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丰等人離開了這座宅院。

走到長街上。

駱鋒卻是愣了一下:

“原來那道白光把我們憑空挪移到了北城。”

周府凶宅坐落在城東。

而這座府邸在城北,兩者相距甚遠,也只有星移斗轉這門仙法,才能在瞬間把武聖級別的高手挪移到此處,還沒有半點反抗的力量。

一行人回到了衙門。

當府尹看到張三丰和駱鋒等人安然無恙回來時,臉上的驚色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也虧得他是個老油條,勉強才遮掩了過去。

“道長,駱門主……那凶宅的情況?”

“已經解決了。”

張三丰淡淡道:“日後大人盡可以放心,那座宅院不會再出現死人的事情了,這是襄王交給貧道的地契,那座宅院連同周家的田產,現在都歸貧道所有了。

府尹冷汗涔涔,也顧不得看地契,只是連連點頭:“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本官稍候就讓人前去整理庭院,用不了幾天道長就可入住。”

“那就有勞大人了。”

府尹心中有鬼。

張三丰雙目如炬,看得府尹心中直發毛,他不清楚張三丰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也不敢隨意開口,生怕露出破綻。

按照大玄律令。

與妖魔沆瀣一氣,勾連竄通者,殺無赦!

不過到最後。

張三丰也沒有揭穿他的面目,只是和駱鋒等人離開了衙門。

外面。

駱鋒拱手道:“此次駱某和兄弟們能活著回來,全都是道長相救,還請道長前往鄙門總壇,讓駱某一盡地主之誼。”

“承蒙門主相邀,不過貧道還有件事要去做……”

張三丰展開隔垣洞見的道術,很快就找到了陳景的下榻之處,之後才一同前往無常門的總壇落腳。

無常門。

說是一個門派。

其實也就是一座普通府邸,更準確的說是把相鄰幾處宅院買下,打通之後相互連接而成的大型府邸。

駱鋒等人回去之後,一番熱鬧自不必多敘。

是夜。

張三丰正在庭院中指點陳景練功。

他根據陳景手中那對鐵鞭可以控制雷電的特性,創出了一套剛猛的武功,能讓陳景將兩條雷鞭的力量施展的淋漓盡致。

只要雷鞭在手。

武聖之下能為難他的人並不多。

“好功夫!”

駱鋒拍著手走進了後院。

陳景聞聲收起雙鞭,抹了一把汗,笑道:“駱大哥!”

駱鋒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陳兄弟,你能拜道長為師,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可千萬要珍惜這個機會啊。”

陳景用力的點點頭,道:“我一定不會墮了師父的名聲。”

駱鋒又看向張三丰,“道長,您可還有什麼需要的?”

“門主想的很周到,一切物品應有盡有,貧道在此多謝了。”

駱鋒道:“道長客氣,您救了駱某和其他兄弟的性命,別說是區區的身外之物了,就算是刀山火海,駱某也不會眨一眨眼睛。”

兩人在涼亭中而坐。

陳景也抱著雙鞭坐在旁邊。

張三丰忽然問道:“駱門主,你背後的那個無常究竟是怎麼回事?今日我觀其本性暴戾陰狠,你將其封在體內,日後怕是會有反噬之危。”

“一言難盡。”

駱鋒輕嘆道:“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沒有這只無常吊著在下的魂魄,十年前我就死在了鬼患的手中。”

“駱大哥,你能詳細說說嗎?”

陳景一聽這話,來了興趣。

駱鋒點點頭,道:“那是十年前的秋天,我那時還只是個普通的散修,在途徑一個村子的時候,發現那個村子被厲鬼所擾,村民已經死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所以當時我腦子一熱,就決定替他們除掉那個厲鬼。”

“誰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厲鬼,而是一個山鬼殘魂所化的妖物,就算與地府的正神相比也不弱多少,我一個小小的修士哪裡會是其對手,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就被抽走了一魂一魄。”

“山鬼?”

陳景好奇的問道:“山鬼是什麼啊?是妖還是鬼?”

“非妖非鬼。”

張三丰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山鬼可稱之為山神,祂是天地孕育而出的山中精靈,職責就是守護大山中的百姓和所有生靈,與人為善,深受山中百姓的愛戴。”

“道長說的不錯。”

駱鋒點頭道,“只是我遇見的那只山鬼,是個已經隕落的山神,自身的靈性已經被人抽走,身軀吸納了山中的怨念和陰氣,化身成妖,與本性良善的山鬼截然相反。”

“當時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誰知命不該絕,碰見了一位隱世高人,不但強行把那個山鬼鎮壓,還把我的這條命救了回來。”

說到這裡,駱鋒苦笑了一聲。

“只是我的魂魄受損嚴重,就算強行塞回體內,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修行路可能就止於此了,於是那位高人便想出了一個辦法,他以道術生生將陰界的無常攝入陽間,然後封入我的體內,這樣我不但可以繼續活下去,還能藉助無常的力量修煉或者對敵。”

“只是要小心運用,一旦無常失控的話,我很有可能就會被奪舍,所以這麼多年來,這個無常我只用了兩次,就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要不是踏進了武聖境界,今日我恐怕也不會喚醒他。”

“那駱大哥,他會不會有一天……”

陳景咽了口唾沫,小心的開口問道。

“放心吧,你駱大哥晉升了武聖境界,足以壓制住這傢伙了。”駱鋒笑著拍了拍陳景,可笑容中卻夾雜著幾分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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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丰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日後門主還是要小心謹慎,能不借用它的力量最好,畢竟只有自己練出來的修為,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若是有一天真控制不住了,門主不妨就將其放出來,讓貧道來處理。”

駱鋒點頭:“那就多謝道長了,駱鋒謹記於心。”

三天之後。

周府內外已經清理乾淨了,就連刻著【周宅】兩個字的木匾也被摘了下來,門口的石獅子也被換成了青石麒麟。

張三丰運轉道術仔細檢查了一遍。

其中沒有任何問題。

他就帶著陳景住進了其中。

又過數日。

一個純銅鑄造的金匾就掛在了大門之上——武當!

這兩個字是襄王親筆所提,然後有請能工巧匠鑄造,並且還讓鎮妖司的高手,在上面鐫刻了鎮妖祛邪的道符,一旦有妖邪靠近金匾,就會立刻做出反應。

不過【武當】雖然在此界重立,但張三丰卻沒有廣開山門,收取門人弟子,偌大的宅院之內,只有他和陳景兩個人。

而平陽城暗中的那只黑手,也隱藏了起來,沒有再露出半點馬腳,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但是卻無人知曉。

一場全新的風暴已然在醞釀之中了。

…………

江平郡。

一座地處偏僻的宅邸之內。

偌大的中堂顯得空空蕩蕩,除了地上的一個蒲團外,只有三方神龕倚牆而立,形狀大小和平陽供奉六牙白象的神龕完全相同。

就連上面所供奉的神像,也都是以檀木雕刻而成。

栩栩如生。

眉眼鬚髮盡全。

中位神像是一個身著紫袍的道人,相貌奇古,三目圓睜,右手託著一方大印,左手握著一口銅鐘。

而左側神像則是身著甲冑,雙手各握一劍。

最右側的身相卻好像是妖魔成道,遍體赤紅,長滿了金紋鱗片,兩頰生鰓,手中拎著兩隻九瓣銅錘,活像是金紋紅鯉化成人形。

堂內香霧縈縈繚繞。

忽然。

宅邸中堂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身穿青衫的少年人走了進來,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開口道:“方才平陽那邊傳來了訊息,說是祂們可能已經暴露了,希望我們在這邊那點兒動靜,吸引大玄朝廷的注意力,免得被人發現我們的謀算。”

話音落。

一片死寂。

良久後,右側那個好似金魚精的神像開口道:“平陽那邊有百目和韋陀照應,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有個修為高強的地仙,連長眉都差點死在他的劍下,且此番下界復甦的西方羅漢,除了長眉外都已經被放逐了。”

“那元聖準備怎麼辦?”

這時,中間的神像也開了口,道:“江平現在還算太平,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存在,若是冒然動手的話,很有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到時鎮妖司說不定會派出紅塵仙級別的戰力,徹底將我們放逐出去。”

“那也沒有辦法,韋陀祂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就差白象了,要是突然被打斷的話,前面的準備就全都白費了,只能先把鎮妖司的火力吸引過來,然後再考慮其他。”

被稱為元聖的少年接著道:“所以此事還要勞煩帝君。”

神像的語氣遲疑片刻,道:“元聖的意思是,讓本帝佈下瘟癀大陣,血祭了這一城的百姓?”

“你瘋了嗎?”

最右側的神像傳來聲音,“一旦你佈下瘟癀大陣,整個江平郡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徹底淪為死地,到時不用腦袋想也知道這其中有鬼,鎮妖司要是不鬧騰起來才怪。”

“太歲說的不錯,瘟癀陣手筆太大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帝君只需將形天印的投影召喚而來,即可讓瘟疫在兩月之內流傳至整個江平,然後我再去天尊那裡尋些鬼怪,短時間內足以瞞過鎮妖司的探子和卦主。”

話音落下,中間那個神像身上閃過一道灰色的光芒,旋即右手上的木印迎風而漲,落在了少年人的身前。

“本帝現在的實力只能勉強將形天印的投影喚來,堅持不了多長時間,還望元聖速戰速決。”

“明白。”

少年點點頭,拿起大印就想離開。

右側神像忽然道:“等等……元聖,天尊那裡情況如何?”

“不太好。”

少年輕嘆了一口氣,道:“天尊坐鎮九幽之下,憑一己之力暫時封住了那裡,不過天尊畢竟不是本體親臨,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只希望上面能儘快騰出人手,把封印加強,否則日後我們可能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面。”

“我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具體的事宜我還要和靈官商議一下。”

說著。

少年離開了府邸。

很快。

他就來到了城外大山之中,進入了一處極為隱秘的洞穴之內,雷光閃爍匯聚成形,隱約可見一個赤發紅須的人影坐在那裡,額頭一隻豎眼,不斷閃著金紅色的光芒。

“什麼人?”

一道金色雷光閃耀而過。

少年揮手驅散雷光,道:“靈官,是我……”

“九靈,你怎麼來了?”

“出事了……”

少年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雷光後傳來一個聲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界戰事越發慘烈,聽說玄壇真君也已經墜入了下界,而且我懷疑這方世界已經被祂們被盯上了,要是不及時恢復戰力,等它們攻進來的時候,我們怕是會永遠被放逐。”

“是本體還是投影?”

“應該是投影。”

雷光後的人道:“從本質上來說,祂們和我們都是同樣的存在,身體結構可以被破壞,但是卻很難被消滅,只是我們雙方的力量來源截然相反。”

“祂們從混亂中誕生,我們是從秩序中誕生,在有序的世界內,我們的力量要強於祂們,在崩壞的混亂世界內,祂們的力量要強於我們。”

“所以,若是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麼寧可將這一界的所有生靈血祭,也不可讓這個世界陷入瘋狂無序的混亂之中。”

“我明白,有瘟癀帝君在,我們隨時可以血祭這個世界。”

“要不……”

九靈遲疑了一下,“我們試著放出九幽下的那些存在,不管怎麼說,祂們和我們都留著同樣的血脈,面對外敵的時候應該會同仇敵愾吧?”

“不好說……那幾位大人曾經確有這個想法,也放出了幾個,可最後都鬧得的天翻地覆,有兩個世界甚至直接差點被毀掉,幸虧那兩個世界的高手不惜代價,將祂們又重新封入了九幽,我們想要引虎吞狼,最後卻可能會變成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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