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戀愛寶典
次日不上朝, 傅詢摟著韓憫睡到日上三竿。
今日輪值的起居郎楚鈺拿著小本本,候在外間。因為是草稿,寫的也隨便。
——卯時,沒起。
——辰時, 沒起。
——還沒起, 懷疑生病, 不知道要不要喊太醫。
其實傅詢早就醒了,他習慣早起習武。
只是想到昨日夜裡, 他一走開, 韓憫就醒了, 韓憫對他的感覺太敏銳,想讓他多睡一會兒,就沒起,陪著他在床上多待了一會兒。
況且傅詢還找到了除韓憫的頭髮外, 更好玩的地方。
他的小肚子。
昨夜看韓憫揉, 他覺得好像很軟,就也揉了兩下。
手感確實不錯。
韓憫雖然瘦,看起來也沒有多少肉,但是軟乎得很。
他整個人都軟得很, 傅詢之前愛玩的頭髮就像鴉羽似的。
傅詢隔著被子揉他的肚子, 忽然想到,他的屁股可能會更軟,畢竟他總是坐著寫字。
和喜歡的人躺在一張床上, 清晨時分有些旖念, 這很正常。
正玩得起勁時,韓憫哼哼了一聲,睜開眼睛。
迷糊著, 對上傅詢的眼睛,把他抓了個正著。
“你在幹什麼?”
傅詢在他身上作亂的手動作一頓,然後推了推他,面不改色地扯謊:“正要喊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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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開被子,韓憫的一隻手正緊緊攥著他的衣袖。
於是傅詢道:“你看看,就因為你,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韓憫鬆開手:“不好意思。但是你把衣裳脫了不就行了?”
傅詢道:“然後我就那樣出去,今天是楚琢石輪值,他把這件事寫進起居注裡。後人參閱起居注,就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哦,對哦。”
他這才想起還有這一回事,坐起來,幫傅詢把衣裳扯好。
衣衫整齊,避免誤會。
而後宮人們捧著熱水衣裳進來。
楚鈺站在外邊,只看了一眼。
他笑了笑,低頭記錄,難怪,原來是還有一個人。
春宵苦短日高起,可以理解。
而後聽見那人說話的聲音。
那人說:“我想吃豆腐皮包子,陛下想吃嗎?”
傅詢便問:“嗯,等會兒就吃?”
“還是中午吃吧,膳房可能來不及。”
聲音聽著有點耳熟,楚鈺轉頭,定睛一看,發現那個人是韓憫。
他正盤著腿坐在床上,雙手捧著巾子擦臉。
傅詢站在一邊穿衣裳,偏過頭,話家常一般與他說話。
楚鈺當即就愣在原地。
所以松煙墨客為什麼要寫御史和探花郎,這兒有位韓起居郎,不是比他們都適合寫進話本裡嗎?
這時韓憫也看見他了,連忙朝他擺擺手,讓他不要記下來。
楚鈺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卻故意笑著朝他眨了眨眼睛,低下頭,筆尖在紙上走得飛快。
你放心,我全都記下來了。
洗漱完畢,韓憫就回到文英殿,開始整理昨天他當值記錄的起居注。
寫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想起昨晚把系統遮蔽了。
一被放出來,系統就格外緊張地問他:“你沒事吧?”
韓憫覺著奇怪:“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
“就……”
沒被傅詢欺負吧?
系統說不出口,也不想讓他知道,只好再發消息催一催控制中心。
將近正午,韓憫寫好起居注,擱下筆,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收拾東西出宮去,外邊卻有宮人敲門。
“韓大人,時辰不早了,聖上請大人去福寧宮用午膳。”
此時福寧宮裡,楚鈺捧著紙筆,站在一邊,一道一道珍饈美饌從他眼前飄過。
他做起居郎也有半個月了,他輪值時,聖上也沒留他用膳過。
他心裡有數,抿了抿唇角,在紙上記了一筆,作了個揖,就準備離開。
卻忽然聽見身後的傅詢道:“你等等。”
楚鈺心下一喜,準備在起居注上誇誇聖上,又看見桌上擺著三副碗筷。
還有一個人。
傅詢原本坐在榻上看書,也抬頭看了一眼,指了指那碟豆腐皮包子,吩咐道:“換到另一邊。”
而後宮人在外邊通傳:“陛下,韓大人到了。”
傅詢隨即合上書卷,眼中也有了些笑意。
韓憫今日穿的常服,大袖上下一翻,朝他行禮。
然後走到楚鈺那邊,與他站在一起。
原來是沾了他的光,楚鈺瞭然。
楚鈺偏過頭,輕聲道:“韓憫,我可從來沒被聖上留過吃飯。”
韓憫笑著道:“那你等等嚐嚐那道豬蹄湯。”
“那道湯怎麼了?”
“那是‘君臣情深’湯,太后特賞的。”
楚鈺不明白其中內情,暗中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為什麼是豬蹄湯?君與臣誰是大豬蹄子?”
他再幽幽地瞥了一眼傅詢,道:“想來就是那位了,我跟他快兩年了,一頓飯都沒請我吃過。今日你在,我就有的吃了。呵,大豬蹄子湯。”
同一道豬蹄湯,完全不同的解釋。
韓憫“噓”了一聲:“慎言。”
楚鈺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很快又好了,悄悄地攬了一下他的腰,把他往自己這裡撈了一把,低聲道:“誒,你什麼時候出宮?中午文英殿見?”
原本坐在榻上的傅詢一手握拳,抵在唇邊重重地咳了一聲。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正中的位置上坐下,朝韓憫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韓憫也扯了扯楚鈺的衣袖,拉著他過去。
坐定之後,宮人們端來溫水,伺候完濯手淨口之後,腳步無聲地退出去。
傅詢指了指擺在韓憫面前的小巧的包子:“早晨不是說想吃這個嗎?”
韓憫輕聲道謝,楚鈺在心中呵了一聲。
松煙墨客果然是眼睛有毛病,誰對誰好都看不出來,就瞎寫話本。
楚鈺憤憤地夾了口菜,嚼了嚼。
味道還不錯,楚鈺想,如果韓憫每天都在這裡就好了。
吃過午飯,輪值的起居郎有半個時辰的休憩時間。
文英殿裡間裡,楚鈺從櫃子裡搬出一個大包裹,開啟裡邊是一床被褥。
他將竹榻上已經有的被褥疊作一團,抱起來放在一邊,然後把自己帶來的被褥鋪上去。
還能自己帶被子來的,韓憫都看傻了。
楚鈺蹬掉鞋子,跪坐在上邊鋪床,解釋道:“這兒的被子有點硬,我家裡人怕我睡不慣。”
韓憫嘆道:“你是豌豆公主吧,楚琢石。”
“這是什麼?”
楚鈺拍拍柔軟的枕頭,然後把韓憫拉過來。
“你來,今天我和你一起睡。”
才吃了飯,兩個人坐在榻上,挨在一起看書。
楚鈺又問他:“你剛才說的‘豌豆公主’是什麼?”
“就是一個公主。”韓憫放下書卷,想了想,“皮膚吹彈可破,下邊放一顆豌豆,再鋪二十層褥子,公主都睡不好覺。”
楚鈺翻身坐起,捏住他的臉:“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韓憫一邊躲,一邊笑:“你這被子又是什麼絨的?”
“鵝絨。”
楚鈺沒好氣地答了,也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
只聽韓憫悠悠道:“嘖,一個楚琢石午睡,倒要十來只鵝來配他!”
楚鈺捂住他的嘴:“你可別說話了。”
韓憫點點頭,右手舉過頭頂。
不說了,不說了。
楚鈺最後擰了他一把:“倒是不用十來只鵝來陪我,有一個小韓大人陪我就足夠了。”
他扭過頭去,靠在枕上,重新拿起丟開的書卷來看。
韓憫也跟著看了一眼:“你在看什麼書?”
楚鈺一甩話本,把封皮給他看。
《聖上與探花郎二三事》。
韓憫一下子就安分下來,試探著問道:“你不是不愛看這個了嗎?”
“之前那四本《御史》寫的還不錯,我是一路追過來的,這本就……湊合看看。”
“這樣。”
楚鈺得意地挑挑眉:“溫辨章最近也在看《御史》那四本,我借他的。”
想到溫言,韓憫一噎:“他、也看這個?”
“是啊,不過他不是看著玩兒,他是為了把這個人給抓出來。”
楚鈺的手指在話本封皮的“松煙墨客”四個小字上點了點。
韓憫小心地問道:“他……很生氣嗎?”
“有點吧,我把書拿給他的時候,他翻了兩頁,氣得臉都青了。”
“這……”韓憫頓了頓,定下心神,“那他有懷疑的人嗎?”
“有啊,這幾天我們討論了一下。”
楚鈺坐起來,拿著話本,跟他認真分析了一遍,
“首先,這個人文筆不錯,講故事也講得不錯,頗有才氣。所以松煙墨客不是一般的著書先生,應該是讀書人。”
韓憫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點點頭:“嗯,還有呢?”
“其次,這個人很瞭解宮廷朝堂的生活,也很瞭解聖上、御史,還有探花郎。說明松煙墨客認得我們,說不準還和我們說過話、見過面。”
“還有嗎?”
“最後,松煙墨客每個月都出一卷話本,幾萬字的本子,寫起來不是簡單的事情。他應該不常出門,而是窩在房裡寫書。”
韓憫怔怔地嘆道:“你們分析的好有道理啊。”
“其實都是溫辨章分析出來的。他還在繼續看,試圖從松煙墨客的行文習慣裡找到一點線索。”
韓憫不自覺揪緊被角:“我覺得他應該去查案,而不是做御史。”
而楚鈺彷彿沒有察覺,拍拍他的手背:“我先睡了,下午還值班。”
他打了個哈欠,翻身朝著裡邊牆。
韓憫以為他睡了,便幫他把丟在榻上的話本撿起來。
他試著翻了翻,也看不出自己有什麼可以找到線索的行文習慣。
將話本放到一邊,韓憫拉好被子,忐忑地背對著楚鈺躺下。
楚鈺分明還沒睡,又悄悄支起手來,看了他一眼。
在文英殿睡了一會兒,韓憫睜開眼時,看見楚鈺正站在地上穿衣裳。
“吵醒你了?”
“沒有。”
“我去當值了,你把被褥丟在這兒就行,等晚上我過來收拾。”
韓憫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楚鈺便拿起官帽出去了。
他一個人頹廢地坐在榻上,緩了會兒神。
“統子,我完了,我做夢夢見我被楚鈺按在地上打。”
系統樂了:“那溫言呢?”
韓憫揉揉眼睛:“溫言哭了,邊哭邊打我。”
系統笑得更歡:“那你還寫嗎?”
“我跟白石書局簽了契約,還有五本要寫。”
系統的笑聲衝破雲霄。
“你別笑了。”
系統只能暫時把笑聲外掛移除,他正色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先死死瞞住,等我寫完最後五本,我就金盆洗手。”
“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害怕。”
“你說。”
“你睡著之後,楚鈺回頭看了你一眼。”
“他想做什麼?”
“他可能懷疑你,有心要試試你的反應。”
雖然楚鈺脾氣好、性子軟、好說話,但這不代表他傻。
韓憫回想起夢裡的情形,倒吸一口涼氣。
系統道:“你是真不會撒謊。那天吃飯你就漏了馬腳,罵自己‘小壞蛋’,有你這麼罵人的嗎?肯定是他們兩個人回去一合計,發現你最可疑。”
“好嘛,我下次注意。”
他爬下床,幫楚鈺把被褥疊好,收進櫃子裡,換了衣裳準備出宮。
一個人步行回了柳府。
江渙昨日夜審傅筌,還在房裡補覺。
柳停不在,大約是特意吩咐了下人動作要輕一些,整個院子都很安靜。
韓憫也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整了一下,拿出紙筆,開始寫第六卷話本。
此時,在柳家主君的院子裡,柳老爺柳岸與柳夫人坐在坐榻兩邊,柳停坐在一邊的圓凳上。
柳岸看向夫人:“現在不嫌棄人家是罪臣出身了?”
柳夫人端起茶盞:“他們家原本就是無妄之災,我上回那樣說,也不過是……”又放下茶盞:“擔心我們家。”
柳岸又道:“那你上回還說,他們韓家的人,全都只有社稷君王,你絕不會把毓兒也嫁到韓家去。”
柳夫人賠笑道:“那也是我一時糊塗,婦人之見罷了,老爺多多包涵。他還年輕,又已經在朝中任職,這半個月來,常在宮中當值,想來是得了聖上的器重。”
坐在一邊的柳停沒有開口,手上剝了幾顆花生,放在碟子裡,端到孃親面前。
柳夫人看了他一眼,讓他把東西放下:“多謝兒子。”
她繼續道:“便是問他一問罷了,也沒有強逼著他。能親上加親自是最好,若不能夠,只是私下隨口一問,也不傷兩家的和氣。倘不是元娘子現在不在永安,她那個暴脾氣,我哪裡敢越過她,直接去問憫哥兒?”
元娘子是韓憫的孃親,兩位夫人自然是認得的。
不多時,外邊伺候的婆子來說:“夫人,銀耳粥得了。”
柳夫人吩咐了一句:“盛兩碗上來。”
她又推了推柳停的手:“兒啊,勞你去喊憫哥兒過來喝粥。”
柳停應了一聲,行禮下去。
見他去了,柳夫人撐著頭,捻起一顆花生仁,笑道:“老爺,你上回那句話說的還真對,倘若停哥兒是姑娘家,肯定不愁嫁。”
她扶著腿站起來,嘆道:“怎麼偏偏要嫁的是毓兒呢?”
一扇白卷屏風遮擋,柳毓就坐在後邊的繡凳上,雙眼微紅。
柳夫人走到屏風後邊,在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手:“娘等會兒幫你問問,別哭了,嗯?”
柳毓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謝謝娘。”
柳夫人想了想,還是把話先說在前:“他要是不願意,你也別難過。”
其實她自己揣度著,韓憫多半是不願意的。
但是柳毓沒有回答。
柳夫人又道:“娘以後也不逼你了。”
這時柳岸也走到了屏風後邊,他扶著摺扇,笑道:“我說呢,怎麼忽然又要問起憫哥兒了,原來是這樣。”
才十五歲的小姑娘,柳毓登時羞紅了臉,往孃親懷裡躲。
柳夫人摸著她的頭髮,道:“我的錯,我的錯,早晨不該拿著冊子,非讓她點一個。”
柳毓今年十五,國喪三年,便是十八,十八歲成親,在齊國來說算是遲的了,所以柳夫人格外急。
今早非讓她說說喜歡哪個,柳毓一時間也惱了,豁然站起來,卻想起那日去建國寺求籤,在府門前遇見韓憫。
於是她脫口便道:“我喜歡韓二哥哥那樣的。”
隨後便是一片死寂,柳夫人沉默許久:“行吧,娘豁下老臉幫你問問。”
這才有了今日下午這一出。
柳岸笑著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邊就傳來叩門聲。
柳停道:“爹,娘,憫憫來了。”
柳夫人推開女兒,正色道:“只幫你問這一次,你就在這後邊,不許出來,不成也不許哭。”
柳毓點點頭,端坐好。
她好像也不是特別喜歡韓憫,只是那時被問得煩了,才隨口那樣一說。
而今孃親要幫她問,她卻又有些期待。
畢竟韓憫確實是個不錯的人物,比永安城各家貴公子都要好上許多。
屏風外邊,韓憫只當是如往常一般,柳夫人做了些點心,讓他和柳停過來吃。
兩人坐在一處喝甜粥,一時間只聞碗勺碰撞聲響。
柳夫人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盞,放緩語氣:“憫哥兒?”
那時韓憫還沒動口,正想先把不愛吃的紅棗放到師兄碗裡,聽見師兄孃親喊他,還以為是柳夫人看見了,趕忙收回手。
柳夫人一怔,她是老虎嗎?
她笑了笑,先同韓憫閒聊幾句,講到嫁給韓憫叔父的柳韞,還講到韓佩。
韓憫認真地答道:“老宅已經在修葺,或許六月前能把家裡人都接回來。”
“那就好,你辛苦了,小小年紀的。”
繞了個圈子,最後柳夫人試探道:“我記得,你與毓兒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韓憫一頓,隨後明白過來。
他叔父韓仲齊與柳夫人的大女兒柳韞也是一起長大的。
韓憫思忖著答道:“我天資愚鈍,承蒙老師教導,學宮裡背不完文章,才被老師喊回府裡來背。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說起來我還有些難過。”
他隻字不提柳毓,只說自己是過府來背書的。
話說到這兒,也足夠了。
柳夫人不再問下去,只道:“你喝粥吧,要不要再盛一碗?紅棗不愛吃就挑出來,找個碟子盛著。”
說完便招呼丫鬟給他拿了一個小碟子來。
韓憫道過謝,認真喝粥。
柳停看了他一眼,暗中嘆了一聲。
及至他二人相攜離開,柳夫人連下了榻,去屏風後邊看看。
柳毓背對著她坐著,垂著首,正拿著帕子拭淚。
柳夫人摟住女兒:“這也強求不來,娘以後也不逼你了。”
屏風那邊,柳岸道:“毓兒啊,你到底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
柳夫人沒好氣道:“喜歡還有什麼真假?我們娘倆兒說話,你出去。”
柳岸又道:“毓兒,你對憫哥兒,是不是見色起意了?”
忽然靜了一瞬。
柳夫人柳眉倒豎:“你是誰的親爹?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出去出去。”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本來就是,憫哥兒長得好看,你自打出世,攏共也沒見過他幾次,怎麼就喜歡了?見色起意了吧?這算什麼喜歡?快別哭了,過幾天爹帶你去建國寺,讓方丈主持教教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你就不難過了,快別哭了啊。”
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淚,柳毓恍然,原來是因為韓憫好看?
誰不喜歡漂亮公子呢?
她站起來,柳夫人忙問:“你去哪兒?”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約了鄭家姑娘打鞦韆玩兒。”
哭得妝都花了,也還想著玩兒。
“這就不難過了?”
柳夫人一頭霧水,隨後對著女兒的背影喊道:“都快入夏了打鞦韆玩兒?你不嫌熱啊?”
韓憫與柳停並肩走在廊前。
韓憫不大放心地看了師兄一眼,柳停笑著揉揉他的腦袋:“沒事,孃親不過是隨口一問。”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道:“要不我還是搬出去住吧?反正我們家的老宅也要修好了。”
“這豈不讓旁人多想?”
“也是。”
“這有什麼?你放心。”柳停想了想,“對了,你原本不是要等秋天才把家裡人接來嗎?怎麼又改了?”
“聖上說,可以借兩條船給我。”
“那你要親自去接?”
“自然,我不親自去不太放心。”
“你才上任,一去就要大半個月,聖上不會介意?同僚不會說閒話?”
“應當不會。”
嘴上這樣說,韓憫也有些遲疑。
柳停道:“不如我代你去?正好過一陣子學宮放假。”
韓憫思考了一會兒,也沒有直接應下來,只說再想想。
回到房間,韓憫洗了手,開始接著方才的話本繼續寫。
系統適時冒出來,道:“憫憫,你不覺得,束冠之後,你也是時候……”
韓憫十分正直,眼也不抬:“再說吧,沒這個心思。”
“真的沒有?”
“沒有,起碼對柳家妹妹沒有。”韓憫放下筆,“她對我,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或許是喜歡,不過她喜歡的是她想象中的我。我要是應下來,等過一陣子,她就會發現,她中意的我和現實中的我其實是很不一樣的。”
系統驚歎道:“噢,兩輩子都單身的情感專家韓憫。”
“你正常一點。原本在這兒,姑娘家對婚嫁之事能做主的餘地不多,我既是男子,更不應當害了她。”
系統給他鼓掌:“你說的對,真是個有責任心的宿主。”
韓憫提起毛筆,沾墨寫字:“柳家人都是明白人,柳伯父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就算我應了,他肯定也不會答應。”
系統又神秘兮兮地問:“嗯,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你問這個做什麼?”
“關心一下宿主的情感生活。大膽點,你六月就束冠了,可以想一些成年人的事情了。”
韓憫半玩笑道:“我現在最愛錢,要是能有花不完的錢就好了,我就是如此庸俗一文人。”
他定下心神,繼續寫話本。
正當此時,系統給他傳了一本《戀愛寶典》。
韓憫抱怨道:“你收集文獻,起碼也挑一挑啊,這種東西我上輩子就過時了。”
他不再理會系統,低頭一看,紙上正寫到“聖上”二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