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在房間裡忙忙碌碌轉了三圈以後, 寧稚安依舊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更上頭了,腦裡全是季昭然那句話。
那四個鬥地主的鬼在桌邊兒上嘀嘀咕咕, 吵他根本沒辦法思考。
寧稚安湊到跟前找事:“懷特,你這是合法賭博嗎?不要忘記你地府鬼差的身份。”
正巧懷特輸了,趁機耍賴,把撲克牌一甩:“地府最近老做防.暴演習, 跑來跑去煩,我就過來躲清靜了。”
寧稚安驚呆了:“防.暴演習?”
懷特嘆氣:“最近酆都動盪,忘川河翻湧不息, 百鬼惶惑。判官執筆一測,說是那個男人要回來了, 所以我們地府的領導正組織著提前做好演習,以免遭受毒打的時候太過動。”
寧稚安亟需聊點兒別的轉移注意力,便順勢問起來:“哪個男人?”
“就是你同人文裡的好老公。”
寧稚安沒過腦,下意識說:“季老師?”
話音未落他就捂住嘴,但是還是四個鬼聽到了:“哦~~~”
寧稚安惱羞成怒:“哦麼!”
“不是你這個老公。”懷特學著寧稚安捂嘴, “咯咯”地笑:“是我們陰間的鬼王紀紹冉。”
一提這個寧稚安就煩慌:“你們能不能收斂一點,不要瞎寫,要是讓你們鬼王知,一怒之下來找我麻煩怎麼辦?”
陽間的同人文最多讓寧稚安多一個五歲的神童兒,陰間的同人文卻可能讓他小命不保!
“他不是還沒回來呢嗎?再說了,誰敢把同人文擺到他面前啊!”
小紅受不了牌亂放,整整齊齊收好後, 好奇問:“他麼時候回來?”
“不知,範無救應該知,他以前是紀紹冉的親信, 但是他不肯告訴我。”懷特咬牙切齒,趁機潑髒水:“範無救靠抱大腿上位的,不像我一樣清純!”
“話說回來,紀昭冉去哪了?”
“你看看我的帽。”
“啊?”
“我要是知,我就是十殿閻王了。”
寧稚安坐在飄窗上,以手支頤,心不在焉聽著他們聊天。
羊角辮小女孩兒好心地為他端來一杯水。她跟在寧稚安身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不說話,只在寧稚安碼字的時候安靜看著。
除了經常在寧稚安枕頭邊上放奇奇怪怪的玩具,讓寧稚安早上起來總心梗之外,小女孩兒一直讓人省心。
寧稚安伸手接過,輕輕拍了拍她腦袋:“謝謝你,我可以叫你羊羊嗎?因為你的羊角辮可愛。”
羊角辮小女孩兒羞澀地點頭,然後興高采烈畫了一幅畫,畫裡寧稚安拉著她的手,一隻小羊在天上快樂的飛。
寧稚安摸著她涼滑的羊角辮,鬼神差輕問了一句:“羊羊,想學計算機嗎?”
“你的潛力,或許突破無限可能。”
羊羊:???
在羊羊疑惑的目光裡,寧稚安又若有所思看向懷特。“懷特,上次抓住的那個吸血鬼懷特現在在哪?”
“在小地獄著呢。”懷特掏出一面玄鏡,欠欠地晃了晃,沒憋好意的提出交易:“大大,你想見他嗎?只要今晚日萬,感小懷就可以給你安排哦。”
寧稚安有些意動,假裝思考了一下,不經意地說:“其實我今晚也不是忙……”
懷特蒼僵硬的手指在玄鏡上輕輕一掃,幽黑的玄鏡上忽然閃過水波似的光幕。
半晌,吸血鬼懷特憔悴而蒼的臉徐徐出現在玄鏡裡。
寧稚安站在玄鏡前,身後整齊站著四個鬼給他壯膽。
吸血鬼懷特撩起眼皮看了寧稚安一眼,故作倜儻地沙啞著嗓問:“小可愛,想我了?”
寧稚安一雙杏眼清透漂亮,語氣跟故意找茬兒似的:“你上次是不是說你gay達準的?我回去以後想了想,覺你在吹牛,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考考你。”
吸血鬼懷特豁著門牙邪魅一笑,說話有些漏風:“你問麼我都依你。”
小紅悄悄問懷特:“這吸血鬼牙呢?”
懷特:“大大打掉的。”
小紅:“不可能,他膽小的。”
懷特憂鬱地望著勾魂索:“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清了清嗓,寧稚安目光遊移,語氣卻理直氣壯:“我問你,上次在湖心別墅跟我說話的那個男人,他是gay嗎?他……喜歡男人啊?”
滿屋的鬼:“……”
吸血鬼懷特瀟灑信的笑意一點點的凝結。
面色扭曲了一陣兒之後,他大唾罵:“你們gay真夠煩人的!老今天開始正式恐同!”
寧稚安怒不可遏:“你罵誰是gay呢!?”
吸血鬼懷特崩潰:“該死的同戀!”
殺青在即,寧稚安接下來的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翌日,寧稚安的經紀人陶媛來探班,以寧稚安的名義讓小周給全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送上禮物以後,陶媛
遞給寧稚安厚厚一摞資料。
“最近談了多綜藝和影視,我挑了一些班底和質量都不錯的,你抽時間挑一挑,看己喜歡麼。”
娛樂圈是現實的地方,一個明星藝人,能拿到麼樣的資源,除了公司與經紀人的能力,還取決於藝人本身咖位的大小,粉絲量的多。
寧稚安隨手翻了一下,都是非常好的製作。
有目前火的綜藝,要錄第二季,邀請寧稚安常駐嘉賓、有幾部大ip開發改編電視劇的男主角、甚至還有一個電影的男二,這些遠遠超過了他現在的咖位所能爭取到的資源。
寧稚安微訝:“這麼好?”
“這都是你該的,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優秀。”陶媛笑了笑:“你給了我多驚喜。”
寧稚安的房間裡總有鬼出沒,他怕小紅忽然搞出動靜嚇到陶媛,更怕陶媛一激動找人做法抓起來小紅,便沒有邀請陶媛過去。
把陶媛送到下榻的酒店後,寧稚安跟小周折返回己酒店。
寧稚安和小周走到房門口的時候,正巧對面房間門傳來動靜,寧稚安下意識側頭看了眼——
和打開門的季昭然四目相對。
季昭然今天穿比往日隨意一點兒。純的棉質t恤和深灰色運動褲,愈發突顯一雙優越的長腿。
外套閒閒懶懶地搭在小臂上,柔軟的棉質衣料好的勾勒出季昭然胸膛下緊繃而流暢的肌肉線條——極具男侵略感的一幅畫面。
昨晚季昭然的話對他衝擊太大,他現在都沒緩衝過來。
寧稚安的目光慢半拍地從季昭然身上移開,漂亮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在。
大冬天的,怎麼露著個胳膊,有那麼熱嗎?
誰讓你熱了?
季昭然看在眼裡,慢悠悠問:“今天不叫季老師了?”
寧稚安抬眸看了一眼季昭然,神色說不上來的複雜:“季老師。”
那眼神,像是在控訴——您真的想讓我叫季老師嗎?
季昭然忍笑,“嗯”了一,似乎並不準備放過他:“昨天睡好嗎?還失眠嗎?”
那能好的了嗎!?
寧稚安:“特別好!”
小周垂眸在旁邊聽著,心想你們這是在打麼見不人的啞謎。
寧稚安今天穿比往日活潑一點兒。靛青色的粗線毛衣,襯面色一抹瓷一樣的膩,唇紅齒,格外的出挑。
季昭然問:“手裡抱的麼?”
寧稚安公事公辦:“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季昭然漫不經心問:“安排裡有我嗎?”
寧稚安:“……”
憋了兩秒,寧稚安再一次落荒而逃,由於跑的太急,把己助理一併到了門外。
隔著一扇門,寧稚安聽著季昭然若無其事地跟小周說話,十八線小明星腦裡一陣恍惚。
影帝的,就是不一樣,心理素質真好啊。
……
晚,寧稚安衝了杯咖啡,認真地翻閱陶媛送來的那沓資料。
陶媛辦事仔細,在頁尾密密麻麻寫著己的意見。
《雲起鶴唳》殺青在即,季昭然和周唯魚的口碑擺在那,這劇的熱度肉眼可見的不可能差,寧稚安在這部劇的人設非常好,人氣多能再提升一些。
寧稚安保守估計,這劇播出以後,躋身十七線不成問題。
陶媛幫他篩選的兩個綜藝節目都不錯,題材新穎,立意也好,節目嘉賓全是大腕兒。寧稚安定睛一看,其中一個還有他太極拳友周大爺的女神——影后李安安!
不了!
他要是真的跟李安安一起拍綜藝節目,以後去朝陽公園打拳,走路都能六親不認了吧!
寧稚安抱著節目資料猖狂地笑了幾下,嚇小紅直側目,扔下抹布抱著羊羊安慰:“別怕,大大不吃小鬼的。”
寧稚安未雨綢繆地跟小紅擺譜:“我要是火了,沒時間寫文怎麼辦?”
小紅一笑,沒搭理寧稚安,捧著羊羊的臉輕說:“鬼也不能因為生氣就吃人,記住了嗎?”
寧稚安張張嘴,正色:“我愛寫作。”
說完,他怕小紅再說點兒麼,連忙一板一眼開始翻起劇本來。
寧稚安己也寫文,對劇本的嗅覺要更敏銳一些。能看出來這幾個劇本都非常不錯,劇情流暢,節奏合適,邀請他出演的角色人設也非常豐滿。
除了幾個電視劇劇本,陶媛還送來一小段電影的劇本節選。
沒有哪個演員不想登上大熒幕,寧稚安也不例外。
翻閱電影劇本的時候,寧稚安神色格外的認真,眣麗的眉眼中又透著一點兒歡欣。
目光一行一行下滑,寧稚安眼底的熱度逐漸散去,纖長的睫毛輕顫,像微風劃過蝶翅。
過了一兒,寧稚安合上劇本,翻回了扉頁,視線在編劇的名字上面停頓了一瞬——任逾山。
“嘭”地一,劇本落入垃圾桶,寧稚安抽出一張紙巾,專注地擦拭起手指,彷彿摸了麼髒東西。
寧稚安出現這麼有攻擊的舉動,小紅不解地問:“咋啦?”
“垃圾劇本,寫的還不如我。”
“你狂嘛。”小紅贊同:“不過大大確實寫的不錯!”
寧稚安不置可否地套上外套,出了門。
夜色濃深,臨近過,多商戶門前都掛起紅燈籠,喜氣洋洋地裝點著這個不算繁華的小城市。
寒風捲起落葉,在寧稚安腳邊弄出窸窣。
寧稚安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兒。
路過大排檔的時候,寧稚安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和糖葫蘆,邊走邊吃,小丸燙直跺腳。步行至一家不算正規的網咖門口,寧稚安幾個來上網的中學生嘰嘰喳喳地圍住,想要一張簽名。
街對面的茶樓上,周唯魚剛摸出一張二條,美滋滋地把牌一攤:“胡了,七對。”
隱約聽到樓下的動靜,季昭然隨意地往下投去一瞥。
寧稚安勸走了那幾個想來上網打遊戲的中學生,臨走前還在旁邊的書店裡闊綽地買了好幾套五三送給他們,搞那幾個中學生場想脫粉。
目送著那幾個中學生走遠了,寧稚安眨了眨眼,覺散步也沒麼意思,咬起一隻山楂,寧稚安準備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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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清瘦,肩背線條清瘦筆挺,像一截兒韌竹。
寧稚安電話響起,是季昭然打來的,頓了頓,寧稚安接通。“喂?”
“在做麼?”季昭然的音緩緩從聽筒裡流淌出來。
“準備睡覺。”
“這麼早就要睡了?”
“嗯。”
“吃著糖葫蘆睡?”季昭然笑了:“不怕長蛀牙?”
寧稚安頓步,側頭看過去,黑色邁巴赫緩緩在路邊滑行,車漆在路燈下泛出流暢的冷光。
季昭然不知安靜地跟了他多長時間。
“上車。”季昭然命令。
開啟車門的一瞬間,暖風撲來,寧稚安手裡抓著糖葫蘆的棍兒不知往哪兒放,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兒。
“給我。”
寧稚安依言照做,季昭然抽出幾張紙巾,棍上的糖衣粘住紙巾,總算是不泛粘了,季昭然把糖葫蘆棍兒扔到了後車座腳下,連帶著那把還沒來及還回去的具匕首。
季昭然修長分明的手指沾了點兒糖渣,他把手抬到唇邊,評價:“挺甜。”
寧稚安下意識地說:“我多花了一塊錢,買的糖衣厚的。”
“嗯,”季昭然手搭在方向盤:“長本事了,騙人了。”
季昭然說的是寧稚安剛才說己準備睡覺的事情。
寧稚安憋了一兒,乖地說:“我正準備回酒店。”
“我昨天跟你說的事兒,你有麼想法。”
“說實話嗎?”
“嗯。”
寧稚安實誠地問:“我說了您封殺我嗎?”
季昭然笑了:“不至於。”
他還不至於這麼沒風度,表失敗就把人封殺,那太沒樣兒了。
寧稚安不依不饒,接著說:“那您報復我嗎?”
季昭然反問:“我報復你幹嘛?”
“您發誓?”
“我不說謊。”
頓了頓,寧稚安側著身,衝著車窗說:“我覺您不正經。”
季昭然嘴角抽了抽。
這缺德玩意兒跑他房間裡睡了一宿,他為了讓人乾乾淨淨的,愣是己在沙發裡湊合了一宿,現在反倒人埋怨不正經?
季昭然揉了揉眉心,艱澀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句:“我不正經?”
寧稚安腦裡迅速地回想了一遍昨天的經過,他的界簡單,一直是非黑即的,因此便實話實說:“是的。”
“您都讓能折騰的小男孩兒進您房間了,還跟我說那樣的話,嫌我不開竅我感覺您在暗示我麼。”
寧稚安強調:“季老師,我不傻,我只是大智若愚而已。”
季昭然頭一次跟人表,沒想到竟然他媽能這小東西曲解成這樣,這他媽還好意思說大智若愚呢?
他氣的眼前直發黑,咬著牙,放輕音問:“你再說一遍?”
寧稚安睜大眼睛,表情像是控訴:“我終於明您為麼不喜歡康乃馨,或許是因為您沒安好心!”
“我沒安好心?”
“不然呢!”
“刺啦”一,邁巴赫一個急剎,停到了路邊。
這裡正巧是上次季昭然陪寧稚安燒紙的路口,季昭然大手扣著寧稚安腦袋轉向那天燒紙那地兒。指著路口,氣的嗓直冒火。
“我大晚上陪你給你的好朋友懷特燒紙,這還叫不折騰?!”
“哪個小眼狼在我床上睡了一宿???”
“我要是不安好心,早他媽把你辦了,還能等你現在氣我?!”
……
一陣沉默過後,寧稚安張了張嘴,然後閉地端詳著剩下的章魚小丸。
他感覺己可能多了個海鮮過敏的毛病,差點兒直接暈倒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