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城樓上有石頭壘砌的灶臺, 這也是一種防禦工事。

倘若敵軍爬樓攻城,點火架鍋,燒一鍋滾油, 直接把滾油從城樓上倒下去,能把人燙得直接從城牆上摔下去。

只是草原上長成的異族人,攀爬能力不太好, 這幾個灶臺也就一直沒有用過。

但是這回, 顯然和之前的戰爭不一樣。

劉將軍立即讓人燒起灶臺, 架上大鐵鍋,譁啦一聲,幾袋小麥被人倒進鍋裡。

小麥受熱, 很快就發出噼啪的聲音,也發出香甜的氣味。

而這時, 城門外呼聲震天,敵軍已經到了城樓下, 正要架起梯子登樓。

坐守後方的車子裡,帷帳遮掩著,裡面的人彷彿看穿了謝沉與宋皎的意圖,對車外的人說了一句話。

他們立即吹起號角,命令前線人等立即撤退,不許延誤。

可是一群幾個月都沒能吃飽的野獸,在聞見糧食的香氣之後,怎麼會再聽從號角的命令?

他們不顧一切地順著梯子往上爬,循著食物的香味往上爬, 像是本能一樣。

身後的號角還在悶悶地響著, 卻喚不回一個人。

於是號角又換了聲調, 讓他們變換隊形, 保持距離。

還是沒用,聞見香氣的人鉚足了勁,往城樓上爬,一個登雲梯上,竟然能夠站著十來個人。

梯子被壓得搖搖晃晃,不等城樓上做出什麼動作,梯子就會斷裂,把梯子上的人帶得摔下城樓。

車裡的人見狀不妙,又對外面的人說了一句話,於是他們就這樣推著車子掉了頭,丟下前線的將士,連頭也不回,竟然就這樣帶著剩下的人,轉身走了。

也是在這時候,爬得最快的一個異族人抵達城頭,在他即將爬上城樓的瞬間,幾個齊國士兵拿著長戟,只是輕輕一推,便將他掀翻,架在城樓上的登雲梯也被掀翻。

只聽嘭地一聲響,隨後無數聲響起,伴隨著慘叫聲。

城樓上,謝沉捂住了宋皎的眼睛和耳朵。

謝沉低聲道:“打仗就是這樣的,我們的百姓也是這樣死在他們手裡的。”

他想了想,還是對宋皎說了一句:“你別怕。”

一場小仗,很快就結束了。

敗軍之將,摔死的摔死了,逃跑的逃走了,劉將軍派人出去清掃戰場,轉頭對謝沉道:“沉哥,這法子真不錯,不費什麼力氣,中午的午飯還有了,給你記一百個軍功。”

謝沉慢慢鬆開捂著宋皎的眼睛和耳朵的手:“那就多謝將軍了。”

“客氣什麼。”劉將軍的神色又凝重下來,“只是這場仗勝了,接下來,這個法子恐怕是用不了了,我們也還不知道,馬車裡的那個人會有什麼計策。”

“應當是個中原人,或許是慶國為了攪混水,特意派過來添亂的。”

謝沉垂眼,冷冷地望著底下的殘兵敗將:“你上道摺子給宋丞相,他會派人去查的。從今天起,巡邏人數從一伍增加到一什,巡邏次數從一天兩次增加到一天三次,守夜人數增加,夜不卸甲,卸甲者杖三十,吃酒賭錢杖五十。城中防禦工事全部重新加固,火器也拿出來,架在城樓上,操練一天都不能停。”

“是。”劉將軍應了,忽然又反應過來,“沉哥,我們誰是將軍?”

謝沉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是。”

“那你呢?”

“我是小殿下的跟班。”謝沉從身後抱住宋皎,“小殿下好像有點被嚇著了,我先帶他下去了。”

“行。”劉將軍朝他擺了擺手,看見宋皎慘白的臉色,問了一句,“殿下,沒事兒,沉哥頭一回看見腦袋開花也是你這樣,半天緩不過來,在這裡待久了就習慣了。要不要讓軍醫過來看看?”

宋皎緩過神,搖了搖頭:“不用,我下去緩一會兒就好了,多謝。”

謝沉扶著他回房間去,一路上,宋皎也沒有什麼反應,回到房間,一關上門,他就軟著腳步,跑過去抱起痰盂。

這是宋皎第一次直面這樣血淋淋的戰場,他才過完十五歲生日。

宋皎腿軟,乾脆直接坐在地上乾嘔。可是他連早飯都還沒吃,什麼都吐不出來。

謝沉在他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後背:“你看見了?”

“嗯……”宋皎點了點頭,抹了把臉。

謝沉也不再說話,就蹲在他身邊,輕輕地幫他拍背。

這樣的事情,每時每刻,隨時隨地都發生在前線戰場,在他們生出來之前,就是這樣。

謝沉想了想,把宋皎抱進懷裡,搓了搓手臂。

宋皎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系統給他放了一整天的喜劇片,他自己又出去走了幾圈,看看賑災的進度,用正事把死人的事情擠出腦海,才有些緩過來。

這一整天,劉將軍讓手下的士兵加強了防禦工事,一直忙活到傍晚,一群人才有空。

劉將軍過來請他:“小殿下,昨天說的治雪五法,還有兩個法子沒講完,他們都催著要聽,小殿下今晚有沒有空?”

宋皎點頭,拿起《救災疏》:“好,我現在就去。”

還是原來的那個大帳篷,宋皎進去時,幾十個老兵早已經到了,規規矩矩地坐著,手裡捧著小本子,和昨天懶懶散散的樣子完全不同,他們今天都認真得很,甚至還帶了筆來,準備做筆記。

宋皎朝他們笑著點點頭,然後在最前面的桌案前坐下。

“昨天說的三個法子,有什麼講不清楚的地方嗎?現在可以問我,我再說得清楚一點。”

一個老兵翻開自己手裡的冊子:“小殿下,昨天我回去跟他們說,有一個……”

其他人也都翻開自己的本子。

“小殿下,昨天那個種樹,咱們等開春了就開始種嗎?”

“小殿下……”

宋皎溫笑著,謝沉拍拍桌案:“一個一個來。”

宋皎先給他們解答了遺留的問題,然後開始講後兩個法子。

不知不覺間,過來聽講的人越來越多,把帳篷都擠滿了。後來帳篷裡實在是站不下了,都要把宋皎給擠出去了,還是劉將軍喝止了他們,讓後來的人都站在帳篷外面聽。

宋皎講得簡單,又有些有趣,說到好笑之處,帳篷裡與帳篷外同時鬨堂大笑,幾乎要把帳篷頂都給掀掉。

接下來這幾天,再沒有異族前來騷擾,巡邏的軍士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連綿的小雪終於停了,琵琶洲的生產生活開始恢復,《救災疏》裡的法子,逐一開始實踐。

宋皎讓人把自己繪製的幾張牛皮宣傳畫掛在主帥營帳外面,十分顯眼,只要是路過的人,就都能看見。

宋皎覺得效果不錯,又多畫了幾幅,讓他們掛到飯堂去。

這天上午,天氣晴朗,宋皎戴著頂小草帽,扎著衣襬,蹲在地裡,跟他帶來的農夫學侍弄莊稼。

一群老兵跟在他後面,拿著小本子跟著記。

琵琶洲要自給自足,不能總是等著其他州郡來救濟,有乾糧時吃乾糧,多的時候就多吃點,少的時候就少吃點。

能自己種,當然要自己種。

宋皎摸了一下初生的綠葉,然後站起身:“今天是第十天,麻煩你們記錄一下。”

於是跟在他身邊的老兵們立即上前,拿出一節繩子,開始測量莊稼的長度。

農夫會侍弄莊稼是一回事,琵琶洲氣候特殊又是一回事。從前琵琶洲的作物總是被凍死,春日播一次種,秋日收穫,連種子都收不回來。

所以《救災疏》上,其中一個法子就是選育良種,他們現在正在篩選第一批最耐寒耐凍的種子。

老兵們都在認真記錄,宋皎背著手,走到謝沉旁邊。謝沉手裡拿著的是他的小本子,謝沉說幫他記。

宋皎湊過去看:“……沉哥,你在記什麼?”

謝沉抬頭:“你說的話啊,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下來了。”

宋皎蹙眉,回看過去:“每一句?”

“對啊,‘今天是第十天,麻煩……’”

宋皎大聲道:“謝沉是小傻蛋。”

謝沉乖巧地拿著紙筆:“我不是。”

“你怎麼不記?不是說我的每一句話都要記嗎?”

“這個不用。”

“這個要。”

宋皎特別生氣,氣鼓鼓地看著他,雙眼要冒火。謝沉逗他逗夠了,連忙把本子翻到前面一頁,給他看。

“我記了,別生氣。”

可是宋皎好像更生氣了,他抱著手,看著謝沉。

他回頭對老兵們道:“你們都記一下,‘沉哥是小傻蛋’。”

老兵們一起低頭寫字:“是,小殿下。”

謝沉試圖阻攔,但是有人先擋住了他。

“小殿下,‘傻’字怎麼寫?”

宋皎接過筆,在冊子上寫下“傻”字:“對了,‘蛋’字你會寫嗎?”

老兵搖頭:“不會。”

於是宋皎幫他把這句話給補全了,把冊子還給他,其餘人都圍上來。

“給我看看,我也不會寫‘傻蛋’。”

他們做筆記,都是相互抄來抄去的,回去之後,還要借給今天沒來的朋友抄抄。

“沉哥是小傻蛋”這句話,很快就會在琵琶洲裡傳播開來了。

宋皎抱著手,得意地看著謝沉,朝他揚了揚下巴。

等老兵們都抄完了,宋皎便道:“走吧,出城看看前幾天種的樹。”

這也是《救災疏》裡的方法之一,他們在琵琶洲北邊的山谷口種了樹,用以防風防沙。

同樣要每天記錄樹種的成長。

守城的士兵給他們開了城門:“小殿下又出去看樹?我們昨晚巡邏的時候看了,長得挺好的。”

宋皎朝他們抱了抱拳:“謝謝啦,不過我還是要帶他們出去看看。”

“那小殿下小心。”

“好。”

宋皎翻身上馬,帶著一行人出了城。

山谷口兩三排矮矮的樹苗,比野草高不了多少。

要是能直接帶樹苗過來,宋皎也不會帶樹種了,可是琵琶洲實在是太遠,帶糧食過來已經是艱難,要再帶樹苗,只怕到的時候,樹苗都變成一堆枯柴了。

矮矮的樹苗前面,還有一排比較高的樹枝。

那是謝沉的建議,他說,要種樹,不如直接從當地取材,於是他們就到琵琶洲周邊的山上,折了十來根樹枝,放在這裡讓工匠做了扦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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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翻身下馬,身後十來個老兵也同時下了馬,兩兩一組,走到自己看顧的那幾株樹苗前,記錄它們的長勢。

宋皎和謝沉負責扦插的那一排,兩個人蹲在樹苗邊上,宋皎拿出繩子,量了一下樹苗的高度。

“好像長高了一點。”

兩個人把一排的樹苗都量完,宋皎剛要把繩子收起來,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老兵們立即放下手裡的東西,伏在地上,耳朵也貼在地上,認真聽了片刻。

“小殿下,前面有異動,咱們得馬上回去。”

謝沉把宋皎拉起來,把他送上馬:“走。”

一行人匆匆上馬,迅速回城,可是身後的馬蹄聲卻越來越近。

山谷之中,幽深靜謐,除了馬蹄聲,忽然又響起一句不太標準的漢話——

“等等!等一下!”

宋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馬蹄颯沓之間,一個八九歲的異族小孩,穿著寬寬大大的袍子,正焦急地大喊,而那小孩身後,正是一群異族人,總共就四五個。

宋皎只怕他要被馬踩死了,連忙勒馬回頭,也喊了一聲:“等一下!”

那小孩紅撲撲的臉,黑葡萄似的眼睛,與宋皎對上目光的瞬間,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他應該只會說“等等”一句漢話,其他的都不會說,他只能說一句自己部落的話,然後雙手按著地面,給宋皎與齊國士兵磕了個頭。

宋皎不解。

隨後跟在他身後的一群異族人同他一樣,也翻身下馬,跪下磕頭,喊著宋皎聽不懂的話。

但是這回宋皎看清楚了,他們和前幾日進攻的那個部落,不是同一個。

先前那個部落裡的人都穿耳洞、帶瑪瑙耳環,這個部落的人沒有耳洞,也不扎小辮,就一聲毛茸茸的衣裳。

他們跪在地上,繼續喊著那句話。

宋皎轉頭看看同伴們,懂得幾門外語的老兵上前,低聲解釋道:“小殿下,他們說的是‘求阿蘇納大人求藥’,阿蘇納就是他們部落裡信奉的一個掌管生殺的天神。”

“他們這個部落,和前些天跟我們打仗的部落不是同一個。之前那個部落叫蒼木,這個部落叫做浩那,意思就是‘羊群’,他們倒很溫順,這麼些年也沒有跟我們起過衝突。”

“那個小孩衣著華貴,應當是部落裡哪個重要人物的孩子,他身後那些人,都是他的隨從。”

宋皎還是不太明白:“可是他們說……求藥,是什麼意思?”

“這我們也不清楚。”

宋皎往回扯了扯韁繩,試著驅馬上前,卻被士兵們攔住了。

“小殿下,不可。”

那小孩抬頭看見宋皎有要過來的意思,連忙站起身,從身後人的手裡拿過一個大包裹。

他把包裹放在地上,開啟包裹,裡面是許多金銀珠寶。隨後他又讓人推了一輛車子上來,揭開車上的毯子,示意宋皎可以過來。

而他則和四五個隨從將雙手按在胸前,朝宋皎躬身致意,表示自己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然後慢慢後退。

士兵們攔住宋皎:“小殿下,我們先去看看。”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就自報奮勇,上前檢視。

這時,那個小孩帶著隨從們,已經退到了五十步開外的地方了。

士兵掀開毯子看了一眼,回過頭,朗聲道:“小殿下,是個死人。”

“啊?死人?”一個老兵也上了前,然後敲了一下另一個士兵的腦袋,“有呼吸呢,不是死人。”

他檢視一番,而後大聲向宋皎稟告:“小殿下,這人身上的衣服和那小孩差不多,應該是他哥哥。這人腿上有傷,好像是中了箭,抹過草原上的草藥,但是沒用,傷口都爛了。應該拖了十幾天了,再拖下去,人都要沒了。”

他提了提地上的金銀:“這小孩讓我們給他哥治傷呢,所以提了一袋東西過來,殿下,咱們救他嗎?”

宋皎轉頭吩咐旁人:“去通知劉將軍吧,把幾個軍醫也請過來。既然他們從前和齊國沒有衝突,這小孩又這樣誠懇,應該是可以救的。”

在劉將軍過來之前,小孩和異族人都保持著雙手交疊,放在心口的動作,宋皎見他們沒有惡意,便帶著人上前去了。

看見宋皎過去了,浩那人竟然都松了一大口氣,面露喜色。

宋皎和謝沉也過去看了看,果真如士兵所說,躺在車上的人也是異族人,面色慘白,呼吸微弱,腿上一大片潰爛。

一個士兵伸出手,試了試他的額頭。

“我去,燙得能燒水,這要是救回來了,也得被燒傻了。”

宋皎試著戳了戳系統:“統統,能不能給我一點消炎藥?”

大黃狗太老,小波斯貓還太小,這陣子系統都是飄在空中的。

“救人一命吧。”系統想了想,還是飛到宋皎手邊,悄悄遞給他一個白色的藥片。

正巧這時,劉將軍和軍醫趕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趁著所有人都回頭去看的時候,宋皎迅速掰開車上那人的嘴,把藥片塞進他的嘴裡。

動作一氣呵成,十分迅速,沒有被任何人——

謝沉低聲問道:“你給他吃了什麼?”

宋皎雙手背在身後,無辜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

劉將軍撥開人群上前:“就這個?這不是浩那的大王子嗎?”他轉頭看了眼遠處的小孩,小孩也朝他行禮:“那就是二王子嘛,他們怎麼了?”

宋皎道:“大王子受傷了,二王子拿了一堆金銀,過來請我們救他。”

劉將軍點點頭:“行,那就救吧,平時也沒什麼過節,更何況他們都付錢了。軍醫,來。人都散開些,讓軍醫都進來。”

車上的人氣若游絲,劉將軍帶來兩個軍醫,一個連忙給他切脈,另一個便檢視傷口。

兩個人都搖了搖頭:“難,這都燒成這樣了,傷口也都爛了。只能試著把腐肉挖掉,喂他喝點藥,聽天由命吧。”

劉將軍看了看宋皎,見宋皎沒有反對,便道:“行,那就這樣治。浩那那邊肯定知道他的狀況,治不好也不能怪我們。”

“好。”老軍醫望了望四周,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遠處又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士兵們再一次趴在地上。

劉將軍也聽了一陣:“來的是兩撥人,總有一方是敵人。走,咱們回城,回城再說。”

正說著話,後頭果然來了兩撥人。

前頭一撥,和那小孩是一樣的裝扮;後邊追著的,就是上回和齊國打仗的那群人。

浩那的二王子和他的隨從們,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快快,小殿下先上馬。”

劉將軍把宋皎扶上馬,幾個士兵推起躺著浩那大王子的車子。

劉將軍又道:“嗨呀,放下放下,浩那人要是有心求醫,肯定不會就派這幾個人過來。肯定是二王子自作主張,把人帶過來了,現在浩那人發現了,就追過來了,結果還把咱們的死對頭給引過來了,咱們別摻和,走了。”

劉將軍上馬,喊了一聲“駕”。

宋皎回頭看了一眼那小孩,對上他的雙眼,忙道:“劉將軍,要是我們把重傷的大王子和年幼的二王子丟在這裡,從今往後,齊國可就多了一個死對頭了。”

忽然被他點出這一點,劉將軍也有些猶豫:“那……”

謝沉道:“推上大王子的車,來得及帶他回去。”

他原本也騎在馬上,握住宋皎的手,自己騰空躍起,穩穩地落在宋皎的馬背上。

謝沉用馬鞭抽了一下自己的馬匹,馬匹便朝二王子那邊跑去。

謝沉對劉將軍道:“用浩那話,讓他上馬進城,隨從留下。”

“是。”劉將軍用雙手做喇叭,朝那邊喊了一聲,二王子立即會意,在馬匹朝他衝過來的時候,一伸手就拽住韁繩。

見他安全上了馬,齊國士兵也準備撤回城裡了。

謝沉從身後環住宋皎的腰,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剛剛是不是想自己去救那個小孩?”

宋皎沒有說話,謝沉又道:“下次不準,下次我一個都不救。”

齊國士兵和浩那的兩個王子進了城,厚重的城門關上,阻擋一切敵軍。

劉將軍即刻登上城樓,朝城樓下大喊道:“浩那大王,你發什麼瘋?你二兒子過來求我們給他哥治病,你怎麼還把蒼木引到我家門口來了?啊?你瞧瞧你做的是人事兒嗎?”

他說的是漢話,前邊的隊伍,為首的浩那大王,回他的也是漢話,就是不太標準。

“我……我哪知道他是帶著他哥來你這邊了?我以為他瞎胡鬧,我不知道蒼木跟著我,我就是出來找人……”

以浩那大王的漢語水平,要說清楚這件事情,好像顯得有些困難,他索性放棄了:“啊,我跟你講不清楚,我幫你把狼趕跑,趕跑了再講,這總行了吧?我大兒子能救嗎?”

劉將軍道:“你先把後邊那群人趕走了再說。”

這時候,在後邊窮追不捨的蒼木人也追上來了,浩那大王回過神,率領族中眾人,立即與蒼木打成一片。

劉將軍站在城樓上,觀察戰局,他本來想幫幫浩那的,但是他們打得太亂了,怕誤傷友軍,就沒敢出手。

他回頭望向城樓下邊,問道:“怎麼樣?大王子能救嗎?”

老軍醫搖了搖頭,又試了試大王子的額頭,驚奇道:“不熱了?”他急忙道:“將軍,有救有救!”

那個八、九歲的二王子,他的臉色跟著老軍醫的臉色變來變去的,宋皎瞧著,覺得十分有趣。

謝沉覺得,十分無趣。

二王子發現宋皎在看自己,猶豫了一下,捏著衣角上前,小心地拍了一下宋皎的手背,表示感謝。

謝沉歪了歪腦袋,用漆黑的眼眸看著他。二王子連忙撒開手,後退幾步。

這人怎麼和草原上的狼一模一樣?太可怕了!

為什麼天神阿蘇納的身邊有一頭這麼兇的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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