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是我找來的上好的貢茶,你且嘗一口...”

劉賜笑呵呵的為劉安倒上了茶,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

劉安只是冷冷的凝視著他,對這豎子極為熟悉的他,自然是明白,這豎子不會無緣無故的來給自己倒茶,前來倒茶,要麼是惹出了什麼大事,需要自己的庇護,要麼就是想要做什麼壞事,需要自己的幫忙。

“怎麼,兵學也讓你家裡大人前往一趟嗎?”

劉賜一愣,隨即搖著頭,“怎麼回呢,我在兵學裡的課程都要結束了,而且他們哪裡敢見我家的大人,我阿父每次前往兵學,那裡的祭酒們就是坐立不安,都想讓他快點走....大哥,今日我只是來盡孝心的,您不要擔憂,儘管吃茶就是了!”

看著面前這信誓旦旦的弟弟,劉安遲疑了片刻,方才拿起了面前的茶盞,輕輕飲了一口。

這茶確實不錯,帶著別樣的清香。

與劉安過去所吃過的茶水都有不同,劉安眼前一亮,不由得多吃了幾口。

劉賜急忙說道:“大哥,這茶不錯吧?這可是我特意從滇國那邊弄來的好茶啊,我拿到之後就直接送到了你這裡,連阿父都沒給...”

劉安瞥了他一眼,“這茶就是你從阿父那裡偷的吧?這分明就是滇國給阿父的貢茶。”

劉賜撓了撓頭,“大哥原來吃過啊...”

“沒有,隨口一說,果然如此。”

劉賜清了清嗓子,“這些並不重要,大哥啊,我現在是真的有事需要你來幫助了。”

劉安並不意外,放下了茶,讓周圍的人全部離開,書房內就剩下了兄弟兩人,書房內的裝飾很是簡單,空間也不大,劉安直接擺出了箕坐的姿勢,後背靠在了牆壁上,不在意的看著弟弟,“說吧,出了什麼事?”

劉賜跪坐在了大哥的身邊,表情是那般的期待,又帶著些討好。

“大哥啊,我的學業也完成了,我想要就國。”

劉安一愣,“你要就國??”

“可是你還這般年....”

劉安正要開口,可看著面前的弟弟,他卻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忽然發現,自己印象裡那個總是流著鼻涕來跟自己哭訴的弟弟,在一瞬間變得英武了起來,下巴帶著鬍渣,眼神堅毅,身材修長....只是在一瞬間,弟弟彷彿就變了個人一般,劉安眉頭緊鎖,他搖著頭,“不行,你還是太年幼了,我不能讓你去。”

“夏國是個很危險的地方,阿父都將那裡當作流放罪犯的地方在用,你這年紀,我不放心。”

“啊?我年少?大哥啊,我這個年紀的在民間早已是幾個孩子的阿父了,也就是在這皇宮裡,你們才覺得我是個孩子,難道非要等我立冠才能前往就國嗎?當初趙王不是十三歲就國嗎?我阿父不是十五歲就國嗎?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就要等二十歲呢?”

劉賜很是不服氣,他賭氣似的坐在了一旁,皺著眉頭,不斷的滴咕了起來,“我自幼就失愛與你們,若是良來說這件事,你們都會答應吧,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就不行呢?我也不是那麼的無用啊,我在兵學裡的成績很高的,而且我朋友很多,大家都很喜歡我....為什麼就你們不願意相信我呢,我能當好一個諸侯王的。”

聽著弟弟的抱怨,劉安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並非是不信任。”

“賜啊,你還年幼,我是擔心你....”

劉安說著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再次沉默。

兄弟倆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異樣的安靜。

就這樣待了許久,劉安終於開了口。

“好,我答應了,讓你就國。”

本以為還要回去繼續等候的劉賜眼前一亮,急忙握住了大哥的手,“大哥,我可以就國了??”

劉安不屑的看著他,“看看你,哪裡還像個諸侯王啊,你要就國,當然不能攔著你,但是吧,這件事還要讓阿父同意才行,我可以幫你給阿父說這件事,若是阿父也同意了,我就送你去夏國。”

劉賜頓時開心壞了,他這些年裡,一直都想著早點前往夏國,只因為他心裡有著無數個想法,此刻的他,倒是跟過去的劉如意有些相似,都想著能早點前往自己的諸侯國,建立一番大事業,震撼所有人,當然,劉如意也做到了,只是震撼的方式稍微偏了一點。劉安看起來還是有些擔心的,他忍不住的叮囑了起來。

“賜啊,一旦你前往夏國,就無法再回來了,那裡跟長安不同,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你執意要去,就先去多配配家裡的大人,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我都知道的,大哥,就有勞你替我去跟阿父說了。”

劉賜開開心心的離開了此處,劉安滿懷著心事,來到了內屋,緹縈躺在床榻上休息,看到劉安走進來,她正要起身,劉安卻扶著她繼續躺下來,“不必起身。”

緹縈一眼就能看出劉安有心事,也知道劉賜前來找他,便問道:“是賜又惹出了什麼亂子嗎?”

“倒也不是,他是想要去就國。”

緹縈瞭然,“也對,他年紀也不小了,前往就國也是合適。”

“他....”

劉安正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反駁的藉口,按著大漢的規定,他確實到了就國的年紀。

緹縈輕笑了起來,拉著劉安的手,認真的說道:“良人不必擔憂,賜雖然頑劣,但是向來聰明,在哪裡都能結交到朋友,夏國有傅清,我聽說這個人也是很有能力的,已經靠著自己的本事將食邑增加到了九千多戶,險些就要成為萬戶侯了,有這樣的人來輔左,您還擔心什麼呢?況且,孩子遲早都是要長大的,你不可能一直都護著他。”

“我知道...只是有些道理,說起來很容易,想要做到卻很難啊。”

劉安感慨著。

既然答應了弟弟,他也不會食言,當天,他就來到了厚德殿內,跟阿父說起了這件事。

“阿父,我是來與您商談就國的大事的....今日我...”

“什麼??就國??”

“你這是想逼我退位??”

劉長驚呆了,直接開口打斷了劉安。

劉安急忙解釋:“不是我要就國,是賜,賜想要就國...阿父您聽我說完再打斷啊,您這一打斷,險些就把我變成了篡逆者...”

劉長笑了起來,“你怕什麼,反正我也不敢誅你九族。”

這笑話並不是那麼有趣,反正呂祿就笑不出來,他臉色嚴肅的提醒道:“陛下要慎言啊。”

劉長收起了不正經,認真的思索著劉安的話,“劉賜想要就國?他是不是在長安惹出了什麼大事啊?”

“不是,他的學業快要結束了,他就想要前往夏國,正式為一方諸侯。”

“學業結束了....”

劉長的反應跟劉安差不多,也是有些恍忽,就彷彿自己的小兒子忽然就長大了,只是劉長反應過來的速度比起劉安要更快,他長嘆了一聲,“這時間過的真快啊...他都到了該就國的年紀啊。”

父子倆安靜的坐在厚德殿內,劉安居然從阿父的臉上看出了濃濃的不捨。

甚至在二弟離開長安的時候,阿父都沒有如此沮喪過。

看得出,其實阿父是非常疼愛老四的,雖然老四性格頑劣,總是招惹阿父生氣,平日裡阿父總是說自己巴不得將這廝給打死,可是當這廝真的到了該離開的年紀時,阿父卻表現的極為不捨,他很是難過。

呂祿抿了抿嘴,起身說道:“陛下,夏王尚且年幼,夏國的事情也比較復雜,不妨再等幾年....”

呂祿當然是起身為皇帝解圍,他看出了皇帝不願意讓劉賜前往,可皇帝是那麼好面子的人,絕對不會親自說這些話,作為近侍,這些話就要由他代為訴說了。

“算了,祿。”

劉長搖著頭,臉色變得認真了起來,“他長大了,既然想要就國,那就讓他前往就國吧。”

“總不能一直都將他扣在自己的身邊吧,安,你來安排這件事吧。”

“唯!

劉安領命。

很快,夏王將要就國的訊息就在長安各地傳開了,這自然成為了眾人喜聞樂見的話題,大家都很開心,這個傢伙終於要走了,從沿路的商販到長安的縣衙,眾人無不彈冠相慶,慶祝這令人激動的時日,長安的第一大禍害就要離開了,這是多好的事情啊。有人開心,自然也有人擔憂。

雍娥此刻就高興不起來了,在壽殿內,她忍不住的低聲抽泣了起來。

曹姝和樊卿也能理解她的感受,不斷的勸慰著。

呂后罕見的沒有開口訓斥,溫柔的說道:“你不應當悲傷,應當高興才是,他能就國,說明皇帝也認可了他的才能,認為他有前往就國的資格了,能養出這樣的兒子,為什麼要傷心呢?況且,現在與過去不同,各地的交通都極為便利,你若是思念,隨時可以讓他返回長安來見你,他現在待在長安,也是整日在外遊蕩,也不是天天都待在你的身邊....”

經過眾人的開導,雍娥的心情方才好了不少。

除卻她們,最為不捨的就是劉姈和那倆個豎子了。

太子府內,兩個豎子一左一右抱著劉賜的大腿,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劉遷眼裡滿是淚光。

“仲父,你不要走,你若是走了,別人來欺負我怎麼辦,誰來幫我呢?”

小豬同樣如此,死死抓住劉賜,“仲父,整個長安就只有你會帶著我們出去玩!你不要離開長安!”

劉賜無奈的看著這倆豎子,一手一個,將他們都給抱了起來,這還是有些吃力的,這倆豎子都有些重,劉賜抱著他們,看了看周圍,直接坐在了一處地面上,也完全不在意地面的骯髒,他抱著兩個小猶子,臉色嚴肅。

“你們倆要知道,我是大漢的諸侯王,既然享受了這富貴,就自然要承擔那義務....任何人都不能躲避,遲早都要離開自己的家人,去做一些值得被人歌頌的事情。”

“你們倆都是大丈夫,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劉遷哭著說道:“可是我們都舍不得你。”

“我也捨不得你們...但是呢,大丈夫當以國為先...你們倆不必擔心,我還會來看望你們的,你們的年紀也大了,要為成為諸侯王開始做準備了。”

“學業必須要上心,多鍛鍊武藝,和善的對待身邊人,最重要的是,要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時日,勿要惹他們生氣,勿要讓他們為你傷心....”

聽著劉賜的話,劉姈都有些詫異,這怎麼都不像是四哥能說出來的話啊。

劉賜抱緊了兩個猶子,神色無比的嚴肅,“要保護好自己的家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許外人欺負家裡人,我走之後,就要靠你們來保護家裡這些人了,若是有人對他們不利,就需要你們站出來!”

小豬和劉遷對視了一眼,臉色變得很堅毅,“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嗯,我知道你們能保護好,為了保護好家裡人,就要不斷的提升自己,無論是學問上,武藝上,各方面都要變得很厲害,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是這個道理嗎?”

“是這個道理!”

“那往後你們就要多努力,多用工,可以嗎?”

“好!

劉賜笑呵呵的放下了他們,隨即從衣袖裡拿出了錢,分給了倆人,叫道:“那就不要哭喪著臉了,拿去買吃的!

“多謝仲父!”

兩人都很開心,蹦蹦跳跳的,方才的悲痛不知被丟到了什麼地方,很快就跑的無影無蹤,劉賜只是笑呵呵的看著他們離開,沒有說話,劉姈卻有些委屈的站在他的面前。

“兄長,怎麼這麼急?大哥說你這個月就要走?”

“是啊,既然要走,就不浪費時日了。”

劉賜說著,又無奈的看著妹妹,呢喃道:“就怕我這一走,那不要臉的傢伙們又要湊過來,那可如何是好啊...”

劉姈瞪了他一眼,“那也得問我願不願意啊,我這劍法,就是遇到雷公也能招架七八回合,你還未必是我的對手呢!”

劉賜很是不屑,“雷被算個什麼,就他這樣的....”

他正說著,就看到雷被一瘸一拐的從不遠處經過,劉賜急忙改口,“這樣的劍客,長安倒是不多見,不過人家是讓著你呢,莫要覺得自己就有本事了。”

劉姈捂著嘴笑了起來,“阿父會讓著我,雷公可從來不會讓著別人,遇到阿父都是全力而為...四哥跟他比試過嗎?”

劉賜急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是個諸侯王,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呢?咱不說這個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就國呢?”

劉姈遲疑了一下,方才不確定的說道:“我尚且不能確定,若是我要就國,大概還得等個五六年吧,我現在也就武藝和兵法不錯,其餘方面沒有什麼能力,我怕就了國,反而成為了負擔,耽誤了正事.....”

劉賜笑了起來,走到了妹妹的身邊,將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勿要擔心,姈啊,你是要去當諸侯王的,未必就是要全能,這樣吧,我給你舉薦一個人,你只要跟在他的身邊一段時日,保證你治理扶南是手到擒來的。”

劉姈一愣,“我已經是在學習了....”

“不,那些東西學著沒有什麼用處,不過都是些徒勞的東西而已,想要學會治理國家,就要找到最合適的人,這樣吧,我給你寫個舉薦信,你直接拿著去找,這個人與我有些關係,我讓你去,他肯定會認真教你,也不會藏私,有我的面子在呢,你就不要再學那些無用的東西了,安心跟著他去學習吧!”

劉姈大喜過望,急忙答應。

劉賜看了看天色,“好了,我也不與你多說了,我還要前往太學裡,再請一些賢人與我一同前往。”

“稍後我把舉薦信給你送過來!”

劉賜很是瀟灑的離開了這裡,只留下一個小妹妹,滿是崇拜的送他離開。

當劉賜來到太學的時候,董仲舒已經開始做好離開的準備,劉賜此刻反而是有些遲疑。

“仲舒啊,我和夏侯賜倒是無所謂,只是你,你現在正在學業的上升期,這太學裡的賢才何其多,若是跟著我們去了夏國,就只有公羊壽和王高那樣的人了,會不會耽誤了你的學業啊?要不你且留在這裡,等成才了再去?”

董仲舒很是豁達,“我在這裡,已經學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反而是在地方上,或許能提升自己的學問,大王不必多說了,你們倆都要走,我是不會獨自留在長安的。”

劉賜大笑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好,那就一起走,你有沒有什麼人選,可以帶往夏國的那種?”

“當然有。”

“大王與我來....”

........

兩人忙碌了起來,而劉姈終於也等來了四哥給自己的舉薦信,她急忙開啟這舉薦信,滿懷激動的看了起來,只是看了幾眼,她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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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份舉薦信是寫給御史公劉恆的。

怎麼,我找仲父學習還要透過你的關係???

怎麼好意思說的那麼大義凌然的呢??

ps:諸位仲父,啊,不對,諸位大父啊,投投月票吧~~~再不投就來不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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