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停下腳步,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陳蘭英那張如同搖曳在風中的藏青花一般的臉龐,心裡瞬間冒出四個字,笑裡藏刀。

自從接風宴後,李良和陳蘭英就沒再打過照面,他之前也想過,要是單獨再遇到陳蘭英,這女人對自己會是什麼態度?是潑婦罵街,說自己壞了她好事?還是冷臉相對,以後不再來往。

這些其實李良都不怕,一句‘在商言商,各憑手段’甩回去,反正也是陳蘭英教他的,可他還真沒想到陳蘭英會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對著自己笑顏依舊,這尼瑪就難對付了,這種人心思深著呢。

李良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儘量露出放鬆的笑容,陳蘭英既然又主動靠上來,李良自然不會故意疏離,他這次來尚海其實學到了很多,特別是陳蘭英的一系列運作手段,給了李良很大的啟發。

他最近沒事的時候就在琢磨,自己要是有門路把金子弄到香江去,到時候以其他人比如老媽的名義質押給銀行,然後再搞個什麼離岸公司,把資金託管給銀行,這樣就有了妥善的資金來往渠道。甚至他還可以委託銀行幫他投資黃金期貨,外匯之類的,就像陳蘭英兄妹一樣,他給個大方向,再付佣金給銀行找個操盤手,以李良對金價的熟悉,這簡直是天上掉錢的買賣。

可惜這都只是想想罷了,他一沒門路,二在香江也沒有信得過的人,但這些啟發卻是李良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思維侷限,把重生的優勢開始往目光外的地方去排布,一旦有朝一日他能突破門路和人手的瓶頸,那真是要一飛沖天的。

說起來,李良對陳蘭英搞的金店也相當眼饞,他不由在想自己如果能在蓉城也開一家金店,那他的錢貨渠道就迴圈起來,做大的基礎就能立下,可這同樣只是臆想。

因為金店是最講底蘊和人手的行當,李良沒底蘊更沒人手,去哪找黃金代加工廠都不知道,找到了能否信任,是否會被坑更不能保證。再說金店都是需要內行師傅坐鎮的,這些師傅可以設計一些獨門的手工樣式,也可以做清理養護金飾的活計,這樣的人李良去哪找?這是傳統的手藝行當,你沒門路壓根兒尋不到人。

老話說隔行如隔山,淘金和金店一字之差,那真是天差地別,各有各的門道。

雖說這些想法都不能成行,但李良不會忽視陳蘭英帶給他的啟發,其實他有種微妙的感覺,陳蘭英就像一個師父,在她身上李良可以汲取很多養分,所以李良不會去主動疏離她,只會保持著自己的謹小慎微,像一塊海綿一樣,去吸收陳蘭英的思維,手段,格局等等,李良相信這都將是寶貴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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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到車子面前,李良仔細看了兩眼,這皇冠的車殼蹭光蹭亮的,裡面的座椅也是嶄新的皮子,還帶著革制後獨有的臭味,不過味道很淡,陳蘭英在中控臺上面放了個小瓶子,裡面散發出淡淡的蘭花清香沖淡了皮子的臭味。

坐上車後,李良順嘴問道:“新車?”

陳蘭英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李良明白他的得意,眼下這年頭,什麼寶馬,賓士都沒進入內地,皇冠算得上是相當豪奢的轎車了,稱得上是有錢人的象徵。

“前幾天董新珍約老太太老爺子見面,我看著這車送他們過去,也上去和董新珍喝了杯茶,他見了這車,原本一些想掰扯的話沒說出口,最後大家只是喝著茶閒聊,僅此而已。”

陳蘭英淡淡說出這番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可李良曉得陳蘭英是在告訴自己一個道理,人往高處走,僅此而已。董新珍是帶她入金行的人,幾年下來,把金行的門道都教給了陳蘭英,可陳蘭英離職不說,還挖走了一批人,轉頭來還要自己開金店,董新珍要興師問罪,可陳蘭英開著眼下的皇冠‘豪車’去,有些話就讓董新珍堵著說不出來。

很簡單,你收個人找個徒弟,還能指望別人一輩子在你手下幹,領著幾百塊一個月的微末工資嗎?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年代,大家都在往錢看,更別說陳蘭英這種有背景有手腕的女人,她反手一運轉兩三個月就開上了豪車,抵得過她在銀樓苦幹幾十年,董新珍還怎麼興師問罪?

同時,陳蘭英也在告訴李良,之前自己算是栽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你李良能用這樣的手段得了利,是你李良自己的本事,再見面一切揭過不提,如此而已。

利來利去,陳蘭英彷彿對利之外的東西都看的很淡,可事實上真是如此?

啪!

陳蘭英拿出一根中華點上,然後順手把煙丟給李良,“要抽自己拿。”

這時候的中華還沒走向全國,只是sh的一家本地菸廠,年銷量剛突破一萬箱不久,遠沒有後來那麼大的名氣。

李良接過煙看了一眼,軟包的包裝,紅彤彤的看上去很喜慶,他沒有取煙,只問道:“我記得你之前不抽菸的。”

“一個人孤零零的,加上這段時間煩心事多,抽抽菸全當排遣煩惱。”陳蘭英一臉的無所謂,她說的是真話,陳家七個兄弟姐妹,除開陳克章喪偶還沒有再婚,就只有陳實和陳蘭英兩個人是單身。

陳蘭英今年三十三了,這樣一個沒有家庭,沒有兒女的女人,卻如此的心兇,李良心裡不由會有種怪怪的感覺,畢竟他前世見過的一些女強人,都是在歲月的洗練和家庭重任的磨礪下一步步蛻變出來的,就比如秦嵐,快四十歲才開始做生意,打拼了近十年才站穩跟腳,而初衷不過是日後可以有能力幫襯傻妞兒,陳澤濤和他李良。

見李良不抽菸,只是盯著自己,而且目光怪異,陳蘭英微微一笑,道:“怎麼?就這麼看不慣我抽菸?別忘記我是你姑媽,你可管不著我。”

姑媽?

李良一個激靈,這女人從一開始認不下自己,到後來同意稱呼蘭姨,再到現在主動稱自己姑媽,這態度轉變的中間指不定埋著什麼坑,這讓李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李良收回目光,點上一根煙,笑道:“放心,我不是大男子主義,你抽菸是你自己的事。”說到這,李良頓了下,又道:“說吧,有什麼事找我,我可不信你沒事的話,會這麼殷勤的主動來接我呢。”

李良恢復了以往在電話中跟陳蘭英掰扯的語調和態度,陳蘭英也不以為意,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一來就是想跟你顯擺下我新買的車,讓你知道差距,掙錢就是為了享受生活,我可不像你,拿著三百萬,硬是要比著去買機械,我還不信少買一臺挖機少買兩輛卡車,你那工地就沒法開工了。”

聽著陳蘭英奚落自己,李良瞬間跟打滿雞血似得,反唇相譏道:“你也就這格局,我要有你的門路,還買什麼島國的皇冠啊,俗氣,太俗氣,英文裡叫做low知道不,l,o,w。”

兩人吵嘴也不是一回兩回,陳蘭英上下打量了下李良,道:“來一趟尚海時髦了啊,英文都掛嘴上了,行,那你說說你想買什麼車,到時候我幫你搞。”

李良也就跟她掰扯起來,說什麼島國車,美車根本搭不上眼,豪車得去義大利搞,什麼法拉利,蘭博基尼,瑪莎拉蒂不都是義大利的豪車嗎,就連布加迪威龍的創始人也是意大利人。

“豪奢是流淌在血液裡的因子。”李良念著以前在某本雜質上看來的話,頓時覺得b格起來了,把陳蘭英唬的一愣一愣的。

見陳蘭英聽得發懵,李良壞笑了一下,丟下一顆重磅炸彈,把陳蘭英徹底炸翻,“要是你在我身上少打點主意,誠心幫我鋪路讓我能安安心心的把九曲十八彎那山溝裡的河灘地翻個遍,我日後指定送你一輛法拉利,而且不是普通貨色,至少一百萬起的,我說的是美刀!”

陳蘭英倒抽一口涼氣,盯著李良認真道:“不是玩笑話?說真的?”

“當然,我李良從不輕易許諾,但是說出的話就會兌現!”李良把這句話說得很有力度,他其實還真希望陳蘭英的心思能簡單點,要是一個一百萬美刀的豪車允諾能讓這女人安心幫自己打通關節鋪路,未來李良肯定會兌現,畢竟和地裡的金子比起來,一百萬美刀真的算不的什麼。

陳蘭英心底震動了下,隨即低下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繼而又搖了搖頭,不知在感嘆什麼,等她心緒稍微平復了些,這才道:“還是說回眼前吧,我專程來接你也是想告訴你,我二哥想見見你,他暫時在香江抽不開身,但後面或許會去天府親自找你。

金店的事情他如今也知道了,他罵我眼皮子淺,格局小,可他怎麼會知道我操辦金店這事從一開始最防備的人就是他。”

說到這,陳蘭英又抬起頭來看向李良,笑著道:“當然,你也勉強算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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