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丰道袍一甩。

轉身走進殿後雲房。

張無忌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撕開,後心處清清楚楚的印著一個碧綠掌印,掌印周圍寒氣森然刺骨,可掌印處卻炙熱灼手。

張翠山和張松溪還有莫聲谷三人,呈品字形將張無忌圍在中間,以武當九陽功吸取他體內的陰寒毒氣,不過張無忌臉上的寒氣卻越來越重,彷如翡翠雕琢了一張面具。

“師父,那韃子用的是什麼武功?怎得如此霸道?”俞蓮舟在旁問道。

“那是傳自西域的玄冥神掌。”

宋遠橋皺眉道:“玄冥神掌?當年百損道人不是死在您掌下了嗎?難道他還沒死……?”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得到了他留下的秘籍,也有可能他真的沒死。”張三丰微微搖頭,走到雲床邊上,低聲道:“翠山,松溪,聲谷,你們快讓開。”

張翠山三人聞言立刻讓到旁邊,張三丰盤膝坐在張無忌的身後,運轉起了獨門自創的純陽無極功,掌心泛起殷紅如火的赤芒,虛印在張無忌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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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丰百年的純陽功力,非是張翠山三人可以比擬,張無忌體內的寒毒立刻就被壓制了下去,並且沿著後心掌印吸攝到他自己的體內。

而張無忌臉上的寒氣也逐漸消退了幾分,

就這麼,過了約有大半個時辰,張三丰才長出一口氣,道:“遠橋,你功力最深,來接替為師,若是堅持不住,立刻轉交給蓮舟,切記不可硬撐。”

“是,師父。”

宋遠橋入門時間最早,在幾個師兄弟裡面內功修為也是最高的一個,他堅持了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便由俞蓮舟替換了他的位置。

張三丰則是在旁邊鼓盪丹田中的氤氳紫氣,以純陽之力來化解吸入體內的寒毒。

不過心神卻回到了三十五年前。

當時。

張三丰創立武當不過數載,七個弟子也只收了宋遠橋一人。

可就在那日,一個自稱百損道人的高手卻突然闖上武當。

但凡是阻攔他的武當弟子,都被他斃於掌下。

張三丰看他出手狠辣無情,武功又至陰至毒,知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就和他展開了一場決戰。

那一戰,也堪稱是張三丰此生最兇險的一戰。

百損道人自創的玄冥神掌,至陰至寒至邪,與張三丰至陽至正的純陽無極功完全是兩個極端。

兩個人鬥了三百餘招之後,張三丰才抓住一個機會,以純陽功破掉了百損的玄冥神掌,然後又一掌將其胸骨擊碎。

事後,張三丰憐其也是一代宗師,便將百損道人的屍體葬在武當山下,立了一塊墓碑。

可過了幾年他卻發現那墳墓已經被人挖開。

起初他還以為是百損道人的仇家所為。

現在想想,或許他可能真的沒死。

…………

武當山下。

少林僧眾正準備趕回嵩山。

身後卻傳來了一聲高呼。

“三位大師且留步!”

少林三僧詢聲向後看去,只見一個俊秀瀟灑的中年儒生走了過來,手中執著一柄鐵扇,身後還跟著十數個弟子,看上去人畜無害,可卻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笑面虎。

“阿彌陀佛……”

空聞手持禪杖,單手豎在胸前。

“原來是華山派的鮮于掌門,不知有何貴幹?”

空聞的語氣著實不算好。

畢竟在武當山的時候,被張三丰當著各派高手的面前擊敗,心裡終究是有些火氣,出家人雖然四大皆空,可出家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樂。

“三位大師可是還芥蒂山上發生的事情?”

鮮於通輕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三位大師又何必耿耿於懷,張三丰今日雖將三位大師擊敗,可據在下所知他曾與少林淵源甚深,難道偌大的少林寺就沒有剋制他的武功嗎?”

鮮於通這話不可謂不毒。

言語間看似是在勸慰少林,可實際上聲聲如刀,句句扎心。

江湖上越是頂尖的門派,門規就越是森嚴,像少林這種千年流傳的大派更是如此,門規之嚴苛責罰甚至連方丈都無法逃脫。

這麼多年來,也只有兩個例外。

第一,就是百餘年前的火工頭陀,那場動亂也讓少林派元氣大傷,差點分崩離析,一蹶不振,事後幾十年都沒有恢復元氣。

第二,那就是張三丰了,這也是少林最引以為恥的一件事,因為整個少林派的高手都敗在了他的手下,後來張三丰暗地裡多次幫助少林,可少林依然不領情面。

而鮮於通今天所言,實際上就是在暗諷少林技不如人。

空性和空智都勃然色變。

反倒是空聞淡定自如,開口道:“貴派的開山祖師廣寧真人,昔年曾是全真教的長老,授業恩師更是天下第一的中神通王重陽,若是貴派能繼承重陽真人傳下的絕藝,想必今日也不會讓武當一家獨大。”

說完之後,空聞口誦佛號,轉身帶著少林弟子離開武當地界。

鮮於通臉上的表情雖無大變化,可眸中卻劃過一道冷光。

當世武林中,名頭最響的首推少林武當兩派,其次便是峨眉和崑崙,崆峒和華山只能排到最後。

他年輕的時候,曾經與少林弟子發生過摩擦,還吃了不小的虧。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牢記在心,如今要是不趁機再給少林添點堵,反倒不是他的性格了。

可不曾想,空聞不但武功高強,嘴上的功夫也不弱。

說到最後,將他華山派的祖師爺也套了進去。

再說少林一行僧眾,走到僻靜無人之處,空智終於忍不住開口:“師兄,難道咱們真就嚥下了這口氣?空見師兄的仇也不報了?”

空聞語氣頗為苦澀的道:“你我師兄弟三人聯手都不是張三丰的對手,整個少林又有誰能敵得過他?”

“師兄,要不請三位師叔出山?”空性開口道。

空聞搖頭:“渡厄師叔他們已經閉關數十年,早已不聞外界塵務,就算我們去找他,也未必會出少林。”

“而且渡厄師叔他們是少林最後的底牌,若是在張三丰手下出個三長兩短,我少林日後遇見強敵來犯,只怕是難以為濟。”

氣氛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後,空智又道:“師兄,您看要不把空雲師兄……”

“不行!”

尚未等空智把話說完,空聞就是一聲暴喝。

“此事說到底還是我少林和武當的恩怨糾葛,只是我們兩家的事情,可若是把他放出來,一旦發起狂來,後果只怕難以預料……”

“不可,不可……”

空聞連道了兩聲不可,但眼底卻閃過一抹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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