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暴角龍巨大的重量,全壓在脖頸,結果可想而知。

烙在脖頸處的魔紋轟然炸碎,濺起滿地烈火。暴角龍碾斷脖頸,轟隆隆翻滾而出,周身烈火噴湧,激起一通土石崩飛的地動山搖後,再無聲息。

奎大步奔回,先行飛出的聖靈,已齊力從巨獸體內扯出團火光盈盈的地獄魂罐。這些來自地獄的惡靈正隔著半透明的光膜柱體,齜牙咧嘴的衝圍攏過來的聖靈咆哮。

'主人,交給我。';水晶骷髏頭眼眶中漩渦流轉,火靈很快趕回,從聖靈手中接過魂罐,互相糾纏攀附,化作一顆火流星,撞向奎的腰間,硬生生擠入骷髏口中。

許久沒進食的骷髏頭,打著飽嗝,傳過來一股舒服的波動。

'主人,魂罐裡的紅魂非常可觀,竟有千餘眾。';

'好。';剷除了最大的火石巨像,殘餘的石像鬼也就失去了威脅。隊伍繞過尤未冷卻的暴角龍屍骸,繼續開拔。

狹長的山谷很快成為女戰士們的射擊靶場。

擊穿石像鬼的不但有魔法箭,還有隨標槍擲出的閃電之怒(Lightning Fury)。迪麗爾,迪娜爾姐妹和齊薇格都領悟了長矛技能中,威力最強大的一擊。尤其是擁有弧光裁決的迪麗爾,威力極為驚人。

清理掉最後一隻石像鬼,奎飛上峽谷,仰頭看了眼黯淡的天幕,遂令戰隊在一處沿山開挖的破敗神廟前露宿。

魔方緊依地形展開,鏖戰了一整天的女戰士們,互相掩護著衝進了營地。魔法炮塔旋即被啟用,躲藏在霧靄中的惡靈遂被雷霆轟殺。

奎繞著狹長的山谷盤旋數圈,最後落入營地。地獄火環悄然出現,將亞特瑪和亞斯米妮送至身邊。

"奎,晚餐想吃什麼?"亞特瑪柔柔的笑道。

"隨便吧。"奎只有在他最愛的女人們面前,才會顯露出一絲情緒的變化。

"那就...黑椒牛排吧。奎,要幾分熟呢?"無論奎如何反應,亞特瑪都一如既往的興致盎然。美廚娘知道,這是她能給奎的,最好的反饋。

"全熟。"熟悉的記憶忽然湧上心頭,奎脫口說道。

"好的,全熟。"亞特瑪笑著點頭,轉身走回篷車,為眾人的晚餐忙碌起來。

見弗拉維從帳篷內走出,奎忍不住問道:"梅拉呢?"

"她在洗浴。"弗拉維柔聲道:"卡夏陪著她。"

"卡夏?"奎一愣。自那天後,卡夏和梅拉似乎再也沒有交流過。即使擦身而過,兩人也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嗯,卡夏。"弗拉維輕點螓首,"卡夏畢竟是卡夏。再說,這麼多天過去了,她也應該想通了。"

奎心中一暖,"弗拉維,你也相信,對不對?"

"是的,奎。"美婦人目光堅定的頓首,"梅拉是在黑暗遊蕩者穿過僧院大門,前往東方後,才在與安達利爾的戰鬥中被俘,而失去自我的。

所以,她不可能與那個人再有交集。而且,安達利爾本人也能證明,梅拉是純潔的。雖然安達失去了半個神格,但因為你買斷了她返回地獄的路徑,靈魂得以完全保留下來。也就是說,她的記憶是完整的,所以她的證明絕對真實可信。"

"其他人都知道了麼?"奎終於松了口氣。

"我們正打算讓大家都知道。"

其實,以弗拉維對好姐妹的信任和瞭解,她是無需誰來證明梅拉的清白的。

但奎身邊還有許多人,她們並不瞭解梅拉,所以,這場關於貞潔的聽證會,更多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對了,最近潘朵拉在搞什麼?"雖然心中淤滿了憤怒,但奎卻沒有失去判斷力。

"她也在為晚上的聽證會做準備。"弗拉維溫柔的靠上來,挽住了男人包滿鋼鐵的臂膀。

"西薇婭和蕾娜塔又在做什麼?"

"她們啊..."弗拉維柔然一笑,"蕾娜塔正向西薇婭傳授精靈一族的古老秘術。"

"哦。"奎沒有深究的心情。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場即將在晚餐後舉辦的集會吸引。

"弗拉維,請告訴我更多一些。"

"好的,奎。"

潘朵拉的篷車。

魔殖師正在手術檯前,聚精會神的解剖著一隻翠綠的蟲體。如果奎此時趕來,定會一眼認出,這是他從蛹衣室摘下的,夜迷蛺蝶米瑪蒂瑪的軀殼。

這顯然是個複雜的手術。

以至於除去吃飯和睡覺,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了手術室。

充當她助手,依然是霸王花妖碧塔麗婭。

霸王花除了按照指示送上各種造型的手術刀具外,還有一項更重要的工作:將魔殖師摘除的器官,裝入盛滿特殊溶液的玻璃罐內。

"好了。"取出蟲殼內最後殘餘的囊袋,潘朵拉隔著厚厚的烏鴉喙面具,長出了口氣。

"現在要怎麼做?"碧塔麗婭忍不住問道。

"現在,我要往心臟內注入凝膠。"說著,潘朵拉取出一支由炭火燙紅的鏤空水晶針管。裡面裝著的,正是亞特瑪從沙蟲分泌物中提取的,用來為海倫娜塑形的凝膠。

"為什麼要這麼做?"碧塔麗婭不明白,潘朵拉為何取出了全部的器官,卻偏偏要留下葡萄球狀的心臟。

"等下,你電擊它的心臟,將我注入的凝膠壓入它的血脈,疏通被血塊凝結的血管。"潘朵拉笑道:"我要疏通它全部的腦域。"

"用來做什麼?"

"很快你就知道了。"潘朵拉神秘一笑。

反正碧塔麗婭習慣了。聳了聳肩,取來能釋放微弱閃電的探針,按照潘朵拉的要求,不時電擊著蟲子的心臟。

被弗拉維先行注入的凝膠,隨痙攣的心臟,一股股的傳入四肢百骸。淤積在血管內的綠血,被滾燙的凝膠推擠融化,由弗拉維插入蟲獸血脈的皮管,不停溢位,匯入旁邊的玻璃瓶內。

等溫熱的凝膠溢位皮管,弗拉維立刻制止了電擊。

"好了,等它凝結,我們就能開始下一步了。"弗拉維似乎對結果很滿意。

碧塔麗婭也跟著松了口氣,"朵拉,下面要做什麼?"

"用凝膠片代替被主人熔斷的微光觸頭,然後再把小獸塞進蟲殼,我們的秘密武器就完成啦。"潘朵拉笑道。

"咦?你不打算讓她去寄居對面房間內的邪魔了麼?"

"不了,她的天賦是侵入和重啟腦域,這具能夠翻閱記憶的蟲殼,最適合她不過了。"

"翻閱記憶..."碧塔麗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一切。

"哦,原來你是想這樣..."

霧氣騰騰的浴室,梅拉獨自享受著湯鍋沐浴。身著薄紗浴袍的卡夏,包著潔白的頭巾,正站在身後細心的為她捏著肩膀。

"梅拉。"

"卡夏。"

"晚餐後,有個集會。"

"與我有關?"

"是的。"

"為了什麼?"

"為了證明你的純潔。"

"這對我,還重要麼?"

"不,這對我很重要。"

"卡夏,我其實很佩服你。因為無論何時何事,我們三姐妹中,最後勝出的總是你。"

"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當然,這也是事實。"

"真可笑,我還需要向誰證明自己的清白?對自己的純潔,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奎也清楚。"

"當然,梅拉。但為了我,希望你能出席晚上的集會。"

"卡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透過,你會怎麼做?"

"我會先掐死你,然後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像個妓女那樣,鑽進被窩,讓他好好享受一晚。"

"只一晚?"

"嗯,只一晚。"

"所以,這是補償。"

"是的,梅拉。你欠的債,只能由我來還。"

"好的,卡夏,晚上的集會在哪,我會去。"

"在亞特瑪的篷車舞場。喂,你洗好了沒有?"

"等等,我把後面也洗洗。"

"你這傢伙,要不要我去給你取綿羊油?"

"不用了,臨來時,亞特瑪悄悄塞給我一瓶抹香鯨油。"

"...你這傢伙,分我半瓶。"

"咦,你用來做什麼,敷面麼?"

"梅拉,你認為,奎會放過我那裡嗎?!"

晚餐前,弗拉維就已遍告眾人,關於晚餐後的集會。

或許是提前得知了自己即將解脫的訊息,梅拉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輕鬆的微笑。吃飯時,美婦人粗魯的擠開卡夏,坐回到了奎的身邊。

這讓野蠻人糾結了多日的心情,終於獲得了極大的舒緩。

一頓飯吃的也很是香甜。

等到梅拉最後一個放下刀叉,弗拉維立刻揮了揮手,眾人便魚貫向亞特瑪的舞場走去。

而當奎領著血烏鴉和卡夏雙雙走入時,早就矗立在舞場中央的潘朵拉隨即興奮的揭開了帷幕。

一座一看就出自法拉和伊芙之手的鋼鐵機械靠背椅,正靜靜的陳列在潘朵拉身旁。

享受過足夠多的注目禮,魔殖師輕咳一聲開口,"晚上好,諸位。感謝大家出席這次意義非凡的集會。而我將和弗拉維女主人,以及安達利爾女王陛下,共同完成下面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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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見證奇蹟的時刻。"說完潘朵拉笑著躬身,向梅拉做出了邀請。"梅拉女主人,請坐到椅子上來。"

"嗯。"換了身家居袍的血烏鴉,輕輕走上舞場,坐到了機械靠背椅上。

"這是那頭能聯通腦域,翻閱被時光埋葬掉的記憶的夜迷蛺蝶的軀殼。

梅拉女主人再被安達利爾陛下俘虜後,有一段短暫的時光失去了自我。我們就來看看,在那段時光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根本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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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漏了個註解:

注:摘自《聖經?新約?啟示錄》。羔羊,指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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