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瀝瀝,呼喊震天。河口要塞的水門如同黃蜂的巢穴,還在源源不斷的吐出大舟小船,轉眼便是近百艘。

華麗的大舟上,圓臉貴族俄斯派咧嘴一笑,露出捕獵的興奮。他矛旗一指,高聲喝到。

“加速衝鋒,捉住那個揹負長弓的高大武士!捕俘者賞賜五箱銅器,官升半級!”

聽到命令,大舟上的漿手們漲紅了臉,竭力划船。大舟再次加快,如鱷魚衝擊般洶湧而來。而在前方,先驅的十多條小舟如同狼群,已經撲擊到墨西加小舟的邊緣。

墨西加小舟上,親衛們奮力搖槳,修長的獨木舟逐漸加速。伯塔德快速來到船頭,把殿下保護在身後。隨即,他長身而立,取下背後的戰棍,一瞬不瞬地盯著已到五米內的三條塔拉斯科小舟。

最近的小舟上,一名塔拉斯科隊長站在前方,露出抓住財富的笑容。他雙手高舉三米的銅矛,待小舟稍稍逼近,就自上而下的全力一刺,扎向高大武士的胸膛。

狹窄的舟船上難以閃避。武士長目光如炬,右手的戰棍剎那間擊出,準確的擊打在木杆上,將刺來的銅矛打偏向左方。隨後,他伸出左手,快如閃電的抓住偏移來的木柄,猛然一聲爆喝,用力一拉。

“來!”

隔著兩三米,雙方的小舟同時劇烈晃動。塔拉斯科隊長先是武器落空,重心偏移。隨後,他腳步踉蹌間,一股無法抵禦的大力襲來,伴隨著耳邊震人心魄的大喝。他心神一震,就被一把拉落水中,洶湧的河水撲面而至。隊長來不及鬆手,手中的銅矛已經把他帶往墨西加小舟的邊緣。他慌亂的抬起頭,在生命的最後一瞬,只看到一把厚重的戰棍當頭而來,最後便是一陣劇痛,還有骨頭折斷的“咔嚓”。

伯塔德一棍敲斷水中敵人的脖頸,然後抬起手,把戰棍猛地往前一擲。“砰”的一聲,一名塔拉斯科武士仰面而倒。隨後,武士長雙手握住三米的長矛,迅捷無比的往前刺出。只聽“噗嗤”一聲,長矛破開左胸要害,透入心臟,瞬間把另一名躍躍欲試的敵人扎死。

伯塔德用力收矛,帶出飛濺的血流,染紅金黃的矛尖。他微微側身,避開襲來的銅矛,任由矛尖擦破精良的皮甲。隨後,他抬手一槍,點在敵人的下頜,然後準確一劃。那武士立刻手中一軟,長矛落地,捂住脖子翻入水中,一圈圈紅暈就在洶湧的水中散開。

頃刻間連死四名武士,第一條小舟上的敵人已經喪膽。剩下的兩名武士連忙轉身後退,急聲催促漿手離開。伯塔德再次刺矛,深深扎入最近武士的後背。那武士發出一聲沉悶的慘呼,就帶著長矛,頓足往前撲倒。長矛卡入肋骨,一時無法撥出。武士長微微皺眉,便鬆開雙手,俯身拾起小舟上備用的戰棍。

漿手伏身划槳,第一條小舟快速逃遠。最後一名塔拉斯科武士仰頭跌坐在船中,看著身前伏地而死的同伴們,大口喘息,心有餘悸。他再看向對面的墨西加小舟,只見第二條第三條塔拉斯科小船已經加足速度,向滿船的“財富”撞去。

兩舟急速相撞,獨木舟劇烈搖晃,墨西加小舟眼見就要側翻。此時,第三條塔拉斯科小舟從另一個方向撞來,“砰”的一聲,恰好抵住小船。三條舟一齊震盪片刻,居然都慢慢穩定下來。隨後,三船武士便驟然廝殺在了一起。

修洛特蹲伏船上,握緊船舷,扛過最劇烈的晃動。然後,他拾起戰棍起身,迎向撲來的敵人。少年武士雙手握棍,微微斜身,猛然大力側擊!長棍藉助胸腹旋轉的力量,精準的命中最前方塔拉斯科武士的頭部。那武士前一秒還是抓住獵物般的獰笑,後一秒就是一聲“砰咚”,笑容帶臉都被砸爛,歪頭翻身而倒。

修洛特無暇去看敵人的死狀。他貼近下一個敵人,微微蹲身,躲過敵人的短矛。接著,少年武士奮力舉起戰棍,一聲爆喝。

“死!”

一米多的戰棍豎直擊出,帶著龐然的力量,猛地擊打在敵人的正臉,擊碎面部的鼻骨。第二名武士淒厲的慘嚎,扔掉手中的短矛,雙手捂住炸開的眼睛,撞向身後的同伴。

修洛特再次蹲身揮擊。憑藉多年習練的武藝,他後發先至,準確的擊打在第三名敵對武士的膝蓋。對方的銅矛刺空,左膝劇痛,腿上立時一軟。少年武士毫不停頓,又一次砸向另一側的膝蓋。敵人就完全失去重心,痛呼著落入水中,接著又是當頭一棍。

修洛特使勁喘了口氣。連殺三人,他的力氣暫時用盡。一名塔拉斯科武士窺見到便宜,他猙獰一笑,斜斜的一矛刺來,猛地扎向少年武士的胸口要害。

耳邊傳來逼近的風聲,長期的訓練在這時起到作用。修洛特下意識的側身,舉起左臂一擋。銅矛半斜著扎破皮甲,劃破他的左臂,然後擦著胸口而過,直到右肩。

修洛特顧不上傷口。他用右肩夾住銅矛,不讓對方抽出再刺。隨後,他左手握住木杆,怒喝出聲。

“來!”

對面的武士一陣搖晃,險些摔倒。隨即,那武士半沉下身來,也同時發力。兩人就隔著長矛,暫時僵持不下。

聽見殿下的怒吼,親衛們心中急迫。三名善戰的親衛拼著負傷,終於解決了面前的對手。隨即他們一湧而上,同時揮動武器,把和殿下僵持的敵人砸成肉泥。

修洛特這才松了口氣。他夾著長矛跌坐在船上,看了下伯塔德。武士長已經擊倒了剩下的敵人。隨後,少年統帥扭過頭,看向想要靠近包紮的親衛們。

“不要管我!快划船,不要停!”

片刻間殺散襲來的三艘小船,墨西加小舟重新加速,往北方的勒曼河逃去。看著衝在最前方武士們的下場,後方的十餘艘塔拉斯科小船一陣遲疑,逡巡著慢慢逼近。周圍的幾條墨西加小舟也靠近過來,拼死阻攔,守衛在殿下的座船左右。

華麗的大舟上,俄斯派眼中異彩連連。他看著伯塔德單人長槍,接連刺死四人,隨後換上戰棍,瞬息擊殺三人,朗聲讚歎道。

“真是絕世的武士!理應歸我所有!快,再快,武士們都去划槳!抓住這名長弓猛將,所有人賞賜銅器十箱!”

船上的武士們高聲歡呼,隨即聽令的前往兩側船舷,陸續加入划船的隊伍。只有兩名貼身侍衛,手持盾牌和短矛,護衛在軍團長左右。

軍團長的大舟猛然加速,如同突擊的巨熊,毫不留情的撞開雙方廝殺的小舟,直往最前方的墨西加小船而去。

聽到歡呼,修洛特聞聲望去,就看到一艘格外巨大的大舟,載著三十名塔拉斯科武士,快速逼近。他看著揮舞矛旗的圓臉貴族,辨認著風中傳來的呼喊,隱約聽到“絕世,抓住,弓箭,賞賜,銅器...”少年統帥的眼中頓時升起怒火。

伯塔德環目四顧,墨西加小舟在逐漸加速,但離到達最大速度還要一段時間。後方的大舟衝在最前,已然破開殿後的阻擊,急速逼近而至。一旦被這條大舟撞上,三十名塔拉斯科武士同時湧上,小舟上的眾人絕無倖存的機會。

伯塔德快速掃視,目光隨即停留在大舟正中,那頭戴紫盔,高呼揮旗的圓臉貴族身上。那圓臉貴族也在眼冒精光的看著他。武士長目光一凝,隨即扔掉戰棍,取下身後的長弓,迅捷的搭上銅箭。

接著,伯塔德用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死死盯住敵方首領的頭盔。他快速穩定的把長弓拉開,然後驟然一箭,如雷電閃!

俄斯派一直注視著大弓武士的動作。看到他取弓在手,飛速搭箭,頓覺不妙。“鱷魚”貴族左右一瞥,立刻半蹲下身,伸手拉過最近的護衛,一把擋在身前。

“咻”得一聲,長箭發出尖銳的嘯聲,疾射而至。它劃過近乎筆直的軌跡,穿過三十米的距離,“嗤”一聲射入驚恐的臉頰,接著又“嘶”的一聲從頭顱後側透出。最後,一聲清脆的“砰”響,青銅的箭頭扎在俄斯派的頭盔上,差一點扎透鑲嵌的紫銅。

感受著頭盔的撞擊,圓臉貴族心神巨震,驚駭到難以自已。多年戰場的經驗讓他下意識拾起盾牌,遮擋在自己面前。隨後又是“咄”的一聲,長箭射透木盾,扎在他持盾的左臂上,把手臂和盾牌串在了一起。

大舟已經逼近小船二十米內,長弓的威力幾乎無法阻擋。在靠近接舷戰之前,大弓武士至少還能射出兩箭!思緒連轉,俄斯派這才厲聲高吼。

“護衛!護衛!舉盾!!!”

聽到軍團長淒厲沙啞的呼喊,划船的武士迅速放下船槳,從地上拾起盾牌,急切的護衛在尊貴的大人身前。大舟的速度肉眼可見的迅速降低。

武士長微微猶豫,隨即放棄躲避在盾牌和肉盾後的敵方首領。他偏移目標,抽出三箭在手,只是用小架半拉開弓。接著,神射的武士長連珠三箭,射向身穿單衣的漿手們,三人聞聲而倒。

修洛特反應敏捷。他不管仍在流血的左臂,同樣取弓在手,半開著射向划船的漿手們。在二十米的距離上,即使是身處晃動的船隻,少年武士也能準確的命中敵人。長箭射透單衣,或者扎入漿手們的胸膛,或者刺入划槳的手臂,讓對方痛呼著滾落。

修洛特只是射出三箭,十名漿手已經完全倒地,剩下的都是武士長的功勞。

俄斯派躲在武士的盾牌後,透過人牆的縫隙,震驚的看向前方。一大一小兩名武士依次射箭,長弓放出震顫的“嗡”鳴。利箭“嗖嗖”襲來,利索的帶走生命,箭頭釘在木製的甲板上,尾羽猶在震顫。

“竟然真有如此強弓!在它面前,武士的生命如同穴居的盲魚,尚未看到目標,只是聽到風聲,就搖動著尾鰭死去!可怕,真是可怕!”

軍團長忍著疼痛,喃喃自語。他躲在武士的盾牌後,任由座船的速度放慢,和前面的小舟逐漸拉開距離。隨後,他猛地反應過來,用完好的右臂舉起號令的矛旗,左右各劃半圈,然後往前方的小舟用力一指。

華麗的大舟後,大小數十艘舟船接到號令。它們紛紛加速,放棄糾纏的對手,往最前方的墨西加小舟撲去。剩餘的兩三條墨西加小舟也無暇顧及對手,飛速馳援殿下。

一隻紅隼被呼喊的聲音吸引,在風雨中翱翔而至。它用銳利鷹眸掃過,看到一隻小舟飄在最前,幾十只小舟緊追不捨,還有兩隻大舟,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方。它降低了高度,仔細的看著舟船上划動的船槳,盯著閃亮的矛尖,還有不時倒下的人影。

一隻利箭“咻”的從紅隼下方穿過,把它嚇了一跳。它動態視力的眸子緊追而去,就看到一艘小舟的船頭,一隻兩足野獸捂住咽喉,搖擺著墜入大河。紅隼嗅到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察覺到深深的危險,就振翅一飛,直入高遠的雲間。

河面上,追在最前方的塔拉斯科小舟立時減速,舟上的武士們手忙腳亂,檢視落水的隊長。當他們確定中箭的位置後,心中生出一陣深深的寒意。前方的小舟上搭載著月亮女神的使者,能輕易的把武士帶入冥國!不多時,水手和武士們手中放慢,就這樣不動聲色的退到其他小舟之後。

看到脖頸中箭的敵人,觀察著再次逼退的敵船,修洛特放下長弓,滿意的點點頭。在生死一瞬的廝殺中,他逐漸平復了心境,弓術竟然有了突破。少年武士的左臂已經包紮完畢。這只是粗淺的皮肉傷,雖然疼痛,卻並不影響廝殺。他再看向前後,親衛們滿臉通紅,竭力划船已有兩刻多鍾,估摸著已然劃出了十里。接應的船隊提前佈下,應當就在前方。

沒過片刻,又一艘小舟逼近前來,轉眼又到了二十米內。修洛特啐了一口,正要再次搭箭。“咻、咻”,連續的兩箭從眼前劃過,分別命中兩名武士的臉頰,對方翻身便倒,立時而死。伯塔德轉過頭來,笑著對少年武士點點頭,嘴角露出淡然的自信。

修洛特愣了一愣,隨即繼續搭箭。這一次,他瞄準了三十米外的敵船,等待片刻,在小舟平穩的一瞬間,放箭出手,一箭射入遠方敵人的胸膛。那名武士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看著血跡從穿透的皮甲內滲出,隨後張嘴說了幾句什麼,就仰頭倒下。

少年武士看向武士長,兩人同時放聲大笑。在這生死臨頭的邊緣,他們流露出磅礴的戰意,豪情在胸中燃燒!真正的武士從不恐懼死亡,只是無畏地昂然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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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米外的大舟上,俄斯派瞪大圓眼,看著小船上大笑的兩名長弓武士,忍不住高聲讚歎。

“好,甚好!竟然殺了我幾十名手下,真是勇猛絕倫的兩名武士!真正適合我鱷魚的家紋!”

圓臉貴族已經包紮完畢,此時左臂疼痛異常,心中卻滿是看到精彩戰鬥的暢快,充滿對傑出勇士的渴望。他正兀自驚歎間,另一艘大舟已然靠攏過來。

一名全身是血的塔拉斯科隊長躬身靠近,單膝下跪,雙手獻上一把長弓。

“尊敬的俄斯派團長,這是從其他小舟上得來的長弓。這些墨西加武士極為頑強!他們大多力戰身死,少數跳水逃走,兩個俘虜甚至自刎而亡。我們並沒有抓到活口。”

俄斯派點點頭,繼續讚歎。

“好,果然只有勇猛的武士,才能帶出不怕死的部下!”

隨後,軍團長接過長弓,橫放在腿上。然後他用右手仔細摩挲,陷入沉思。

沒過片刻,一艘哨探的小船匆匆返回,帶來了新的訊息。

“團長,墨西加人的支援船隊出現在東北方的勒曼河上,遠遠看去,大約有百艘之多。”

俄斯派看了看東北的河面。在飄搖的風雨中,許多黑點順流而下,正全速往這裡趕來,估計一刻鍾就會接戰。他再看看前方六十米外的墨西加小舟,兩名武士依然在搭弓引箭,船上的武士拼命划船,速度甚至比米肯卻的漁民還快!

俄斯派環顧四周,無奈的一聲嘆息。要塞中停泊的船不多,他手頭上也只有近百艘船,還折損了許多武士。“鱷魚”團長按了按左臂的傷口,感受了下入骨的刺痛,終於厲聲說道。

“吹響螺號,全軍撤退!”

華麗的大舟緩緩轉向。圓臉貴族背靠著鱷魚的裝飾,瞪大眼睛,最後看了看前方。兩名墨西加武士一大一小,猶自長嘯酣戰,箭如流星。他眼中放光地看了許久,在風中留下一句歎賞。

“墨西加平民中竟有如此猛士!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都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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