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螺旋大廳,一定是亞特瑪按照人類的方式給它取的名字。在奎看來,從上而下遍佈孔穴,彷彿一顆巨大蟲蛹的洞窟,絲毫與他印象中的大廳對不上號。

某個瞬間,他忽然想到了龍哀峰上的榴石蜂巢。雖說蟲子沒學過幾何學,但無論蜜蜂建築的正五邊形蜂巢,還是眼前這座充滿了流體漩渦孔洞的螺旋大廳,都具有著驚人的幾何美感。

"你們小心。"丟下句話,野蠻人隻身走入了空寂的大廳。

"男人,你還是找到了這裡。"蟲後的嘆息從一眼眼幽深的漩渦孔洞內灌入,迴盪在空曠而高聳的大廳。

"海倫娜,這是我們都能想到的結局,出來吧,讓我們面對面,做個了斷。"

"面對面?"蟲後笑了,"野蠻人,如果你是指豎著見面的話,我樂意奉陪。而且還可以讓你在上面。"

奎冷聲道:"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蟲後喃喃道:"以前我只是蟲子,它們喂我什麼,我就吃什麼,它們讓我交配,我就交配,讓我產卵,我就產卵。雖然過著寄生蟲一樣的生活,但我卻沒有那麼多的不快樂。可惜,當他走入我的腦海,用痛苦編織的魂繭孕育出此時的我,一切就全變了..."

"痛苦編制的魂繭..."奎點了點頭,"都瑞爾,是他幫你做了啟蒙。用痛苦之王的魔力,將你懵懂的靈氣孕育出完整的魂。"

"沒錯,野蠻人,是他。"蟲後喃喃道:"在那之前,我和他從未有過交集,我也不清楚為何他要幫我...但,怎麼說,我欠他的。所以,當他讓我保管國王之杖時,我只能滿口答應。"

"國王之杖..."奎心中一動,"是赫拉迪克之杖的木質手柄?"

"是的,在赫拉迪姆獲得它之前,它叫國王之杖,擁有它的人名叫所羅門。"

"原來如此!"一瞬間,奎似乎抓住了什麼,卻又悄無聲息的溜走。搖頭穩住心神,野蠻人接著問道:"現在,你知道它的危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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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不久前,我的洞穴來了兩位訪客,他們和你一樣,穿越沙漠從遙遠的坎杜拉斯而來。其中一個是碎嘴的隨從,而另外一位,很像你。"

奎自嘲的笑了笑,"然後?"

"我為他修補破碎的靈魂,而他也告訴了我很多很多事,其中就包括這根國王之杖。"

"你都收穫了什麼?"

"它除了是合成赫拉迪克之杖的主件之一外,更大的作用,是控制所羅門王的黑暗遺產。"

奎靜靜的聆聽,雖然他很想反駁,可直覺告訴他,蟲後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穿過綠洲,再向西北,沙漠腹地中坐落著一座被遺忘的城市,傳說那裡就是所羅門王曾經引以為傲的'第一聖殿';。而保衛聖殿和她所掩藏著的黑暗遺產的人,就是至上四柱之一的巴爾。"

"所羅門的王座,最後的七封印。"奎喃喃道:"難怪巴爾會逃往這裡..."

"是的,奎。"蟲後悄悄轉變了稱謂,"如你所知,魔戒所羅門的王座中,封印著痛苦之王,阿茲莫丹。據信,這根國王之杖就是控制他的關鍵。"

"說了這麼多,你究竟想怎麼樣?"奎最後問道。

"奎,首先我不是你的敵人,其次,這根國王之杖太危險,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講和麼?"

奎爽快的點頭,"給我國王之杖,我會轉身離開。"

"..."

"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伴著蟲後的囈語,一隻碩大的自爆蟲陡然從漩渦孔洞內滾出,半空中猛地展開身姿,輕巧落地。

"奎,你見識過它們的威力,這座孵化室無法承受它恐怖的破壞力,會將你和你那些美麗的女人們統統埋葬。"

野蠻人倨傲的打量著正衝他吱吱亂叫的自爆蟲,最後說道:"那就來吧。"

"如你所願..."

背後疾風驟起,奎飛身撲出,一道飽含元氣的光束擦著野蠻人後腦勺,射入漩渦孔洞,拉出道斜穿大廳,漸漸霧化的白煙。

不等奎撲落,白色光束追身襲來,皆備野蠻人的披風擋下。

伴著噠噠噠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一位身穿黑金色前開叉絲質長裙的宮裝美人,邁開欣長的吊襪美腿,搖曳生姿的從野蠻人背後走出。

"晚安,偉大的北方伯爵,天神下凡的惡魔屠夫,阿格萊斯(Aglais),恭候多時了。"

嗅出從白霧中飄來的淡淡的蕁麻毒氣,女戰士急忙啟動防禦。反覆咀嚼著女人的名字,潘朵拉靈光一現,"主人,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她也是寄生妖熟化體!她的真實身份是蕁麻蛺蝶(Aglais Urticae)!"

擾亂視線的自爆蟲早已消失,那家夥完全是為了配合女人的出場儀式吧。

將潘朵拉的叫喊,一字不漏的裝進腦海,奎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矗立在對面的美嬌娘,酷酷的點了點頭,"衣服料子不錯。"

"比你的蛛絲如何?"說著女人還優雅的轉了個圈,大方的展示出全部的細節。

奎微微一笑。"看起來都差不多,不過好壞要摸過才知道。"

"那你來摸摸看。"女人前後丁字步,配合挺拔的身軀,微微抬起下頜。

奎目光陡然轉冷,破甲箭呼嘯而出!

雙手一蕩,身形暴退,轉動的足尖帶動身軀,美嬌娘衣袖翩翩,道道白霧激射而出,迸火擊中箭鏃,跟著猛然下腰,躲過了偏離準星的破甲箭。

可鼓盪的氣流還是掀翻了裙襬,露出了被華美的蝶翼絲褲包裹著的豐滿恥丘。

意外的走光頓時軟化了殺氣,女戰士們遠遠看去,就彷彿奎必殺的冷箭是有意射偏一樣。

女人踉蹌後退中,猛然旋身,衣袖鼓起氣流,堪堪穩住身姿。

"討厭!"情人間的嬌嗔剛擺在臉上,飛斧便直撲腦門。

女人的表情相當精彩。

嗔味剛起,即被濃濃的驚懼撕裂,遊離的五官彷彿被人一拳砸扁後,又捏著鼻尖,給強行揉到一起,當真美醜不分。

光霧嗤嗤激射,撞飛一柄又一柄直撲腦門的飛斧,寄生妖的神情愈發專注,衣袖狂舞,雙足飛點,與奎激情互飆。

其實以那個無比悶騷的出場儀式,就能知道,她此時的選擇完全符合高手驕傲的秉性:不躲不避,爭鋒相對。

而且雌性特有的細膩,讓她在戰鬥開始前,就偷偷觀察了奎全身武裝。插在腰間的飛斧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對飈冷箭?誰怕誰!

然而,能夠自行閃回的圓鑿顯然遠超她的預估,等整個大廳都灑滿了她射出的蕁麻刺,野蠻人的飛斧仍奔流不息,綿延無盡!

手中一輕,投出去的空氣蕁麻刺被飛斧迎頭撞碎,迎著女人暴突的雙眼,圓鑿一個翻身,重重劈入腦門。

只聽嘣的一聲響,美嬌娘窈窕的身姿立時凝固。

沒等她被切開的大腦判斷出真實狀況,接連奔來的飛斧一柄柄撞上前任,活生生劈開了女人的腦顱。

顱內腦漿和頸間熱血,交相輝映,一時爛漫無比。

血和漿很快染紅了華麗的長裙,變成顆豆芽的女體仍站的筆直,直到不停抽搐的身軀,將滿腔熱血一股股全部擠出,才華麗的攤屍在地。

"呼..."海倫娜長長嘆了口氣,"都跟她說了,你一身極品,不能大意,結果還搞成這樣..."

似乎被看不見的提線操控,豆芽菜屍體,四肢不停拋來拋去,很快,一團霧氣濛濛的繭包,即被扯出體外!

"魂繭?"野蠻人恍然大悟,"難怪他可以沒有靈魂的活著。"

"呵呵..."海倫娜笑道:"終於還是被你發現了。"

野蠻人長長吐了口濁氣,"沙撒璧人的老長老,被你植入了魂繭。剛才你又說過,黑暗遊蕩者,來找你修補過靈魂,再參考宿營第一晚,你用長長的軟管孕育出的食屍鬼大軍,我早該想到,它們只不過是你的提線木偶。而與藝人手中真實的提線不同,你的提線是混沌之絲,而且提拽的也不是身體,而是被你事先植入的魂繭。

如此一來,你和寄生妖的關係就說得通了,寄生妖先為你繁殖出肉體,你再向軀殼內植入魂繭,然後將這些寄生妖派遣到各地,或者直接替換掉原主人,好實施你的計劃。"

說著野蠻人又重重拍了下腦袋,"難怪你十幾年來不挪窩,想必是因為吞噬了混沌碎片,所以無法移動了吧。"

"為何這麼說?"蟲後一聲複雜的嘆息。

"因為,混沌是永恆靜止的。"奎跟著又有所領悟,"這麼說,如果把你的蟲腹比做混沌之境的話,你的身軀其實就是混沌障壁?"

蟲後忽然答非所問的輕聲道:"混元真絲。"

"什麼?"野蠻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提線不是混沌之絲,而是混元真絲。"海倫娜喃喃道:"我一時的貪婪,造成了如今的困境。混沌碎片燃燒的灰燼,釋放出大量元氣,它改造了我的身軀,異化了我的腺體,從那之後,我吐出的再不是普通的絲,而是變成了混元真絲。"

"難怪可以強悍到修補靈魂。"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著又問道:"她身上的衣服是你織的?"

"怎麼樣,手藝還不錯吧?"

"很不錯,難怪魔力如此充盈,那就是混元真絲?"

"不,那是太初真絲。比混元稍弱,但比你那只大蜘蛛吐出的元素絲強很多哦。所以說,她那身衣服的防禦,要比一般的亮金魔具還要強哦!"

"看來,你真的很閒。"嘆了口氣,奎輕輕轉身,大步向下層入口走去。

遠遠圍觀的女戰士們快步跟上。潘朵拉雖然很想去把女屍上的衣服包括內衣統統剝下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她從華麗的血衣上,隱隱嗅出了危機。

迎著眾人漸漸下沉的背影,海倫娜不禁吟誦起一段悲傷的詩句:

"起初,淵深且暗,

仇恨爆發,就有了火,

傷結了痂,便是土,

痛苦的哭號誕生了風,

天上所滲下的,乃是淚的海洋。

我們生於陰暗,

所知的天地皚皚,

是為憤怒、傷害、痛苦和悲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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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摘自WOW'元素太初';任務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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