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起的青年一身紅衣,提著寶劍,臉色蒼白,腳步虛浮。

“早。”

絡腮鬍子的大漢蒼白著臉,一身紅衣,腳步虛浮。

二人走在少林寺內,擦肩而過。

“割了吧。”

“你不也是?”

“我跟你不一樣,我只割了三指。”

“你……”

青年看著絡腮鬍子憋屈的臉,他哈哈哈大笑:“我還剩下一指,比你強。”

青年挺胸直背,滿臉笑容,驕傲的揚起下巴,叉拉著腿,鴨子一樣怪異的去吃飯。

然後回房,練功。

昨天武林大會的擂臺上,林震南安靜的坐在那裡,身旁放著一個粗布袋子,袋子口挽起只剩下半袋,裡面整整齊齊全是一本本小冊子。

林震南彎腰取出一本遞過去:“女俠,您的秘籍。”

“林大俠,這是真的吧?我是給別人換的,他說他想學武,但是體質偏弱……”

女俠咬著紅唇,目光期待。

林震南神色複雜的點頭:“秘籍是真的,只是……還是莫要練了。”

女孩感動的說:“江湖就是是非地,多謝林大俠好意。我想,他練成之後,一定會保護好我的。”

你們的感情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愛他就送他辟邪劍法。

林震南滿臉唏噓的看著女俠飛快離開的身影,那秘籍她要是看一眼,或許就會改變主意。但是女俠太愛那個男人了,自己都捨不得看,只給對方看。

“林大俠,別發呆啊,我們排隊呢。”

“好好好,是林某的不是。請問這位英雄,您是要精裝版呢,還是粗淺版呢,還是盜版呢……哦,我們人手不足,再加上出貨量大,謄寫的時候難免出錯,這盜版可能會有錯別字,有些動作描寫可能不標準……我建議你還精裝版不過要加五十兩銀子。”

“這麼貴?”

“貴有貴的好,青樓找姑娘,價錢高的肯定體驗不一樣啊。”

“您說得對,我要精裝版的,不過我用月票抵錢可以嗎?”

“月票好啊,投月票的每人一本辟邪劍法。”

中午,林震南錘了錘後背。

曹昆提著一個飯盒跑過來:“爹,吃飯了,你休息一下,我接班。”

林震南滿臉痛苦的揉著後腰:“這天天坐著寫字,真不是人幹的活。這群換秘籍的,也不知道打賞幾兩銀子,不知道我們寫字的都很苦嗎?我們這麼困難,也不知道多幫助我們。”

曹昆嘆息一聲:“世道艱難,盜版橫行,得過且過吧。有一口吃的,堅持寫下去。要是有一天真的餓肚子了,咱們太監了,想必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這位朋友,您要換精裝版還是……”

林震南揉著後腰提著食盒走到一旁的小桌子,開啟食盒開始吃飯。

方證大師晃悠悠的掐著念珠走來了,他昨夜沒有睡好,一晚上,整整一晚上,少林寺到處都是慘叫。

那叫聲,一個比一個淒厲絕望。

方證大師佛法高深,但是依舊忍受不住,感覺心頭發毛啊。

畢竟那叫聲,他聽一下就感覺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疼,就是渾身不自在。

“鎮南啊!”

方證大師來到林震南跟前,語氣和善的說道。如今辟邪劍法也不知道散出去了多少,就算是要到了原本,也沒有用處了。

方證大師也看開了。

林震南吃的腮幫子鼓鼓的,胡亂的一抹嘴巴,從懷裡取出筆墨紙硯:“方證大師,換秘籍嗎?我聽說少林易筋經……”

你為何如此熟練?

方證震驚的看著林震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臉黑了:“鎮南啊,老衲是不可能換秘籍的。”

“哦。”

林震南收起筆墨紙硯,低頭吃飯。

方證:“……”

不是,你的禮節呢?我一個大前輩找你說話,你好歹招待一下啊。

“鎮南,你看你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合適,我少林寺是清淨之地,你搞這跟菜市場一樣……”

“我懂了,我今日就下山,在山腳下兌換。”

“……”

不是,你不該給點場地費嗎?

我沒有攆你走啊,我方證是那種人嗎?

“你莫要誤會,老衲不是趕你走。老衲是想說你在山門這樣搞,你看看佔據這麼大一片地方,我少林武僧習武都……”

林震南恍然大悟:“我懂了,我回頭在我小院搞,反正來的江湖中人都換的差不多了,七八百個都出去了,剩下不到一百輕輕鬆鬆。”

而且小院好啊,那些要臉面的武林世家,大門大派什麼的,說不定就偷偷上門兌換了。

方證老和尚直接就給整不會了,他張了張嘴,要場地費的話這麼都說不出口了。這林震南完全不講武德,不按套路出牌,是真的沒理解老衲的意思,還是裝瘋賣傻啊?

你們一家四口在我少林寺白吃白喝白住這麼久,糞便都幫你們挑了幾回了,現在又佔場地做生意,你都不知道給個說法?

方證老和尚苦惱的抓了抓光頭,看著林震南低著頭狼吞虎嚥的吃飯,他到底還是感覺自己臉皮不夠厚,佛法不到家,起身離開了。

遠處,嶽不群沉著臉看著方證:“這個禿驢,說好的我們都不換的。”

林震南扭頭一看:“嶽兄,換秘籍嗎?”

嶽不群:“……”

“林兄說笑,嶽某華山劍派的武功精妙卓絕,嶽某自己都沒有練到家,豈能還修煉林家的辟邪劍法,貪多嚼不爛的問題,嶽某還是很清楚的。”

嶽不群笑容滿臉的走來:“林兄,平之年紀不小了吧。”

林震南一愣,點頭:“是啊,不小了,馬上就二十了。”

“平之這武功,可是不好啊。”嶽不群皺著眉頭:“他練劍沒有天分,我倒是看他橫練功夫很是不錯,可見這孩子還是能吃苦的。”

林震南搞不懂嶽不群想要說什麼,正疑惑呢,嶽不群卻哈哈大笑:“平之,你嬸嬸做這幾日你總是不過去,還託我問問你什麼情況,。”

曹昆抬起頭:“嶽叔叔,等忙完我就過去。”

“如此也好,莫要太勞累了,讓你嬸嬸擔憂。”

嶽不群說完,直接就走了。

搞得父子倆莫名其妙的。

等到忙活完一天的工作,曹昆甩著胳膊扛著秘籍走回小院,然後直接收入戒指空間。

他重新出門,一路來到嶽不群的小院。

推門進去,只見嶽不群正在扎馬步,瞧見曹昆進來,嶽不群笑道:“平之,我看你劍法雖然沒有靈性,但是橫練功夫卻是不錯的,吃了不少苦頭吧?”

曹昆點頭:“嶽叔叔你就別取笑我了,我這資質,習武是不行的。”

嶽不群意味深長一笑:“那倒也未必。”

曹昆一愣:“嶽叔叔,您能改善我的資質?”

嶽不群啞然失笑的收了功,隨即指著曹昆笑罵:“真是天真的小子,改善資質?你可真的想的出來,資質那是天生的,又如何改變?”

你有九陰真經就可以啊。

曹昆心頭吐槽,但是也知道嶽不群是沒有的。

嶽不群背著手走動兩步,眉宇間有些糾結。曹昆看的好奇,忍不住詢問:“嶽叔叔,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嶽不群嘆息:“平之啊,你跟我來,我們好好說說話。”

進入屋子,發現甯中則竟然不在,曹昆更好奇了。

他恭敬的給嶽不群倒了水,隨即坐在一旁。嶽不群緊皺眉頭,語氣有些寂寥:“平之,你可知華山我最看重誰?”

“當然是令狐兄了,我懂了,令狐兄太過頑劣,所以嶽叔叔你有些難過。”

嶽不群苦澀一笑:“你雖然天真,不過卻還是有靈性的,能看到我對沖兒失望,就證明你這孩子不是傻孩子。”

“平之,衝兒從小跟我長大,我對他要求頗為嚴厲。說實話,哪怕是靈珊,我都沒有太過看重,衝兒不是我兒子,但是,我真的對他比親兒子都要好啊。”

“我寄予厚望,希望他能長大,懂事……”

“貪玩有什麼的,我年輕時候也貪玩。但是經歷了事情之後,豈不是也長大了?但是衝兒無論經歷什麼事情,永遠都是那一副慵懶的樣子,不堪造就。無論你如何鞭策,他總是嘴上說錯了,改正,但是一回頭還是再犯……”

嶽不群痛苦的閉上眼睛:“平之,他是華山未來掌門人,你說這個樣子,我能將華山交給他嗎?他承擔的起來嗎?你嬸嬸總是說我太嚴厲,但是整個華山,只有我和你嬸嬸在扛著,我們夫妻若是出事,華山還是華山嗎?”

曹昆心頭沉重,萬萬想不到嶽不群竟然會跟自己說這種事情。他有些搞不懂嶽不群打什麼算盤,但是卻能體會到嶽不群內心的苦楚和焦慮。

師傅臨終的託付,後繼無人的無力感,左冷禪的壓迫,華山過往鼎盛名聲的累贅……

曹昆閉嘴不言,他知道嶽不群是不想要自己開導他,於是乾脆的當個聽眾。

“從小珊兒與他一起長大,我和你嬸嬸也樂意看到他們關係好。想著等到我們年紀大了,他們師兄妹成了親,也會與我跟你嬸嬸一樣恩愛,相處,互相扶持……”

“但是我沒想到,一件小事,兩個人竟然有了彆扭。平之,靈珊最近與你走的很近吧?”

我丟?!

這瓜不對勁。

曹昆猛然抬起頭,對上了嶽不群嚴肅的目光。

曹昆有些心慌,有一種被老岳父盯著的感覺。但是自己明明沒有去勾搭嶽靈珊啊,是嶽靈珊主動送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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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沒對寧嬸嬸刻意接近了啊。

我心虛個屁啊。

可是曹昆就是心虛,尷尬無比,眼神亂轉。

嶽不群冷哼一聲,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你已經成婚,又與靈珊玩的好,平之,你可想好如何跟你嬸嬸交代?”

一起?

曹昆驚疑不定的心裡猜想,要是都成了自己人了,嬸嬸應該不會發怒吧?

但是,這話可不敢說。

他試探著開口:“嶽叔叔,我和小師妹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就是一起玩了幾次。”

啪。

“還一起玩了幾次,女兒家的名聲就不重要嗎?”

可我們是正經的玩的啊。

曹昆有些鬱悶,但是嶽不群一瞪眼,不等曹昆開口,嶽不群接著說道:“莫要狡辯,我對你也是挺喜歡的,此次並非只責罵與你。”

“平之,要說天分,你不如衝兒。但是要說性格,我卻很喜歡你。靈珊跟了衝兒,或許會一生顛簸,他性格太過跳脫了,又無識人之明。倒是你看似愚鈍,卻很穩重。”

老嶽,你是什麼意思?

嶽不群嘆息一聲:“兒女自有兒女福,你和靈珊若是真的有事,也別瞞著我。千萬不要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惹的武林中人笑話,你可明白?”

曹昆眼珠子亂轉:“嶽叔叔,我們倆很小心的。”

這一次,嶽不群臉皮一僵,猛地瞪圓了眼睛。他聽聞此言,心跳都停止了剎那。他本想拉攏曹昆,卻不想曹昆說什麼自己很小心,難道這孩子跟靈珊已經……

嶽不群老臉一黑,差點沒有噴出一口血出來。好好的拉攏畫風突變,是我老嶽操作不規範,還是這倆人真的已經那啥了?

即使是嶽不群的城府此刻也變了臉色,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曹昆。但是他努力的冷靜下來,露出了僵硬無比的笑容:“我當然知道,所以才警告你們。”

“再則,你雖然成婚了,但是我們武林中人,不拘小節。那恆山劍派與我華山劍派同樣勢弱,彼此交好,我斷然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在說什麼。

心思凌亂的嶽不群腦瓜子全是漿糊了,雖然努力的保持了鎮定表情沒有失去管理,但是卻也語無倫次了起來。

曹昆聽到這話心頭暗笑,心說老嶽被震驚到了。但是他害怕被老嶽看出什麼,乾脆的低著頭,當做認錯的樣子,免得被老嶽這老銀幣看出自己是在炸胡。

嶽不群瞧著低著頭的曹昆,表情也不去管理了,他神色複雜,揚起了幾次手都放下,最後無奈的閉上眼睛嘆息道:“平之啊,今次我與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靈珊到底是我女兒。她喜歡你,嶽叔叔斷然是不會讓她傷心的。”

“我本想提升一下你的實力,讓你好保護她。卻不想你們關係好到了這種程度……罷了,本就是應該傳你武功的,教給你就是了。”

“但是你記得,你跟靈珊的事情,誰都不要說。就算是你爹孃,你也不要說出真相。”

“他們若是問你武功的事情,你就說是我看你實力不濟,私底下傳授你的就行,。”

“平之,靈珊名節很重要,嶽叔叔不想你爹孃認為她不是好姑娘,你可明白?”

曹昆恍然大悟,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老嶽說這麼多,完全是想要施恩自己,又不明著說,好讓林震南兩口子發現。到時候兩口子發現曹昆學了華山武功,會怎麼做?

這年頭的江湖中人,肯定是會還禮的啊,那辟邪劍法不就是來了?

老嶽啊老嶽,你不虧是我偶像,我還有的學呢。

不過這老嶽萬萬想不到我曹昆不按套路出牌,平白佔了個媳婦。

更想不到我不要臉,學了你武功,我當做啥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反正我就是紈絝子弟。

曹昆想到此處,頓時洞悉了嶽不群所有的想法。倒不是他比嶽不群聰明,而是嶽不群有所算計,因此天生上兩人地位就不一樣,再加上嶽不群當曹昆是單純無知,所以才被曹昆坑了一把。

曹昆感激的看著嶽不群:“嶽叔叔,你真的要傳我武功?可是我資質不好,恐怕學不成啊。”

嶽不群矜持一笑:“你可知我華山混元功乃是由外而內的剛猛功法,對天分要求不高,只要勤學苦練,吃的下苦頭,長年累月下來,終究會成為一代高手。平之,你莫要妄自菲薄,你天性純良,又頗為孝順。嶽叔叔傳你武功,肯定會用心傳授的。甚至若是衝兒依舊不爭氣,等你和靈珊成婚之後,這華山紫霞神功,今後也會傳給你。”

好傢伙,這給的東西也太多了吧。

曹昆內心愧疚,老嶽不會是看出了什麼,所以打算施恩,讓我內心愧疚,放棄寧嬸嬸吧?

武功雖然好,寧嬸嬸更好啊。

我都要行不行?

不行不行,做人不能這麼卑鄙無恥,寧嬸嬸那麼可憐,我偶爾照顧一下就行了。

這樣才刺激。

我是正經昆。

曹昆想到此處,感動的熱淚盈眶:“嶽叔叔,你真是好人。”

嶽不群聽到這話,都氣笑了,沒好氣的拍了曹昆腦袋一巴掌:“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趕緊起來,我傳你武功。想要練混元功,先練渾圓樁,繼而混元掌碎玉拳,你做好吃苦的準備吧。”

曹昆當然不怕吃苦,他只怕沒有變強的機會。

渾圓樁也是樁功,曹昆當初在大清位面為了提升實力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馬步什麼的早就成為習慣。這渾圓樁雖然更加複雜痛苦,不過有了底子的曹昆入門起來也是極快,剩下的不過是水磨工夫。

一下午直到深夜,曹昆在嶽不群的指導下修煉渾圓樁,只感覺氣血洶湧,經脈鼓脹,肌膚發紅的燙手。

等他回到住處之後,雙腿發抖,渾身無力,就連吃飯都是儀琳伺候的。,

不過一夜過去九日,第二天曹昆精神奕奕,氣血充盈的出現在了嶽不群面前。

嶽不群雙眼放光,伸手拍打著曹昆的身軀,嘖嘖稱奇:“都說你是天資愚鈍,朽木不可雕,卻不想你氣血如此雄厚,天生是橫練功夫的好材料,華山撿到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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