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樺去之後, 一直沒想通池月為什麼要拒絕他。
他們一起去旅行過了,莊樺認為他和池月建立起了革命友誼,他提出的方案非常合, 而且可行性很高。
反他那套大房子空房間得是,池月是乾淨孩子, 肯定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他能為池月提供便利, 雙贏的事情, 但池月沒同意。
難池月以為他要佔便宜?
莊樺承認當時他有點衝動,他只是稍稍思索就將提議說出口, 可他抱著很大的希望,根本沒想過池月會拒絕。
莊樺即使疑惑沒有顯現出來, 照例該幹嘛幹嘛。
他從g市來後,再次投入緊張繁忙的工作中, 偶爾詢問池月有沒有過來實習。
總務部主管告訴他,池月有來實習,但是不太頻繁,小時數不夠。
莊樺皺起眉頭。
暑假本來是實習的好時機,小時數越, 薪水越高, 對池月這缺錢的人來說, 機會難得。又能賺錢, 又能提升閱歷, 對以後找工作有很大幫助。
照來說池月是不會放棄這機會的,但他來的時間比上課的時候還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許是他的父母絆住了他。
莊樺立刻給池月打了電話,池月很順暢地把電話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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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先生, 有什麼事嗎。”
莊樺聽他聲音還算有精,問:“你最近還好吧。”
池月笑起來:“距離我們從g市來才一星期,為什麼說得好像我們分別了很久一。”
莊樺被他說得臉有點紅,自己確實像一操過度的老媽子,他說:“我就問問你,暑假在做什麼。”
池月說:“實習,還有些別的事。”
莊樺很想問別的事是些什麼事,但又怕管太寬,他突然想到,池月拒絕跟他住一起,不會是因為他太嘮叨吧。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說話開始小翼翼,莊樺問不敢問,說不敢說,電話裡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這種尷尬傳播到池月那裡,他安靜了一會,說:“莊先生,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就算池月沒有點明,莊樺明他在解釋之前的事。
莊樺不想逼他,最後只是叮囑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整通話過程中,莊樺儘量保持平常的態度,不想給池月負擔。
池月聽到莊樺掛了電話,收起臉上的笑容,表情變得陰鬱森冷。
暑假的宿舍非常炎熱,為了節約電費,池月沒有開空調。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一直滾落到脖子裡,黏黏糊糊非常不舒服。
池月走到水池前,擰開水龍頭,把腦袋擱在水流底下,結結實實地衝了幾遍冷水。
暑氣隨著水分的蒸發慢慢消散,他仰起頭,甩了甩頭髮,突然猛地將拳頭向水龍頭砸去,發出“哐”的一聲。
“可惡。”
池月說有別的事要忙,還真不是騙莊樺。
因為他之前一直在給老師幫忙,即使暑假逃不過去,反而因為他住在學校,事情更了。
有時候池月會想,他做這些事有什麼意。
可不做他又能做什麼,反是無聊打發時間。他只要在既定的時間等待既定的事,其他做什麼是浮雲。
而且,他還要應付家裡人。
池敬業被打了以後,可以光明大地躺在家裡,消停了一陣。但池家不止有一池敬業,還有池月的母親。
池月的母親叫做路紅,聽著挺大氣的名字,實際上優柔寡斷,很怕自己的老公。
路紅不勤快,別人給她介紹工作,她幹兩天,不是這就是那,說要來照顧孩子,來了沒見把孩子養得好,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過一天是一天。
池月放暑假不家,那天去莊氏公司實習來,路過校門的時候,保安把他攔住,告訴他:“你媽媽又來找你了。”
在同一城市念大學就是這點不好,池家夫妻經常來找池月,被門口的保安看得眼熟了。
池月問:“她還在嗎。”
“在呀,我看天氣熱,讓她坐到那邊的陰涼處了。”
保安指著旁邊的建築說。
池月走過去,果然在牆角處,看到蜷縮成一團坐在臺階上的路紅。
路紅抬起頭,看到池月,眼淚一下子流出來,比自來水龍頭還快。
“小月啊,你不要爸爸媽媽了嗎。”
路紅一開口,泣不成聲。
要是普通人,看見這麼一可憐的婦女哭得如此悽慘,肯定會軟。
但池月已經見過無數遍這種景象,平靜地問:“又缺錢了嗎。”
路紅一梗,打了嗝,說:“每天在缺啊,日子過得好苦啊。”
訴苦這種事,路紅最在行,她可以邊哭邊說一下午:“你爸爸不知走了什麼黴運,被人打了一頓,還找不到兇手,醫藥費呀營養費呀,是錢吶。”
“我們家怎麼那麼慘呢,你爸爸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現在不能出去工作,家裡沒米揭不開鍋了。”
路紅絮絮叨叨地說著,池月出聲打斷她:“我抽屜裡的錢被你翻出來了嗎。”
路紅一頓,停止哭泣:“早就沒了。”她忍不住小聲抱怨,“一比一少,我連床墊底下找了,一毛錢沒有。”
池月對她翻床墊的舉動一點不驚奇,按照慣例,路紅可能把他房間的每一寸翻遍了,就為了找錢。
“我知現在流行電子支付,你要是有錢給點媽媽吧,你知你爸爸那脾氣,他不順就打我,我沒辦法。”
池月毫無波動:“他現在不是躺在床上嗎,好沒法反抗,你可以打他。”
路紅:“……這孩子,說什麼渾話。”
池月說:“我的支付軟體繫結的是你的銀行卡,有沒有錢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路紅又哭起來:“小月,你對媽媽好凶,你們年輕人本事大,誰知你有什麼新手段藏錢,家裡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不能這麼對待父母。”
路紅坐在臺階上,一句一句地數落池月,在她嘴巴裡,池月成了忘恩負的大逆子。
池月不反駁,由著她在那裡哭,甚至忍下了一呵欠。
就在路紅哭哭啼啼的時候,池月身邊突然響起一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池月過頭,看到洛振鐸出現在他旁邊。
洛振鐸穿著襯衫西褲,大熱天的這種打扮,一看就是從開著空調的車上下來的。
池月抬眼一掃,果然不遠處停著一輛豪車,他開口跟洛振鐸打招呼:“洛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洛振鐸微笑:“我來學校給溪音辦點事,路過的時候剛好看見你。”
洛振鐸對子是真好,溪音上大學了,他還事必躬親。
池月笑笑,說:“你去忙吧,我有點事。”
這是趕人的意思,洛振鐸看了一眼這情況,知這是人家家裡事,既然池月不需要幫忙,他準備離開。
洛振鐸氣質成熟優雅,身上的衣著纖塵不染,光潔的額頭上一滴汗沒有,一看就是富貴之人,與普通人有天壤之別。
路紅見洛振鐸跟子搭話,連忙說:“這位先生,你是小月的朋友麼?”
洛振鐸挑起眉,笑著說:“是的。”
池月聽見他這麼說,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小月的媽媽。”路紅介紹自己,“我們家條件太差了,苦了小月,你既然是小月的朋友,幫幫他啊。”
路紅完全沒覺得自己臉大,第一次見的人,就求著人家幫忙。
洛振鐸微微蹙眉,看向池月。
池月執拗地說:“洛先生,你沒必要在這裡耽誤時間,去忙自己的事吧。”
洛振鐸以前聽莊樺說池月是扶貧物件,以為他們在鬧著玩,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幾分真實性。
“樺是怎麼事。”洛振鐸認為,不管怎麼,池月跟了莊樺,莊樺有責任替池月把問題處好。
“跟莊先生沒有系。”池月說。
路紅在旁邊聽他們講話,一下子洛先生,一下子莊先生的,她聽池敬業說過,小月傍上了大款,她原先比較懷疑,這真信了。
只是姓洛……可能聽錯了,是姓羅。
路紅猛地放大聲音,哭得撕裂肺:“我們家好慘啊!幫幫我們啊!”
她不停往洛振鐸那邊挪,就差撲到洛振鐸的皮鞋上了。
池月無動衷,對洛振鐸說:“根本沒那麼慘。”他難得做出解釋,“你不信我,總該相信莊先生,別管了,等她哭累了就去了。”
“他這是在跟你客氣呢,年輕人就是好子,我跟你講吧,這位朋友先生,我們家真的很窮。”
洛振鐸看看池月,又看看路紅,洛振鐸浸淫商場這麼年,早就練就了火眼金睛的看人本事,打量幾分鐘,便能猜出事情大概的真相。
路紅被洛振鐸看得發毛,洛振鐸抿抿嘴唇,給路紅遞了一張名片,說:“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找我。”
當然,透過名片上的電話只能接觸到洛振鐸的助。
洛振鐸想,樺還是太軟,莊樺下不了手,他來處。
路紅不知洛振鐸裡想,拿到名片裡暗喜,她抓著名片,去看上的內容。
越是大人物,名片越簡潔,洛振鐸的名片上只有三行,一行名字,一行職務,一行電話。
路紅一眼看清“洛振鐸”三字,愣在那裡。
她忘了繼續哭,眨眨眼睛,努力去看名片上的字,確認無誤後,抬起頭仔細看洛振鐸的臉。
洛振鐸挑眉,由著她觀察。
路紅突然跳起來,一把丟了名片,頭不地跑走了。
留下洛振鐸和池月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