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留你不留你的問題,而是你在這裡工作,你將來怎麼嫁人?”

許大茂說的是實情。

錄像廳與電影院不一樣。

一股腦都是那些無所事事的小年輕在看。

兩句話不對。

幹仗。

不少人都認為錄像廳是那種流氓聚集地。

拉弟真要是留在這裡工作,她的名聲不好聽,萬一拉弟的父母來鬧,許大茂可不背這個黑鍋。

“許廠長,你留下她吧,拉弟真的需要工作,她家裡還有母親要照顧,這孩子從小能吃苦,幹活是一把好手。”馬主任在一旁幫腔道。

解決了拉弟的工作,也算他的政績。

許大茂失笑,“留下可以留下,不過我有個條件。”

“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我也幫她答應了。”

“要的就是你的這句話,馬主任,拉弟在我錄像廳工作,負責打掃衛生,就白天的班,一個月我給她五十塊錢,不耽誤拉弟照顧父母,不過這件事需要你去拉弟家做工作,我可不想拉弟的父母來鬧,還有就是我錄像廳開業的時候,我希望你跟咱們街道的派出所對接一下,白天或者晚上,讓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來我這裡走一趟。”

許大茂是擔心有人鬧事,讓穿公安制服的同志過來鎮鎮場子。

至於拉弟,聽到許大茂給出的條件和工資,當即一愣,隨即興奮的連連點頭。

拉弟的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馬主任也開始談論自己的來意,他的想法是許大茂的錄像廳需要兩個人,白天的班拉弟已經搶走了,晚上的班馬主任怎麼也得爭取一下。

街道那頭有上百人在等著活幹。

解決一個是一個。

“許廠長,你這錄像廳晚上是不是得招人?”馬主任看著許大茂,“身體是歌名的本錢,你身為老闆,不可能見天二十四小時的守候在這裡,我的意思,你晚上的那個班我給你介紹個人。”

許大茂眨巴了一下眼睛。

馬主任說的也算在理。

可容納差不多一百五十人的錄像廳,還真的需要白、晚兩班倒。

另外他還需要有人幫著倒錄像帶。

這時候的錄像帶,真是名副其實的錄影,跟小型電影放映機差不多,需要人將放映完的錄像帶透過手搖的方式迴歸原樣。

“一個人那行?怎麼也得兩個人。”許大茂有許大茂的考慮,給了馬主任兩個人的名額,“最好都是年輕的男子。”

意外之喜。

本以為可以安排一人的馬主任,聽聞許大茂給了自己兩個人的名額,肉眼可見的合不攏嘴巴了。

“許廠長,你真的忒大氣了,不愧是當過軋鋼廠廠長的人。”

旁邊的拉弟眨巴著大眼睛的看著許大茂,在她心中,軋鋼廠廠長已經是天花板的大人物,可眼前這位三十出頭的男子,卻從軋鋼廠廠長的位置上辭職。

“馬主任,你這就沒意思了。”

“那我也得謝謝你。”

“謝我幹嘛,我這裡需要。”

許大茂之所以招收了連拉弟在內的三個人,一方面是考慮到了錄像廳的衛生,另一方面是他需要有人幫著看帶。

所謂的看帶。

就是看片。

與有關部門的核查差不多,只不過人家是官方,許大茂是非官方。

老百姓為啥對錄像廳視為洪水猛獸?

就因為這個時候的錄像廳,他們播放的錄像帶大部分都是香江那頭走私過來的,七十年代香江拍攝的電影中,時常會有暴露鏡頭或者畫面出現。

連拉手或者抱著異性跳舞都被視為流氓的年代,觀看這般火爆畫面的電影,自然會被扣上帶色的帽子。

被譽為國內銀屏第一吻的廬山之戀,男女主角就蜻蜓點水的在臉頰上面挨了一下,導演、主角、一幹製作人事後被各種批判。

飛翔春晚舞臺上的熱歌勁舞,嚇得有關部門一個電話打到了現場,訓斥現場導演。

這還是數年後的事情。

許大茂不想肉沒吃到還惹了一身騷,他想要透過有人看帶的方式去人為的減少這樣的麻煩。

“滴滴滴。”

錄像廳外傳來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

許大茂眉頭皺了起來。

一臺外面寫著管理、檢查字樣的212停在了許大茂的錄像廳門口。

隨即,幾個穿得制服的人,呼啦啦下了車。

“嗯?”見許大茂出神,馬主任扭頭去看,輕嘆了一聲,“文化局的人怎麼來了?”

錄像廳還沒有開業,就有人上門,許大茂覺得事情不太簡單。

房子現在的產權還不屬於許大茂自己,這些人來檢查,有點不正常。

不過許大茂也不擔心,無非自己換個地方開錄像廳而已。

他摸了摸下巴,略一思量,邁步向著那些人走去。

“幾位領導這是來視察?”許大茂大步走到了眾人面前,笑眯眯道。

商場如戰場。

要靈活。

拉著一張臉,看著誰都欠你錢似的,真要是這樣,別做生意了,在家當爺吧。

旁邊一位看似秘書的人微一側身,“這是咱們文化局的丁副局長,聽說這裡有人開錄像廳,過來看看。”

許大茂不禁打量了那副局長一番,人看起很斯文,頭髮三七分,梳的很整齊,上面還打著髮油。

這哥們!

有點意思。

用趙本山老師小品當中的一句話來形容。

你丫的這是腐敗了。

“丁局長,你好!”許大茂立刻伸出了手,還故意將副局長前面的那個副字給去掉了。

對方似乎很驚訝許大茂的年輕。

這種驚訝在許大茂眼中,分明就是故作姿態,許大茂看出對方在故意擠出這幅驚訝。

來者不善。

“我聽說軋鋼廠有個廠長叫做許大茂,前段時間辭職下海了,那位許廠長不會就是你許老闆吧?”

“丁局長,不瞞您說,我就是軋鋼廠的前廠長。”

“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許廠長好生年輕,放著軋鋼廠廠長不做,下海經商,膽子很大嘛。”

許大茂看不出對方是什麼意思,擔心言多必失,便見招拆招的說著場面話。

“我這也是響應國家號召,啟用市場經濟,為後面的那些人先探探路,到時候向領導彙報彙報。”

一旁的馬主任乾笑了一下,將錄像廳的事情大致介紹了一遍。

“許廠長,你也是走過仕途的人,想必你會理解我們,我們接到報告,說咱們這個錄像廳從在這個帶色的錄影放映,這個影響可不好,我們過來看看。”

丁副局長打著官腔。

許大茂暗自思量,自己錄像廳還沒有開業,便引得有關部門的副局長下來檢查,這是斷了某些人的財路!

否則對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下馬威吃。

旁邊的拉弟,見許大茂沒有說話,就為許大茂出頭了。

旁人怕。

她拉弟不怕。

誰要是敢砸她拉弟的飯碗,拉弟就跟誰鬧。

工作來之不易。

保衛飯碗,從我拉弟坐起。

捍衛飯碗的戰爭,就這樣悄然無聲的打響了。

“丁副局長,錄像廳還沒有開業,就算有這個不好的事情,那也是前面人的事情,跟我們許老闆有什麼關係?”

丁副局長沒想到拉弟會替許大茂出頭,語氣一滯,點了點頭,“沒錯,錄像廳是沒有開業,不過有句話叫做防患於未然,提前打打預防針還是很有必要的。”

“手續都辦下來了,能有錯嘛,要是真有錯,也是領導們的錯。”拉弟跟個護雞崽子的老母雞似的,將錄像廳的相關手續遞給了那位丁副局長,“丁副局長,你看看,看看這上面是不是蓋著有關部門的大紅章?別的可以作假,這大紅章有做假的嘛。”

“你是?”

“我叫拉弟,家裡九口人,就靠我爸的工資養活我們一家人,要不我帶丁副局長到我們家實地考察一下?”

丁副局長打了個哈哈,“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也是接到舉報,有錯改之,無錯勉之,許老闆,我們就一句話,沒事還好,要是有事了,我們也只能照章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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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您丁局長這句話我許大茂心裡就有底了,我保證我們這是正規錄像廳,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您丁局長就放心吧。”

許大茂笑眯眯的給了丁副局長一個保證。

既然決定要走商海。

今後肯定避免不了跟這些牛鬼蛇神一般的人打交道。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強。

許大茂看了看時間。

中午十二點多了。

“丁局長,磨刀不誤砍柴工,在忙的工作也得吃飯,我在鼎香樓備了酒菜,咱們一起吃頓便飯?您也好在飯桌上跟我說說,說說我這個錄像廳要避免什麼樣子的錯誤,免得到時候我許大茂吃虧。”

人家既然踩著這個點來的。

許大茂怎麼也得懂點事。

也怨許大茂現在就是一個小蝦米,他要是成長到婁曉娥那般高度,一個文化局的副局長自然不被許大茂放在眼中。

這不是許大茂還處在初創階段嘛。

有氣也得夾著。

“這怎麼好意思?”丁副局長舔著嘴唇說著言不由衷的虛話。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這個錄像廳今後還的靠著丁局長,事情就這麼定了,咱們現在就去鼎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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