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強勢會引來反感,但血烏鴉並不後悔,因為她做了她應該做的事。

等火焰熄滅,火靈反覆確認沒有餘毒遺留後,隊伍再次開拔。

或許是被奎道破了正在進行的陰謀,海倫娜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

因為她明白,誕生的十二個蝴蝶女妖,無法阻止奎的腳步。所以,她早就料到了蝴蝶女妖的結局,而且比起自己的生存,這些女妖都是可以用來作交換的,即使是自己的女兒。

"奎,我印象中再往前不久,就會有一條筆直的甬道。"默默的前進許久,亞特瑪終於找到了線索。

"好。"奎輕輕點頭,腳下隨之加快不少。

不知晝夜的穿行,令女戰士們漸漸產生了無法消除的心裡疲憊。畢竟不是洞窟生物,失去了參照的生物鐘,已經開始紊亂。

"亞特瑪,你們當初是怎麼一路走過來的?"潘朵拉忍不住問道。

"也和現在一樣。只不過那時候我們每一步都走的膽戰心驚,甚至許多時候還要往身上塗抹噁心的沙蟲卵粘液,藉助蟲子的氣味,悄悄穿越聚滿蟲獸的洞穴。多虧了我們隊伍中有位強悍的刺客,用魔影斗篷幫我們解決了大量的難題。"

"娜塔亞?"旁邊的血烏鴉心中一動,旋即問道。

"沒錯,就是她。"亞特瑪笑道:"這麼說,你們見過面了?"

"嗯,維茲-加卡達,法師殺手教團的一名魔法刺客。我們在傑海因的宮殿內相遇,她正面接下了奎的重擊。"血烏鴉喃喃道:"可她為什麼要和你們一起冒險呢?"

"不知道,是她找上的我們,就在我們踏上旅程的前一晚。"亞特瑪不由回憶起逝去的時光,"而且,最後也是她幫我擋住了蜂擁而來的蟲獸,讓我有機會闖入蟲後的洞穴。"

"你知道她後來是怎麼離開的麼?"一直默默聽著兩人談話的卡夏,忽然開口。

"不知道,當時我們所有的人都失散了,只能各自啟動魔門,在綠洲邊緣,就是那座方尖塔前匯合。"亞特瑪輕聲答道。

"她幫你擋住了蜂擁的蟲獸,又助你闖入蟲後的洞穴..."卡夏冷聲道:"甚至沒有說出自己的目的,你不覺得很可疑麼?"

"沒錯,我們當時是覺得很可疑,可是最後的結果擺在那裡,我們又都活著返回了綠洲,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沒有再來打擾我們,所以,懷疑也就漸漸淡去了。"亞特瑪輕輕道出原因。

"或許是一次試煉。"血烏鴉想了想道:"我聽聞,魔法刺客們的進階,和我們不同。她們必須完成某些特殊的使命,才能獲得提升。"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再說勇者的突破,是自然的進化,與任何神祇和魔神都無關。"卡夏斷然搖頭。

血烏鴉點了點頭,"那你說,她是為了什麼?"

卡夏搖了搖頭,"我怎麼會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事,這件事情不簡單。"

弗拉維的表情也慎重起來,"等出去後,我們找她問問。如果解釋可以接受最好,不然,奎當然不介意再除掉一隻寄生妖。"

"嗯,最好她能給我們個合理的解釋。"血烏鴉話音剛落,法拉就喝阻了戰陣。目光越過飛揚的翼盔,血烏鴉又看見一座水滴蛹室。

"奎,蛹室所在的位置,就是直道的入口,被海倫娜丟在這裡的傢伙一定很不簡單,奎,千萬小心了。"被送入領地時,亞特瑪最後說道。

"大家小心。"這座黯淡的蛹室,也很快刺痛了奎的嗅覺。

因為黯淡通常無光。

可這座黯淡的水滴球幕大廳表面,卻泛著黑色的粼光。宛如一條巨大的,盤起身子的黑蛇蝰蛇,暴露出最柔軟的身軀,卻將劇毒的毒牙隱藏在黑暗中。

"你們先別進去。"在踏入大廳前,奎忽然丟下句話。

"怎麼了,奎?"弗拉維忍不住問道。

"我感受了恐懼。"奎輕聲道。

"好的,奎。"弗拉維立刻示意眾人停下來。美婦人清楚,雖然奎一直以膽小鬼自居,但一路走下來,能讓他害怕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這座黝黑的宛如蛇皮果一般的巨大球幕,能讓奎感到害怕,顯然裡面的東西足夠邪惡,刺激到了他的心靈。

順著深厚的入口,向大廳內望去。一股股猶如實質的黑暗,濃霧般翻湧瀰漫。彷彿漆黑的沙暴,向四周不停翻卷過來的黑潮中,竟不時泛著幽幽的磷光。

'奎,不是結界,也不是幻境,但能量很強。嗯...姑且叫它亞結界吧。';返回伊甸園的安達利爾旋即出聲示警。

'裡面是什麼東西?';奎手指著那些閃爍的磷光問道。

'不知道,但似乎擁有特別的能量!';另一股強大的波動,緊跟著闖入意識海,正是剛剛加入的阿莉卡。

泰瑞莎略顯不滿的開口,'阿莉卡,別用這麼大的勁,你會驚醒奎的龍魂的。';

'好的,泰瑞莎。';阿莉卡急忙放低了能量,'奎,那些磷光中似乎擁有很特殊的暗能量,應該是盤踞在裡面的傢伙所釋放,要小心。';

'嗯。';眨眼間完成交流,奎戒備著走入大廳,衝著最靠近自己的,黑暗霧霾邊緣的一顆磷光,謹慎的走了過去。

磷光在眼中不斷放大,似乎還拖著細長的光尾。正當奎伸出鋼爪去觸碰它時,似乎感受到危機,磷光陡然逃進漆黑的霧霾。

黑霧噴湧,浪潮瞬間將奎淹沒。

'奎,沒事吧?';心頭陡然陰晦,泰瑞莎急忙開口。

'沒事。';奎周身都是瀰漫的霧氣,異常高的濃稠甚至能組成一道道實質化的流動線。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霧海中衝浪。

'奎,有東西在接近。';阿莉卡急忙示警。

奎緩緩抬頭,迎面衝來的浪潮陡然從中間分裂。一個風姿綽約的窈窕身影,漫步向他走來。

"米瑪蒂瑪(Mimathyma)恭候您的到來,偉大的北方伯爵。"一身淡茄色席地長裙的豔麗女妖,緩緩現出身形。

"米瑪蒂瑪,你是什麼蝴蝶?"奎直接問道。

"夜迷蛺蝶(Mimathyma nycteis)。"女妖直言相告,"你能走到這裡,很不簡單。那個噁心的蟲婆,是被你收服了,還是被抹殺了?"

"抹殺。"奎打量著翻湧的霧霾,輕聲道:"那些是什麼?"

"你是指這裡?"收到奎的眼神反饋,女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的腦域。"

"腦域。"奎對這個詞彙並不陌生,"腦域也是領域?"

"不是領域,甚至連結界都算不上。"女妖的回答證實了安達利爾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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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迷蛺蝶,既然你的名字上有夜字,所以能力一定與夜相關。"奎衝她點了點頭,"好了,我沒問題了。"

"好的,北方伯爵,我的腦域會重現一些舊時的畫面,當然它們都來自你的記憶。你能走出赫伯莫婭的油彩幻境,又能破解迪莉婭絲的不死身,足以證明你的強悍,而這,正是我喜歡的。"女妖邪氣十足的笑道:"當你有足夠的能力,摧毀你的敵人時,有沒有問過自己,你還能擊敗你'自己';麼?"

奎沉默不語,女妖卻被從身後陡然塌陷的霧浪,瞬間淹沒。

"好好享受吧,所有的場景都有我的存在,只要你能找出哪個是我,你就能從這段回憶中脫出。"伴著女妖輕輕的解說,周圍的霧霾漸漸沉澱塑形,凝聚起奎記憶中的畫面。等構建出場景的輪廓,不斷消散的霧氣終於化作縷縷青煙,消失不見。

"這是..."連綿的冰川,淒厲的北風,厚厚的藍色冰蓋,這,竟然是他的故鄉,北部冰原!

而包裹他雙手的臂鎧,也正伴著不停散發的灰煙消失不見!

正當野蠻人對著自己裸露的雙臂暗自發愣時,耳畔忽然響起一聲急切的呼喚,"奎——"

無法磨滅的記憶噴湧而出,野蠻人渾身劇震,瞬間僵直在原地!

肩部一重,人已飛了出去。熟悉的體香猛然撲入懷中,抱著他重重落地。野蠻人渾身緊繃,雙眼直直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

"狄米娜(不記得請翻看第一章)..."

"奎,讓你鬆手,讓你鬆手,為什麼就是不聽話?"狄米娜繃著俏臉,重重磕了下奎的眉心。

野蠻人雖然明知道一切都是幻覺,可在眉心被擊中的瞬間,熟悉的一切潰堤般洶湧而出。心頭一軟,竟不禁淚流滿面。

"好了,別哭了,姐姐是怕你受傷..."熟練的用紗布裹住奎的雙手,狄米娜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濃濃的悲傷,"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別讓我食言好麼?"

"好的,姐姐。"奎鬼使神差的將記憶中的對白,脫口說出。

"好的,奎。現在,像個男人一樣的站起來吧。"已經先行站起的狄米娜,微笑著為他鼓勁。

奎翻身爬起,順著兩人撲出去的方向看去,只見,厚厚的冰蓋竟被大魚從冰層下高高拱起,藍色冰面上遍佈龜裂,還在不時閃爍著電光。

"電鰭金槍魚可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獵取的。"狄米娜嘆了口氣,"只有部落最勇敢的勇士,才能將它制服。"

"我知道了,狄米娜。"雖然明知道已不在是原先那個自己,但奎的回答中,還是充滿了當初說這句話時的不服氣。

"漁具都壞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走,我們回家。"狄米娜背起空空的魚簍,笑著挽住奎的臂膀。

"回家..."奎嗅著狄米娜溫暖的氣息,徹底放棄了抵抗。

暴風雪越來越大,有限的視線內全是皚皚白雪。兩人裹緊了熊皮斗篷,亦步亦趨的向部落走去。

不知不覺間,遠處的冰原再次霧花重組,凝固成一座由綿延的帳篷群組成的部落營地。抬頭看了眼聳立的營門兩邊的獠牙警戒塔,狄米娜才不由長長出了口氣,"好了,終於在日落前趕回來了。"

和警戒塔上的部落勇士打過招呼,兩人便依偎著走進了營地。

"喂,狄米娜,今天又收穫了多少?"幾個年輕野蠻人,笑嘻嘻的從最靠近部落大門的酒館內走出。

"穆塔克,你沒長眼睛麼?"狄米娜抖了抖身後空空的魚簍。

"和我猜的一樣。"比起一臉失望的同伴,穆塔克卻並不意外的搖了搖頭,"狄米娜,父親說你是繼雷克薩之後,我們中最具天賦的人。可你看看,你天天都在做些什麼?我已經感受到了祖先的呼喚,很快我的勇者血脈就會覺醒。到時候我就能去哈洛加斯,接受鬥士的考驗和冊封,然後繼承我父親的酋長之位。狄米娜,你是我們最美的冰原之花,我希望到時候你能成為我的伴侶。"

狄米娜挽著奎,目光平靜而堅定的搖了搖頭,"穆塔克,我是奎的女人,永遠都是。"

"好吧,狄米娜。"在與兩人擦身而過時,強壯的野蠻人忽然在奎的耳邊說道:"奎,我真希望你快點覺醒。到時候,你就無法拒絕我的挑戰了。"

奎笑了,"你會等到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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