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美在日本留學時,結識孫中山,加入興中會,他此前長期混跡江湖,辦事能力和交際能力都很強,在上海灘這個花花世界混的很開。

回國從事秘密革命,為了有效利用幫會力量,陳其美加入了青幫。他留過學、有文化、有思想,而且情商很高,很會做人,很快成長為青幫大佬,並成功把青幫成員引為己用。上海灘青幫勢力遍佈社會的各個角落,妓院、戲園、茶館、澡堂、酒樓都有陳其美的耳目,興中會在上海的所有革命活動,都以陳其美為中心。

陳其美還將大批江浙資本家如虞洽卿、王一亭、沈縵雲等人介紹加入興中會,又結交了李平書、朱葆三等商界聞人、社會名流,推動他們贊助革命。

可以說,興中會在上海的勢力還是有的,但英租界扣押了機器,官府又定性南洋技工案為亂黨,虞洽卿、王一亭、李平書等商界聞人、社會名流都是秘密加入興中會,不敢太暴露,不敢使用關係,怕牽連到自己。

孫中山見起義失敗,機器和人又被扣押,一籌莫展,雖然挺沒有面子,但也不得不求助林重。

胡漢民好不容易找到虞洽卿這個園子,虞家花園就像一座美麗的迷宮,有曲折的小徑,可跑汽車的大道,半藏在松林間的茅草亭,由暖氣養著玫瑰、茉莉、菊花、素心蘭的玻璃花房。

“展堂回來了!”廖仲愷看到胡漢民,先站了起來,孫中山趕緊出門迎接,胡漢民進來與眾人簡單寒暄,便講了來往經過,聽聞林重帶著一百多人,又帶著武器來了,孫中山問道,“展堂,林司令說了該怎麼做嗎?”

“他沒說,不過如果沒有什麼好辦法,我想他會來硬的,剛才他們已經打了洋人一頓。”胡漢民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

“嚯!剛到上海灘,就打折了法國人的腿,厲害啊!”陳其美笑道,“那我們就看看這滿洲來的過江龍,有什麼好辦法。”

傍晚,孫文等一行人來到歐亞大世界旅館,拜訪林重,之後,陳其美安排了旅館旁邊的泓熙堂酒樓包間,設宴款待東北來客。

江湖人好面兒,本來陳其美想請林重等人到虞洽卿的虞家花園,讓東北土老帽看看花花世界、十里洋場的繁華奢靡,但虞洽卿攔住了他,非是他不好客,但讓一群土匪知道自己的富貴和住所,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包房內,孫中山、虞洽卿、陳其美、鄧蔭南、陸皓東、楊鶴齡、陳少白、廖仲愷、胡漢民,還有林重和李東,一共十一個人,警衛連副連長小五帶著不少兄弟坐樓下大堂。

孫中山大致講了事情經過,然後歉意道,“林司令,讓你千里迢迢跑這一趟,真抱歉,可是這件事實在有些為難之處。”

“先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必客氣?事情出了我們解決就是了,上海有多少兵馬?”林重道。

“林司令,上海制造局的滬軍營有兩千人,吳淞的巡防營有一千人,洋人的租界只有巡捕,他們的軍艦過冬都去香港了。”陳其美介紹道。

林重點點頭,道,“先吃飯。”

席間,孫中山問起東北局勢,林重介紹了,說戰爭大幕已經拉開,虞洽卿忍不住問道,“林司令,你們真的殺了老毛子百姓二十多萬?”

這個訊息傳到上海時,讓見慣世面、經常鄙夷外地人的上海人大驚,和洋人打仗就夠令人駭然的了,忠義軍那些土匪居然敢殺到俄國境內、屠殺俄國百姓?還殺了二十多萬?

上海人有點不信,但報紙連篇累牘報道,各國政府接連嚴厲譴責,沙俄更是喝罵忠義軍是畜生、禽獸,由不得人不信,剛才見了林重,握手寒暄後,虞洽卿一直沒說話,此時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林重看了看他,笑道,“虞先生,這個我們肯定是沒數過,老毛子有誇張也說不定。”

“可是,難道俄國人就這麼算了?”陳其美驚奇地問。

林重道,“不算了還能怎麼樣?”

“難道老毛子不報復?不去進攻你們?”鄧蔭南道。

“首先這事有日本人的緣故在裡邊,因為日本加速了軍事部署,老毛子不敢再跟我們糾纏,日俄勢必爆發戰爭,老毛子繼續圍剿我們,就讓日本人漁翁得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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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當時老毛子十多萬大軍正在進攻我們,是我們一團去俄國境內造成的屠殺,制止和結束了戰爭,因為如果老毛子不結束對我們的圍剿,忠義軍一團就會繼續屠殺他們的老百姓,比唄,這種事就是看誰狠?”

林重說完,席間其餘眾人互相看看,不由暗歎,在陳其美虞洽卿看來,忠義軍和上海灘那些光腳的無賴差不多,只不過這東北的無賴幹的事業夠大,幹的活以幾十萬人的生命計,而上海灘的無賴只是勒索點銀錢。

而在孫中山以及其他革命者看來,忠義軍的確夠狠,他們羨慕忠義軍有地盤有軍隊,可是忠義軍做的事情,他們又的確做不來,就說這屠殺俄國百姓的事情,孫中山無論如何不能幹的。

孫中山一直認為洋人勢大,總是想藉助外國人的力量推翻滿清,如果像林重這麼殺人,那以後成立的民主政府,還能得到洋人的認可嗎?

可是,興中會組織的起義無一不失敗,而忠義軍卻興興旺旺發展起來了,胡漢民已經向他仔細彙報了通化的紅火局面。

“小林,你說興中會該向何處去?”孫中山迷茫問道。

林重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困惑,道,“先生,你們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打天下還得是忠義軍來,槍桿子裡邊出政權嘛,將來治理天下,才要仰仗諸位先生。”

槍桿子裡邊出政權!這話振聾發聵!令在座的其他人均是心中一凜,這話說的……太對了!孫中山激動地握住林重的手,感佩道,“小林,你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多謝多謝,我敬你。”他一直在宣傳革命思想,聯絡各方力量,還從未想過自己建立一支軍隊。

可千萬別小看這句話,好像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一樣,其實後來的兩黨,起初都不是這樣做的,都是不斷摸索,才走上這條路,偉人提出革命綱領,某黨才終於意識到軍事武裝的力量和必要。

曾經內心有些看不起土匪的革命黨,此時才真正意識到林重的厲害,革命的理論高度和實踐程度,忠義軍都走在了興中會的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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