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三青六白,跨海夜叉!”

紀淵身子陡然一震,好似受到大錘轟擊。

強硬無匹的橫練筋骨發出“噼裡啪啦”的爆鳴音,炒豆子也似。

胯下的呼雷豹感到主人猛地變沉,彷彿有幾千斤之重,壓得它都要跪倒在地。

“咴咴咴!”

這頭龍駒聽到白鹿啾啾哀鳴,鼻孔噴出粗重白氣,

團團筋肉隆起似山丘,宛如精鐵澆鑄的四蹄用力踩踏地面。

硬生生承受住了!

隨之呼吸吐納,陷進深坑的烏黑馬蹄,竟然生出絲絲縷縷煙雲之氣。

彷彿託舉著整個身子!

吼!

緊接著,呼雷豹頷下息肉震盪,

奮力仰天嘶鳴,吐出黑雲般的濃煙。

這一下子深谷動搖,那些蟄伏不出的毒蟲蛇蟻,攀爬山崖的靈猴飛狐,

皆是戰戰兢兢,低伏於地!

踏雲!

吞煙!

呼雷豹的兩條命數,也是兩大天賦!

如今施展出來,連立足於崖壁上的赤炭火龍駒也有些慌亂躁動,似是受到刺激。

“好一頭龍種神駒!”

楊休眸光爆綻,有如精芒射出。

他本以為楊榷借來的赤炭火龍駒,已經是當世罕見。

沒成想,紀淵胯下坐騎也很不一般。

這要換成其他的駿馬,怕是要被嚇得癱倒,讓主人滾落跌墜。

得此龍駒,自己日後戰陣衝殺,必定無往不利!

“好馬兒!幹得漂亮!”

紀淵吐出一口濁氣,終於穩住身形。

這一次映照楊休的命數,他早已做好準備,承受反噬之力。

許是晉升通脈,氣血、氣力大增。

雖然,楊休成就【跨海夜叉】命格,

九條命數三青六白的評價也比自己要高。

但紀淵並沒有像上回那樣,頭疼欲裂,劇痛難當。

只是胸口發悶了一陣子,便恢復過來。

“必須如此做!若不清楚這廝的底細,怎麼能再勝一場!

事不過三,必須要做個了結!”

紀淵眸光冷厲,心中果決。

楊休的命格、命數,完全呈現於皇天道圖。

隱約之間,好似化為一道背生雙翅、眼放綠光、手持鋼叉的兇惡虛影。

【命格】:【跨海夜叉】

【所謂夜叉者,勇健暴惡,兇悍迅猛,為食人惡鬼,生來大力,來去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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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備“刀兵煞”、“血光煞”兩者,可成夜叉局,

能引凶神入命,庇護自身,不懼鬼怪,命硬無比,有三次死裡逃生之機會。

若刑剋雙親,兼之喪亡之命,此為跨海格。

每過一劫,等若漁夫跨海,滿載而歸,氣數就會增厚一分!

進階格局為“貪狼吞煞”、“孤星空懸”、“兵主稱尊”。】

“跨海格,夜叉局,命硬,死裡逃生,可增氣數!”

這些關鍵字眼從心頭淌過,紀淵眸光閃爍,更添一份冷意。

楊休已經從他手裡逃過兩次。

講武堂開弓對峙,一箭射殺不成。

南門衚衕護衛出手攔截,長刀斬頭失敗。

之後,這位涼國公義子便晉升通脈,得到赤炭火龍駒。

頗有些勢不可擋的意思!

倘若這一回,再給他死裡逃生。

倒黴的,就該是自己了。

“顧公子,哨令火箭暫時不要發了。

你且在此處歇息片刻,若正午時分,我還沒回來,那就自行呼喚天策衛吧。”

紀淵勒動韁繩,輕輕丟下這樣一句話。

餘音還未消散,一人一馬便如乘雲駕霧,踏著陡峭巖壁衝出深谷。

“好個桀驁的紀九郎!這性子正對我的胃口!”

望著紀淵駕馭呼雷豹,如龍升空的瀟灑背影,顧平不由地讚歎道。

“只是那楊休踏入通脈已有一段時間,為人兇狠,不好對付。

這鷹視鬥狼顧,到底誰勝誰負……”

他手裡攥著哨令火箭,猶豫著該不該點。

踏!

呼雷豹翻山越澗如履平地,加上四蹄生雲託著馬身,更顯得輕盈。

轉瞬之間來到深谷之外,面對那頭赤炭火龍駒與端坐其上的楊休。

“一口鐵弓,三支金箭,山林騎射,你死我活。

可要一斗?”

紀淵摘下箭袋,語氣平淡問道。

在他眼中,楊休的九條命數熠熠生光,好似一頭兇狼嘯天。

尤其是那三顆青色的星辰,氣焰濃郁無比,幾乎要凝出一抹淡紫。

天意垂青,已經是封侯拜相之資。

倘若命中帶紫,便有亂世梟雄,太平王爺的氣象。

“封王?景朝攏共才幾位藩王!

這等人物,卻是前程似錦,當真沒道理可言!”

紀淵心下一沉,識海浮現楊休懷有的三道青色命數。

【狼顧(青)】:【狼顧者,謂回頭而身不轉,性狠,常懷殺人害物之心。與鷹視者天生犯衝,互為刑剋】

【心如赤子(青)】:【性情純淨,本無善惡。入善者之家,為良;入惡者之家,為兇。其靈覺敏銳,易於把握人心】

【頭有反骨(青)】:【相經有雲,腦後生反骨,日後必登科。其人不忠不義,常會背信棄主,五行之中,金氣太盛,故而膽大敢為,如龍似虎,驕橫狂妄,卻也會成大器。縱然不能登基坐殿,也是一代王侯】

“鬥!怎麼不鬥!

我等這一日好久了!

紀九郎,也不知為何,我第一次見你就生了殺心。

之後兩回交手,每次都感覺心氣攀升,好似登臺階般再進一步。”

楊休眯起陰森眸子,泛黃麵皮上扯出笑意。

“興許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塊磨刀石,只要挫不斷鋒芒,便會讓我更利一分!

若非那楊榷嘮叨,讓我在擂臺上與你一決生死,又怕惹得娉兒生氣,不理我了,哪裡會拖到今天!

我有種預感,殺了你,我此生就去掉了一個心腹大患!”

紀淵持弓勒馬,淡淡道:

“要比便比,要鬥就鬥,說這些廢話作甚。

西山圍場三百裡,看你我誰能活下去。”

“好!”

楊休應了一聲,甩開那頭雪花白鹿。

反手開弓搭箭,將其後腿射穿,釘在地上。

“啾啾!”

白鹿可憐哀鳴,好似委屈。

目睹這一幕,呼雷豹噴著粗氣,暴烈如火,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風馳電掣縱橫山林。

“紀九郎,且看你今日!

如何殺我!”

楊休卻未理會,扯起韁繩,帶著三支金箭,催動胯下赤炭火龍駒。

馬似烈焰翻騰,宛如踏火飛奔。

“黃泉路上別走太快。”

紀淵瞥了一眼雪花白鹿,只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金箭上面有倒刺,若用力拔出,只會連皮帶肉撕扯,反而擴大傷勢。

“射傷祥瑞,有損自身?”

不知道是否錯覺,紀淵莫名覺得,當楊休行兇之後,他原本濃烈至極的青白氣數,似乎黯淡了一瞬。

“駕!”

呼雷豹嘶鳴如虎吼,震動山林之間。

雪白殘影如電光騰掠,直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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