好出手。

但是在野外,剿滅叛軍,總會有機會不是?

目送文柔離開,林朝帶著幾個小包,前往師父的住處。

老爺子姜伯業坐在躺椅上,旁邊放著火爐,烤著火。

屋簷之上,結著冰稜,走過之人都忍不住抬頭看一眼,生怕墜落,把脖子刺穿。

姜伯業斜看了眼林朝,手中握著一個小包,感受著上面的溫度:“你這取暖包挺好用的,就是使用時間太短,一個只能使用半個時辰。”

一到冬季,姜伯業的腿就痛的厲害,需要高熱才可緩解些許。

林朝自己製作的類似暖手寶的東西,則派上了用場。

“這裡還有七個,應該夠師父夜晚用幾日。”林朝說道。

老年人怕冷。

林朝也製作了不少給花婆婆,其不僅能夠散熱,還會氤氳著澹澹的香味。

這種香味,乃是中藥材所煉,長久嗅之,對身體有些微弱的好處,延年益壽。

“有心了。”姜伯業蒼老的臉上擠出皺紋,不過他輪廓分明,可以知曉,年輕時應該也是一位美男子。

姜伯業烤著火,爐子裡的炭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不時有火星飛濺。

“最近修為如何了?”姜伯業問道,“若是在三年內踏入金丹,我可以幫你申請進入學宮。”

“弟子一直勤勉修煉,必不會負師父所期。”

“你的天賦似乎很一般,三年內踏入金丹,為難你了。”姜伯業說道,不過他話鋒一轉,“諸葛柳要去剿匪,徵召了你過去?

要不要我老頭子去找門主,這次你別去了。”

諸葛柳徵召林朝,心思險惡。

林朝聞言,神色平靜:“無須勞煩師父,此次剿匪,弟子也想出去見見世面。”

姜伯業看了眼林朝:“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底牌這般自信,但不要小瞧天下人。

這世間之人,即便是一小巷乞丐,奮然一擊,也可害死高品武者。”

“弟子記下了。”林朝一直很謹慎,也不會輕視任何人。

“諸葛柳乃是六品武夫。

武夫到達六品,全身的氣力提升了一大截,一拳之下,足以斷木,威力驚人。

不過諸葛柳年輕時,左腿受了些傷勢,雖不影響走路,但激烈的戰鬥,還是很明顯,這一點你可以記住。”姜伯業面色嚴肅。

他的性格,一向如此。

對待林朝,面冷心熱。

“多謝師父告知。”林朝說道。

……

落馬縣,縣衙之中。

諸葛柳眼中帶著恭敬神色:“縣尉大人,清虛門一共一百二十丁,已經清點完畢,只待大人發號施令。”

縣尉也是六品武者,但卻是軍中的六品武者。

和諸葛柳這種武者不一樣,兩個諸葛柳,也不是縣尉的對手。

縣尉點頭,聲音粗壯:“大雪封山,還要勞煩五長老來此,餘某心裡過意不去。”

諸葛柳連忙說道:“為朝廷做事,乃是清虛門的榮幸。”

不過,諸葛柳還是壓低聲音問道:“縣尉大人,這次大雪封山,不易出兵,為何……”

諸葛柳知道,郡中來了一位新郡守,強行逼迫下轄各縣出兵,圍剿賊匪和叛軍。

表面上,是冒進求功。

但諸葛柳知道,那位新郡守可是北方門閥的子弟。

這種膏粱子弟,雖有紈絝,但更多的都是天之驕子。

縣尉聽到這,眯著眼睛,緩緩說道:“邪教。”

“什麼?”諸葛柳聽到這,面色一緊,心中有些恐懼,“若是邪教,就我們這些人手,如何對付?”

鎮淵國,聖門為唯一教。

但是聖門下,卻有許多邪教。

這些邪教手段諸多,而且詭異。

唯有聖門的一些道兵使才可對付。

縣尉倒是不慌不忙:“只是一小波餘孽,不足掛齒。”

諸葛柳聽到這,才松了一口氣。

幾日後,林朝接過分來的長槍,提著沉甸甸的長槍,他眼眸中流露出懷念神色。

畢竟,他有很久,沒有使用長槍這件武器。

為黑澤之時,他的槍技驚人,曾以一槍擋萬軍。

如今,拿著這杆槍,林朝感覺自己的實力都提升了一截。

拿著武器,林朝跟著大軍,一路翻山越嶺。

他們進行剿匪的人,有三百縣兵,一百清虛門的弟子,人數並不多,對付普通的土匪,卻沒有太大的問題。

路上的積雪很多,山川間的行路頗為艱難,也需格外小心。

“啊!”

突然間,傳來一陣嘈雜聲。

本來便不整齊的隊伍,此刻變得騷亂起來。

縣尉這時一聲大喝:“肅靜,前進!”

整個隊伍,才繼續保持佇列,緩緩前行。

而整個隊伍,依舊人心惶惶。

林朝才知道,就在剛剛,一個兵卒不甚滾入山澗之中,引發了剛才的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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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個兵卒,沒有人去救他。

隊伍還在前進。

林朝跟在人群之中,至於五長老諸葛柳,他根本未曾見過。

不過,林朝也保持著警惕。

他知道,諸葛柳很有可能會趁機對他下手。

大軍前進,距離叛軍賊窩只有幾里之地。

林朝等清虛門的弟子,與縣尉的兵卒分成兩部分。

在諸葛柳的帶領下,他們這群清虛門的弟子繞到了後山。

正面戰場,交給了縣裡的兵卒。

而清虛門負責的,便是斷掉叛軍的後路。

所以,林朝一直在打醬油。

甚至等到夜幕快降臨,他也沒有看到什麼叛軍。

倒是最後,有一行人逃竄而來,是兩個貌美的女子,被清虛門的弟子給射殺。

兩個貌美女子身上的東西,則被扒走,遞到了諸葛柳的手中。

沒過多久,縣尉派遣的兵士前來,告知了叛軍已被剿滅。

清虛門眾人將於縣尉的兵卒匯合。

由於天色已晚,眾人將在叛軍的老窩裡休息已晚。

聽到這個訊息,諸多清虛門的弟子反應不一。

有的感覺可惜,沒有痛痛快快打一場,但有的卻感覺運氣好,不用直面血光之災。

林朝來到了賊匪的山寨,山寨和他預想中的有些不一樣,就只有一些茅草屋。

如果不是說這是叛軍的老巢,林朝甚至會覺得,這就是一堆流民的聚集地。

簡陋,幾乎沒有任何防禦工事。

不過這些,趙泰也對林朝說過。

這些人,與其說是叛軍、賊匪,不如說流民,只是郡守的功績薄上的一筆。

夜幕降臨,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林朝的餘光,看到了幾具凍僵的屍體。

不過,由於大雪紛飛,地上的血跡早已被遮擋,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過一場戰鬥。

“夏陽。”這時,一道聲音傳來,魁梧女子走了過來,面色冰冷。

這位女子,便是文柔。

看到文柔,林朝便知道,諸葛柳要對他動手了。

“五長老有令,今晚由你負責看守乙一牢房關押的叛軍。”

縣尉打下這處流民聚集地,也將不少流民關押。

“遵命。”林朝答道。

對於諸葛柳,林朝其實早已起了殺心。

不過,他得找一個恰當的原由,而且,完全與他無關。

否則,學宮的名額不是那麼好拿到。

對於林朝來說,諸葛柳早已相當於死人。

早死晚死,沒有什麼區別。

知道了方位,林朝前往了牢房。

牢房外,一群兵卒正在賭博,看到林朝,一人眼中閃過複雜神色:“你是夏陽?”

“正是。”

“乙一房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入。

對了,乙一房關閉的那個人,精神有問題,你不要和她過多交流。”

“明白。”

林朝與這人交流些許,便進入牢房之中。

牢房外,這幾位兵卒眼中露出惋惜神色。

“也不知道這小子得罪了誰,竟然被分去看守乙一房的那位瘋子。”

“那位瘋子怎麼了?”

“你不知道,今天我們大軍進入這裡,那瘋婆娘使用妖術,殺了我們好幾位兄弟。

縣尉親自出手,才將她擒下,準備押往郡上。”

“那小子看守那瘋婆娘,恐怕會被下咒,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些交流,林朝並未聽到。

此時,他來到了暫時的牢房乙一附近。

大雪紛飛,風聲呼嘯,很冷。

林朝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全身都束縛著鎖鏈的一位老嫗。

那位老嫗,全身鐵青發紅,披頭散髮,模樣看起來無比悽慘。

當林朝來到這,立即便對上了老嫗那陰冷的眼神。

老嫗冷冷地盯著林朝看。

這種眼神,在本來光線就不強的地方,顯得格外瘮人。

對於這種眼神,林朝沒有任何害怕。

他找了個擋風的地方,隨意坐在了地上。

至於那老嫗的目光,他並未在意。

那個老嫗,依舊幽幽盯著林朝,格外瘮人。

不知過了多久,那老嫗突然全身顫抖,她倒在地上,模樣無比滑稽。

“朝堂之上,都是碩鼠,嗚嗚……沒救了,沒救了。”

“沒救了,鎮淵沒救了。”

“碩鼠,該死,該死!”

林朝看了眼老嫗,收回了目光。

而這時,老嫗突然停止顫抖,又看向林朝。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小兄弟,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林朝看了眼老嫗,臉上露出好奇神色:“你這樣說就行。”

他對老嫗,也有些好奇。

因為這個老嫗的體型,一看就沒什麼威脅性,全身卻被鎖鏈鎖著,看起來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犯人。

“你……相信光嗎?”老嫗呢喃道,眼中都是虔誠。

“光?”林朝微愣,他心中滴咕,迪迦還是泰羅?

“這是神創造的世界,為了締造這最後一處樂園,祇耗盡了所有,陷於無盡沉睡。

光明尊者,自光明之中誕生,凡有光明,皆為神祇所賜。

可如今世間,被域外妖魔所佔。

唯有信仰光明,才能掃除妖魔。”老嫗神神叨叨說著。

林朝聽到這,微愣。

果然,這個世界,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如今,連神明都出現了。

當然,可能這神明也是虛構,並不存在。

“我不信教。”林朝沒了興趣,倚在柱子上。

老嫗聞言,目光變得猙獰起來。

“不信光明,將會被黑暗所吞噬!”

林朝聽到這,笑了:“你們這教義,還帶威脅的?”

他沒有在意。

老嫗這時突然開口:“你見過神龕,直視過祇,若不信仰祇,將會有災難降臨。”

神龕?

林朝微愣。

他想起了之前後山逃跑的兩位貌美女子,手中捧著的便是神龕。

後來,那兩位女子被斬殺,林朝遙遙看了眼神龕。

不過,神像他並未見到。

老嫗怎麼知道他見過神龕?

“你怎麼知道的?”林朝訝異,看向老嫗的目光第一次變得嚴肅起來。

“神皆博愛,垂憐世人。

唯有誦唸吾神真名,災厄退避。”老嫗神神叨叨。

不過,突然間,她又變得瘋瘋癲癲起來。

“碩鼠!”

“碩鼠!”

“碩鼠為禍人間,都該死!”

林朝看著瘋瘋癲癲的老嫗,沒有說話。

他靠在柱子上,閉目養神。

天幕越來越黑,幾乎看不到光。

簡陋的牢房裡,也沒有蠟燭。

唯有白雪皚皚,才可進入視線。

林朝靠在柱子上,感覺身體有些發冷。

他閉目養神,慢慢消磨著時光。

突然間,林朝的意識一片混沌。

他發覺,自己的意識進入了一片完全漆黑的地方。

這種漆黑,是沒有任何光線的漆黑,是看不到的漆黑,無法形容。

沒有視線的黑暗之中,他彷彿聽到了祇莫名的低語。

那種低語,無比癲狂,令人沉迷。

林朝微愣。

他不是在閉目養神嗎?

這是在做夢?

還是真的被那神龕所影響。

他瞬間驚醒,再看過去,四周靜悄悄的,他還處於牢房外。

他看向了老嫗,發現老嫗還在熟睡。

林朝的目光,立即變得凝重起來。

“這個世界,果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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