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家裡有點亂,您別介意啊。”

其實劉地主家這房子已經不是以前的祖宅了,以前的祖宅,早就拆掉了,現在的房子是他們後來在這村東頭起了房子。

這起的房子,用到的木材就是祖宅的老木料,所以當初韓春明要他們家房子,就看上了他們家的門窗房梁木材了。

可是現在周安哪裡買得起他們家房子啊,他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錢。

劉地主領周安就去了他們家的東廂房,這是他們家大兒子的房間,不過大兒子在城裡上班,也在城裡租了房子,所以平時他也不回家。

“你看,這就是我們家以前留下的床,兩個老爺們都還抬不動呢,這可是真正的好木料啊。”

劉地主光知道說是好木料,但具體是什麼木材他就不知道了,在他眼裡反正祖上留下的肯定是好東西。

周安來到床前仔細端詳,這床不像皇宮裡的床,雕龍畫鳳的。它很簡單,四方四正的,四個角都有一根一米五左右的杆子豎在那裡,周安知道這是專門用來架蚊帳用的。

現在冬天,蚊帳自然沒有升起來,他們家的床上也沒有被褥,平時床上用品都是收起來的,要等劉地主兒子回家的時候才會鋪上。

周安用鼻子在床框上嗅了嗅,氣味辛香、清幽、吸入鼻孔裡,周安立刻感覺舒暢不已。

再看這床的紋路,線條流暢、生動。而且其色彩以金黃色為主,其間還鑲雜著紫、褐、紅、黑等顏色,讓這個床框表面如同明心見性的清純山水畫。

不但如此,而且它的橫切面毛孔細小,如牛毛紋細小,上面還泛有油質,周安用手撫摸床框,就像撫嬰兒皮膚一般滑嫩。

周安拿手在床框前搖晃挪移的時候,床框表面上會有瑩光騰挪閃躍,像綢緞表面,也像玻璃面一樣。

最讓周安驚喜的是,他在床框上看到了許多的鬼臉、這些鬼臉豐富而多姿。

周安可以確定這就是電視劇裡韓春明和破爛侯爭搶的那張黃花梨床了。

“劉大叔,您這床我挺喜歡你們家床的,您說個價吧,合適我就買下了。”

周安十分心動,恨不能馬上買下來,遲則生變啊。要知道,這後面還有兩位爺盯著呢,要是晚了,那是誰的就不一定了。

“這個啊,這價格可能有點高,怕你不想買,要知道這床別說現在我兒子在睡,當年我小時候也在睡,我爸爸、我爺爺也在上面睡過,就連我們家老太爺也在這床上睡過。等到了後來我們家就破了產了。”

嘿,這劉地主還是對自己家的遭遇有點不滿啊,怎麼三兩句話就又繞回去了。

“怎麼著,聽您的意思,對咱們的新社會有點不滿啊?你不怕我去揭發你去?”

現在不是劉地主對當初的事不滿了,而是周安對他不滿了,這位還想傳承地主家業不成。

“你隨便,我現在也是看明白了,要知道當初就因為我說了不滿的話,提溜了我三年。”

劉地主嘴臉有點苦笑,他這是在自嘲呢。

“哦?好像當初不是您吧,我怎麼聽說是您爹呢?”

聽周安這話,劉地主的嘴臉的苦笑立馬消失了,一臉疑惑的看著周安說道。

“你怎麼知道?”

“你爹是叫劉德祿吧?”

“是啊。”劉地主繼續一臉懵逼。

“聽我給你念一段啊!”周安把話音往上一挑,繼續說道。

“這劉德祿的活兒,慢慢磨,一天三頓小米兒就得活兒……”

“嗨,這是孟小杏告訴你的吧!小杏,我平時可沒招惹你吧,怎麼把我們家的事都往外抖漏啊。”

周安沒說完,就被劉地主打斷了,他可不願意讓周安再說下去了。

這不用想了,自己家的事一定是孟小杏給眼前年青人說的,不然他一個城裡的人,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鄉下的事。

孟小杏這時也納悶了,自己可沒有給安子哥說以前的事啊,再說了,這樣的口號她也沒聽說過啊,這安子哥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想歸想,孟小杏還是要給自己闢謠啊。

“沒有,我可沒有說過啊!”

“不是你說的還能是誰說的?難道是我自己出去說的?”劉地主哪裡相信孟小杏的話。

“真的不是我,劉大腦袋,我說話你怎麼就不信呢?”

好嘛,孟小杏這一急就把劉地主的外號給說出來了,這下劉地主就更加坐實了是孟小杏說的了。

孟小杏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感覺自己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連忙看向周安,說道。

“安子哥,你快給解釋解釋吧,我這都快急死了。”

孟小杏急得都跺起腳來了,要不是為了周安的兩塊錢,她都想立馬離開劉地主的家。

“劉大叔,您別誤會,我在城裡廢品回收公司上班的。之前就有人收了一批從你們村收來的廢紙什麼的,我就從這些舊報紙裡面發現了以前的標語,這跟我們小杏沒關係。”

聽周安這麼一說,劉地主想了想還真有這個可能,他們村也經常有收破爛的過來,說不定村裡大隊部把以前的廢紙給賣了,那裡面說不定就有以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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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就信你一回。”劉地主不信也沒辦法啊。

“那您看這價格……”

“這床是我們家祖傳的,雖然說是老東西吧,但對我們來說也算是傳家寶吧,怎麼著也得100塊吧。”

聽到劉地主獅子大開口,周安還沒說話呢,孟小杏就急吼吼的和劉地主對質起來。

“我說劉大腦袋,你們家這床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100塊?你怎麼不去搶啊,你說出怎麼就不臉紅啊?!”

孟小杏的鼻子呼呲呼呲的,周安都能聽見聲音了。

不過,對孟小杏的挑釁,劉地主根本就不在乎,因為她也不是買主,跟她生氣犯不上。

“那也是我樂意,你們不願意買,我還不願意賣呢,這東西在我心裡就這個價,愛買不買。”

嚯,周安都想罵孟小杏一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端端的事就被她攪的亂七八糟,現在還怎麼跟人家砍價啊。

周安掏出一支煙來遞給劉地主,他也心安理得接過去,白抽白不抽,大前門,這比自己卷的煙好抽多了。

“劉叔,您看啊,這做買賣啊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公平交易是沒道理,但是要是全憑您一個人說的價來,那咱們老祖宗的袖子裡頭談價錢的事不是就沒有了嗎,還藏著什麼勁,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再說了,咱們是和氣生財,我花了錢買了自己個喜歡東西自己也樂意,您吶,賣了東西,得了錢財,自然也高興,咱們何必要做那一拍兩散都不討好的事呢。”

周安是苦口婆心的勸說,劉地主也認為有道理。

不過,他可不會因為周安兩句話,大甩賣給周安的,便宜點可以,但不會賤賣了。

“那你說你能出什麼價,低了我可不賣啊!”

“嗯……這樣吧,您把你們家這兩把椅子和這張八仙桌一道賣給我,我給你們家出120塊。

我這價格可是實打實的成心價,一點虛頭都沒有啊,您到家具城去看看,新的傢俱,這些加起來最好的也就100塊錢,我這可是整整多出了將近一個月得工資了。”

本來劉地主把床的價格喊道100塊也是自己瞎要的,反正坐地起價嘛,萬一這年輕人要了呢,自己豈不是賺了一筆。

現在這城裡人把價格出到了120,比他原來的還多20塊,就是自己要把家裡的八仙桌和兩把椅子搭上。

就算現在劉地主把東西賣了,回頭他再買新的,他也不吃虧,還能賺個三四十塊。

不過,劉地主是誰啊,怎麼可能輕易就讓周安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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