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個月悄然而過,冬天好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沒給雲州城留下任何值得回憶的東西。

鬼都不知道天為何如此吝嗇,這個冬天連一場漂亮的雪都沒有下。

林葉到雲州已經快半年,個子長了,才來的時候比師孃矮些,現在竟是反超了一丟丟。

雷紅柳都在感慨,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長個頭竟是這麼快,猝不及防,就沒他高了。

雷紅柳是見到小子奈的次數比較少,那小丫頭還是不願意多出門,若多見見就會察覺,小女孩長個子比男孩子一點都不慢。

林葉長了不少,小子奈也長了不少,兩個人的身高差距竟是還保持著初見時候那麼多。

老陳說,林葉長個子很難理解,吃的不多,又精細,小寒都比他飯量大。

老陳還說,小子奈要是不長個子都很難理解,吃的賊多,不挑食,五個小寒都沒有她飯量大。

但是吧,其實長個子最多的是狗。

半歲多的小寒,比剛剛到林葉家的時候大了何止一圈,不過腦子倒是沒怎麼長,還是那般傻乎乎。

郡主拓跋云溪早就已經回王府去住,雲州城裡的是非好像也一下子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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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金烏騎還在每日巡視,但抓的人越來越少,有時候隔上十天半個月,才會見金烏騎押著一個人從街上經過。

要說有什麼沒有變......大概就是薛銅錘。

好像也沒怎麼長個,也沒怎麼出息,木奶嘴還是長期在嘴裡叼著,拉完粑粑還是一轉身就朝著林葉把屁股撅起來。

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薛銅錘經常去林葉家裡玩,小寒被他霍霍的夠嗆,他被小子奈霍霍的夠嗆。

這個將近五歲的孩子,處處都學他大姐大,大姐大吃的多他也吃的多,吃到吐也要跟著。

他吃不下吐掉的,小寒不嫌棄,偶爾會吃些,所以薛銅錘總說小寒是他患難兄弟。

就小寒不嫌棄他,林葉說誰嫌棄你了,薛銅錘說那你怎麼不吃。

然後小子奈就會把薛銅錘扔出去。

所以薛銅錘大概也不是沒長個,就是長個沒有胖的明顯。

林葉在武館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學的,招式之類的東西,他都已經爛熟於心。

雷紅柳一直都在想幫他恢復丹田之力,哪怕是還有拓跋云溪不遺餘力的一起幫忙,丹田被毀掉就是被毀掉,修不好。

武館沒有多少可學,拓跋云溪有,她找來無數武學典籍,都是如何淬鍊肉身和提升武技的。

林葉用兩個月的時間,暗中以上陽臺書配合周天神術修行,就有擊殺拔萃境強者的實力。

可後來的這三個月,他覺得自己好像停滯不前了,到了一個瓶頸,需要一個契機。

其實,不管是雷紅柳還是拓跋云溪,都不知道林葉倒地什麼實力。

詭異之處就在於,沒有丹田,不能修內勁,所以測不出來。

三個月來,武館師兄們的熱情並沒有冷卻,他們一直都還是那麼努力,因為他們每個人都不希望,當初武館被圍攻的事再次發生。

薛銅錘每天都抱著城磚衝刺,給林葉掛上。

初春的冷,比數九寒天的時候還要討厭些,寒冬臘月的冷是大舉進攻,所以人人防範,厚衣服縱然不是銅牆鐵壁,可也能擋住千軍萬馬。

初春的冷是刺客,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打哭才把厚衣服脫了想臭美一下的你。

午後,嚴洗牛躺在搖椅上晃著,眯著眼睛,享受著陽光給他做的按摩。

外邊忽然傳來銅鑼聲,嚴洗牛起身出去看,銅鑼聲就說明是官府有事要通告百姓,會在雲州城大街小巷裡貼上告示。

他一出門,就看到那個叫唐久的年輕男人朝

著他揮手,滿臉笑意。

這個年輕人已經比剛剛成為總捕的時候,看起來成熟了不少,有了幾分總捕該有的威風。

可不管怎麼看,還是能在他身上看到雷風雷的影子。

唐久是雷風雷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說他是雷風雷的弟子也不為過。

可是嚴洗牛卻知道,在如此複雜的雲州城,雷風雷已經死去數月,唐久還能在金勝往手下穩穩坐著總捕的位子,就說明這個看似單純的年輕人,絕不單純。

“嚴大哥。”

唐久笑呵呵的走過來,把手裡的告示揚了揚:“對你們武館來說,這可是好事。”

嚴洗牛問:“什麼好事?”

唐久道:“北野王要招募契兵。”

嚴洗牛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問:“契兵是什麼?”

唐久解釋道:“前陣子咱們雲州不是治安不太平嗎,總捕大人......不對,是府丞大人故去之後,城主府的金烏騎接管雲州巡防,可總這樣也不是回事。”

他聲音壓低了些:“北野王和城主大人商量了一下,說既然是州兵不夠用,正好最近北邊的外寇又有些不老實,所以不如招募民勇組軍,北野王給取了個名字,叫契兵。”

他說:“契兵和民勇的區別是,契兵也拿軍餉,按邊軍的方式訓練,總計兵力要招收兩萬人,農閒時訓練多些,農忙時交替訓練,但最少要保證,隨時有半數的契兵可以呼叫。”

唐久說到這,聲音更低了些:“北野王說,如此一來,就不需要城主府的金烏騎一直這麼辛苦了。”

嚴洗牛再笨,也從唐久這話裡聽出來些端倪。

北野王不能插手地方政務,一旦插手,那就可以直接給定個割據地方,試圖謀逆的重罪。

但契兵這個法子就巧妙了,契兵是由北野軍訓練,但管的是雲州的治安巡防之事。

也就是說,北野王沒有插手地方政務,但隨隨便便搞一個契兵營,就能把金烏騎給逼回城主府。

這當然不是干涉地方,這只是備戰。

北野王,北野軍大將軍,北疆戰神拓跋烈說可能要打仗,誰敢說這仗就一定打不起來?

嚴洗牛道:“可這事,和我武館有什麼關係?怎麼能說是我的好事。”

唐久耐心解釋道:“北野王的意思是,雲州之內的宗門,武館,甚至是鏢局,等等等等,只要是習武之人,身份正經,沒有前科,都可參加契兵的招募。”

“而且,再過半個月左右不就是測武了嗎?到時候,北野王要在北野軍大營搞一場比試,其中佼佼者,可直接成為契兵中的軍官,從伍長,什長,百長,到校尉,都可直接從中挑選錄用。”

唐久笑道:“嚴大哥,你武館裡的弟子們,只要參加這次比試,搞不好就出幾個契兵軍官,如此一來你武館豈不是更加威風,以嚴大哥的實力,這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嚴洗牛聽到這,臉色忽然冷了。

“和我沒關係,和我的弟子們也沒什麼關係,他們都還小,當不得兵。”

說完後轉身走了。

唐久有些尷尬,可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笑呵呵的說了聲嚴大哥你得再考慮考慮。

說完轉身他也要走,一個富商連忙貼上來,陪著笑道:“總捕大人,這是要出什麼大事?”

唐久看了他一眼:“自己看告示去。”

說完也走了。

嚴洗牛回到武館院子裡,多事的莫梧桐上前問:“師父,什麼事啊,外邊敲鑼打鼓的。”

嚴洗牛:“府衙躉了不少狗皮膏藥,能治跑肚拉稀,風寒熱邪,體弱多病,不孕不育,正在四處吆喝著賣,你要嗎?你要是要,我幫你去問問,量大能不能優惠些。”

莫梧桐:“這麼厲害的

狗皮膏藥,我倒是沒什麼用處。”

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嚴洗牛:“你幹什麼去?!”

莫梧桐:“我用不到,小葉子用的到啊,跑肚拉稀,對他的症。”

嚴洗牛一腳踢在莫梧桐屁股上:“滾回去練功。”

莫梧桐揉著屁股:“其實我都聽到了,師父你為何不想讓我們去參加契兵招募?”

嚴洗牛:“毛兒都沒長齊,參加什麼契兵!”

莫梧桐:“這是招募條件之一嗎?那確實是比較嚴苛了......”

嚴洗牛又一腳,莫梧桐捂著屁股跑了。

不久之後,武館弟子們就都知道了,北野王要招募契兵,條件之一是要習武之人,條件之二是得毛齊。

有人問莫梧桐毛齊到底是什麼意思,齊到什麼地步算齊?

莫梧桐想了想,認真解釋說,多多益善,少少的不行。

又半個時辰之後,雷紅柳拉了嚴洗牛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他們私底下都在議論契兵的事。”

嚴洗牛:“我說過了,不許他們去,一個都不許。”

雷紅柳:“可這是奔前程的事,縱然你是師父我是師孃,也不該阻攔,他們家裡爹孃過來問,你我也沒法解釋。”

嚴洗牛:“你知道......”

他的話才說三個字,雷紅柳點了點頭:“我知道,在雲州這從軍,太兇險。”

嚴洗牛回頭看了看弟子們:“強身健體不被欺負,足夠了......不是嗎。”

雷紅柳:“他們家裡人拿了銀子,把孩子送來咱們這習武,為的不只是強身健體不被欺負。”

嚴洗牛怔了怔,然後一跺腳:“我就是不答應,我是見過的,他們還小,沒見過,我不敢再見了,尤其是他們......”

雷紅柳拉著嚴洗牛的手:“乖,不著急,不生氣。”

嚴洗牛:“嗯!”

不遠處,林葉看到寧株和薛銅錘肩並肩坐在臺階上,有些蔫頭耷腦。

他過來問:“二十三師兄,二十四師兄,你們怎麼不練功?”

寧株有些沮喪:“師兄們都在說契兵的事。”

林葉:“他們說契兵,你們倆為何不開心。”

薛銅錘把木奶嘴拔出來:“莫絲兄說,你倆聽什麼聽,一邊去,你倆毛少!”

寧株:“胡說,師兄說的是我毛少,你都沒有!”

薛銅錘抬手抓住自己頭髮:“這四什麼!”

寧株:“你懂個屁。”

薛銅錘看向林葉:“五五,他吼我。”

林葉:“他是師兄。”

薛銅錘:“我還四你絲兄呢!”

林葉:“那你吼我。”

薛銅錘楞了一下,把木奶嘴塞回嘴裡:“以後誰也別想次我的奈奈。”

寧株:“誰吃過似的。”

薛銅錘一指林葉:“狗次過!”

林葉:“......”

他轉身走了,心說我家的狗吃過,你指我做什麼。

他沒有這樣對薛銅錘說,是因為薛銅錘一定會說你家的狗狗,不指你指誰?

這是有道理的,林葉想不到反駁的詞,所以乾脆就走了算了。

“小葉子。”

就在這時候,雷紅柳朝著林葉招手:“你過來,有事和你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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