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人奔跑在街道上,頻頻惹得路人關注,待發現屁股後終於沒人追的時候,湯皖就近在路邊找了個臺階,一屁股坐下去,連地上髒與不髒都懶得理,背靠在牆根上,大口喘著粗氣。

其他人見狀也都席地而坐,都是平時沒有運動量的人,乍的一猛跑,這會都覺得雙腿特別沉,只想著好好休息一番。

一小會後,終於緩過來了,湯皖想到剛剛跑出北大的狼狽一幕,不由得心生好笑,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結尾收場,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孟鄒眼見著左右無人,指著包裡的演講記錄,便抱歉道:

“感謝這幾日的相伴,我得趕緊連夜去天津,滬市催的急!”

眾人也都知道,已經是月末,得趕緊校對稿件,好在新的一期《新年輕》上刊登,於是也不多做挽留!

眼瞅著孟鄒不見了身影,見著錢玄要說話,湯皖頓時一激靈,趕緊止住,心累道:

“今天不談文言與白話,我現在一聽腦子就疼,等今日過後,再談!”

感到了著腳脖子傳來的酸楚感,想順手拿捏幾下,低頭的一瞬間就看到迅哥兒新衣服的腰部位置炸開了個大口子,捂著嘴笑道:

“豫才,你這新衣服款式新穎,用料講究,尤其顯得精神抖擻,哪裡買的,我也想買一件!”

迅哥兒透過這些日子與湯皖的接觸,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立馬察覺到哪裡不對,站起來四周打量,就發現了衣服的腰部破了,隨即腦子一轉,神戳戳的道:

“我這件衣服,要說來歷,那就大了去了,乃是孤品。我有次在鄉下行走,偶遇了一個方外高人,他見我面相骨骼驚奇,實乃人中龍鳳之姿,一時欣喜非要送我一件衣服。”

用手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得意的繼續道:

“我見實在推脫不得,只好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沒想到今天倒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這衣服善解人意,知道我熱,就主動破開一個口子,好讓我消除燥熱,清涼解暑!”

一幫人頓時被迅哥兒的表演所震驚了,接著便是哈哈大笑,紛紛向那道口子看來,只見湯皖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手抓著那道口子邊緣用力一扯,眾人只聽見“哧”的一聲,口子擴大到了胳肢窩。

“我看你這衣服還是不夠體貼入微,怎麼能光讓腰部涼爽,讓胳肢窩獨受燥熱呢?不如索性讓我來教教她,如何真正成為一件善解人意的衣服,豫才不介意吧?”

湯皖指著破到胳肢窩的衣服,苦口婆心道。

“皖之,你教的好,是該讓這衣服知道最起碼的道德禮儀,不能因為跟腰親近,跟胳肢窩離的遠,就專門給腰開後門,長此以往下去,這衣服不成衣服,人不成人!”

錢玄大有把衣服撕到肩膀之勢,義正言辭道。

迅哥兒一看這兩人唱雙簧,趕緊閃到一旁,捂著胳肢窩,推辭道:

“誒,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反倒是讓你們見笑話了,不過這衣服也就今天剛穿,想來時間還短,怕是還不知道道德禮儀為何,容我回家在慢慢教導!”

湯皖背轉身子,強忍著笑意,哀惜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方便插手豫才家事,還望原諒剛剛魯莽之舉,實在抱歉!”

迅哥兒倒是一副深明大義,連忙道:

“見外了不是,要是我見了這事也是忍不住要出手的,合乎道理禮儀便是大事情,不必自責!”

湯皖和錢玄相互對視一眼,便已然明了,然後拔腿就跑,獨留迅哥兒一人,捂著胳肢窩,暗道失算:

“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大抵要找回場子的,來日方長!”

隨即揮手叫了個黃包車,等到家換了件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看了看搭在衣架上破衣服,自言自語道:

“我大抵要找回場子的,當許早不許晚!”

於是彎下腰,從床下搬出兩壇酒來,對著酒壇子,嚴厲訓斥道:

“你衣服兄弟剛讓我丟了面子,晚上你得替我找回場子,否則便以後拿你當夜壺用!”

湯皖和錢玄又跑了一路,轉個彎便看不見豫才,於是兩人都停了下來,雙手襯著膝蓋,相顧無言,唯有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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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皖忍俊不譏道:

“豫才這回吃了個啞巴虧,怕是要找回場子了?”

“他是鐵定要的,不然晚上睡不著,我猜他等會就得到你家!”

綜合考量之下,湯皖覺得以迅哥兒的心性,肯定吃不了過夜虧,大機率晚上就要支起攤子開幹的,於是道:

“趕緊回家,想辦法晚上治治他!”

一路小跑到東交民巷,走進小院,湯皖才感覺到了一絲心安,這西裝穿的實在是緊巴,領帶也纏的脖子疼,跨進房間,趕緊換了一身便裝。

錢玄已經在廚房裡生火燒水了,見湯皖出來,扯著嗓子喊道:

“皖之,你趕緊想個法子,我總感覺豫才來者不善!”

湯皖以一個極為舒服的姿態躺在躺椅上,雙手枕著頭,舒緩的吐著氣,看著泛紅的天際,陷入了沉思。

腦海裡像放電影般的想起了今天下午北大的一切,烏泱泱的人員,譁啦啦的掌聲,辜老爺子的大氣魄,以及自己的狼狽逃竄!

這一切的一切在腦海裡不斷的此起彼伏,交替上演,讓自己的心臟變得忽快忽慢。

根本就沒注意到錢玄在說什麼,只是呆呆的躺在那,像是睡著了一樣。

待錢玄提著一壺沏好的茶走過來,才發現睜著的雙眼,疑問道:

“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迷,喊你都聽不見!”

這才把湯皖拉回到現實,反問道:

“喊我幹嘛?”

“趕緊想個辦法,豫才晚上肯定有準備,今天是個大喜日子,得好好安慰安慰他!嘿嘿....”

看著錢玄一臉的天真爛漫,湯皖為之一頓,心頭過一遍,已然恍然大悟,原來這貨打著驅狼逐虎之意,竟幹起了合縱連橫的勾當。

於是拍了拍胸脯,假裝熱乎的回答道:

“莫慌,一切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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