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季昭然比寧稚安略高半頭, 他垂下目光,注視著寧稚安頭頂小小的髮旋。
他告誡自己,寧稚安的溫順很會迷惑人。他看似溫和無害, 骨頭裡藏著的卻全是軟刺。
他很乖,卻又有那麼乖。
季昭然就是拿寧稚安辦法,即使寧稚安在合同上跟他劃界得涇渭分明,讓他鮮有的無力挫敗, 對方只要露出點柔軟的姿態,他就再也生不起什麼情緒來。
季昭然感覺自己把出生至今積攢的好脾氣都給了寧稚安。
他手掌撫著寧稚安柔軟的髮絲,輕而慢地說:“說不讓收利息。”
寧稚安鼻音略, 像是受了很的委屈,蹭著季昭然頸窩說:“可您把我關外面了。”
季昭然揉了揉他腦袋:“那我把拽進來, 當著面換衣服,心裡又要罵我。”
“您怎麼這麼小人之心啊……”寧稚安指責他:“我是那種人嗎?”
季昭然吃吃地笑,胸腔的震動毫無保留地傳到寧稚安這裡。“我不知道,反有人表面老實,叫我季老師, 背地裡偷偷給我改備註。”
寧稚安被翻了舊帳,臊得臉頰發燙。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樣膽地索要擁抱。
他顧左右而言他地小說:“您手腕的珠硌我腦袋了。要我說您帶點健康的東西吧,這珠擱我腦袋上呆了會我就頭暈。”
他又說:“而且您都穿衣服,這麼抱著讓我有點難情。”
這話就有點惡人先告狀了,明明是寧稚安自己先過來的。
季昭然順從地手從他腦袋上挪開,有向他解釋那珠的來源, 只玩笑地跟他商量道:“那我下回戴朵西蘭花吧,西蘭花健康。”
“哪能自己戴那個。”寧稚安順嘴說道:“那多綠啊……”
季昭然掐死他的心都有了:“那給我戴?”
寧稚安:“……”
寧稚安:“您這就有點無理取鬧了吧?”
他說話的時候睫毛總不安分地晃動,掃在季昭然肩上。
季昭然還是按著他抱了好會, 才終於發慈悲地鬆開,走到衣櫃邊,慢條斯理地取出乾淨襯衣。
不知道什麼,明明是尋常穿衣服的動作,在寧稚安眼裡卻莫名色.情。他心臟像是被人輕輕扯了下,漾出晃晃悠悠抓不住的癢。
季昭然寬肩窄腰的優越身材在燈下展露無遺,他胸膛寬闊,流暢勻實的肌肉蘊含著極強的爆發力。
寧稚安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暗罵自己心臟了。閉著眼在心裡徒勞地默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季昭然:“……”
季昭然好心提醒他:“念出音了。”
寧稚安:“……”
“哦。”寧稚安力求鎮定地說:“其實我是在念給您聽。”
季昭然笑了:“會扎領帶嗎?”
寧稚安眨眨眼:“會點,總是搞得不漂亮。”
“過來。”季昭然朝他招了招手:“幫我。”
他語氣裡帶著點不容抗拒的意味,寧稚安卻並不討厭——
他感覺自己實在不是個能成事的人,不然怎麼會色令智昏地把自己送到季昭然跟前。
寧稚安領帶繞在指骨上,邊搗鼓邊說:“您多的人了,還不會扎領帶嗎?”
想到總裁劇裡那些情節,他酸不溜秋道:“以前是漂亮姐姐幫您嗎?”
季昭然揚起下巴配合他:“有漂亮姐姐。”
寧稚安盯著他的喉結,自作主張道:“那就是漂亮哥哥。”
“寧老師,”季昭然笑了:“這是憋著想自誇呢?”
寧稚安有些害羞,便不說話了。
寧稚安扎領帶的時候,季昭然也在垂眸看著他。
他皮膚白皙,在燈下斂起層釉似的光,鼻骨窄而挺,如山巒挺秀。
不知道是不是因自己把人放在門外面,實在是委屈到他了,鼻尖都有點紅了,上面泛著點細細的汗珠。
季昭然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兩片薄而柔軟的嘴唇上。
“寧稚安。”季昭然忽然啞叫他。
“嗯?”
寧稚安不明所以地抬眸,撞進雙漆黑郁烈的眼裡。
“拍過吻戲嗎?”季昭然。
寧稚安腦袋忽然空了下。
他隱約明白季昭然的意思,又不是很明白。
季昭然還在斂眸注視著他,像是無的催促,寧稚安結舌道:“……有啊。”
“嗯。”季昭然並不意外地點點頭,他語氣平靜,甚至算的上溫柔,眼神卻直白得令人害怕:“要我教嗎?”
寧稚安鼻息忽然亂了套,手指捏緊領帶:“教……怎麼教啊?”
季昭然躬身,附在他耳邊輕說:“把眼睛閉上。”
……
橘色的側燈打在牆邊,兩條人影曖昧地拉長,交織交錯地纏繞在起。
幽靜無人的休息室裡,寧稚安來不及閉眼,就亂著心跳,承受了次躁動迷亂的親吻。
灼熱的呼吸交錯,連空氣都好像變得粘稠。寧稚安腦也被漿住了,他忘了閉眼,也不清楚該做什麼樣的回應,只能空著腦袋任由對方動作。
等季昭然終於想起做人要善良,短暫地放開他時,寧稚安眼底湧起溼漉漉的霧氣。
“學會了嗎?”季昭然吮著他的唇珠,手掌在他背後輕輕廝磨著。
寧稚安精秀的杏眼緩緩聚焦,睫毛輕輕顫了顫。
季昭然又:“還要再學次嗎?”
寧稚安抬眸,像是還懵著,睜圓雙杏核似的眼睛,有點冒傻氣地答非所:“要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很壞很壞的那種,甚至波及我的人品,您會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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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季昭然抬起拇指,抹了下他溼潤的唇角:“我會讓欺負的人後悔。”
寧稚安貪心地強調:“可以無條件相信我嗎?”
季昭然很縱著他:“都聽的。”
季昭然又說:“得是我的。”
寧稚安是個容易知足的人,其實只要點點信任,就能讓他很滿足了。
季昭然的話,像縷晚夏的風,吹散纏繞在他眼前的陰霾,讓他見到豁然天光。
側燈傾斜在寧稚安臉上,折出片柔和的光暈來,張臉頂頂的標誌漂亮。
他背貼著玻璃櫃門,或許因季昭然的態度讓他太過安心,他忍不住得寸進尺地:“那您覺得,要想創造和諧的戀愛關係,雙方各自需要盡到哪些義務?”
比如溫柔對待對方的養女,即使她是個鬼,也不能有物種歧視。這個物種歧視,還包括他自己。
也不要因養女跟他鬧離婚,更不許薅他頭髮。
他說完,給了季昭然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可以暢所欲言。
???
這人怎麼這樣。
這麼恰到好處的氣氛,他不趕緊勤學上進親回來也就罷了,還擺出副要跟自己來我往辯論番的架勢?
季昭然都快氣笑了,陰惻惻地叫他:“寧稚安。”
寧稚安雙眼睛清透黑亮,期待地等待季昭然的回答。
季昭然繼續說:“我認只要偶爾閉上嘴,就非常能促進感情。”
寧稚安:???
……
在回公司的路上,陶媛次欲言又止地看向寧稚安。
寧稚安不忍她這麼糾結,主動地坦白道:“是的,就是您想的那樣。”
陶媛忍不住:“什麼時候開始的?”
陶媛畢竟是她的紀人,有權力知道他跟季昭然地事情。寧稚安沉吟番,決定實話實說:“今天。”
陶媛眼前黑。
合著她今天特地把人帶到季昭然那裡,是季昭然的愛情添磚加瓦了?
她從中控臺掏出小瓶藥罐來,自言自語道:“那天周唯魚忽然給我快遞瓶速效救心丸來,說以後準得著,我還嫌他送這個不吉利,現在看來,周唯魚才是深謀遠慮。”
寧稚安:“……”
陶媛說著說著忽然停頓,狐疑地:“等等,周唯魚什麼忽然給我這個,該不會他早知道了吧?”
寧稚安立刻答:“有!周導肯定不知道!”
他說的是,周導知道的是另件事。
陶媛倒出粒藥丸含在嘴裡,車廂裡登時泛起苦澀的藥味,她篤定地說:“我得提前準備好公關,季昭然不是個省事的人,指不定高興就單方面出櫃了。”
寧稚安也同意:“他確實蠻不安分的。”而且,寧稚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提前準備好公關也不錯。”
他曾在這方面吃過很的虧,走過很難的路,他不想再來次了。
寧稚安想,命運到底有太過虧待他,讓他誤打誤撞進了娛樂圈,當上小明星,還認識了很多很好的人。
陶媛倒是不反對寧稚安戀愛,小夥真想談戀愛她也攔不住,只不過對方是季昭然啊!
季昭然的紀人陶媛早就認識。前些年常向她訴苦,說自己太難了,每天都想辭職,連心理醫生都被他說得哭著跑了,季昭然給得實在太多了,他實在捨不得。
陶媛感覺自己頭都了。
陶媛拿起手機,未雨綢繆地給自己約了個心理醫生,還熱心地邀請寧稚安起。
寧稚安收回思緒,有些啼笑皆非地對陶媛說:“不……不吧?季老師雖然有些脾氣,是好好跟他溝通的話,他很好說話的。”
陶媛根本不知道,如果寧稚安和季昭然之中有個人需要看心理醫生,那個人也應該是季昭然。
她還是不放心:“那我分點速效救心丸?”
寧稚安抽了抽嘴角:“姐,咱買的起整瓶。”
“看過季昭然年輕時候發的微博嗎?”陶媛揉著太陽穴,罕見地卸下了職場女精英的姿態,愁眉苦臉道:“那時候我們職業培訓,還專門拿季昭然當案例來著。”
寧稚安好奇道:“那討論結果是?”
陶媛深深地嘆了口氣:“只要辭職夠快,圈裡人就不會察覺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藝人。”
寧稚安:“……”
陶媛:“見過季昭然的紀人嗎?”
寧稚安:“以前在片場見過,不過他不常來,好像把工作心都放到新悅的管理上了。”
陶媛又:“知道他多年紀嗎?”
寧稚安致猜:“五十左右?”
陶媛:“他前陣剛過完生日,週歲三十九。”
寧稚安:“……”
寧稚安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姐,我像多年紀的?”
陶媛被他的反應逗出點笑意,終於撫平愁緒:“我看像十八。”
寧稚安走的時候,季昭然在窗邊站了許久,直到寧稚安所乘的車匯入東三環擁擠的車流,化成個看不清的小點,才把助理叫了進來。
季昭然垂眸點燃香菸,吐息口後,他:“寧稚安還有什麼對家嗎?”
助理高高摸了摸腦袋:“有啊……之前於銳倒是想趁機踩他,是跟鄒墨溝通過,解決這件事了,於銳也受了不小的損失,之前不少路好都變成路嘲了。”
“別人了嗎?”
“有了吧?”高高被季昭然得有些不確定了:“寧老師性格好,現在勢頭又好,什麼人願意跟他結仇。”
見季昭然並有露出滿意的神色,他試探著:“要不我警告下於銳的紀人?”
“先不要,過陣再說。”
季昭然咬著細長的菸嘴,被煙霧燻得微微眯起眼,他手指摩挲著被寧稚安打得亂七八糟的領帶,:“以前呢,以前跟什麼人起過衝突嗎?”
在今天之前,季昭然有特別尋過寧稚安過往的歷。
每個人都有過,所有的歷只屬於寧稚安自己。他喜歡寧稚安,不可能不想知道。可他要是控制欲強的連寧稚安的過都要查查,那就真的變態了。
是今天,寧稚安的題看似泛著傻氣,眼底的不安與彷徨卻是不做假的。
他腦袋遲鈍得像木頭,心裡就能裝那麼點事,會出這樣的題,明顯有顧慮的。
寧稚安跟《雲起鶴唳》劇組簽約的時候,新悅是有過簡單的背景調查的。高高努力回想了下:“寧老師四年前出道的,如果我記錯,這四年真的有跟別人鬧過不愉快。”
“別說圈裡人了,他跟打太極拳的爺都關係很好。”
“啊!”高高說:“蔣揚除外,不過他都鐵窗淚了。”
見季昭然對這個結果還是不滿意,高高嘗試揣度他的意思,:“那……我再查查?”
季昭然吩咐道:“儘快。”
高高點頭,看到季昭然那不忍直視的領帶,忍不住提醒道:“過會您有個採訪,要不要新打下領帶?”
寧稚安說自己只會點,那是真謙虛,季昭然咬著煙,雙手熟練地在領帶上動作,不多時,個絲不苟地領結便卡在喉嚨下方。
高高臉鄭地出了,季昭然安排完事情,才終於拿起手機。
再精明的人嚐到戀愛的甜頭也會忍不住炫耀,他翻了翻好友列表,千個聯系人,從頭掃到末尾,終於鎖定了個倒黴蛋。
寧稚安剛到家,便收到了周唯魚的資訊。
周唯魚:[截圖]天的八卦,我只分享給!
周唯魚的截圖是段和季昭然的聊天記錄——
j:周導,好,有時間聊聊嗎?
周唯魚:???
周唯魚:本人?
j:跟分享個好消息。
周唯魚:我要獲獎了?
j:有弟妹了。
季昭然以種不是很得意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特別得意的話。
j:儘快準備好紅包,弟妹把工資卡給我了,最近非常需要零花錢。
周唯魚:不是本人,周導在片場,等他回來跟您聯絡~
寧稚安看完截圖,足足無語了三分鐘。
怪不得陶媛要擺出副如臨敵的姿態,季老師就是不安分!
周唯魚唏噓地:到底是誰這麼倒黴,連工資卡都被騙走了,說季昭然還算是個人嗎?
寧稚安被倒黴兩個字刺痛了雙眼:周導,您不禮貌。
周唯魚:???
寧稚安義詞嚴地回:季老師把這樣喜悅,這樣秘密分享給您,您卻叛變了,告訴了我。
周唯魚:咱倆都過命的交情了!
寧稚安強調:您單方面過命。
周唯魚萎靡了:難道就點不好奇嗎???
寧稚安:我不好奇。
周唯魚:靠!
周唯魚:人品這樣高尚,顯得我很卑劣!
寧稚安微微笑,給周唯魚回覆了資訊。
周唯魚收到季昭然資訊的時候實在太激動了!
季昭然眼光高,是圈裡公認的事實,這麼多年就見他對誰有過意思。
現在直接發來這麼磅訊息,周唯魚身興奮處使,是在跑步機上給寧稚安發的訊息!
收到寧稚安的回覆,周唯魚第時間點開。
【小寧,備註:失業小明星】:因我就是那個被騙了工資卡的倒黴蛋啊。[微笑]
當天,周唯魚所在的小區再次傳來鬧鬼的傳說,還有人篤定地說自己聽到了男人的哀嚎,音特別悲涼!
周唯魚半天回覆,寧稚安便抓緊時間碼字,省得吊死鬼總半夜來電,催促他快點更新。
沉默了好久,周唯魚才發來訊息,思路竟與陶媛不謀而合。
周唯魚:我吸完氧回來了,還好上次的速效救心丸還扔。
聽到速效救心丸就來氣,寧稚安咬著牙回:周導,您真是深謀遠慮!
周唯魚:失業小明星,真有的!
寧稚安:周導,您過獎了!
寧稚安本以聊天就到此結束了,想到過了會,周唯魚的電話直接打了進來。
寧稚安接通,嗓音帶著笑意說:“周導,您有什麼吩咐?”
周唯魚支支吾吾了好會,:“小寧,喜歡吃什麼東西?”
“您要請我吃飯嗎?”寧稚安開了擴音,邊打字邊說:“我不挑食。”
周唯魚語氣莫名遺憾:“哦,這樣啊。”
周唯魚這個電話來得實在莫名其妙,明明剛在微信上聊了天,轉眼就打來了電話,態度還有些含糊,閃爍其詞的。
難道……周導又遇險了,在這種特別的方式向他求助?
想到周唯魚密集的撞鬼歷,或許也不是有這個可能!
寧稚安下警惕起來!
他儘量語氣平常地:“周導,您在家嗎?我想找您聊聊劇本。”
周唯魚立刻否決:“都成我弟媳了,咱們還是要避嫌好!”
寧稚安:???
寧稚安就繼續敲字了:“那您給我打電話幹嘛?”
周唯魚憋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說:“我記得馮訊給失業小明星,也就是給做過個巨的金像,還給燒過香吧?”
寧稚安漂亮的小臉猙獰了下:“您提這個幹嘛?”
“我記得,他好像許過願,說希望能跟季昭然在起。我當時還以倆都是直男,覺得他這想法太扯了。”
寧稚安忽然警覺起來,手指停在鍵盤上方:“所以?”
周唯魚說:“所以,我覺得還怪靈驗的,準備在我們家也把供上,順便就驅鬼了。”
他期待地說:“小寧,咱倆這麼熟,肯定會先保佑我的對吧?”
寧稚安面無表情盯著螢幕,手指砸在鍵盤,打出串兇殘的亂碼。
見寧稚安不說話,周唯魚主動內卷起來。
“我給做的金像,保證比馮訊的更!更亮!更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