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們這邊跟幾年前還是一樣,根本看不到變化嘛,這發展也太慢了,我說你這麼多年還留在這幹嘛,就算搞研究也可以回去搞嘛。”陳蘭英和陳克用說著話,老陳頭在家行三,上面還有一位姐姐一位哥哥。

這陳蘭英說話的口音中帶著明顯的尚海話味道,語氣中又有著那種大城市人嫌東嫌西的傲氣,李良哪裡不明白這女人是從尚海過來的。

“我們這裡是研究院,變化是內在的,是研究的專案,外在的都無關緊要。”陳克用不為所動,老陳頭是個意志很堅定的人,當年既然選擇了留下,就不會輕易離開,這裡有他所鍾愛的事業。

兩人聊了幾句閒話,陳克用再次介紹了李良,這次把關係說的很明白,是自己的繼子,還讓李良叫陳蘭英姑媽,可陳蘭英卻不接招,只笑著說,“哎啊,叫什麼姑媽啊,叫姐就行,現在外面人都時興這麼叫,顯年輕。”

這話說得好聽,可當中透出的疏離在場誰不明白?這是陳蘭英認不下李良這個侄子,畢竟是繼子,跟他們陳家沒絲毫的血緣關係,在一些家族規矩森嚴,對很血親關係極其看中的人眼中,是不會隨便認親的。

李良對此也不意外,好歹兩輩子加一起幾十歲的人,這點道理還是能想明白的,他現在倒是咂摸出來為什麼老陳頭上輩子不介紹自家親戚給他認識,他當時破產落難,身份尷尬,自身文化水平又低,就陳蘭英這樣的,怕是介紹認識了得到的只有白眼和奚落吧。

李良沒吭聲,可秦嵐不高興了,臉一下就垮了下來,當即就想說什麼,但陳克用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後對李良介紹起陳蘭英的職業。

原來,陳蘭英的確是住在尚海,目前供職於老龍祥銀樓,職位還不低,算得上是中高層,這次來天府是為了考察蓉城的市場,老龍祥眼下正準備走出尚海,有意朝全國進軍,蓉城是他們考察的第一批分店開設地之一。

李良聽完這話,一下明白過來,敢情這陳蘭英就是老陳頭給自己找的出金門路,如果當真能談下來,直接對接老龍祥,那以後出金的門路可謂徹底穩妥了,而且價格絕對不會低。

陳克用和陳蘭英又說了幾句話,便直言道:“小良找你有些事情,你們自己談吧。”

說完,老陳頭就站起身往書房去了,秦嵐也站起來去廚房準備中午飯,客廳裡就剩下李良和陳蘭英,陳蘭英似乎不明白陳克用的用意,也搞不懂李良這麼個鄉下小子找自己有什麼事情,不過她的涵養好,坐的直直的也不吭聲,只看著低頭看自己的美甲。

李良知道還得自己來打破沉默,就道:“我稱呼你蘭姨這樣行嗎?”

姨這個詞不遠不近,既然陳蘭英認不下自己,李良覺得這樣稱呼或許最合適,畢竟他不可能真叫姐,否則輩分亂套了,在老媽和老陳頭面前都得吃掛落。

陳蘭英微微一笑,道:“叫姐也好,叫姨也罷,終歸只是一個稱呼罷了,不重要的。還是說說你有什麼事吧,既然是三哥特意安排的,我能力範圍之內會幫你想辦法的。”

這沒其他人在,陳蘭英的疏離顯露無疑,話中的意思也明白,是在告訴李良,我和你之間沒什麼交集,表面功夫不做也罷,你有什麼事情相求就趕緊說,看在陳克用的面子上我能幫就幫。

李良要真是少年人,這熱臉貼上冷屁股還指不定會怎麼著,可他終究是兩世為人,又歷經沉浮,心性還算穩得住。不過他也知道其他話多說無益,還得見真章,所以只道:“你稍等。”

說著,李良就起身往老媽和陳克用的臥房去,過廚房的時候給老媽說了一聲,老媽只讓他自己進去就成。看到這一幕,陳蘭英微微有些詫異,覺得李良這樣身份的繼子在這個家裡處的這麼融洽,還能自由出入自己三哥的臥房,這裡面是有什麼事?

沒等陳蘭英琢磨明白,李良擰著個布口袋從屋裡走了出來,徑直到沙發上坐下,隨後也不多說其他,只把口袋往桌上一倒,就聽譁啦啦的聲響,二三十根小黃魚從口袋裡倒了出來。

“這是...”

陳蘭英瞳孔猛地一縮,隨後一把摘下墨鏡,細細看了看桌上的金條,這才問道:“我能上手嗎?”

聽到這話,李良總算對陳蘭英有一絲絲好感,這女人傲歸傲,可做事還是講究的,守規矩,這樣的人合作起來他才能放心。

李良點了點頭,陳蘭英隨即拿了一塊金條到手上,這女人當真是行家,一搓一捏心裡就有了數,對著李良道:“純度很高,就算不及24k金也差不了多少,純度至少在99以上,看樣式是500克一根,這些都是你的?”

陳蘭英這下正視起李良來,她必須得正視,就桌上這二三十根黃魚,加一起可值幾十萬塊錢,比她的身家都厚,她能不正視嗎?這就是財富帶來的力量。

李良仍舊點了點頭,還是沒吭聲,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有陳克用出面,陳蘭英就會給自己最好的條件,這銀樓收金門道多著呢,李良上輩子接觸過一些,他感謝老陳頭給他找了這麼條門路,可接下來生意該怎麼談,雙方是從現在就要開始掰腕子了。

見李良不吭聲,臉上的表情不鹹不淡,陳蘭英立即露出一臉笑容,道:“小良啊,之前是蘭姨態度不好,蘭姨給你道歉好嗎?”

說著,這女人在身上蒐羅了下,取下衣領上別著的珠花胸針放到李良身前道:“第一次見面,也沒準備什麼見面禮,這珠花是我從香江買回來的,是國際知名的珠寶設計大師康諾頓設計製作的,全球限量販售,很有收藏價值的,就當做見面禮送給小良吧。

或許這東西不合你心意,但你放心,下面見面蘭姨保管送你一份滿意的禮物。”

陳蘭英這女人真是現實的很,當然,現實不是什麼壞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別人要是說你天真,單純,那才是指著你鼻子在罵你。可像陳蘭英這樣從眼窩子到骨頭縫裡都露出赤果果的現實味道,還真讓李良不太適應,李良上輩子很少接觸這樣的人,因為這樣的人一般來說心機和臉皮的厚度成正比,打起交道來很費勁,到任何時候都得對這樣的人留一手。

李良看了眼放到身前的珠花胸針,是鉑金的料子,上面珠花倒是純色,看樣子的確價值不菲,但要說什麼全球限量販售就是開玩笑了,畢竟上面的珠花不是真正的珠寶,這胸針還沒脫離首飾的範疇,算不上奢侈品,也就值個幾千塊錢。

不過陳蘭英也是夠下血本,看起來她在老龍祥的許可權不小,李良心頭頓時有底了,只道:“蘭姨,咱們還是說說這金條的事情吧。”

陳蘭英自是點頭,不過雙方也沒直接進入談價的環節,陳蘭英先是問了下李良這些金條的來歷,畢竟這金條是李良自己鑄的,純度不合規範,上面也沒有銘印。李良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把洗沙淘金的事情照實告知,這聽得陳蘭英兩眼放光,直說沒想到這山溝裡居然盛產沙金。

等到前後交代清楚,特別知道這些金子是李良自己淘洗出來的,陳蘭英對李良的態度又熱絡了不少,不過等到進入談價環節後,這女人可真是一點不客氣。

“小良,咱們雖然沾親,但生意是生意,而且你這金子終究是不是正規渠道,我拿回去還要包裝一下,加上我們銀樓回收金銀都是要加收手續費的,所以你看在公價上每克減一塊八的費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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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國內金價已經飆升到了58塊4一克,要換個不懂行的人來,陳蘭英這麼有零有整的收點費用,指不定早就答應了,畢竟這門路很穩妥,可李良哪裡會不懂銀樓的貓膩。

的確,銀樓金店除開販售金銀首飾外,還做金銀回收的生意,在回收價格上也的確要加收少量的費用,可這只是針對零散客戶的,比如哪家急需用錢,拿出金銀首飾來賣,金店的回收業務主要針對的是這種群體,由於不定時和不確定性,在回收價格上加徵費用以提高利潤。

可李良不同啊,他這屬於大批量供應黃金,要知道國內的黃金市場是供不應求的,屬於賣方市場,銀樓和金店的黃金來源主要是從國際市場進口,要加上進口運費、手續費等,加上國內黃金流通體制等問題,一般來說國內金價是略高於國際金價的,金價的波動比照國際金價也有一定的延遲滯後,那麼這中間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間,對於陳蘭英這種有許可權的內行來說,這些金子她弄回來只要運作一番,在老龍祥身上就可以賺不少錢。

就這,她還跟李良掰扯什麼行規,費用,這女人真是厲害,天府話叫心兇,在老龍祥身上賺一筆還不夠,還要在李良這撕吧撕吧,扯下一塊肉來。

成吧,那就撕扯撕扯,做生意不就是明裡暗裡比腕子嗎,既然要錙銖必較李良也樂意奉陪,所以他也敞開架勢跟陳蘭英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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