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房門開啟,路明非那個側躺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浴室裡情景。

女孩一隻手擦著紅色的頭髮,毛巾披散了她半個身子,另一只手裡捏著一直黃色的小橡皮鴨子,女孩背對著燈光,所以從路明非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黑影。

不過雖說是黑影,但那些柔和優美的曲線都一覽無餘,曼妙的身體可以說是直接地展示在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喉結忍不住動了動,他多看兩眼,反正也不是偷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玲瓏浮凸的身影,肌膚在燈光中呈現出淡淡的金色,怎麼看都好看。

繪梨衣似乎也發現了床上醒來的路明非,沒有避嫌,反而徑直都走了過去。

路明非的心跳加速,眼瞳逐漸渙散。

雖然房間裡的燈光昏暗,但是那若隱若現的香氣已經蔓延到了路明非的鼻腔裡,馥郁幽香,好像是開在夜裡的花朵,讓人忍不住尋著香味找去。

她安靜地坐在路明非的身邊,穿著一件毛茸茸的睡衣,一舉一動都讓路明非心動不已。

漆黑的房間裡,除了那從浴室裡瀰漫出來的水霧,就只剩下路明非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路明非腦袋裡組織著語言,他決定這次不再軟弱,不再當個楚子航那樣的傻逼。

他伸出手,可那一點細微的動靜讓繪梨衣立刻轉過頭來,她看著躺在床上的路明非,開啟了一旁的小夜燈,窸窸窣窣地拿出紙和筆。

“對不起,吵到你休息了。”繪梨衣將小本子放到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搖了搖頭,“沒有,我剛才就醒了,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繪梨衣,有點慌張。”

路明非謹小慎微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繪梨衣卻轉過頭去,繼續扣她睡衣上的釦子,一粒一粒,扣的非常認真,那是一件毛茸茸的小熊睡衣。

路明非這邊也不知道繪梨衣是個什麼樣的意思。

她交流從來都不說話的,一直都是以紙筆代替,所以略微有點麻煩。

不過路明非不覺得這個很重要,每個人都有缺陷,哪怕繪梨衣不會說話,路明非也絕對不會覺得繪梨衣不好,反而會更喜歡繪梨衣的安靜。

再說人家女孩子都沒嫌棄路明非這個流著哈喇子的癩蛤蟆躺在她的床上,路明非就更不該嫌棄什麼東西。

繪梨衣穿好了睡衣,一溜煙地鑽入溫暖的被窩,被窩已經被路明非給焐熱了,兩人側躺著,直勾勾地對視。

路明非有些尷尬,和女孩子聊天搭訕什麼的從來都不是他擅長的。

他總不能和繪梨衣說,“嘿,你看今天天氣真不錯,溫度也很適宜,要不要去一起去喝杯咖啡。”

這是對於陌生人之間的搭訕,或許愷撒很擅長這個,他是個花花公子,有錢又有顏值還有風度,這對他而言不是個難題。

但是路明非這個情況簡直見所未見,兩人身處一個被窩,還相互注視著,只保持著一寸的距離,就算是經驗老道的愷撒來了,這種情況也會讓他覺得無從下手的。

現在路明非必須開闢新大陸。

“繪梨衣很喜歡洗澡嗎?”路明非率先出擊。

繪梨衣輕輕地點點頭,然後...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兩人繼續保持著對彼此的注視。

“繪梨衣明天想去哪?”

路明非終於問出了一句像樣的問題,這樣繪梨衣眼裡瞬間盪漾起星光,她立刻拿出紙和筆來,給路明非寫下了一大堆想去的地方。

路明非看了看,差點要暈過去。

繪梨衣說她想去富士山看櫻花,路明非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要求,現在是春末,櫻花盛開,漫山遍野的很喜人,路明非也很有興趣。

可是她後又寫了,要去“埃菲爾鐵塔,要去金字塔,要去阿爾卑斯山。”

路明非可真是覺得頭疼,她難道對那些地方沒有數嗎?

路明非就算現在立刻帶著繪梨衣坐上飛機,恐怕也不能在明天抵達那些地方吧。

埃及在非洲,埃菲爾鐵塔在歐洲,而他們現在位於亞洲的情人旅館,隔山隔海,除非能傳送過去。

“為什麼想去那裡?”路明非問問。

“哥哥說那裡的世界很美,很大,外面有很大的雪上,很高的鐵塔,還有古老神秘的沙漠,想看。”繪梨衣將紙條傳遞給路明非。

“你說的這個哥哥,該不會是源稚女吧。”

繪梨衣點點頭。

路明非滿臉黑線,自從來到日本之後,源稚女居然一直都充當了一個坑逼隊友的角色。

至少在路明非看來是這樣的。

他到底給繪梨衣介紹了什麼東西?

壞哥哥!

“好想去看看。”

繪梨衣撒嬌似地拉住路明非的手腕,路明非的臉抽搐一下,微微齜牙,手臂上傳來了痠麻疼痛。

看到路明非變化的神色,繪梨衣立刻鬆手,臉上流露出不安和歉意。

她再也不敢觸碰路明非了。

“我沒事,我挺好的。”路明非強打精神。

望著距離她僅僅只有半步之遙的女孩,路明非忽然覺得她是那麼的可愛,她會心疼路明非,會對路明非撒嬌,很關心路明非的感受的。

路明非聊天聊了幾句,膽子大了一點,慢慢地伸手牽住女孩溫軟的手。

繪梨衣沒有拒絕和路明非的接觸,反而是露出一點笑容來,臉上有一抹燻紅,淡淡的,像是富士山下的櫻花,粉白粉白的,很好看。

兩隻手之間傳遞的溫暖的無疑是讓兩顆孤單的心靈彼此靠的更加接近。

這種看得見,觸碰得到的溫柔,路明非此前從來沒有遇見過,好像是冰冷凍結的心靈碰到了七月的陽光,像是北大西洋的暖流流入了摩爾曼斯克港,於是那裡成了不凍的港灣。

路明非努力地向前湊了湊,那種瀰漫在被窩裡的溫暖芬芳更加令人沉醉。

這次,路明非是幸運的,他的愛沒有辜負,反而是得到了女孩的回應,繪梨衣也緩緩靠近路明非的胸膛,那一抹紅色的秀髮就尚未完全乾燥,就散亂地垂在路明非的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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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望著那一抹鮮紅,忽然眼裡流淚了。

那種幾乎崩潰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看到路明非流淚,繪梨衣忽然就慌張,以為又觸碰到了路明非身上的傷口,立刻向後縮了縮,然而路明非這一次卻盯著傷勢的劇痛,輕緩地抱住女孩溫軟的身子。

那種傷痛比起幸福而言,簡直微笑的不堪一言。

繪梨衣拿擦了擦路明非的眼淚,給路明非遞過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要不要摸一摸我的頭髮,很軟的。”

路明非含著眼淚笑著,輕柔地握住一寸秀髮,小心地反覆摩挲,頭髮沒有幹,摸在手中柔軟細膩,還有點溫度,手上也沾染了一點花香的氣味。

繪梨衣就在這個時候慢慢地縮入他的懷裡,路明非的懷抱雖然不是很寬闊,但也算是很溫暖,比一個人待在冰冷的房間裡要好的多。

路明非能感受到胸前傳來的溫度,他忽然覺得,那些曾經他以為很過分的事情,好像在真正的喜歡面前不值一提。

像是床笫之歡也沒什麼不好的。

從寬衣解帶的那一刻開始,步步都是疼愛你的意思。

一下一下只重不輕,放浪的舉措不過是想把握住愛情,將愛全部交給愛人罷了。

路明非靠著繪梨衣,雖然腦袋裡這麼想,但是他還是沒有過分的舉動,一隻手放在女孩的腰間,另一只手摩挲著她的頭髮。

小夜燈就在房間內微亮,房間內溫暖如春,氣氛曖昧而不旖旎。

路明非一無所有,比起蛇岐八家,他能給繪梨衣的,恐怕也只有他這個人,還有他的半條命。

他很窮,現在還負債,給不了繪梨衣一個明確的未來。

他擁有的,只是他的一顆充滿愛的心。

路明非鼓足了勇氣,他小聲地說,“我沒有太多的東西給你,但是如果你點頭,我就是你的。”

繪梨衣很安靜,路明非低頭,看見繪梨衣已經靠在他的胸口睡著了。

今天白天太危險,她也太累了。

或許的確應該好好地休息一下。

路明非覺得幸運,他沒有立刻得到答案,但是來日方長,只要日月山河還在,那就有寫不完的詩意和愛情。

他摟著女孩,像是躺在花叢中,做了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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