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宋皎洗漱完畢,穿著雪白的中衣,抱著小木盆, 踢踏踢踏地拖著小木屐, 走回房間。

“我回來啦。”他推開門, 環顧四周, “誒, 智多星,其他人呢?”

溫知也只穿著中衣, 坐在床上, 把脫下來的衣服鋪平,疊得整整齊齊的。

他答道:“你的房間太小啦, 你爺爺就帶他們去隔壁房間睡覺了。”

牧英也想像他一樣, 把衣服疊起來,試了好多次都沒能成功,他就直接把衣服團起來,團成一個球。

“卯卯, 我們和你一起睡,你快點過來。”

“好。”宋皎放下木盆,把同樣洗得乾乾淨淨的系統從裡面抱出來, 走到他們那邊, 在床邊坐下,拿起掛在邊上的巾子擦腳, “我要睡中間……”

他話還沒說完,床帳晃動了一下, 一個人忽然掀開帳子, 飛撲上前, 把宋皎壓在床上。

“嗷!大灰狼來了!”

宋皎連忙用雙手捂住眼睛:“啊!”

謝沉大笑,掐了兩下他的臉:“我是大灰狼,你是小傻蛋。”

宋皎反應過來,張開手指,看見是謝沉,立刻變身大灰狼:“嗷!嗷嗷嗷!”

角色對調,謝沉被大灰狼宋皎和他的獵犬系統追著跑,大灰狼宋皎拿著自己擦腳的毛巾,甩著去打謝沉。

溫知坐在床上,看著自己放在床上、還差一步就能疊好、卻被這兩個人弄亂的衣服。

好生氣啊。

牧英什麼都不知道,沒心沒肺的,看著他們追來追去,只覺得好玩。

沒多久,門外便響起敲門聲,宋爺爺溫和的聲音傳來:“卯卯,該睡覺了。”

宋皎連忙停下腳步,把毛巾藏到身後,應了一句:“我知道了,我馬上就睡覺。”

“會自己鋪床嗎?要不要爺爺幫忙?”

宋皎扭頭看了一眼床鋪那邊:“不用,智多星會鋪床。”

宋爺爺失笑:“怎麼能讓客人幫你鋪床呢?”

宋皎想了想:“那……那我讓智多星教我。”

溫知也應了一句:“卯卯爺爺放心吧,我會教他的。”

宋皎點點頭:“嗯嗯,爺爺你快回去睡覺吧,我們也要睡覺了。”

“好,小朋友們好夢。”

小孩子們齊聲應道:“卯卯爺爺晚安。”

宋爺爺的身影從門上的窗紙上消失了,安靜得彷彿按下暫停鍵的小孩子們,在宋爺爺離開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才重新“活過來”。

宋皎率領系統,甩著毛巾追殺謝沉;溫知認真鋪床,邊邊角角都要弄整齊。

牧英樂呵呵地看著。

一直到溫知把床鋪鋪好:“你們不要一直跑了,出汗很臭的。”

宋皎停下腳步,舉起手臂,使勁聞了聞:“我一點都不臭,謝沉才臭。”

謝沉也聞了聞自己:“我也不臭。”

兩個人把對方的手抓過來,聞了一下,然後十分誇張,卻十分默契地一起發出“噦”的嘔吐聲。

“你臭死了。”

“你才臭。”

溫知淡淡道:“都很臭的話,那你們就挨在一起睡好了。”

他整理好床鋪,拉過被子:“鸚哥,我們先睡覺吧。”

“噢,好。”

宋皎和謝沉對視一眼,很嫌棄地伸出手要打對方,兩隻手拍在一起,就擊了個掌。

“哼。”宋皎抱起小黃狗,扭頭就走。

宋皎房間的床不大,橫著睡能塞下四個小孩,宋爺爺拿了兩床小被褥給他們,兩個人睡一床。

剛才溫知鋪床的時候,已經幫他們鋪好了。

“謝謝智多星。”宋皎給自己和小黃狗擦了擦腳,然後躺進被窩裡。

謝沉剛要上床,宋皎就抬頭看他:“你去吹燈。”

“為什麼是我?”

“因為只有你在地上。”

溫知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錯。”

傻呵呵的牧英附和:“沒錯。”

宋皎推了謝沉一下:“快點去,我們都要睡覺了。”

謝沉想了想,還是轉身去吹燈了。

蠟燭被吹滅的時候,房間陷入黑暗,宋皎躺在床上,忽然有人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哎呀,誰動我?”宋皎坐起來,“謝沉,是不是你?”

“不是我,我剛剛在吹蠟燭。”謝沉爬上床,掀開被子,在他身邊躺下。

“就是你。”宋皎也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就是你。”

“都說了不是我了。”謝沉要彈回去,被宋皎擋住了,兩個人僵持不下。

“就是你!”

“是我。”溫知抱著手,翻了個身,“誰讓你們剛剛把我疊好的衣服弄亂了。”

宋皎與謝沉兩個人在黑暗中也十分有默契,同時伸出手,要彈他的額頭,沒想到溫知早有防備,整個人都躲進被子裡去了。

又鬧騰了好一陣子,他們才終於安靜下來。

四個小孩躺在床上說話。

宋皎道:“我睡不著。”

牧英附和:“我也睡不著。”

“那我給你們講一個‘頭懸梁錐刺股’的故事。”溫知道,“從前有兩個人,他們非常刻苦唸書……”

三人異口同聲:“智多星,不要說!不要說唸書的故事!”

溫知住了口:“那你們說吧。”

三個人想了想,最後謝沉道:“我來講一個大灰狼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四個小孩在房間裡睡覺,忽然!有一隻大灰狼闖了進來。大灰狼說:‘我要吃掉一個小孩。’”

其餘三個小孩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然後呢?”

“大灰狼說:‘我要吃最醜的、脾氣最壞的、最笨的那個小傻蛋!’”

溫知忍住恐懼:“我不是小傻蛋。”

牧英繼續附和:“我也不是。”

宋皎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害怕的感覺很快又佔了上風:“也不是我。”

謝沉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大灰狼說:‘我的鼻子很靈敏,我要聞一下,誰是我要吃的那個小傻蛋。’於是大灰狼從左邊開始,一個一個地聞過去。”

睡在最左邊的牧英抖得更厲害了,彷彿真有一隻野狼,在他身邊,用鼻子湊近了,聞他的味道。

謝沉停頓了一會兒:“第一個小孩是土豆味的,大灰狼不愛吃,於是大灰狼又走到第二個小孩面前。”

溫知拽著被子,咽了口口水:“一點都不可怕。”

謝沉又停了一會兒:“第二個小孩是書本味的,大灰狼最討厭看書了,所以也不吃他。現在就輪到第三個小孩了。”

第三個小孩——宋皎,正抱著小黃狗發抖:“嗚嗚,我是乖小孩。”

“大灰狼使勁聞了一下第三個小孩。”謝沉抱住宋皎,把臉貼在宋皎的臉蛋旁邊,使勁吸氣,“嗯,這個小孩是兔子口味的,我最愛吃兔子口味的小孩啦!”

“啊?”宋皎驚恐,“大灰狼不要吃我!”

謝沉使勁抱住他:“就要吃,就要吃。”

溫知反應過來,這個故事根本就是謝沉瞎編的,他最喜歡逗宋皎玩兒了。

溫知道:“真無聊。”

牧英疑惑道:“沉哥,那第四個小孩是什麼味道的?”

“第四個小孩是大灰狼味道的!嗷嗚!”謝沉一口咬住宋皎的臉蛋,吸溜吸溜。

宋皎嗚嗚嗚地掙扎,被他惹哭了,謝沉又急忙要哄他:“卯卯,你別哭了,沒有大灰狼,大灰狼不吃你了。”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宋皎嘴邊:“你咬我吧,你咬大灰狼吧。”

宋皎在他的手臂上磨牙:“嗷嗷!我厲害吧!”

“哇,大灰狼都被你咬壞了。”

早熟小孩溫知十分無語:“無聊。”

幾個小孩都安靜不下來,鬧了大半夜,後半夜的時候,宋爺爺又過來看了一次,催他們快點睡覺,幾個人才安分下來。

最後幾個人是在溫知背課文的聲音中睡著的。

“智多星背課文,好像柳老師啊。”

“好睏啊,每次柳老師說話,我都特別想睡覺。”

“我也是。”

溫知捶床:“你們不懂,背課文就是要這樣的,抑、揚、頓、挫!”

第二天一早,宋爺爺來喊他們起床。

四個小孩,只有溫知規規矩矩地平躺在床上,但牧英的手腳還壓在他身上,他的臉都憋紅了。

宋皎和謝沉,疊來疊去,睡得四仰八叉,愣是睡出了三十個小孩在這裡打過架的感覺。

宋爺爺很想問他們,是不是沒鋪床就睡了。

他們晚上睡得太晚,宋爺爺喊不起來,只能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抱起來,換了一個整潔的地方睡。

然後——

宋爺爺看著一秒變混亂的床鋪,明白了。

原來他們昨天晚上是真的鋪了床才睡的。

一直到了中午,溫知才揉著眼睛醒過來,把其他三個同伴喊醒。

“快點起床啦,太晚了。”

四個人穿戴整齊,洗漱好了,一起出去吃早飯。

宋爺爺無奈道:“還吃早飯呢?收拾一下吃午飯吧,柳師兄都背完兩篇文章了。”

宋皎問:“爺爺,那我的其他朋友呢?”

“在你睡著的時候,他們就吃完早飯,回家了。”宋爺爺佯怒,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他們可乖著呢,昨天晚上早早的就睡了,哪像你們?大晚上的還打架,屋頂都掀翻了。”

宋皎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衣角,拉著朋友們在小板凳上坐下:“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

他把雙手放在桌子上,坐得很端正,像在上課一樣。

三個朋友學著他的模樣,坐成一排,也非常認真。

這樣就不會惹卯卯爺爺生氣了。

宋爺爺忍俊不禁。

隨後柳先生也帶著柳宜過來了。柳先生當然不喜歡住在守備府裡,所以在宋軍師熱情邀請他和自己一起住的時候,就留了下來。

柳先生笑道:“喲,上課呢。”

宋爺爺起身:“行了,開飯吧,我去端菜。”

“我也去。”柳先生讓柳宜也坐過去,和孩子們一起,然後去幫宋軍師端菜。

柳宜在位置上坐下,看著他們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卯卯,你們幹什麼呢?”

“惹爺爺生氣了,要乖一點。”宋皎伸手拍拍他,“師兄,你也快點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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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柳宜頓了一下,也坐好了。

溫知轉頭:“柳宜師兄,你真的可以在一個上午背完兩篇文章嗎?”

柳宜點頭:“嗯。”

“哇,可以教我……”

朋友們同時捂住耳朵,打斷他的話:“救命,智多星,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學習的事,弄得我們都不想吃飯了!”

牧英站起來:“智多星,我和你換位置,你和柳宜哥哥小小聲地說,別讓我們聽到。”

吃完午飯,宋軍師和柳先生在廳子裡喝茶說話,幾個小孩就在院子裡玩耍——

好吧,除了柳宜和溫知,柳宜在樹下看書,溫知和他一起看,看不懂的地方就問他,兩個人時不時還在交流學習經驗。

宋皎、謝沉,還有牧英,都要被逼瘋了。

他們在院子的另一邊,離他們遠遠的,蹲在地上堆石頭玩,看誰堆得高。

為了不聽見那邊的學習交流,他們還一起大聲唱歌。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

沒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宋爺爺剛要起身,宋皎就先過去了。

“爺爺,我來開門!”

他和朋友們一起過去,踮起腳拉開門。

門外是一群土匪,謝老當家不在,其他人他都不認識。

宋皎仔細看了看,有幾個他認識。

王曠,蚯蚓幫的幫主,還有幾個之前跟他打過架,說他是“小奸細”的孩子,他們都在。

宋皎沉下臉,還沒來得及說話,謝沉就先開了口:“你們來幹什麼?”

手搭在王曠肩上的那個男人開了口:“少主,我們是來給宋軍師和宋小公子賠禮道歉的,麻煩幫我們通傳一聲。”

溫知小聲提醒宋皎:“這是王曠的爺爺,二當家。”

宋皎看著他們,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他還是很生氣,眼珠轉了一下,最後對他們說:“我爺爺要午睡了,你們明天再來吧。”

話音剛落,他就把門給關上了,把所有土匪都擋在外面。

門外有人大聲發令:“聽我號令,三二一,跪。”

只聽見“砰”的一聲,連地面都震了一下。

宋皎“哼”了一聲,轉身跑回大廳,大聲道:“爺爺,外面誰都沒有!”

宋爺爺哪裡不知道外面是誰?他笑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被宋皎抱住了手臂。

宋皎抬起頭,笨拙地打了個假哈欠,眼裡還有水光:“爺爺,我好睏啊,我要午睡,你陪我午睡。”

宋爺爺把原本要說的話都咽回去,把他抱起來:“好好好,午睡午睡。”

外面的土匪再晾一會兒也沒關係。

宋皎和朋友們揮了揮手:“我先去午睡了,你們要一起來嗎?”

謝沉皺眉:“你明明剛剛才起床。”

宋皎一揚下巴:“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午睡。”

謝沉思考了一下,還是跟過去了:“我也要午睡。”

西北的白天熱得很,在地上鋪了席子,宋爺爺把手給宋皎做枕頭,謝沉也躺在一邊。

宋皎靠著爺爺,小手不安分地揪著爺爺的鬍鬚,看見爺爺還沒有閉上眼睛,正色道:“爺爺,你不乖,快點睡覺。”

“好。”宋爺爺閉上眼睛。

宋皎又囑咐道:“爺爺要一覺睡到明天天亮噢。”

“嗯。”宋爺爺忍住笑,“為什麼?”

“反正就要。”

“你不想讓爺爺出去見人,對不對?為什麼不想讓爺爺出去見他們?”

“因為……”宋皎頓了頓,“因為、我喜歡和爺爺一起睡午覺,要是回到謝爺爺那邊的話,爺爺就會有很多事情,一直很忙,就沒空陪我睡午覺了。”

宋爺爺張了張口,最後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的頭髮揉亂:“行,睡覺吧,小討債鬼。”

宋皎不滿反駁:“卯卯不是小討債鬼。”

“那是什麼?”

“卯卯……就是卯卯。”

宋爺爺閉上眼睛,但是剛剛睡醒的宋皎和謝沉根本睡不著。

宋爺爺還能聽見他們在小聲地談論。

宋皎說:“你看,我爺爺也有鬍子,我天天幫我爺爺梳鬍子的。”

謝沉說:“你爺爺的鬍子也太少了,梳一下就沒了,我爺爺的鬍子才叫多,梳都梳不清楚,梳好了就又打結了。”

“鬍子……要那麼多鬍子幹什麼?你想像你爺爺一樣長這麼多鬍子嗎?那樣吃飯會黏很多飯粒在上面的。”

“我爺爺還有金色的鬍子,會發光,卷卷的。”

“我爺爺也有,他有白色的。”

就鬍子這個論題,他們可以討論三天三夜。如果不是宋爺爺忍不住笑出聲來的話。

宋皎認真道:“爺爺,你要午睡啦。”他拍拍爺爺的胸口,給他念課文:“三爺爺每次念課文我都很想睡覺,我給爺爺念課文。”

宋爺爺煎熬地躺著,想笑又不敢笑。要是笑了,會惹宋皎生氣的。

就這樣躺了兩刻鐘,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再一次笑出聲來。

“爺爺!”

“爺爺睡醒了,睡醒了。”宋爺爺坐起來,抹了把臉,“他們都在外面等很久了,爺爺還是出去見一見他們吧。”

“不行,爺爺答應過我要午睡的。”

“爺爺已經午睡起來了。”

宋皎抱著手,別過臉,不高興地噘起嘴,滿臉寫滿了“爺爺壞蛋”。

宋爺爺把他抱起來:“外面太陽這麼大,他們一直站在外面,會中暑的。卯卯中暑過嗎?”

宋皎想了想,從爺爺懷裡站起來:“那我和謝沉去後院玩。”

爺爺要見他們就去見他們,他才不要見到那些人呢。

宋皎喊上朋友們一起去後院玩耍,宋軍師則去給那些土匪開了門。

宋皎站在走廊上,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跑掉了。

他悶悶不樂的,和朋友們繼續玩堆石頭。

可是沒過多久,柳先生就過來找他了。

“卯卯,之前欺負你的小孩說要給你道歉,你要出去看看嗎?”

宋皎低頭擺弄石頭,低聲道:“我不要。”

柳先生也不為難他,只道:“那好,那三爺爺去跟他們說。”

謝沉卻扯了扯宋皎的衣袖:“出去嘛,不然蚯蚓幫會以為我們怕他們的。”

宋皎抬起頭:“可是……”

謝沉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宋皎眼睛一亮,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三爺爺,我要出去。”

大廳裡,宋軍師與王二當家並坐,廳中土匪都低著頭,認錯的服帖模樣。

“實在是對不住宋軍師,都是我們管教不嚴……”

這時,柳先生從走廊那邊過來:“卯卯來了。”

宋皎走在最前面,朋友們跟在他身後,像是他的保鏢。

宋皎抱著手,板著小臉,從他們中間走過,走到爺爺面前,喊了一聲:“爺爺。”

“嗯。”宋爺爺把他抱過來,和自己一起坐。

謝沉也帶著人站在他身後,氣勢非凡。

王二當家笑了笑,又對宋皎說了好一番話,無非是孩子們鬧著玩兒,實在是對不住,請他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隨後王曠等人也上前,不情不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宋皎從始至終都板著臉,也不說話。

王曠道:“爺爺,我都說了‘對不起’了。”

王二當家又打圓場:“卯卯,你就看在爺爺的面子上,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他說著,便上前要拉宋皎的手,宋皎把手收回來:“我聽到他的道歉了,但是我不會原諒他的。因為他一點都不真誠,而且他說過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我不會再和他打架,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他。”

他身後的朋友們也齊聲道:“我們也是,我們不會和他們打架了,但是我們不會原諒他的。”

宋皎說完這話,就從椅子上滑下來,氣勢洶洶地和朋友們一起離開了。

宋軍師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反倒幫他向其他人解釋。

“他的脾氣就是這樣,隨我,見笑了。”

宋皎抱著手走在走廊上,想到剛才謝沉跟他說的話。

就算對方道歉了,也可以選擇不接受道歉。

謝沉說的對,他永遠也不要接受他們的道歉。

宋皎回過頭,剛要跟謝沉道謝,謝沉就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是小傻蛋。”

宋皎頓住,他永遠都不應該有“謝沉對我很好”這種想法。

謝沉真討厭。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宋軍師重新開始,著手處理公務,一眾土匪歡天喜地,敲鑼打鼓慶祝了好幾天,此後對宋軍師無有不從。

而自從宋皎放話,絕不原諒蚯蚓幫之後,他們沒辦法,只能繞著宋皎走,再沒有和他們起過衝突。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到入了冬,與慶國的和談終於敲定。

謝老當家和宋軍師敲定國號為齊,慶國奉齊國為主,為父,為宗。

齊國選定國都,開始營建皇宮。

慶國國君親自來賀,還帶來了自己最喜愛的七皇子。

夜裡,火爐邊,謝老當家抱著謝沉,一邊翻看文書:“不是跟慶國說了,不要交換質子,不要交換質子嗎?他又帶個孩子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宋軍師抱著宋皎:“他就是這樣,自作聰明,到時候再說罷。”

“真是的,質子的規矩到底是誰定的?慶國皇帝這麼多孩子,隨便拿一個出來做質子,他當然不心疼。老子只有一個孫子,不可能,他敢提,老子就敢砍死他。”

宋軍師哭笑不得:“再說罷。”

宋皎躺在爺爺懷裡,睡得迷迷糊糊的:“爺爺,什麼侄子?”

“沒有,是慶國的七皇子要來了,卯卯認得他嗎?”

“啊?”宋皎面露驚恐,“不要他來,不要他來。”

謝老當家湊過去:“卯卯怎麼了?”

宋皎揉著眼睛:“七皇子會欺負人,不要他來。”

謝老當家連忙道:“好好好,不要他來,把他趕回去。”

謝沉也睡得迷糊,伸手握住他的手:“卯卯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宋皎癟了癟嘴:“謝沉,現在是冬天,牛屎都凍住了。”

他說完這話,就閉上眼睛,重新睡著了。

謝沉睜大眼睛:為什麼他連睡覺都記得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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