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管很小心的將蝴蝶女降到奎的對面,靜靜懸空在斷橋邊。奎上下打量著她許久,跟著緩緩伸出鋼爪,抓向了女人的臉頰。

猙獰的利爪,嚇的女人渾身劇顫。但卻堅持著先前的承諾,任由奎觀看。

蓋住整張臉的鋼鱗利爪,輕輕刮擦著柔嫩的肌膚,緩緩下移,女人驚恐的雙眸隨即與屠夫冷酷的視線相碰!

甚至沒有火花,女人就徹底敗退。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顫慄的雙股間響起,奎從未移動的目光,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既然怕,為什麼不躲?"

"什、什麼?"蝴蝶女拼命張開牙關,將音節吐出。

"你既然很怕,為什麼不躲?"奎又重複了句。

"怕就應該躲,是麼?"女人的回答似乎並不出奎的意外。野蠻人點了點頭,"嗯,怕就躲開。"

"那,那你為什麼不躲?"交流讓女人的恐懼感減輕了不少,思緒也恢復了連貫。

"我不躲,是因為我要擊敗它。"奎平靜的說道:"同樣,你不躲,也是想擊敗我。"

"我,我沒有..."女人的身心再次被恐懼塞滿。

"你想透過眼前的一切,擊敗我的堅持。你想透過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你是個人。"閃爍著漆黑的十字星眸,男人冷冷的說道:"我釋放出的屠夫氣息,即使是最兇殘的惡魔,也不敢貼的這麼近,你卻堅持下來了。我很想知道,你堅持的究竟是什麼?"

"堅持的是什麼..."女人被恐懼崩斷的神經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反饋。

奎的聲音越發冷酷,"沒錯,你究竟在堅持什麼。"

被逼入絕境的顫慄軀殼,陡然鬆弛。彷彿換了個人,女人微笑著緩緩抬起頭,"野蠻人,果然還是騙不了你。"

奎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女人的雙眼,直視著她背後的陰影,"海倫娜,如果你真是個人,又何須證明?你問心無愧。越是想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往往意味著你真的不正常。"

女人微笑著反駁,"那你呢?拼了命的證明自己不是膽小鬼,拼了命的想做個大英雄,是不是也因為你根本不是英雄,而只是個膽小鬼。"

奎緩緩點了點頭,"我是,我是膽小鬼。為了不讓自己永遠做個受人欺負的膽小鬼,我才會一次次揮動拳頭,將擋在面前的恐懼一次次擊碎。"

"膽小鬼就那麼令你討厭?"女人微微仰起頭,用俯視的目光注視著奎的雙眼。

奎爽快的承認,"對。"

"為什麼?因為膽小鬼受人欺負,被人看不起,沒有朋友,更沒有女人?"女人繼續追問。

奎搖了搖頭,"因為膽小鬼每到關鍵時刻,總想儲存自己。"

"求生的本能,這麼做不對麼?"

"不對。"奎握了握提著冥神十字弓的手。

"為什麼?你想在關鍵時刻,做個拯救其他人的英雄,獲得廉價的掌聲和鮮花?"

"不。"奎緩緩舉起弓,指向了蝴蝶女的喉嚨,"我不想拯救了自己之後,卻因為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人離去,而痛苦一生。"

"哦..."女人緩緩點頭,"所以,都是為了自己。"

奎將頭瞥向女人背後的軟管,"離開那些管子,你還能活麼?"

"不能。"女人輕輕點了頭。

就在她點頭的瞬間,野蠻人扣動了弩機。

嘭!

恐怖的螺旋勁氣將女人如玻璃般絞成碎片,而碎成玻璃渣的臉,卻仍在齊齊衝奎微笑。

"不好,是幻境!"潘朵拉立時醒悟。

"海市蜃樓。"一箭射出,奎又振臂開弓,回身又是一箭。螺旋勁氣攪碎一路幻景,迸火釘入石壁。

"怎麼回事?"圍攏在奎身邊的女戰士們立刻豎起盾牌。"我們剛剛不才從那裡走進來麼?"

"我們剛才走過的是腐爛附肢的身軀,它已經悄悄爬走了。"奎頭也不回的說道:"法拉,加持光環。"

"嗯。"女聖騎士立刻開啟了光環,奎也令聖靈推動祝福之環,釋出自由聖印。"小心寄生妖,剛才的女人只不過是我們上次見到的複製品。"

"潰爛森林裡的那個?安達利爾用地獄芽胚在聖樹根上繁育的寄生妖?"齊薇格脫口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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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她也不過是沙蟲母皇的提線木偶,第二次跟我對話,才是遙控她的海倫娜。"奎又射出一箭,絞碎大片幻境。

"所以,鑽地的冰蟲真是叫海倫娜..."潘朵拉不曉得再想些什麼。

"嗯,她從腐爛附肢那裡獲得了進化的奧秘,我們眼前的這個,只是她又一個試驗品。"

"奎,問問安達利爾,潰爛森林裡那個寄生妖的訊息,是不是被她賣給了蟲後!"齊薇格盾牌一重,眼前頓時濺起大片綠霧,雖然看不見敵人,但顯然受到了攻擊!

"小心,開啟魔法護盾,那些是吞噬矮人意志的寄生菌。"女戰士們的額頭都閃爍著奎的自由聖印,能夠抵擋寄生妖們釋放的寄生菌群。

用電光火石的時間交流過,奎隨即說道:"沒有,安達利爾沒有將寄生妖的訊息告訴過任何人,除了..."

"都瑞爾。"血烏鴉半開弓弦,捕捉空氣中細微的氣流變化,追蹤著隱藏在幻境中的敵人。

"嗯,是他。"奎忽然笑了,"聽說他也是蟲子?"

"鑽地的冰蟲..."咀嚼著沙蟲母皇的名字,眾人幡然醒悟,"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都瑞爾是罕見的冰系惡魔,而鑽地的冰蟲也是,除去他們都是蟲子外,我在想,號稱熔爐的地獄,有哪裡能夠容納他。"奎笑著又放一箭,"火爐般的地獄,又有哪裡足夠冰冷,讓他痛不欲生,成為痛苦之王。"

"黑暗深淵。"潘朵拉呢喃著開口,"和腐爛附肢一樣,他也來自熔爐地獄最陰冷,最黑暗的深淵之中!"

奎笑著點頭,"所以,他也是寄生妖。"

"什麼?!"所有人都被奎的話驚呆了。法拉沉聲問道:"奎,所以他也會變形,變的和人類很像很像,是不是?"

"嗯。"奎點了點頭,"我們都被他騙了。"

"那人是誰?"卡夏沉聲問道:"奎,我們是不是跟他碰過面。"

奎點了點頭,"我們確實碰過面。"

"可惡!"齊薇格怒不可遏,"不要告訴我,那個人在我們中間!"

奎搖了搖頭,"不,他還沒有這個能力如此靠近我。"

"那是誰?"問出這句話時,弗拉維和所有女戰士一樣,心頭驟松。

"等出去,我再告訴你們。"緊要關頭,奎卻買了個關子。

西薇婭忽然嘆了口氣,"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奎雙腿一蹬,長嘯而起。霹靂無影拳當空怒放,擊碎層層幻境,野蠻人追著最後綻放的電芒,雙腿重重蹬出!

嘭!

地動山搖,藉助洞頂的反震之力,野蠻人如炮彈般徑直衝落!

"加力!"一聲怒吼,地獄力場陡然發動,拽著奎飆血撞落!

恐怖力場瞬間絞碎了脆弱的幻境,在野蠻人身前不斷炸裂的玻璃渣,終於暴露出實景!

野蠻人猛然後翻,血拳迎頭轟出!

轟——

血色衝擊波轟殺一切,將幻境瞬間蕩空!

環環衝高的蘑菇雲,追著驚叫逃離的寄生妖,連同滿窟汙穢盡數碾碎!

而斷橋邊的女戰士因身處高地,又有盾陣魔具護體,除被濺了身綠屑外,全都毫髮無損。

等野蠻人從深深的陷坑內飛出,大廳裡哪還能找到一塊肉眼能辨識的蟲獸碎片!

卡夏俯身看了眼支離破碎的大廳,微笑道:"矮人需要重鋪鐵軌了。"

奎扇動血翼,降落橋頭,"在那之前,他們要先把坑填上。"

女戰士們都笑了。

稀稀疏疏的聲音很快從四面八方湧來,奎環視四周,很快找到了出口,"走,還有些垃圾要清理。"

"明白!"出口在眾人左手邊,順著斷橋周圍凸起的平臺,很容易就能找到。只不過因為當時眾人是從偽裝成坑道的腐爛附肢的身體內穿過,所以自然而然的以為走的是直線,殊不知附肢拐了個彎,將眾人送到了石橋邊上。

當奎下意識的回身射箭時,自然會撞壁。而最後開啟的口器,正是將眾人送抵幻境的最後一步。

幻境說起來並沒有那麼神秘。它只不過是利用人們習慣性的思維和感知,來製造迷惑人的小花招,從而一步步逼著闖入幻境的人類,被無數個判斷失誤,而不斷累加的挫折感擊敗,自行崩潰。

當然,想摒棄習慣性的思維和感知,相當困難。畢竟人總是習慣於憑藉以往積累的經驗,來做出正確的判斷。可如果從外界接收的訊息,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話,經過經驗計算出的結果,自然也是錯誤。

破除幻境的方法也很簡單,製造出超越它能量極限的大事件,它便會自行崩潰。

替身皇后已死,蜂擁而來炮灰根本就不值一提。一箭飈過,滿坑道都塗滿了殘肢粘液。

奎此時才幡然醒悟,那些尾隨他,卻不發起攻擊的蟲獸究竟在懼怕什麼。

狹窄的坑道,外加一把100%穿刺攻擊的冥神十字弓,它們確實很害怕。

野蠻人大炮開路,精英戰隊很快將殘敵收割完畢。逛遍整個第七礦區,再無活物,女戰士們旋即擲出火油,焚燒掉噁心的屍體。

"走,去沙撒璧綠洲。"奎釋出魔門,衝眾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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