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初的家在仙唐城的靠西邊,這裡住著的多數都是家業差不多的人。

這院子不小,前後兩進,外表看起來十分樸素,可進了院子才知別有洞天。

磚石木瓦,看著都是貴的,就更別說屋子裡的各種陳設了。

譚玉麟就站在院子裡等著,看起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看著陸陸續續到來的這些人,其實非常不滿意。

可是現在這般時期,能找來多少人就要用多少人,畢竟這些人的生死,他又不在乎。

這些人大部分人都會留在仙唐城裡,給他們每個人一筆銀子,將來就可能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這些人中武功稍微好一些的,他都會帶走,畢竟之後還要去攻打來風口,迎接婁樊大軍入關。

見到譚玉麟,景開盛連忙小跑著過去,很謙卑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譚大人,我是景開盛,是宋先生家裡......”

“嗯。”

譚玉麟很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問:“就只帶來這麼點人?”

景開盛見此人如此倨傲,心裡已有幾分不喜,但他也知道,這些做官的多半是這等嘴臉。

他在賭場多年,一直都在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自然清楚這些人有多能裝。

“譚大人,僅僅一天時間,找來二百餘人,我......”

“無妨,少是少了些,就先這樣吧。”

景開盛的話又被堵了回去,他心裡的氣就開始不打一處來。

譚玉麟問:“人你都篩選過了嗎?”

景開盛道:“粗粗篩選了一下。”

譚玉麟問:“這些人中,可有拔萃境以上的修行者?”

一聽這話,景開盛就在心裡罵了一句街。

就算是世道亂了,人家拔萃境以上的修行者就該無處謀生?

越是世道亂了,人家武功高強的越是不愁吃喝,有真本事,到哪兒謀不到個好差事。

見他支支吾吾,譚玉麟也就知道不可能有。

他又不傻,知道這世上沒什麼撿便宜的事。

譚玉麟問道:“其中,何人武功高強些?”

景開盛連忙回答:“有幾個。”

譚玉麟皺眉:“有幾個?我是問你哪個,不是問你有幾個。”

景開盛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確實也不知道哪幾個,畢竟他也沒真的去檢驗過。

譚玉麟懶得理他,直接走到眾人面前大聲問道:“你們誰是修行武者?”

那個叫金寶的年輕人立刻舉手:“我是。”

譚玉麟看了看這年輕人,身材挺拔,白白淨淨,是個很俊的男人,面相上看,稍許有些涼薄。

他仔細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何等境界?”

金寶回答道:“我......還在啟明境,不過我有力氣,也學過武技。”

譚玉麟心裡一沉,這啟明境的人,也敢自稱是修行武者了。

“你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力氣。”

金寶轉身走到一側,他看了看旁邊有一塊假山石,略微沉吟了一下,邁步上前。

他一隻手抵著假山石,一發力,那假山石應聲而斷。

看到這一幕,譚玉麟眼神微微亮了一下,因為他注意到,這個年輕人運勁的時候,手臂上有淡淡光華,顯然不是啟明境的人,只是想藏著自己修為。

“很好。”

他指了指金寶:“你跟著我做事。”

金寶應了一聲,看起來倒是也沒多少歡喜,似乎這在他預料之中。

“就這?”

見金寶被留下了,還是留在東家身邊做事,鄭歡有些忍不住了。

他上前,一拳打在那假山石上,砰地一聲,竟是也把假山石打掉了一塊。

但......手破了,嘩嘩流血。

但他不在乎,他轉身看向譚玉麟:“東家,我也有一把子力氣,我也......”

譚玉麟看著那家夥血糊糊的手,然不住嘆了口氣。

“你有力氣,也不......”

話音未落,就見那鄭歡忽然轉身過去,抱著院子裡一棵有大腿粗的樹搖晃起來。

那樹被晃的落葉紛紛,樹杈都被搖斷不少,沒多久,這傢伙竟是雙臂抱著樹幹,硬生生把樹給放倒了。

“牛我都摔過,樹也行!”

鄭歡指了指金寶:“我不比他差!”

金寶聽到這話微微皺眉,但並沒有說什麼,倒是還特意多看了那鄭歡兩眼。

譚玉麟確實被這傢伙拔樹的操作震了一下,所以點了點頭:“那你也留在我身邊做事吧。”

鄭歡立刻開心起來,笑的像個孩子。

看著他其實也不算醜,只是臉色黑了些,眼神又帶著些木訥,所以不如金寶顯得冷峻。

譚玉麟又挑選了一會兒,一共才選出來十來個人,勉強算是及格。

剩下的人,他召集起來開了個會,給這些人都發了銀兩,每人五百兩銀票,足足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五百兩銀子那可是絕對的鉅款,這世上九成以上的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五百兩銀子。

譚玉麟交代他們,平日裡不用暴露出什麼,只需暗中盯著玉軍動向即可。

只要林葉的玉軍還在仙唐城內,何時巡邏,巡邏的隊伍有多少人,巡邏的路線如何,都要記下來。

譚玉麟還讓他們時不時去皇宮外邊看看,若有機會混入禁軍,就混進去,凡是進入軍隊的人,以後還會有額外獎賞。

這些人都覺得這事和之前聽說的不一樣,但也沒人敢隨隨便便問出來。

景開盛只告訴他們,是有豪闊之人要多招護衛,因為世道亂了,東家覺得不踏實。

可他們此時得到的任務卻是盯著玉軍,這就讓他們心裡嘀咕起來。

但,他們又捨不得這五百兩銀子。

好在是譚玉麟也沒要求他們去幹什麼大事,只是盯著而已,所以他們也都能接受。

到了夜裡,譚玉麟忽然把他挑出來的那十幾個人叫上,離開了宋如初的家宅。

出了門之後,找一暗處,譚玉麟這才交代他們做什麼。

“我需要試試你們的本事,看到那府衙了沒有?現在府衙裡已經沒什麼人了,所以你們也不必害怕。”

“你們現在分頭進去,誰能找到仙唐府的官印帶出來給我,誰就是校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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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有些飄忽。

唯獨那個叫金寶的年輕人,直接起身離開,只片刻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有一個人先動,其他人自是不甘落後,唯恐校尉被金寶搶了,紛紛上前。

其實譚玉麟要那官印也沒什麼用處,只是想讓這些人有個把柄在他手裡。

盜取官印,這個事說小不小,完全可以讓這些人不想幹了的時候斟酌斟酌。

那十幾個人,其中最厲害的便是那金寶,此人年紀不大,但實力不容小覷。

在此人發力的時候,有勁氣隱約可見,便足以說明他至少在拔萃境。

而那鄭歡,是真的笨。別人縱掠而出,撿著暗影裡走,那家夥是直直朝著府衙跑了過去。

這次招募來二百餘人,只要不停招募,仙唐城裡藏起來一支千餘人的暗諜不成問題。

等到了必要的時候,這些暗諜就能成為攻克仙唐城的助力。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就見那叫金寶的人竟是已經回來了。

他手裡拎著一個東西,到近前後遞給譚玉麟,然後就走到一側站著去了。

第二個回來的,竟是鄭歡。

鄭歡說,他進去就看到金寶回來了,所以就沒再往裡走,他覺得金寶很厲害,他也就沒必要再去翻找。

金寶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傻子一樣:“我拿出來的不是官印。”

鄭歡的眼睛都睜大了:“不是官印,不是官印你拿出來幹什麼?”

金寶卻不再說話,扭頭看向一邊。

金寶拿出來的,是一本名冊,是仙唐城大牢裡關押著的重犯名冊。

譚玉麟看著這東西,皺眉問道:“我讓你去取官印,你拿回來一份名冊做什麼?”

“官印有何用?”

金寶反問了一句。

譚玉麟微怒:“名冊有何用?”

金寶道:“這名冊裡,有許多都是將要問斬之人,不乏江湖高手,若能把他們救出來,比你招募來的人好用。”

譚玉麟心裡一動。

這金寶,確實深藏不露。

“也好,這東西我留下了,算你一功。”

譚玉麟把名冊收起來,看向鄭歡:“你還不去再找找?”

鄭歡道:“不去了,金寶說那官印無用。”

譚玉麟這次是生氣了:“取官印是我讓你們去做的,我才是你們東家,他說沒用,是他給你酬勞還是我給你酬勞?”

鄭歡道:“你給。”

譚玉麟剛要說話,金寶道:“以後讓他跟著我吧,我帶帶他,他不笨,只是懶得動腦子。”

譚玉麟覺得這個金寶是可用之人,只是又有些可疑。

所以思考片刻之後,點頭同意了金寶的請求,讓這傻乎乎的跟著金寶,還能順便監視,畢竟這傻子似乎不會說謊。

不多時,那些找官印的人紛紛回來,卻都是空手而回。

他們說在府衙裡翻遍了,也不見官印在何處。

有人把原本府治的書房都快給拆了,也是一無所獲。

“沒有就沒有吧,雖然無功而返,但你們全都能按照我的命令行事,這就很好。”

他取出來一個小小的布袋,從中取出來的竟都是金子。

如此亂世,銀子都少見,更何況是金子,而且那些金錠,看起來每一個都得有十兩以上。

“這是這次任務的酬勞,你們只要按我的要求做了,以後這樣的酬勞,只會多不會少。”

他把金子分完後,又說道:“你們需要不需要回家去說一聲,明天一早,有人會帶你們離開仙唐。”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金寶是搖頭的,原本鄭歡也點頭了,但見金寶搖頭,他也搖頭。

金寶問:“東家,不是你帶我們離開仙唐?”

“我不是東家,帶你們去見東家的也不是我,我要稍後再走。”

譚玉麟道:“這次只挑出來你們這十幾個人,東家不會滿意,我會繼續在仙唐城裡招募人手,你們在城外等著,湊足百人,我的人會帶你們去見真正的東家。”

金寶應了一聲,轉身就走:“明日一早,我在城外等你們。”

鄭歡思考片刻,跟上去:“我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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