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熵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行走在中心區的街道上,靈巧地避開正在搜捕難民的安保人員。

中心區的秩序此時已是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因為「金牌體驗」大樓的爆炸和空氣淨化裝置的失靈而亂成了一鍋粥。

福爾瑪琳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就像是被陳熵牽著鼻子走的小狗一樣。

兩人穿過一處小巷,正巧看見裡面有一個難民正在被中心區的安保警衛鉗制。即便那個難民低聲哀求著輕一點,警衛卻依舊用極其暴力的手段扼住他的喉嚨,還用警棍狠狠抽打他的大腿。

“你瞧瞧,財閥聯合會的走狗在暴力毆打難民~”陳熵指著那個警衛,意味深長地感嘆道:

“偵探小姐,你難道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所熱愛的財閥聯合會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嗎?”

“別用你那套歪理來迷惑我!”福爾瑪琳卻悶哼一聲,沒好氣道:

“那個警衛的行為確實有點過激,但他也只是在正常執法...而且這種警衛只是個例,不能代表財閥聯合會的整體素質!”

“也是~我也沒想著要說服你。”陳熵聳了聳肩,帶著福爾瑪琳離開了小巷。

兩人走到邊境,準備離開中心區時,陳熵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嬌叱。

陳熵下意識地開啟腐化模式,雙手抱頭進行防禦。

下一刻,一記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側臉上。當然,陳熵抬起的小臂擋住了這一記巴掌。

陳熵定睛一看,才發現衝上來扇他巴掌的是亞雙義千代。

這位黑髮美人身著一襲家居便裝,臉上戴著防毒面具,長髮看起來有些凌亂,似乎是沒有打理就出門了。

“為什麼是你?”陳熵深吸了一口氣,露出有點無奈的眼神:

“你這是在幹什麼?”

亞雙義千代可沒在自己身上安裝定位器之類的裝置,照理來說根本不可能追蹤自己的位置。

“這問題是我想問你的!”亞雙義千代的臉上浮現著焦慮與憤怒:

“你又在搞什麼鬼?把「金牌體驗」的大樓炸掉,還有把空氣淨化裝置破壞掉...這兩件事都是你幹的?!”

陳熵卻自顧自地想了想,再結合亞雙義前來半個小時內與自己的距離變化,恍然大悟般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是在得知空氣淨化裝置被毀之後,就推斷我會透過最短的路線原路返回中心區邊境,所以你就試圖在這段路線中攔截我...真是聰明啊,千代學姐!”

“就算你再怎麼誇我也沒用!我現在需要你給我...還有你妹妹一個解釋!”亞雙義千代捏緊拳頭,彷彿隨時都要再給陳熵的臉上來一下。

“什麼解釋?關於我為什麼要炸掉空氣淨化裝置?”陳熵捏著下巴想了想,隨後露出輕鬆的笑容:

“你看,我特意跑來教堂給你們送了一趟防毒面具。所以無論我做什麼,至少是會考慮到你們的~”

“考慮到我們?”彷彿是賭氣一般,亞雙義千代硬生生地將臉上的防毒面具扯下來,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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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跑回中層區,我和你妹妹的電話一個都不接,這就是你所謂的考慮我們?你知道你妹妹有多著急嗎?!”

“多著急?”陳熵好奇地問道。

“她已經因為擔心你而快要病倒了!”見陳熵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亞雙義千代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卻在這裡執行著你那意義不明的‘偉大計劃’,連一個簡訊都不回覆。你就是這麼對你妹妹的嗎?”

“我怎麼回覆她?”陳熵捂著臉,露出一副陰沉且無奈的表情:

“難道我要告訴她:‘哥哥準備去炸中心區,妹妹你不用擔心我,該吃吃該喝喝’?”

“你...”千代被陳熵嗆得說不出話來。

“聽著,我很感謝你這些天對我家妹妹的照顧,不過我暫時還有事情要處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去。”陳熵面色真誠地說道。

“那你旁邊的女人是誰?”千代將目光看向一旁的福爾瑪琳,警覺地質問道。

福爾瑪琳現在正是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雖然穿著男式的偵探大衣,但她因為杜莎教授的影響而沒有穿文胸或者身材偽裝衣,婀娜的女性身段絲毫沒有掩飾,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媚俗的氣息。

再加上福爾瑪琳臉上這幅不甘心的眼神,彷彿是被討厭的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才會露出的倔強表情...很難不讓人想象她和陳熵之間經歷過什麼可以存進遊戲“回想模式”裡反覆欣賞的特殊劇情事件。

面對千代的詢問,福爾瑪琳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因為她已經被陳熵下令過,在得到他允許的情況下不能與別人交談。

倘若是一般的人,肯定不會答應這麼無理的主僕要求。不過正是因為福爾瑪琳擁有極端到不可理喻的正義感,所以陳熵才確信她一定會遵守自己的命令。

“她的身份有點難解釋,不過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陳熵懶得解釋,索性切換話題道:

“要不這樣吧,你先回到教堂去,告訴妹妹你聯絡上了我,並且告訴她我現在一切平安,然後你們就安心在教堂裡面避難就好了。”

面對陳熵輕描淡寫的輕佻話語,亞雙義千代陰沉下臉,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下一刻,她揚起臉,用如同母獅般憤怒的眼神瞪向陳熵。

“好了,別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看著我~”陳熵聳了聳肩,剛想勸千代冷靜下來。

然而千代卻大步上前,一拳掄在了陳熵的臉上。

儘管開啟腐化模式後的陳熵對拳頭毫無感覺,甚至有種在做馬殺雞的酥麻感,但他還是配合地被“掄飛”在了地上。

一拳把陳熵掄倒在地後,千代跨坐在陳熵的身上,又往他臉上掄了一拳。

緊接著,千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充滿淡白色試劑的藥瓶,瞪著陳熵道:

“你個輕佻的混蛋...果然還是讓你變成女孩子才比較聽話啊!”

說著,千代作勢要把這瓶藥灌進陳熵的嘴裡。

“這是什麼?”陳熵躺在千代的身下,好奇問道。

“根據上次在巴別塔工廠分析出的藥物成份而製作出來的女性化藥劑。”亞雙義千代解釋道:

“我先把你變成女孩子,再把你帶回去。”

“好厲害,那你還有嗎?”陳熵突然想到了什麼計劃,眼冒精光地問道。

亞雙義千代從口袋裡又掏出了三瓶藥劑,炫耀性地說道:

“我手裡一共有四瓶,至少夠你維持一個月了!”

“那拿來吧你~”陳熵直接伸手搶過四瓶藥劑,然後把千代從身上推開,站了起來。

“你...”見陳熵如此輕鬆地掙脫自己的束縛,千代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謝謝你的藥,我拿回去有用處。”陳熵將藥劑收進口袋裡,然後伸手把千代從地上扶起來。

趁著千代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陳熵將自己的防毒面具摘下來,扣在了她的臉上。

“現在空氣這麼差,別隨便把防毒面具摘下來...安心在教堂避難吧,我會回來的。”

陳熵語重心長地說教著,又往她的額頭上輕輕送上一吻,隨後拽著愣在旁邊的福爾瑪琳逃之夭夭。

......

兩人跑遠後,福爾瑪琳忍不住露出一副嫌棄至極的表情,說道:

“好渣啊...”

“沒辦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陳熵摸了摸有點酥麻的面龐,感嘆道:

“你們家的事情可比我複雜多了,教授的女兒~”

“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我是教授的女兒?!”福爾瑪琳驚訝道。

“我要是不知道的話,就不會故意來找你合作了。”陳熵笑眯眯的回答道:

“你覺得你的父親教授是怎麼樣的人?”

“一個可敬可佩,愛護子女的偉大男人!”福爾瑪琳雙手抱臂,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和你這種人渣是截然不同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到這樣的回覆,原本還一臉恬靜的陳熵突然誇張地用手抓住臉,露出一副狂笑不止的表情:

“可敬可佩...你真是快笑死我了~說真的,如果我是財閥聯合會宣傳部門的工作人員,絕對會用最高的薪資規格來招募你!”

福爾瑪琳冷冷地看著陳熵,一隻手緊緊抓住懷中的匕首,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鎖定陳熵的心臟:

“你只會在這裡嘲笑我的言論嗎?像你這樣的人渣,根本無法理解父親的偉大!”

“啊對對對,麻煩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次!”陳熵掏出手機,依舊止不住地狂笑:“我要用手機錄下來,每天都播放一次,這玩意要成為我的快樂源泉了屬於是!”

“想都別想,你這個人渣!”福爾瑪琳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陳熵的要求。

......

兩人一路回到了福爾瑪琳的偵探事務所,已是黎明時分。

他們坐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地注視著對方。

或許是因為剛切換人格不久,福爾瑪琳一點都不困。而陳熵也給自己注射了一劑強心激素,好讓自己不要睡著。

兩人直勾勾地瞪著對方,防止對方做什麼對自己不利的小動作。

似乎是感覺有點無聊,陳熵開啟了電視機的新聞頻道,收看近期的新聞。

電視機裡,身穿紫色西服的男主持人正在用雄厚的聲音朗誦文稿,正在聲情並茂地講述中心區近日發生的一連串悲劇,並且痛心疾首地呼籲警察儘快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你瞧,這座美好的城市被你弄成了這樣。”福爾瑪琳看著電視機,忍不住感嘆道:

“我要是你的話,現在就會舉起雙手跑到警局自首。”

“那希望你說到做到。”陳熵打了個哈欠,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說什麼?”福爾瑪琳沒有反應過來。

作為遊戲策劃的陳熵最清楚,在原定的遊戲劇情中,福爾瑪琳最終得知自己就是引起霧都異變的罪魁禍首。於是出於正義感,她真的跑到警局去投案自首了。

不過那時候,杜莎教授因為害怕福爾瑪琳接受真相後會發瘋,所以並沒有把福爾瑪琳遺失的那段真相還給她。這位偵探小姐的心中依舊維持著對於這座城市的美好想象,以及對教授的喜愛之情。

但如果陳熵能透過誘導的方式,讓福爾瑪琳在不發瘋的情況下重新接受關於教授的真相,那她還會去投案自首嗎?

陳熵覺得自己有必要試一試。

......

兩人就這麼熬了十二個小時,陳熵給自己打了兩針強心劑素,感覺心臟在砰砰直跳,馬上就要猝死然後觸發「最終癒合」了。

直到福爾瑪琳最先扛不住,閉上眼睛昏倒在了沙發上。

很快,她的身體一陣抽搐,杜莎教授的人格佔據了身體。

“你所謂的循循善誘,就是直接自曝身份?”杜莎教授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把她弄成和你對立的局面,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別急,我在等待一個時機。”陳熵疲憊地回答道:

“你的人格能維持多久?我想睡一會兒。”

“那就睡唄,等那個蠢比偵探快要醒了,我就叫你。”杜莎教授拽過陳熵的衣領,把他的腦袋放在自己大腿上。

......

財閥聯合會安保部門

自從中心區發生了一系列事變以來,部門上下皆是處於人心惶惶的狀態。

且不論那些中心區居民們接連不斷打來的投訴電話,聯合會上頭也給他們下達的死命令,讓他們必須在三十六小時內找到兇手,否則聯合會那邊就要考慮把安保部門進行一次大洗盤了。

眼看著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安保部門主管的額頭上不斷流著豆大的汗珠,身體都快要脫水了。

三十六小時內找到兇手這種要求簡直就是在故意為難他們。夜樞城這麼亂,歹徒只要隨便跑到貧民窟一躲,他們就徹底找不到人了。

財閥聯合會根本不在乎他們能不能找到兇手,只是單純地想找個理由懲罰他們。畢竟能讓中心區發生這麼大的災難,安保部門難咎其辭。

安保部門主管癱在椅子上,腦海中一片混亂。

既然位置保不住了,那就在離職之前玩點大的吧。

反正讓他丟了這份鐵飯碗的,就是那幫下賤不堪的平民。

他想了想,對手下釋出了或許是他此生的最後一道命令:

“給我用最嚴格的手段搜查平民,只要有一點點嫌疑就把他們抓起來審訊!最好把他們的衣服扒掉,哪怕是藏在洞子眼裡的證據也不能放過!遇見拒絕配合或者想逃跑的平民,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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