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被梁大人抓到身前擋箭, 本來是要哭的,但是聽見謝老當家的話,連忙又忍住了。

他被舉得高高的, 宋皎在一邊,跳起來想把他救下來:“謝沉!”

謝沉繃著小臉:“我沒事。”

宋皎想要抓住他,但是一直都抓不住,轉過頭朝謝老當家大哭:“謝爺爺!你快點過來啊!”

一開始還說“他要敢吭一聲, 他就不是我謝太衝的孫子”的謝老當家立即軟了語氣:“好好好, 卯卯別哭, 謝爺爺過來了。”

他稍稍抬起握著弓箭的手,怒吼一聲:“阿沉、卯卯,捂住眼睛!”

謝沉和宋皎用雙手捂住眼睛,謝老當家鬆開弓弦,一聲錚響,利箭破風。

下一刻,宋皎和謝沉就被同時抱住了。

宋皎聞見很熟悉的墨香,睜開眼睛一看, 果然是爺爺。

他一看見爺爺就委屈得不行, 張開嘴, 本來是要說話的,到最後就變成“哇”的一聲大哭。

“爺爺!”

宋爺爺一把抱住他:“沒事了,沒事了, 有沒有哪裡受傷?”

宋皎使勁點頭:“有,好多地方!”

宋爺爺摸摸他的臉:“爺爺看見了, 鼻子都流血了。”

“還有這裡。”宋皎把髒兮兮的小手、掉了一隻鞋子的腳都伸出來, “地窖裡面好冷, 我都快被冷死了。”

謝老當家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把謝沉給裹起來,又把宋皎也給拉過來,裹在一起。

“行了,先別跟你爺爺撒嬌了,先回家再說。”

“好吧。”

宋皎和謝沉挨在一起,兩個人同時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梁大人的發冠上插著一支箭,分明沒有傷到他的皮肉,他卻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謝沉拉著宋皎往前走了一步,宋皎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有一灘水。

“咦。”

兩個人掩著鼻子要跑,被謝老當家一手一個抱起來了。

他轉頭看向大當家:“老大,你留下來……”

算了,阿沉出事,老大也急得要死,現在不讓他看兒子,反倒讓他留下來處理殘局,未免太嚴苛了。

於是謝老當家又轉過頭,朝另一個比較年輕的男人招了招手:“老二,來。”

宋皎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和他一起的謝沉喊了一聲:“二叔。”

於是宋皎也跟著喊一聲。

謝二叔的眉眼也與謝老當家有所相似,只是面白無須。他在謝老當家面前停下,行了個禮:“爹。”

謝老當家頷首:“你留下收拾一下。”

“是。”

謝老當家扭頭看了一眼宋軍師,特意吩咐了一句:“慶國的人都先不要動,留著等發落。”

“是。”謝二叔應了,又看向謝沉,“沉哥兒受驚了,回去好好休息。”

謝沉趴在爺爺肩頭,卻道:“區區小事,不足掛牙齒,二叔太小看我了。”

謝二叔笑了笑,又轉向宋皎:“這是宋軍師的小孫子吧?我都還沒見過,快回去睡覺吧。”

宋皎也趴在謝爺爺的懷裡,點了點頭:“好,謝謝二叔。”

“行了,等回去再寒暄,先去做事。”

說完這話,謝老當家就抱著兩個孩子,轉身離開。

大當家趕忙跟上去,經過謝二叔身邊時,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二弟,辛苦你了。”

謝二叔笑著點點頭:“大哥快去吧。”

那頭兒,土匪們已經把馬車給牽來了,謝老當家把兩個孩子放進馬車裡。

“哎喲,沉哥又變重了,進去。”

“卯卯輕一點,肯定是剛剛被嚇壞了,回去多吃點好吃的。”

“宋軍師也請上馬車。”

“還有你。”謝老當家拎起小黃狗。

把幾個人都安置好了,謝老當家放下馬車簾子,接過土匪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吆喝一聲:“走!”

隊伍緩緩行進,馬車裡,宋皎和謝沉還窩在謝老當家的披風裡。

已經太晚了,宋皎在爺爺懷裡昏昏欲睡,剛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又驚醒過來:“謝沉,我沒有睡著!”

他還以為自己和謝沉一起在地窖裡呢,一睡著就沒命了,要謝沉監督他。

謝沉和他挨在一起:“我們已經出來了。”

宋皎還有些迷糊:“不能睡著的。”

“那好吧。”謝沉在他耳邊問道,“卯卯,辛巴後來怎麼樣了?”

“辛巴……”

是《獅子王》的那只小獅子,宋皎跟他說故事,還沒有說完。

宋皎揉了揉眼睛:“我還沒看完呢,等我看完了就告訴你。”

馬車很快就停下了,還是謝老當家掀開簾子:“下車吧,大夫都等著了。”

宋軍師把坐在自己腿上的宋皎抱下來,把謝沉也抱出去:“來,下車了。”

要下馬車時,宋皎扭頭看了一眼謝沉,想要說什麼,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最後他被謝老當家抱下去的時候,才附在謝老當家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謝爺爺,我想和謝沉一起。”

謝老當家笑著道:“好,一起。”他對上來接人的謝夫人道:“兩個孩子就放在一起吧,別分開了。”

謝夫人點頭:“是。”

兩個小孩被帶回去給大夫檢查,本來想和謝沉待在一起的宋皎十分難為情:“要脫光光啊?姨姨,那我還是不和謝沉在一起了。”

謝夫人笑了笑,轉頭讓人把屏風給搬進來。

屏風兩邊,兩個大夫分別給他們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

謝沉那邊——

“不疼!根本不疼,我一點都不怕疼!”

“少主,老夫還沒有動手。”

宋皎那邊——

“因為我摔倒了,撞到鼻子了,好痛,還在流血嗎?醫生,我的鼻子會不會塌掉哇?”

“小公子放心,沒事的,血已經止住了。”

謝沉臉上的傷是衝上去咬穆時的時候,被穆時甩到地上摔傷的,在地窖的時候,宋皎就給他抹過藥了,現在看起來沒有那麼厲害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一些外傷,大夫用藥酒幫他把淤傷推開,又給他喝了一碗定神的湯藥,就算結束了。

宋皎這邊也差不多,手上腳上有繩子磨出來的傷口,身上還有一些淤傷。只是他肉嫩,看起來也比較厲害。

而且他特別喜歡和醫生拉話。

“醫生,你好厲害啊,我一點都不痛了。”

大夫低頭給他塗藥,不自覺也被他說話的語氣感染了:“你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嗯……”宋皎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嘴巴有點幹。”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說話呀。”大夫抬手端起桌子上的溫水,給他喂了一口。

宋皎再想了想:“那……我的屁股還有點痛。”

大夫抬眼:“嗯?我看看。”

“那是因為你在地板上坐太久了。”

謝沉從屏風後面走過來,宋皎“哎呀”了一聲,連忙把衣服穿起來。

宋皎一本正經道:“你進來要敲門的。”

謝沉攤開手,向他展示周圍:“這裡沒有門,只有一個屏風,不能敲屏風。”

宋皎哽住,他好像說得對噢。

謝沉走到宋皎身邊,在他旁邊坐下:“你好慢啊。”

“因為我受的傷更多。”宋皎舉起自己的手,“這是勇敢的勳章。”

謝沉也舉起自己的手:“我受的傷才更多!”

“我的更多!”

兩個小孩像小牛一樣,腦袋頂著對方的腦袋,要把對方給頂飛。

給宋皎處理傷口的大夫無奈地笑,搖了搖頭,拿過毛茸茸的襪子,給宋皎塗好藥的小腳穿上,輕輕放下:“卯卯,我去給你端藥。”

宋皎和謝沉顯然都沒有聽見這句話,專心和對方頂角,大夫只能一個人出去拿藥。

謝沉“嗷”的一聲張大嘴,雙手做成爪子,做出大灰狼的樣子,宋皎被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下,敗下陣來。

謝沉高興地笑了:“好耶,我贏了。”

宋皎當然有些不高興,癟著嘴不說話。

謝沉又去拉他的手:“卯卯,別生氣嘛,再來一次。”

大夫很快就端著湯藥進來了,宋皎飛快地對謝沉說了一句:“謝沉,我們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謝沉還沒來得及回答,老大夫就回來了,他把漆黑的湯藥端到宋皎面前:“來,卯卯喝藥了,先喝藥,然後就可以吃飯了,吃完飯就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宋皎面露難色:“我能不能只吃飯睡覺,不喝藥啊,這個看起來好難喝啊。”

“你害怕了。”謝沉笑嘻嘻道,“我剛才全都喝完了,一點都不苦,卯卯怕苦,卯卯膽小鬼。”

宋皎睜大眼睛:“你胡說,我才不是。”

他端起藥碗,“毫不畏懼”地喝了一大口,然後臉都變成和湯藥一樣的顏色。

“呸……好苦……”他苦著臉,“對不起,醫生,我沒有嫌棄你,但是真的好難喝。”

大夫搖頭,佯裝嘆氣道:“唉,剛才少主喝藥的時候,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呢。”

宋皎一激靈,也不再抱怨了,雙手端著碗,咕咚咕咚開始喝藥。

喝完了藥,宋皎一抹嘴,極力忍住想吐的感覺:“我也喝完了……”他抬頭看看謝沉:“我要把碗舔乾淨!”

大夫驚恐地把藥碗從他手裡奪過來:“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休息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天都快亮了,大夫也沒敢讓他們多吃東西,就讓廚房做了兩碗蛋羹,看著他們吃完了,就催他們去睡覺。

宋皎拉拉謝夫人的衣襬,抬頭看著她:“姨姨。”

“嗯?怎麼了?”

謝夫人蹲下和他說話,宋皎用雙手攏著嘴巴,和她說悄悄話:“姨姨,我想和謝沉一起睡。”

“我當是什麼事情呢。”謝夫人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行了,去睡吧。”

謝夫人讓人把房間裡的屏風搬出去,把兩個孩子送上床鋪,蓋好被子。

“孃親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就喊孃親。”

兩個人異口同聲:“知道了。”

謝夫人起身,放下帳子,要把蠟燭端出去,不想宋皎騰地一下就坐起來了,害怕地喊了一聲:“姨姨!”

謝夫人連忙回去:“怎麼了?”

宋皎小聲道:“我……我想要蠟燭。”

謝夫人方才就聽說了,這兩個小孩是被慶國人關在地窖裡的,地窖裡肯定沒光,宋皎是怕黑了。

她在心裡罵了一聲慶國人造孽,隨後溫聲對宋皎道:“那姨姨把蠟燭放在這裡,你快躺回去睡覺。”

“嗯。”宋皎拽著被子,重新躺下。

“乖,姨姨把蠟燭留在這裡,有光了,快點睡吧。”

“嗯,姨姨晚安。”

這時,謝沉翻了個身,抱住宋皎:“卯卯,閉上眼睛也是黑的。”

宋皎:!!!

“嗚……”

謝夫人上前,彈了一下謝沉的額頭:“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她在床鋪邊坐下,拍著宋皎的小肚子:“沒事的,沉哥兒胡說的,快睡吧,姨姨給你唱歌。”

好不容易才把宋皎哄睡著,謝夫人輕手輕腳地離開,臨走時還瞪了一眼謝沉,讓他不許再欺負人。

謝沉朝孃親笑了一下,抱住宋皎,閉上眼睛,也準備睡覺了。

宋皎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會醒來,坐起來看看蠟燭還在不在。

謝沉抱著他,當然也察覺得到他的動作,他一直這樣亂動,謝沉也睡不著,所以謝沉就放開他,自己滾到床鋪最裡面去睡了。

可是沒多久,宋皎竟然自己靠過來了。他緊緊地抱住謝沉,要和他挨在一起睡。

謝沉偷笑,在心裡記下一筆,準備等宋皎醒了,就拿這件事情來笑話他。

可是他很快就察覺出好像有哪裡不對。

宋皎呼出來的氣也太燙了。

謝沉迅速轉過身,把手指放在宋皎的鼻子下面試了一下,真的很燙。他握住宋皎的手,宋皎的手也很燙,他去摸摸宋皎的額頭,額頭也燙死了。

他發燒了。

謝沉心道不好,連忙掀開被子坐起來,大聲喊道:“孃親!”

沒有人答應,他要出去喊人,但是宋皎又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角,他只能大喊:“孃親!來人!”

謝夫人應該也是一夜沒睡,回去睡了,他再喊了幾聲,才有隨從進來。

謝沉有些急了:“去喊我娘。”

很快的,謝夫人就披著衣裳,帶著人從外面進來了。

她挽起帳子,不用謝沉說,也知道是出什麼事情了。

她在床榻邊坐下,抱起宋皎,宋皎燒得小臉通紅,嘴唇都開裂了。

“快,快去燒水,請大夫。”

謝沉坐在宋皎身邊,一改混世魔王的做派,擔憂地摸摸他的額頭。

卯卯不會真的被燒成小傻蛋吧?

他不是故意說卯卯是小傻蛋的,快點好起來啊,他再也不欺負卯卯了。

被救回來的那天晚上,宋皎就發了高熱,要不是謝沉及時發現,只怕他都要被燒傻了。

宋皎燒得糊糊塗塗的,一直以為自己還在地窖裡,說一些“不能睡著”的胡話,稍微清醒的時候,還會去找謝沉和小黃狗,確認他們的安危。

宋爺爺留在他身邊照顧,謝大當家和謝夫人也是盡心盡力。

謝老當家過來看了一次,氣得出門就踹彎了一棵樹,扭頭就去找慶國使臣出氣。

慶國使臣做出這樣的事情,和談要是還能進行下去,那就是自甘下賤了。

謝老當家讓人把慶國使臣全部抓起來,關在地窖裡,狠狠打了百來鞭。

那位穆時穆小將軍,身體還不錯,硬生生挨了百來鞭,一聲不吭。但是梁大人就沒有這麼好受了,他原本就體虛發胖,哀嚎著四處閃躲,到最後癱在地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謝老當家也沒讓大夫過來,直接讓人把他們送到慶國邊境去。

他騎在馬上,逆著光,身形高大偉岸。

“滾回去對慶帝說,老子要做皇帝,宋軍師就是丞相,讓他準備好賀禮,三步一叩頭來拜老子!”

說來也怪,原本宋皎高燒不退,涼州城裡幾個老大夫都束手無策,更有人懷疑,宋皎是不是沾上了什麼髒東西,跟謝老當家說,要不做一場法事好了。

趕走慶國使臣之後,宋皎的燒開始退了,病情也開始好轉了。

謝老當家坐在宋皎床邊,抱著手,冷哼一聲:“得虧沒讓他們死在這兒,到時候再纏著卯卯。”

宋軍師捂住宋皎的耳朵,扭頭道:“血呼啦的,別說了,等會兒再嚇著孩子。”

宋皎病了好久,這幾天都在喝苦藥、吃清粥,舌尖沒有一點味道,剛才跟老大夫撒了半天的嬌,老大夫才終於允許他吃一小塊冬瓜糖。

所幸宋皎這時正捧著冬瓜糖,很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舔,也沒有注意到謝爺爺說了什麼。

宋爺爺給宋皎擦擦嘴角的口水,謝老當家又道:“軍師,這下可不能再跟慶國講和了。”

宋軍師頷首:“是,老當家可以登基了。”

謝老當家笑了:“那我讓他們去準備。”

“不用。”宋軍師亦是笑了笑,“讓慶國準備。”

謝老當家“嘖”了一聲,滿臉嫌棄:“他們準備?這也太晦氣了。”

宋軍師抬眼看他,面上笑意不改:“讓慶國皇帝尊你做父親,他做兒子,還晦氣嗎?”

謝老當家微怔,隨後臉上浮現出更大的笑容,他擺手道:“不晦氣了,不晦氣了,軍師安排就好,都聽軍師的。”

“老當家回去擬好國號就是了。”

謝老當家憨憨一笑:“國號當然也是聽軍師的。”

宋軍師低頭摸摸宋皎的腦袋:“還是老當家想吧。”

謝老當家擺手:“誒,我想的不大好,太土了。”

“老當家先想想吧,要是不好,我再來想。”

“那我真想了啊。”謝老當家摸著下巴,開始思考。

吃著冬瓜糖的宋皎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抬起頭,謝老當家也抬起頭,右手握拳,砸在左手裡:“宋軍師,金龍!”

宋軍師:?

“富貴!”

宋軍師:??

“天賜!”

宋軍師:???

他低頭繼續摸摸宋皎的腦袋:“還是我想幾個,再給老當家挑選吧。”

謝老當家撓撓頭:“我就說我想的不好嘛。”

這時候,宋皎也吃完冬瓜糖了,他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抬起頭道:“爺爺,你們要想兩個字的名字嗎?”

謝老當家湊上前看他:“是呀,卯卯有什麼好名字?”

宋皎歪著腦袋想了想,也用自己的小拳頭砸了一下被褥:“葬愛!”

兩個爺爺和蹲在一邊的小黃狗:?

“黑化!”

兩個爺爺和蹲在一邊的小黃狗:??

“心殤!”

兩個爺爺和蹲在一邊的小黃狗:???

系統用關鍵詞檢索,被自己搜出來的東西嚇了一跳:“卯卯,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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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的幼兒園和小學初中在一起,有好多紅頭髮和綠頭髮的哥哥為了……為了……”宋皎想了想,“壯大家族,讓幼兒園的小朋友也加入他們,其他朋友都不敢上去和他們說話,只有我上去啦,他們的家族名字都好酷啊。”

系統的嘴角扯了扯:“那你加入他們了嗎?”

“沒有。”

那就好,系統松了口氣,這件事情要是記在宿主檔案上,他這個系統就不用在控制中心活了。

宋皎繼續道:“因為他們說,只能加入一個家族,不能同時加入三個。”

“還好,還好。”系統拍著心口,然後道,“快點把這些東西從你的腦袋裡清出去。”

“不要,明明就很酷嘛。”

和宋皎同樣想法的還有一個人——

謝老當家坐到床上,朝他伸出手:“卯卯,‘黑化’是哪兩個字啊?寫給謝爺爺看一看。”

英雄所見略同,宋皎剛要在他的手心裡寫下這兩個字的時候,宋爺爺及時把他給拉回來了。

“卯卯,該睡覺了,還是爺爺來寫吧。”

小黃狗也跳上宋皎的腿,把他推回去。

這不行!這絕對不行!

以後說出去,這位是黑化王朝的宋丞相,這位是帶過黑化王朝宿主的系統,聽起來就像是不良家族。

必須阻止!

宋爺爺把不安分的小孩按到床上,蓋好被子:“睡覺。”

然後再把不安分的謝老當家拉出去:“走。”

宋皎抱著系統:“‘黑化’哪裡不好了?”

系統一爪子拍在他的臉上:“你快睡吧,還有點發燒呢,再不睡覺,等一下重新燒起來了,我也讓你喝藥。”

他燒得厲害的時候,系統特意從商城兌換了一瓶藥水給他喝。

系統本來想用吃藥來嚇唬他的,但是沒想到,宋皎聽見喝藥,眼睛一亮:“統統,我想喝藥。”

系統:???

“你上次給我喝的那個藥水,紅紅的,甜甜的,好好喝。”

“……毀滅吧,口口口。”

系統髒話已被遮蔽。

他本來就是怕宋皎喝苦藥會哭、會吐,才特意換了一瓶甜的給他喝,這下倒好,宋皎直接惦記上喝藥了。

系統繼續嚇唬他:“你再不睡覺我就放小老鼠出來。”

“哇,小老鼠,好耶。我想要小倉鼠,白色的。”

“您呼叫的使用者已停機……”

“我好想出去玩啊,統統,你想不想出去玩?我都好久沒見到朋友了,他們一直不來找我。”

這幾天他一直在反反覆覆的發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出去玩。再加上他的朋友們年紀都太小,害怕進來了就添亂,也害怕進來了被傳染上,大夫就一直不讓他們過來。

宋皎這個年紀的小孩,就是躺不住,稍微好一點了,就想要出去玩。

他抱著系統,睡著的時候還在念:“我好想出去玩啊,我要出去玩。”

小黃狗舔了舔他的手指,在交流頻道給他點播了一首《搖籃曲》。

宋皎在慶國京城的時候也有一些朋友,但是這些朋友大多會分成好幾個圈子,非權貴不能入,宋爺爺那樣的清流,還經常因為直言進諫冒犯天顏,宋皎在他們中間當然是最底層。

一開始宋皎不懂得,還以為和從前在幼兒園一樣,被權貴之子捉弄取笑了好幾次,吃了幾次虧,才慢慢明白過來,就不和他們一起玩了。

當然系統也沒讓自己的宿主吃虧,後來使了點小手段,把那群壞孩子欺負得哇哇大哭。

他在慶國京城生活了一年,一直到離開時,他都和門房、雜貨郎的孩子們在一起玩。

一直到了這裡,他認識了更多的朋友,才找到了一點兒從前在幼兒園的那種友情,一點都不像慶國。而且他只是隨口一提,謝爺爺還真的建了一個幼兒園。

他當然做夢都想出去和好朋友們一起玩。

簡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宋皎一覺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忽然聽見一聲。

“卯卯醒了!”

房間裡的人聽見這句話,呼啦一聲,就全部圍過來了。

就連剛睡醒的系統也被嚇了一跳。

一群小孩嘰嘰喳喳的。

“卯卯,你感覺怎麼樣?還是不舒服嗎?”

“鸚哥,你的手太髒了,你不能摸卯卯!”

“我的手不髒,讓我來摸一下卯卯。”

宋皎揉了揉眼睛,還有些恍惚的時候,就被一隻小手摸了一下額頭。

他一個個看過去,原來是土匪寨裡的朋友們全都來看他了。

溫知推開所有人,走到宋皎面前,有模有樣地把他扶起來:“你們都不懂,生病的人,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水。”

溫知拿過枕頭,立在宋皎身後,隨後就有另一個朋友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一群人看著宋皎接過茶杯,雙手捧著杯子喝水。

“哇!智多星你知道的東西好多啊,卯卯好像真的好多了。”

“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宋皎喝完的空杯子被朋友們依次傳出去,再拿回來的時候,又是滿滿的一杯水了。

宋皎剛醒,確實渴了,於是又在朋友們的注視下喝了一杯。

空杯子又要被傳出去:“再來一杯。”

宋皎使勁搖頭,還沒說話,就打了個嗝。

溫知給他拍拍胸口:“已經夠了,喝太多不好。”

“哇!智多星知道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你們不要那麼大聲說話,會吵到卯卯的。”

“哦。”眾人立即收聲,改成用氣聲說話。

宋皎笑了笑:“不用這麼小聲啦,比平時稍微小聲一點就好了。”他頓了頓,有些害羞:“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

溫知幫他蓋好被子:“前幾天大夫不讓我們進來,但是我們都好幾天沒見到你了,今天去再去問了一下大夫,他們一直纏著大夫,大夫就同意我們進來一小會兒。”

“真是麻煩你們了,其實我也很想你們。”宋皎很不好意思,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這樣就不會傳染給你們了。”

“真的嗎?”

“真的。”宋皎道,“老師說,病毒都是透過嘴巴和鼻子傳播的,只要擋住的話就不會傳染了。”

“嗯。”溫知默默地把這個小知識點記到心裡。

他們兩個一直在說話,引得其他的小夥伴不滿,他們齊聲控訴:“智多星,我們只能進來一小會兒,你不能一直霸佔著卯卯。”

“知道了。”

溫知站起來,然後牧英及時搶上位置。

“卯卯,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嗯。”宋皎點點頭,“好多了。”

身後的小夥伴們在制定規則。

“因為時間緊急,所以我們每個人只能和卯卯講三句話。”

“三句話太少啦。”

“那就五句話吧,誰有數鸚哥講了幾句了?”

“已經五句了,鸚哥你該起來了。”

牧英疑惑回頭:“什麼?”

其他人異口同聲:“你已經講完啦,現在到我們了。”

牧英撓頭:“什麼時候定的規則?我怎麼不知道?”

“剛剛!”

朋友們來看宋皎,還特意給宋皎帶了禮物。都是透過大夫審查的禮物。

但是——

宋皎看著一籃子的土豆皮,皺起小臉:“這是什麼?”

牧英撓著頭道:“對不起啊,卯卯,我本來給你帶了烤土豆的,但是大夫說,你不能吃烤土豆,所以我就把烤土豆吃掉了。”

他這種不講義氣的行為引得眾人譴責:“鸚哥,你怎麼能這樣呢?你太過分了,你竟然給卯卯吃土豆皮。”

朋友們把牧英按倒在椅子上,從他身上搜刮出一個彈弓。

“卯卯,這個給你了。”

宋皎還有些猶豫:“不可以這樣的。”

牧英被按在地上,掙扎著露出一個腦袋:“卯卯,你拿去吧,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抓小鳥。”

宋皎接過彈弓:“好。”

朋友們再逗留了一會兒,大夫過來催他們離開,好讓宋皎吃飯吃藥,他們才要出去。

宋皎忽然問:“你們都和我說了五句話了嗎?”

朋友們疑惑,轉頭看看身邊的人。

“嗯?說過了嗎?”

“我說過了。”

“我也說過了。”

“啊?”宋皎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卯卯,怎麼了?”

“……謝……”宋皎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謝沉怎麼沒來?”

朋友們又看了看四周:“誒,沉哥沒來嗎?他剛才沒和我們在一起嗎?”

宋皎便問:“他是不是也生病了?”

“沒有啊,沉哥沒生病吧?”

這時候老大夫又來催了,他們便朝宋皎揮了揮手:“卯卯,我們幫你去問一下沉哥吧,他可能是有事情才不來的。”

“卯卯,明天見。”

宋皎也朝他們揮揮小手:“明天見。”

他們都走了,老大夫出去準備湯藥,房間裡只剩下宋皎和系統兩個人,系統要麼只能汪汪叫,要麼就只能在他的腦海裡跟他交流,一時間房間裡安靜得厲害。

宋皎小聲自言自語,好讓這個房間裡有一點聲音。

“明明說好了和我做朋友的,他幹嘛不來啊?”

今天沒來看他的,就只有謝沉了。

系統想要安慰他,但是宋皎自己捶了一下枕頭:“謝沉討厭死了,我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去看朋友們給他帶的禮物了。

朋友們給他帶了好多東西,魯班鎖、連環畫,比謝沉好多了,他才不要理謝沉。

這時候,朋友們也在謝沉的房間裡找到了謝沉。

他正躺在床上玩“東南西北”。

朋友們一致控訴他:“沉哥,你怎麼沒去看卯卯?卯卯都生病了,而且卯卯都問到你了。”

謝沉把“東南西北”往枕頭下一塞,坐起來了:“他問我什麼?”

“他問你為什麼沒有過去,他還以為你生病了。你剛剛明明都跟我們一起過去了。”

溫知推開眾人,走到最前面,問道:“沉哥,你不會還沒有和卯卯和好吧?”

“和好了!”謝沉大聲道,“那天晚上就和好了。”

“那你怎麼不敢過去?”

“我……”

有一點不知道怎麼開口嘛。當時是危急時刻,他和宋皎齊心協力,可是……

還是有一點怪怪的,他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麼和宋皎相處。

而且他那時候對宋皎說了特別肉麻的話——

“我也很喜歡你的。”

這根本不是少主的作風!

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這種話,現在想起來,還……還有一點難為情。

謝沉頓了頓,最後道:“因為我不想和你們一起過去,我要自己一個人去看卯卯。”

溫知道:“你最好會去。”

謝沉梗著脖子:“我當然會去的!”

這天晚上,宋皎坐在床上,仰著頭,讓爺爺給自己洗臉洗腳。

“爺爺,我明天能出去玩嗎?”

“不行,還是有一點燙。”

宋皎垂頭喪氣的:“嗚……好吧。”

“如果明天不燙了,那就出去玩一會兒。”

“好耶。”宋皎把自己的腳縮回來,“爺爺,我自己穿襪子,自己蓋被子。”

宋爺爺端著他的洗腳水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卯卯,謝爺爺那邊有點事情,爺爺得過去一趟,你……”

宋皎抱起小黃狗,乖巧應道:“我自己睡覺,和系統一起。”

“可以自己睡覺嗎?要不然爺爺去喊你乾孃過來陪你?”

“不用啦,已經這麼晚了,我可以自己睡覺的。”

宋爺爺搬出枕頭,放在床邊,防止他掉下去:“那好,爺爺很快就回來,你和系統先睡。”

“好。”

宋爺爺給他留了一盞小蠟燭,就出去了。

宋皎抱著系統,和系統說了一會兒話,慢慢地也睡著了。

沒多久,系統也要進入休眠狀態的時候,外面的門扇忽然響了一聲。

系統警覺,豎起耳朵。

一個小小的黑影,抱著枕頭被子,從門外溜進來。

哪裡來的小毛賊?還自帶被褥?

系統剛站起來,那個小黑影就跑到了床邊。

小黑影靠近燭光——

謝沉。

宋皎面朝裡面,睡得也靠裡,謝沉輕手輕腳地把自己帶來的被褥放進去、擺好,然後爬上床。

他就睡在宋皎旁邊,也不說話。

系統看得迷惑,從宋皎懷裡爬出來,跑過去,一腳踩在他的臉上。

你給我出去!

謝沉捏著他的後頸,直接把他丟下床了。

系統:???

小黃狗用爪子撓著床柱,試圖爬上去。

他正在努力的時候,宋皎一個翻身,就把謝沉壓住了。

“嗷……”

“嗷!”

宋皎叫得比他還大聲,抱著被子從床上跳起來,然後又立即把被子給丟開:“統統,我的被子在叫!”

系統:“我也聽見了,快打他。”

宋皎舉起拳頭,還沒動手,就被謝沉接住了拳頭:“卯卯,是我!”

“嗯?”宋皎一秒變呆,“怎麼是你?”

然後他想起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不理謝沉了,他躺回去,蓋上被子,背對著謝沉,繼續睡覺。

謝沉貼過去,和他蓋同一床被子:“你幹嘛不和我說話?你今天下午和他們每個人都說了五句話。”

宋皎氣鼓鼓,別過頭去。

“你在幹嘛?你生氣了?”

“沒有。”宋皎鼓著腮幫子,一個人摳了一會兒枕頭,才回頭看他,“你說你把我當做朋友,你騙人。”

“我沒有騙人,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的。”

宋皎的眼睛滴流圓:“那你今天下午沒有過來。”

“我……”反正少主永遠不可能承認自己在不好意思,“每個人一天 只能來一次,我想要晚上來,我不想跟他們一起來。”

宋皎將信將疑:“你又騙人,你最會騙人了。”

“我在給你準備禮物。”

“那禮物呢?”

“還……還沒準備好,要過幾天才有。”

“哼,我就知道你是在騙人了。”

“真的沒有。”謝沉抱住他,“卯卯。”

“那我再等三天好了。”

“好,卯卯,辛巴後來怎麼樣了?”

“那我要三天之後再告訴你。”

謝沉在宋皎房間裡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就抱著被子溜回自己房間了。

朋友們問他:“沉哥,你去看卯卯了沒有?你說了你要去看卯卯的。”

謝沉躺在床上,滿不在乎地架著腳:“沒有……”

話音剛落,他就打了個大噴嚏。

這天上午,他就被送去了宋皎的房間,小病號宋皎病情加劇,疑似是熬夜玩耍、不好好休息所致,引誘宋皎熬夜玩耍的小壞蛋——謝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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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趴在窗戶邊:“哇,還是沉哥聰明,比智多星還聰明,生病了就可以天天和卯卯待在一起了。”

“沉哥真是太勇敢了,生病可是很難受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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