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這說的叫什麼話?”

老太太眉頭一皺,很是不高興的訓斥了陳蘭鳳一句,可陳克章立即介面道:“媽,真不怪大姐說話難聽,這事兒實在是五妹做的太不地道。”

陳克章話音剛落,陳蘭英走過來道:“我怎麼不地道了?”

“你地道?”陳蘭鳳一聲嗤笑,隨即又道:“小良是三哥的兒子,是我們的阿侄,你就幫他點小忙,索了那麼大好處,你哪裡地道了?”

陳蘭鳳這一開炮,陳克章立即緊跟,“沒錯!五妹,不是我說你,我好歹是賣機械的,就算我們廠不生產重工機械,可我難道沒門路?你幫小良買機械也不來問問我,你找的誰?許立仁還是蔣大友?你不說也沒關係,機械買賣就那些路子,我回去打聽下就知道。”

這姐弟二人配合無間,拿著李良的身份做了個藉口就是連番開炮,轟的陳蘭英是七葷八素,等陳蘭英回過神來,就看向李良道:“你什麼都說了?”

李良還沒接茬,張琛一下站出來擋在李良跟前,道:“五姐,這話你就不該問。小良是咱們阿侄,他來尚海辦事咱們能不幫襯著點?他這次來,三哥還專門給大姐和四哥打了電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麼話不能對我們說的?”

老大,老四,老六家的這是明顯的攻守同盟了,要說這事,陳蘭英一開始沒啥錯,在商言商嘛,可這三家把李良這個阿侄認下來,那事情味道就變了,就成了長輩欺弄小輩,在小輩手裡賺大錢不說,關鍵吃相還那麼難看,要吃獨食。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眼下這年頭,處在改革潮頭的尚海人都開始朝錢看,陳蘭英在這幾家眼裡是沒費多大功夫就在李良這個阿侄手裡撈了大一筆錢,可偏生半點不讓其他人分潤,這讓三家人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眼見屋子裡火藥味這麼濃,小輩們都不敢吭聲,連老么陳實都低著頭不說話,只一個勁兒的瞄李良,老太太終於是發話了,“老五,你先坐下吧,坐下再說話。”

陳蘭英看了李良一眼,然後抽了張椅子就坐在李良旁邊,中間只隔著個張琛。

老太太看了一眼幾個兒女的神色,對陳蘭英道:“說說吧,這事你是怎麼打算的,你大姐說你要在淮海路買鋪子,你爸前幾天也接到董新珍的電話,說你不在老龍祥幹了,原本還想找你來問問,可最近你忙的不見人影,尋你都尋不著,正好今天你來了,你就當著大家的面說說你的想法。”

陳蘭英沉默了半晌,一臉的為難之色,看的出來她不想說,可這種局面下老太太親自過問她怎麼瞞得住,遲疑了老半天,眼見其他都快等的不耐煩了,陳蘭英才道:“我準備開家金店。”

一聽這話,李良感覺好似一股電流從腰椎直衝腦門,他全明白了,明白為什麼陳蘭英要提出質押的方式作為回報,更要以後每批金子都給她一段時間作為質押期,這特麼才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是把李良當成了一個穩定的貨源,而且還是有結算週期的貨源,可以讓她有足夠的時間資金回籠。

別看李良這批金子只有四十公斤上下,可一個金戒指一般就5-8克,女款金項鏈也就8-10克左右,將近四萬克的24k金那可是足夠做數千條項鍊和數千個戒指,更別說黃金首飾門道深著呢,陳蘭英還可以加入雜質降低黃金純度,變成硬度更軟更適合作為首飾的18k金之類的,就能弄出更多的首飾來,撐起一家金店那是綽綽有餘。

想到這點,李良的心不由懸起來,陳蘭英既然起的是這樣的心思,那她肯定要留著那批金子,可錢呢?李良買機械要錢啊,這陳蘭英在這上面又做了什麼手腳?

“怪不得是董新珍親自打電話給你爸,還在電話裡說你拉了幾個人和你一起出走,老五啊,你做這事可讓你爸沒臉了,當初你轉業回來這也不去那也不去,是你爸託的關係讓你去銀樓上班,你這轉過頭撬了牆角不說,以後還要當對手,這...哎!”

老太太嘆了口氣,至於其他人則是驚住了,他們壓根兒沒想到陳蘭英這麼大的心思,竟然是要自己開一家金店,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陳克章很快反應過來,也想到了李良擔心的事情,快語道:“你開金店那貨源肯定是你之前從小良手裡押走的那批金子,那小良的錢怎麼辦?他還等著買機械回去開工呢。”

到了這一步,陳蘭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她從李良手裡拿走那批金子後,第一時間就透過門路送去了他二哥陳克明那邊,後來她去了一趟香江,在陳克明的幫助下,將那批金子質押給了香江匯豐銀行,換來一批錢,美刀和港幣各一半,這些錢他交給了他二哥陳克明幫她運作,一半來炒黃金期貨,一半來炒外匯。

陳克明是搞金融的,去香江發展了這些年也算薄有身家,一千萬不敢說有,可幾百萬還是有的,他是行家當然看得出來眼下國際黃金是趨勢性反彈,華夏幣也是趨勢性下跌,正是形勢大好,之前就和陳蘭英說過投資的事情。

這事他們兄妹倆也是明算賬,陳克明等於陳蘭英請的操盤手,陳蘭英是要付佣金的。

這三個來月下來,陳蘭英賺了好幾十萬,她也按部就班的開始按照自己的謀劃進行,她是準備拿賺的錢作為先期投資,盤下一家市中心的鋪面,至於貨源的問題,她也真是打的那批金子的主意,她準備贖回那批金子的一半,然後透過她掌握的門路,在香江成立一家公司,再找個黃金代加工的工廠做成首飾最後運回尚海來支撐門面。

至於李良買機械的事情,她找的是一個叫李梅英的女人,她也沒在價格上搞鬼,把賺頭給了李梅英,但要求前期只付四十萬,剩下的錢,半年內逐月支付。

陳蘭英這一系列運作堪稱天衣無縫,環環相扣,李良要不來這趟尚海,再過兩月估計陳蘭英的金店就開起來了。可惜沒有如果,機械的事情李良是必須親自操辦的,這趟尚海他必須來,也因為老陳頭的囑託,他繞不開陳家人。

所以陳蘭英等於陷入了一個微妙的局面,可她偏生這段時間忙的腳不沾地,加之心裡不怎麼看得上李良,只打發張琛幫著接人,到時候帶回家轉一圈就算完事,哪曾想張琛會自爆短處,用贅婿的身份一下和李良熱絡起來,把什麼都問了出來,還第一時間給其他幾家通報了情況,建立了攻守同盟。

聽到陳蘭英說出實情始末,反應最大的不是旁人,正是陳克章。

“砰!”

陳克章滿臉憋得通紅,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憤憤難平的道:“太不像話了!”

李良不理解陳克章為何如此,可其他人卻清楚,因為陳蘭英找的那個叫李梅英的女人正是陳克章他們廠廠長的老婆,這讓陳克章怎麼想的過?合著你吃獨食不給自家兄弟分潤就算了,到頭來還是用老子的門路去走關係,真是...mmp。

“老四,你還有沒有點規矩,這還這麼多小輩在呢!”老太太訓斥了陳克章兩句,但只是為了規矩罷了,她心裡清楚陳蘭英這事是犯了眾怒,關鍵是吃相真的太難看了,她心下一嘆,看著陳蘭英道:“老四,這事說到頭就是你挪走小良手裡的金子賺了錢,然後又讓大家幫忙,可到頭來卻要自己獨自做事是吧?”

陳蘭英可不僅僅是惹到了陳克章,之前陳蘭鳳提到的‘福明’這個人,是陳蘭鳳老公王賀年前妻的妻弟。陳蘭鳳和王賀年是半路夫妻,兩人都是喪偶二婚,但相處的還算融洽,而福明全名徐福明,在房管局上班,是個科長,陳蘭英在淮海路買鋪子的事情就是託徐福明在幫她辦。

這件事從頭到尾你要說陳蘭英有什麼錯處,要是換個環境還真挑不出來,說不定旁人還要豎起大拇指誇她手段了得,可放到家裡這個環境中,特別是兄弟姐妹眾多的大家庭環境內,那她真是完全不講兄弟姐妹的情分,太獨了,這才會犯眾怒。

李良覺得他之前沒看錯陳蘭英,這女人就是心兇,而且不是一般的心兇,心頭簡直是住著一頭饕一樣,逮著什麼都是要吃幹抹淨的架勢,而且喜歡吃獨食。

面對老太太的質詢,陳蘭英只低著頭不吭聲,老太太見此只嘆了口氣,道:“吃飯吧,先吃飯,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聽到這話,其他人也沒異議都默不作聲的吃起來,李良曉得自己今晚的作用算是盡到了,陳蘭鳳他們幾個既然已經架著他逼出了陳蘭英的籌劃,那後面具體如何,他們這家人肯定是回去關起門來自己商量。

果然,等到一頓沉悶無比的接風宴吃完,老太太和李良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其他人也跟著離去,最後剩下張琛和王宇兩個陪著李良回了招待所,在車上的時候,口無遮攔的張琛道:“哎喲喂,我們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外姓人又被趕出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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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知道張琛這個贅婿和自己這個繼子的確是這樣,只是王宇不是陳蘭鳳的兒子嗎?可等車上幾句話一聊,才知道這傢伙身份跟自己差不多,他竟然是王賀年跟前妻生的,跟陳蘭鳳沒啥關係,雖說陳蘭鳳待他不差,可他終歸不是陳家人。

好嘛,合著是尷尬三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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