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事情就是這樣的。”

“好在丁安城及時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才沒有激化兩地更多的矛盾。”

雷被拿著書信,認真的講述起了北方的事情。

劉安坐在上位,臉色陰晴不定,詢問道:“阿父那邊是怎麼說的呢?”

“陛下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派人告戒了燕王一番,讓燕王勿要再做出這樣的事情。”

劉安眯了眯雙眼,跟一旁的門客要來了紙筆,埋頭書寫了起來。

很快,劉安就寫完,甩了甩手裡的紙張,對一旁的門客吩咐道:“儘快送到代王的手裡,另外,傳令給在燕國內任職的諸門客,讓他們都別閒著....”

雷被疑惑的問道:“殿下這是?”

“給燕國一個教訓,我的舅父和門客是這般好欺辱的嗎?”

“阿父不追究,可我不能無視,燕王若是不給我個交代,我便要給他個交代了...”

劉安的神色變得有些凌厲,雷被領命。

西北三王在領取了賞賜之後,都離開了長安,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上,作為諸侯王,他們不能長期的離開自己的封地,當然,除非是像膠東王那樣犯下了大錯,如今還在長安,整日以得病的藉口閉門不出。劉安再次迴歸到了原先的生活,找一找門客,參與一下廟堂的事情,聯絡聯絡大臣,劉安作為太子的權力還是很大的,劉長對權力並沒有太大的掌握欲,劉安自然也就沒有顧慮。

除卻對朝中政務插手之外,劉安憑藉著自己的門客,對地方也有不少的操控力。

若是說劉長治國靠群賢,那劉安便是依靠自己的門客們。

劉安在這件上還是很有癮的,不顧長輩的勸阻,見到人才就想讓他們為自己所用,門客多不勝數。

劉安的身邊,擺放著很多的報紙,無論是學術報刊,還是那些通俗親民的,他這裡都有,每天都會有官吏將最新的報紙送到他這裡來,這也是劉安平日裡最大的樂趣之一。

劉安照常的拿出了開海報,認真的觀看了起來,隨即搖著頭感慨了起來。

“還是阿父厲害啊,這麼一份報紙,就掀起了這般狂潮。”

在短短的時日內,廟堂所發行的開海報就成為了最頂流的報刊之一,在大漢各地都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報紙上對海外的諸多描述,使得眾人都興起了對海外的嚮往,而記載的那些因海貿而成為巨賈的人物事蹟,則是牽引了商賈們的心,當報紙上公佈了諸多航線,以及不同地方的特產,甚至是近期內的價格的時候,商賈們就有些坐不住了,開始組建自己的商隊,出海探索。

而劉長的最後一步,就是給眾人灌輸美州的優點,反正就是怎麼厲害怎麼吹,說那裡遍地是黃金,處處是珠寶,誰能到達那裡,幾輩子衣食無憂之類的,這自然是進一步的刺激了那些商賈們,甚至還刺激到了不少的貴族,有貴族開始召集水手和船隻,派遣他們代替自己前往遠海進行探索。

雖然風險極高,但是只要利潤足夠大,那就一定會有人去積極嘗試。

何況,隨著大漢造船業的發展,沿岸的航行路線已經安全了很多,說不上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吧,至少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九死一生。

商賈們還是願意承擔這些風險的。

於是乎,在這些時日內,大漢成立了很多家的海貿商行,大量的商賈自發的從事海外貿易,整個大漢的碼頭都變得熱鬧了很多倍,他們四處探索,徹底開啟了大漢海上貿易的新局面,而如今的海上貿易,也確實是暴利,船隻跟車馬畢竟是不同的,船隻載貨能力強,而且海上速度更快,從身毒運來一船的棉,在大漢就能賣出天價,這利潤甚至能讓商賈再買幾艘船。

劉長的開海報上即使有誇張的成分在,但是這利潤也是真實存在的,看著整個大漢的海貿就這般發展了起來,劉安都是目瞪口呆。

還得是阿父啊。

劉安讚歎不已,而一旁的伍被忍不住詢問道:“殿下,還需要我們去投稿嗎?”

“當然,不要停下來,繼續投稿,越多越好,有些時候,不必再較真,明白吧?”

“唯!

!”

劉安如今就算是廟堂裡的輔助了,劉敬要辦豪強,他就在暗地裡為劉敬提供人選,阿父要辦報紙,他就在暗中給報紙投稿,幫著壯大其影響力。這樣的輔助對劉安來說也是一種歷練,他和麾下的人,辦事能力都被磨練出來了,這些年裡,算是輔助了不少的事情,有的被外人所知曉,有的卻沒有人知道,可劉安也不在意別人知不知道。

劉安又拿起了一份報紙,隨即笑著說道:“這墨家的報紙是愈發的活躍了啊。”

“殿下,這從這趙綰叛儒之後,墨家的報紙就活躍了起來...常常與儒家對罵,聲名鵲起啊。”

伍被咧嘴笑了起來,他說道:“近期內,墨家在太學裡招收了很多的弟子,三家歸一,有了經典,有了技術,還有主張...這墨家怕是要回到當初顯赫的位置上了,黃老都開始擔心會被他們後來居上了,已經不敢再幫襯他們了,還要我來問問殿下,是否要聯手儒家來鎮壓一下他們。”

“聯合儒家??看來這墨家很有本事啊,黃老都願意跟儒家聯手了??什麼世道?”

劉安瞪大了雙眼。

伍被解釋道:“尚方如今成為了廟堂裡最重要的部門,就連欒相都常常去拜訪他們,這趙綰學問不咋滴,搞聲勢還是有一套的,尚方有了自己的廠房,還與各個府邸合作,甚至準備在地方上建立別府,墨家迅速崛起,黃老都覺得不安了。”

劉安頓時大笑了起來,“好,很好,非常好!”

雷被有些不理解,“殿下,墨家崛起,都威脅到我們黃老了,您怎麼還說好呢?”

劉安揮了揮手,“我黃老本來就是要吸納百家之所長的,百家愈發強盛,我心裡就越是該開心啊,況且,你現在不只是黃老之士,你還是大漢太子之臣,墨家的崛起,對大漢有大利啊,不要總是以學派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雷被又問道:“可當初公羊與黃老之爭的時候,您不是站在黃老這邊幫忙鎮壓嗎?”

“那是因為公羊學派走歪了路,為了避免無意義的內訌,我才制止了他們,若是他們的學問真的能戰勝黃老,能解決目前大漢的問題,我現在就去夏國拜公羊壽為師也未嘗不可....”

幾個門客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在劉安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有門客走進來,稟告道:“殿下!賈公前來拜見!”

劉安頓時搖起了頭。

這些時日裡,廟堂的大臣分成了兩批,正在激烈的對線,激進派的賈誼對戰保守派的劉恆,賈誼現在來找自己,劉安能想到,肯定是來拉援軍的,可是自己能在這種爭鋒裡站隊嗎?站在哪一邊都不合適,可是不見就更不合適...

“殿下,還是見一面吧,兩人都是您的長輩,不見不合適...這件事,只能是陛下親自出面,我們實在不能摻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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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阿父出面??阿父這幾天都找不著影了....”

.......

汝陰侯府內。

夏侯嬰坐在一旁,低著頭,吃起了面前的肉,一言不發。

劉長坐在了上位,另外一邊則是夏侯灶。

再往下還有夏侯賜和劉賜兩個豎子,此刻正偷偷的看著大人們。

夏侯灶的嘴當然是停不下來的,此刻正在激動的講述著這些時日裡與皇帝的遊玩經過。

“我們去狩獵,遇到了頭野豬,好一頭大野豬啊,那體型都快比得上陛下了...連撞人的姿勢都跟陛下差不多...”

劉長臉色一黑,一旁的夏侯嬰長嘆了一聲,停頓了一下,再次吃起了飯菜。

這一頓飯菜吃的還是很久的,夏侯賜跟劉賜打打鬧鬧的,險些就真的打起來,而劉長跟夏侯灶也差不多,很容易就急眼,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飯,夏侯嬰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他看向了一旁的劉長。

“陛下。”

“嗯?”

“臣已經很年邁了,臣膝下也只有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我的兒子雖然愚鈍,但是為人赤誠,我並不擔心他做出什麼辱沒家風的事情。”

劉長一愣,是不必擔心,都沒什麼家風了。

夏侯嬰繼續說道:“就是擔心他被人所欺,做出什麼湖塗事,希望陛下往後能代替老夫,多看著這豎子...不求他能建功立業...”

夏侯灶有些不悅,反駁道:“我早就已經建功立業了,這次還是首功呢,況且,我怎麼就會被人所騙?我這謀略,誰能騙我?除非是留侯復生!”

可劉長的眉頭卻緩緩皺起,他再次打量著面前這白髮蒼蒼的老將軍,察覺出了些不對。

“汝陰侯不必擔心,灶這些年立下了不少功勞,朝中大臣都很愛他...不會有什麼不妥,對了,汝陰侯啊,我這皇宮內,新來了幾個太醫,很是奇怪,說治不了近傷,卻能治得舊傷的,我記得您身上就有舊傷?我看不妨讓他們來看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本事!”

夏侯灶狐疑的問道:“什麼太醫啊?能治過去的傷卻治不了現在的?還有這樣的人?”

“我也覺得奇怪啊,正好,夏侯將軍身上不就有舊傷嗎?叫來試試他們的才能好了!”

夏侯灶一拍即合,“我阿父最是健壯,就算是庸醫,也治不垮他,用阿父來試試,那是最好不過的。”

夏侯嬰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陛下啊,有一件事,我想請陛下能答應。”

“汝陰侯請說吧。”

“我的這個兒子雖然勇悍,可為人輕佻無禮,安不下心,實在不是什麼大將之才,我知道陛下有意讓他來鎮守西北,統帥大軍,可他這樣的性格,實在是承擔不起這樣的重任啊...但凡鎮守邊疆者,當心態老成,不可輕浮,穩重最佳,陛下將這樣的大事交給他來做,西北如今的局勢,我坐在府邸內也是能看清楚的。”

“安息雖然暫時被打退,可身毒內部層層矛盾,申屠嘉還需要一個牢固的助力,柴武可以,我的兒子卻不行,我不怕他因為犯錯被處置,就擔心他會在關鍵的時候壞了您的大事。”

“若是那樣,我就實在無法面對高皇帝了...”

夏侯賜聽著大父的話,低聲對劉賜說道:“我也是啊,阿父若是犯了錯,我要如何面對高皇帝呢?還是得讓我來鎮守西北!”

劉賜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你去鎮守西北,我的夏國怎麼辦啊?說好了給我當國尉的!”

“我領著夏國的軍隊進駐在西北不就好了嗎?”

“有道理啊!”

兩個小豎子歡快的談論了起來,夏侯灶當然是不願意聽到這種話的,他板著臉,“我怎麼就算不穩重呢?我在西北,建功立業,誰的功勞能比得上我?若是我不合適,那派誰去呢?”

“阿父!派我啊!”

夏侯賜激動的舉起了手。

夏侯灶在他的腦門上拍了一下,罵道:“大人說事,小人莫要插嘴!”

夏侯嬰沒有理會夏侯灶,只是平靜的看著劉長,等待著他的回答。

劉長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我會考慮的,請您放心吧。”

夏侯灶頓時急了,“這是為何啊?阿父!你這是嫉恨我,不想讓我的食邑超過你啊!”

當劉長和夏侯灶走出了府邸的時候,夏侯灶看起來還是有些不服氣,罵罵咧咧的,劉長看向了他,沉默了片刻,“灶啊...這幾日就不去狩獵了,你且安心在家裡陪著你阿父吧,我有點事情要處置。”

“啊?陪著我阿父?算了吧,他見到我就罵,我離遠點,說不定他還會開心點....”

“不會的...你阿父在兵學裡,可是為了你而險些跟同僚動手的,回去吧,這是君令!

夏侯灶不情不願的回了府邸。

劉長站在門口,長嘆了一聲。

夏侯嬰將軍這番交代後事的口吻,讓他很是不安。

劉長回到了皇宮,就即刻召集了一批太醫令,將他們派往了汝陰侯的府邸。

可朝中也並沒有什麼事要劉長來處置的,幾個孩子都不在皇宮,劉長也就抓住了機會,前往椒房殿內,準備與皇后商談一番大事。

劉長坐在曹姝的身邊,臉上滿是不悅。

劉安老實本分的坐在他們兩人的面前,大眼瞪著小眼。

“安啊,你府邸裡的事情也不少吧?若是拜見完了,那就回去忙你的事情,不必在這裡浪費時日。”

劉安搖著頭,“沒什麼大事,平日裡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盡到孝道,心裡實在是不安,今日難得有時日,還是多陪陪大人吧。”

曹姝笑著說道:“你平日裡都是忙著國事,能做好這些事,我就很開心了,拜不拜見,並不重要...你大母最近還跟我說,你近期內寫的幾篇文章極為不錯,已經達到了能傳後世的地步,你大母平日裡對你很是嚴厲,私下裡可是對你讚不絕口的,還說我們家出了一個不遜與過去聖賢的真聖人呢。”

劉安低著頭,“這都是因為大人們的教導,況且,只是幾篇文章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

劉長清了清嗓子,“是啊,你大母對你這般稱讚,你不妨去看看你大母好了。”

“我剛從壽殿回來的。”

“那就去看看你大父!

曹姝拽了下劉長,“說什麼胡話...安難得來找我們談話,何以如此呢?”

劉長閉上了嘴巴,臉色更加難看。

這豎子是故意的吧?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在弟弟妹妹都出去的時候來拜見?怎麼,你弟弟妹妹會吃人是嗎??

母子兩人倒是談的很開心。

過了許久,等到劉姈回來了,劉安終於準備行禮告退了。

劉長卻一把抓住劉安的手,“你也別急著走了,走吧,跟我去厚德殿,咱倆也許久沒有聊過了,這次好好聊聊天,你今晚就留在厚德殿好了!”

劉安滿臉的苦澀,“阿父啊,您還是趕緊出面阻止一下吧...就因為稅賦的事情,賈公跟仲父都快打起來了...您倒是不在意,可他們找上門來,我卻是為難啊,進退不得,他們倆都是聰明人,我這裝湖塗也不管用...這件事,您還是儘快解決吧,稅賦的問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則我是有家不能回啊....”

“好你個豎子,用這樣的陰招來逼我解決是吧??”

“啊??阿父?何謂陰招啊?我只是無法應對他們,才躲在皇宮裡的...”

劉安一臉誠懇的看著阿父,眼裡寫滿了真誠。

“跟我來!”

劉長說了一句,就領著劉安來到了厚德殿內,父子兩人面向而坐。

劉長這才問道:“說說你對稅賦的看法?是支援賈誼,還是支援四哥呢?”

“我支援阿父。”

“少放屁!說實話!”

“我認為,兩人說的都有道理,但是賈公說的,更附和我的想法。”

劉長點了點頭,隨即冷笑了起來。

看到阿父露出的這陰險的笑容,劉安頓時警覺。

“阿父!可不能使我背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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