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一路疾行的奎小隊,終於抵達了亞特瑪十年前踏足綠洲的入口。

"是這裡麼?"奎讓伊莎貝拉再次啟用魔法圖卷。

"是這裡。"亞特瑪欣然點頭,"身後就是我們來時的大月沙洲,左右兩邊都是碎石摩崖,上面刻滿了古代人留下的石刻。奎,再往我的左手邊看,那裡有座殘破的方尖塔,就是我們當初設定魔法座標的地方。"

方尖塔雖然風化嚴重,卻蔚為壯觀,沿著它粗壯的基座走了個圈,奎竟然用去了上百步。而且火靈鑽進鑽出檢視過,是塊完整的石料。按照亞特瑪的說法,這裡本是座巨巖,後來綠洲部落將它整體開鑿成一座用於祈福的方尖塔。

其後千年,雖歷經變遷,物是人非,但這座斑駁的古塔卻留存了下來。

"奎,上面似乎有字。"被沙礫和塵土糊滿的塔身上,依稀還能看見一些古代文字,這是亞斯米妮感興趣的地方。

"想看?"奎笑著問道。

"嗯,我想看看,上面寫的都是什麼。"女祭司興奮的點了點頭。

奎心中一動,火眼立刻攀爬上去,長刀刷刷刷落下,很快清理出字跡。古代人的文字也多是象形字,雖比起奎家傳的方塊字缺少了莊重和美感,但確實能表達出想講述的事情。

奎抱著女祭司,繞塔盤旋,讓她儘可能的看完整。

許久,女祭司不禁籲了口氣,"都是些讚美神的話,還有就是祈求諸神保佑他們幸福平安。"

奎想了想道:"看來,神並沒有讓他們如願。"

亞斯米妮仰頭笑道:"奎,自己不努力,只是一味的祈求,即使再虔誠,也不會受到神的眷顧。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上帝只眷顧自救者(God helps those ho help themsel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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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點了點頭,緩緩降落地面。

亞特瑪騎著地獄犬,趕到兩人身邊,"走吧,奎,我另一部分的價值,又開始發光發熱了哦。"

同為輔助職業,又同是遊牧人的亞斯米妮不禁打趣道:"亞特瑪,你剩下的那部分也很熱。"

亞特瑪媚笑著將目光投向奎,"奎,你看,亞斯米妮已經等不及發熱了。"

奎笑著捏了捏**的臉頰,"走吧,別把精力都變了口水。"

亞特瑪媚笑道:"那還要變成什麼水?"

亞斯米妮搖了搖頭,被奎扶上了犬背。"走吧亞特瑪,希望在天黑之前,你還有精力再變出些別的水來。"

"咯咯咯..."兩人一前一後,揮鞭衝入佇列。奎又回頭看了眼斑駁的石塔,轉身跟上。

參考亞特瑪的路線,眾人快速深入綠洲。一天後,火靈也終於找到了沙蟲存在的證據。一處被廢棄的地下洞穴。

奎一拳轟塌地面,跳下去檢視後,滿臉嚴肅的返回,"裡面結滿蛛網,還落滿了厚厚的灰塵,乾燥的空氣中也充滿了腐朽的氣息,是座很久之前就荒廢的洞窟。"

"奎,難道真如卡夏所說,蟲子們搬了家?"血烏鴉忍不住說道。

"不清楚,洞窟通往綠洲深處的方向被完全封閉了,而且我看了粘土層,也是很久之前完成的。"

卡夏平靜的開口,"想想也是,既然已經被窺知了所在,如果我是蟲後,也會想辦法搬走才是。"

潘朵拉點了點頭,"我覺得卡夏女主人說的很對。雖然亞特瑪女主人是誤打誤撞,鑽進了蟲後的巢穴,但再怎麼說也是暴露了啊,我覺得她不應該還留在那裡。"

奎點了點頭,"我總覺得,沙蟲之所以會不停的開挖蟲洞,並用挖出的土層填塞以前的舊洞穴,似乎在和矮人從事著類似的工作。"

潘朵拉美眸一亮,"主人說的沒錯!蟲子之所以不停的開挖坑道,就是為了尋找埋藏在土壤中的寶石和符石!"

經潘朵拉這麼一叫,眾人也紛紛醒悟,卡夏旋即說道:"沒錯,我們從蟲子體內獲得的驚喜,就能佐證這個判斷。這樣以來,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蟲子要將原來的洞穴填上了。"

血烏鴉也點了點頭,"是這樣,填上舊窟,是因為這條坑道已經失去了價值,為了不暴露巢穴的真正位置,和處理掉新挖掘出的廢料,填塞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亞斯米妮忍不住問道:"梅拉,如果你說的挖掘出的廢料,是指土壤的話,為什麼不就近堆在地面上?這樣不是更省力麼?"

奎笑道:"大多數的動物在打洞時,都會將土遠遠的搬離洞穴,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不暴露自己的位置。"

亞特瑪笑道:"在挖掘場的附近堆出大大的土堆,那不是要告訴別人,蟲子就在下面麼?"

"蟲子好謹慎啊..."不是勇者,也不是獵人的亞斯米妮,當然不會有類似的經驗。

奎笑道:"這與謹慎無關,是天性。"

卡夏將目光投向了唯一的男人,"奎,我們已經浪費很多天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是仍沿著十年前的老路,還是重新確定目標?"

雖然卡夏用的是詢問的語氣,但奎卻聽出了她真實的想法。

奎沉思後開口,"卡夏,我們怎麼確定目標?茫茫的綠洲,已經無人拜訪很多年了。所有的遺蹟和屍骨都被荒草淹沒,你放眼去看,能找到任何可以做目標的參照物麼?"

靜靜的與奎對視,卡夏忽然輕笑道:"所以,你還選擇走這條老路。"

奎點了點頭,"沒錯,卡夏。"本來說到這裡,已經足夠了,但奎還是忍不住又補充了幾句,"而且亞特瑪深入的是蟲穴最核心處的蟲後巢穴,我想,即便蟲子再勤勞,也不可能將整個核心都搬走吧。"

"好的,奎。"顯然,奎這段他自己認為多餘的補充,卻一點都不多餘。因為卡夏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當時奎酷酷的說出'沒錯';的時候,給卡夏的感覺是命令的口吻。當他緊跟著說出後面的原因時,驕傲的蘿格指揮官頓時感受到了平等對話的氛圍。

命令和對話,這對卡夏來說,很重要。

"奎,我們走吧。"亞特瑪適時的催動騎獸,走到了兩人中間。

"好的,亞特瑪。"

隊伍再次開拔,眾人謹慎再謹慎,小心又小心,但一連三天,別說只蟲子,就連鬼影也沒見。

火靈探查的結果也與眾人的遭遇無比吻合。所有沒填埋完全的零星蟲洞,都廢棄了很久。

望著一如既往的野蠻人,卡夏不禁搖了搖頭,取出自己的專屬水壺,輕輕喝下幾口後,快步趕到了血烏鴉的身邊,"梅拉,你要不要勸勸你家男人?"

"怎麼了?"血烏鴉故作不知的反問。

卡夏根本就沒注意同伴的表情,而是將憋了三天的話,一股腦的傾出,"梅拉,我們已經沿著亞特瑪十年前的老路,走了三天了,這三天來的所見所聞,已經足以證明我先前的判斷。如果它們知道用填塞的方法,處理掉挖掘出的粘土的話,為什麼我們不願相信,它在得知暴露後,就果斷的放棄了巢穴?這,也符合蟲子們謹慎的天性。"

血烏鴉笑著點了點頭,"卡夏,就我各人來說,我很欣賞你的這份戰場分析。但作為整個團隊的一員,我只能聽從一個人的指揮。而那個人,顯然..."

"不是我。"卡夏自嘲的笑了笑,"好吧,梅拉,我保留意見。"

見卡夏轉身返回,血烏鴉美眸一轉,嬌笑著說道:"卡夏,敢不敢再和我賭一場?"

"什麼?"卡夏蹙著眉頭,回過身來。

"我認為老路會有驚喜。"血烏鴉笑著開口。

卡夏搖了搖頭,"梅拉,所謂的驚喜是什麼?"

"就是最大的那只大蟲子。"

卡夏認真的盯著血烏鴉的雙眼,堅定的搖了搖頭,"梅拉,你的驚喜註定不會出現。"

"賭不賭?"血烏鴉微微揚起下頜。

卡夏笑了,"梅拉,賭注必須我來下。"

"沒問題,說吧。"血烏鴉爽快點頭。

"如果你輸了,就把你所擁有的,統統讓給我。"卡夏用很低的聲音,吐出了無比清晰的字眼。

"怎麼讓?"血烏鴉笑容不減。

"你的位置,你的身份,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卡夏目光如水的說道:"比如就餐的座次,床鋪的位置,洗浴的順序,魔具、珠寶、內衣的優先選擇權,伯爵夫人的頭銜,等等,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只要我能想到的,你都必須和我交換。而且,你還要保證奎樂見其成,不會出言阻止。"

血烏鴉仍在笑,可玫紅的雙眸中已經透出了猙獰的氣味,"卡夏,你胃口很大哦。"

卡夏無所謂的笑道:"梅拉,這可是你要跟我賭的,怎麼,不敢了?

血烏鴉獰笑著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如果輸了呢?"

卡夏笑道:"我立刻鑽進奎的被窩,把他還沒嘗過的禁果,都交給他。"

血烏鴉不屑的哼道:"這不正合了你的意?我才不會上同樣的當,傻乎乎的再幫你和奎化解掉最後的那層'隔膜';。"

卡夏笑著追問,"那你想怎樣?"

血烏鴉玫紅的雙眸,陡然閃過一抹異彩,"卡夏,如果你輸了,你必須擺正心態,從最普通的奎的追隨者做起,必須和奎簽約,最後,當奎弄破你那層膜時,我必須在場!"

"所以你有三個條件。"卡夏面無表情的說道。

梅拉掛著一臉噬人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你的要求更多。"

"好,沒問題。"卡夏出乎意料的一口答應。

梅拉卻忽然有些不自信了,"你,確定?"

卡夏眉頭一揚,"你可確定?"

"那好吧!"兩人又重重擊了擊掌。

目睹卡夏步履輕快的返回隊伍,血烏鴉不由惴惴。咬牙衝到陣前,緊跟在奎的身後,很沒有底氣的笑問道:"奎,你確定蟲後還在那裡麼?"

野蠻人笑著搖了搖頭,"不確定。"

"..."血烏鴉不死心的追問道:"真不確定?"

奎又笑著點了點頭,"真不確定。"

心頭一緊,猛然定在原地的血烏鴉,哭喪著臉衝男人大步向前的身影,喃喃道:"完蛋了..."

耳尖的西薇婭,笑著從她身旁穿過,留下一聲刻意壓低的輕笑:"梅拉,就讓卡夏贏一次吧。"

"贏一次..."渙散的目光瞬間凝聚,閃電般在腦海過了遍賭注,血烏鴉咬牙切齒的咆哮:"她,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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