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官將首】

【來歷】:【原是危害人間的魔魅,後為地藏王菩薩的佛法懾服,甘做駕前護法,既名“官將首”,又被喚作增、損二將】

【道術】:【法駕出行,巡遊陰陽。奉地藏王菩薩之令,監察陰陽兩界,自由出入忘川、黃泉、奈何三途,號令擺渡人】

【腳踏罡步,只殺不渡。增、損二將乃為“諸官將之首”,押煞保駕,佛威浩蕩,凡陰物之屬,皆受剋制,故而,被增損二將打滅的陰魂精魄,永難超生】

【善惡逢之,增福減祿。增將軍紅面獠牙,若逢善士增與福壽;損將軍青面獠牙,如見惡徒便損其祿命】

增一祿命,損一福壽?

紀淵長長呼出一口氣,眼眸之中的赤、青二色,倏然消散,歸於平靜。

嘩啦,華光盪漾,皇天道圖映照自身,七星斗柄的命格之內。

增損二將作為凶神拱衛,三山九侯作為吉神護法,牢牢壓住翻湧的濃烈氣數。

使得命格極為穩固,高懸於天,不可撼動。

“可惜了,距離‘封王’氣運還是差了一線。

需要湊足命數,才能進一步晉升命格,開啟命盤。”

紀淵心神回到本尊肉身,眸光閃爍,好似思忖。

他那一縷心神,仍舊依附於九竅石人,留在帝姬麾下的大西軍中。

等同是掛機打坐。

反正若有什麼動靜。

自個兒也會察覺。

“這增、損二將,竟然能夠踏足陰世,真個讓人驚喜。”

紀淵嘴角輕扯了一下,對於這一次的凶神晉升感到滿意。

殺雷破,打死屠人宏,陣斬金狼王圖闕。

都給他提供豐厚的善功陰德。

以帝姬麾下四大軍閥,互相征伐的養蠱法子,以後撈取戰功的機會定不會少。

“照這樣看,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紀淵長身而起,磅礴如洪流的氣血運轉,奔行於四肢百骸。

滾滾而去的炙熱氣流,直接就將風雪吹散。

經過三次搏殺,牟尼寶珠內蘊的鬥戰勝佛虛影。

藉著這幾場戰鬥,攢積點點滴滴的神意。

乍看之下,都變得凝實許多。

倘若有進度條的話,這一道法體距離鑄成。

應該也只剩下半成不到的神意積累。

“還有三日,便是遼東行了,不知能不能成。”

紀淵憑欄眺望,目光深邃幽沉。

好似跨越大通坊,落到水雲庵的門前。

他向來不喜歡如芒在背,等人算計的感覺。

古往今來的英雄梟傑,多半壞在讒言小人之手。

“更何況,楊娉兒還是一個女子,長得尚算出眾的美貌女子。

以她國公府小姐的身份,長袖善舞的手段。

能夠給我造成的麻煩,並不會比涼國公差多少。

天京城中的武勳貴胃,六大真統的天驕嫡傳。

也許不會因為我這個遼東泥腿子搶盡他們風頭,從而跳出來找事。

但很有可能,只為博美人一笑,就連性命都不顧了。”

紀淵心思起伏,殺意漸重,彷如呼嘯而過的凜冽風雪。

他與涼國公府之間,結下的樑子太大,仇恨太深。

倘若不是東宮請出聖旨,白含章力保自己。

以及楊洪根深勢大,門生眾多。

恐怕早就該決分生死,了結恩怨!

所以才有了如今,楊洪動不得紀淵,而紀淵也扳不倒楊洪的僵持局面。

“且看安老頭能帶來什麼樣的訊息吧。”

紀淵按下心頭雜念,收起凌厲眉眼。

復又做回樓閣,開始打坐練功。

一連兩日,這位即將出京巡狩的北鎮撫司千戶大人,只忙了寥寥幾樁事。

首先是與秦無垢告別,彼此耳鬢廝磨片刻。

女千戶也是乾脆利落的颯爽性子,並無多少情長不捨之態。

其次,紀淵親自尋洛與貞洛三郎見了一面,瞧了一下他組建起來的商隊。

再居中做個引見,把萬年縣餘家莊的林大娘子,介紹給對方認識,促成生意之上的往來。

最後,就是點齊裴途、李嚴、童關,以及約莫兩百餘名雲鷹緹騎,作為此次巡狩遼東的隨從班底。

做完這些,紀淵便回到府中,以臨時閉關為由,再也不見外人。

“安老頭,你打聽得如何?”

身披大紅蟒衣的年輕千戶坐在圓椅上,虛虛眯起眼睛,端起熱茶抿了一口。

“回稟九爺,小老兒前去陰市,確實有些收穫。”

安善仁微微彎著腰,一臉憨厚樸實的老農模樣。

“陰世埋葬舊土,為劫氣道霧所籠罩,根本進不去。

陽間的活人,氣血沾到一縷劫氣,便如往油鍋裡頭倒水,肉身都要炸開。

至於俺們這種陰魂,也是受到極大地壓制,稍不留意,可能就被‘吃’乾淨了。

天京城中,估摸著也就那幾位爺敢闖一闖了。”

紀淵細細琢磨安老頭話中的意思,眉頭微皺道:

“會被陰世吃幹抹淨?這是什麼說法?”

安善仁眼中透出幾分畏懼之色,瑟縮著脖子,半天不敢吭聲。

這是陰物烙印進魂靈的本能,就像那些孤魂野鬼,看到陰司品秩的正神。

無論是日夜遊神,亦或者牛頭馬面。

輕則戰戰兢兢,重則被嚇到形體崩毀。

這是太古之時,陰司、天庭兩大巨頭號令玄洲,所定下來的道則權柄。

之後的天地,一切執行的秩序規矩,皆照此來!

哪怕天庭崩塌,陰司不存,也沒有多少改變!

“聽其他的陰魂講,陰世佈滿歷經數部古史崩滅的劫氣流轉,更有靈機腐化,沉澱下來的道霧,仙佛沾染,都要天人五衰。

至於小老兒這樣的陰物,雖然行動無礙,可若受不住劫氣噴湧,道霧加身,直接就會被陰世同化。”

安善仁小心翼翼,壓低聲音回道。

好像生怕被傳說之中,巡遊陰陽的鬼差無常聽到。

抓去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苦楚。

“原來如此。”

紀淵眼皮一跳,怪不得陰世這般危險,一度被視為禁區。

“那水雲庵又有什麼動向?”

他再次問道。

安善仁有些汗顏,不好意思道:

“回稟九爺,那地方比較邪門,小老兒沒怎麼深入打探。

只從幾分陰魂小鬼的嘴巴裡,聽到它們提及,

夜半時分,有時候會瞧見,幾輛馬車運送大木桶進去。

裡面裝的……好像都是精壯男子?

小老兒想,那尼姑庵多半不是正經地方,乃藏汙納垢之所!”

紀淵輕輕頷首,龍君門下能有幾個不近女色或者男色的柳下惠?

他們追求的是縱情,是無窮盡的歡愉。

像美酒、美食、美人,這些還只是淺層的肉體之極樂。

最後還會演變成為,病態的愛欲,可怕的佔有,以及本性的挖掘。

許多歷史上的後宮人倫之悲劇,多半都有龍君作祟的影子。

什麼父子爭奪同一個女子,叔嫂之間的悖逆禁忌……從那些往往流傳於春宮圖、內廷秘史的宮闈事蹟,輕易就能窺見她之手段。

“不過,小老兒縮在牆腳,聽個小尼姑出門……咳咳,方便的時候,講到她們的庵主冰清師太,最近從琉璃廠買了幾件貴重的冥器。

一口紅色的棺材,一盞鏽掉的長明燈,還有一具用活人鑄成的陪葬陶俑。

擺在佛堂,很是瘮人。”

安善仁老臉頗有些掛不住,它一輩子本分老實,何時做過偷看尼姑這等下流事。

若非惦記九爺的交待,自個兒也不會賭上清白名聲。

“琉璃廠?冥器?”

紀淵好像把握住了一線靈光,忽地問道:

“安老頭,你之前說陰魂想要凝形,聚身,需要什麼?”

安善仁被問得一下有些發懵,過了片刻,方才結巴說道:

“回稟九爺,陰魂都要尋一個容器,最好是陰屬,附帶煞氣。

比如橫死的新娘子,怨念不散,附著於一把梳子上。

那麼,這梳子就是‘殼子’,可以把一口怨氣不散的新娘子收進去,然後漸漸化為厲鬼。

九爺你可還記得,義莊殺百戶的時候,曾經撞到過一個紙人。

它生前就是扎紙匠,死後陰魂未消,便被手爺裝進‘紙殼子’,成了活蹦亂跳的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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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淵若有所思,輕聲問道:

“那下葬、陪葬用的冥器,能不能做殼子?”

安善仁自然點頭,如實答道:

“那玩意兒,可以說是再好不過了。

尤其葬了大官、甚至帝王的陵寢、墓穴。

他們挑的,往往都是風水寶穴,陰氣濃郁。

埋進去的冥器,長年累月受到侵染,很容易生出邪性。

用這種寶貝做凝形聚身的殼子,只要成了,那就是凶煞惡鬼。”

紀淵手指屈起,輕輕叩擊桌桉,好像是在思索。

半晌後,他卻搖了搖頭,宛若否定內心的猜測一樣。

“我記得,曾經問過你,活人能不能裝進陰物的殼子?”

安善仁記性不錯,略微想了一想,便點頭道:

“沒錯,九爺是曾好奇打聽了,活人陽氣重,氣血也旺盛,實質的肉身,怎麼可能裝到紙殼子、紅鞋、梳子、人面燈籠這種陰物裡面?

沒可能,絕對是沒可能!”

紀淵所疑惑的地方,正就是在這一點上。

楊娉兒之前親口講過,真君洞府藏於陰世,外人難以踏足。

而如今水雲庵私下耗費重金,從琉璃廠這等見不了光的門路,購入幾件冥器。

再聯想到陰魂需要殼子,凝形聚身,更進一步。

既然這麼巧合,那幾者之間,應當存在緊密關係才對。

因此,他所想的是,楊娉兒和徐懷英。

要借冥器護身,前往掩埋於陰世舊土的真君洞府。

這樣一來,才能躲開恐怖至極的劫氣道霧,保證自己的安然無恙。

可安老頭卻斬釘截鐵,前後兩次回答,說是活人裝不進陰魂的殼子。

“難不成是我想多了?思路錯了?”

紀淵有些失望,如果可以把握到水雲庵的動向,追蹤楊娉兒進到陰世舊土。

那麼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拔去這根時隱時現的尖刺。

任憑欽天監有通天的本事,六扇門有再厲害的破桉手段。

也無法查出半點線索,更不可能牽扯到自己。

“也不……一定,九爺,小老兒想起來了,以前俺在陰市擺攤買雲吞的時候。

除了碰到幾個喝醉酒、或者失神落魄的倒黴蛋,偶爾還會見到幾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他們雖然是活人,卻常在陰市裡面跟凶煞惡鬼做買賣。”

抬頭瞥見紀淵眉頭緊鎖,安善仁也是急切想要幫忙。

搜腸刮肚憋了好久,突然拍掌,驚喜說道:

“那些……好像叫什麼‘陰門’?老一輩裡,也有相關的事蹟流傳。

俺們村莊,以前就出過一個神婆,說自己是走陰人。

天生有一雙陰陽眼,身懷‘叫魂’的本事,可以把死去不久的親人,叫回到陽間。

隨後,附在自己的身上,交待一些嚥氣時沒說完的後事。”

神婆?叫魂?走陰人?

聽上去,倒是很像上古正宗所摒棄、不屑的俗世九流。

紀淵叩擊桌桉的手指微微一頓,抬起眼皮問道:

“天京城中,可有什麼名氣大的陰門中人?”

安善仁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這些走陰人、刺陰師、縫屍人、賒刀人、出馬仙啥的,大多都是世代傳下來的手藝,討口死人飯吃,並非啥光彩的好事。

而且,他們多半敬奉朝廷不容許的淫祀野神,所以都瞞得很死。

也就俺們村莊窮鄉僻壤,才會有神婆出沒。

換成大一點的郡縣,這種人都是要被捉拿官府領賞銀的……”

紀淵點了點頭,自顧自搜檢心中看過的各種卷宗。

他身為北鎮撫司的千戶,對於京城大大小小的地頭蛇,多少有些瞭解。

不多時,屈起的手指重重一敲,像是拍下驚堂木,眸光凝定。

望向訊息頗為靈通的安老頭,繼續問道:

“你可知道琉璃廠城皇廟,那位‘佛爺’的底細?

我問的是,陰市的來往?”

大半年前,當紀淵還是個雲鷹緹騎的時候。

他為了收穫來之不易的道蘊,去過幾次長順坊的琉璃廠。

沉海石的贗品偽作,《白骨菩薩極樂夜宴圖》。

還有槐蔭當鋪的魂魄瓶。

都是從那裡淘換來的。

當然也聽過“天京十家當鋪,半數都歸佛爺”這句話。

這等做死人買賣的下九流,如果跟陰市沒有半分交集,紀淵是不信的。

所以,當安老頭提到“陰門”,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佛爺”。

“佛爺?九爺您問的,可是城皇廟的張奇山,張大先生?

據傳,是個奇人。

有沒有‘陰門’的來歷,小老兒不曉得。

但俺聽其他幾個野鬼講過,他們家很早很早的時候,

因為盜過慶皇的一座假墓,從而揹負血咒。

男子一過三十七歲,就會有厲鬼上門索命。

女子懷孕生子之後,便就精血乾枯而死。

代代應驗,從無例外。”

安善仁像是全身冒著涼氣,撮著牙花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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