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2月2日星期日天氣晴

大寨精神的實質是什麼,就是要改天換地,就是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人定勝天的意志,改造自然面貌,在惡劣的環境中去爭取最大的收穫。我們九連學大寨,就是要在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中,經過我們的艱苦努力,頑強奮鬥,改造大自然,讓4000畝土地成為一望無際的大花園,大糧倉,最終要在鹽鹼地上創高產。要達到這樣的目的,說著輕鬆,但要實際幹起來,那困難就多了,問題就多了。首先,要看領導班子的革命化程度,團結一致的程度,指揮作戰的能力,其次,還要看這個單位人員的思想素質,企業精神和企業文化等等。只要這兩個條件都滿足了,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沒有打不勝的戰鬥!

大排水河的土方工程,我們經過50多天的團結奮鬥,早已勝利竣工了。在開閘放水的那一刻,所有參加土方工程的幹部職工,臉上無不綻放出歡快的神采。鼓掌的,歡呼的,互相祝賀的,有些同志的眼睛裡甚至閃動著激情的淚花。啊!我們的汗水沒有白流,我們的苦頭沒有白吃,我們的目的實現了,從今往後,九連和十二連這一萬多畝土地,就能夠及時灌溉,順利排澇了,我們就可以在這片鹽鹼攤上創造奇蹟了!畝產800斤水稻沒問題,闖過1000斤大關有希望啦!

排水河竣工洩水了,是不是就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我們工友們就可以輕輕鬆鬆地上班,舒舒服服地睡覺了?當然不可能是這樣。正如偉人所說:戰鬥正未有窮期。這個工程,是我們在學大寨的道路上緊緊邁開了第一步。在這條路上,似乎不會有終點。別看我們的牛書記是農民出身,也沒有啥文化,但是,他抓農業這一塊的確有一套,他安排農活的思路的確有一套,組織人力物力也的確有一套。總之,他就是想方設法,讓大家沒有喘息的時候,沒有放鬆心情的時候。他就是想把改造土地的規劃,環環緊扣,用不脫節。就如同一部機械上的螺絲一樣,越擰越緊,擰緊了才牢靠,才可以正常地運轉。也有的工友時而在背後議論,說:這哪裡是什麼牛書記呀,乾脆改成周書記算了,這不分明是現代版的“周扒皮”嗎!真的是這樣,半夜三更雞還不叫,班長組長們卻早早地跑到各職工宿舍來,高呼著:“起床了,起床了,早戰去啦”!

大冬天的,還要搞什麼“早戰”幹啥活?農業的活可多了,農場的活就更多了。要想幹365天都會有活幹。以上說了,到地裡捆稻子啊,裝車拉稻草啊,到場裡碼垛呀準備脫粒前的工作呀,等等等等。早戰的意義,不僅僅是為了多些幹活,追趕季節,就是用很少的人幹更多的活,從而減少農業成本,壓縮開支的成分在裡邊。這些,不但是學大寨的精神,也是管理之道,節約之道。

排水河完工之後,接下來,還是沒完沒了的土方工程。還是改土造田。在1000多畝鹽鹼地上擺開了戰場。是九連又一個較大的學大寨動作。連部動員全體的幹部職工,大幹50天,無論是前勤後勤,無論是幹部工人,只要能抬動土筐的,只要能扛動鐵鍁的,都要毫無例外地參加會戰。都要在學大寨的路上做出自己的貢獻。連部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片不毛之地變成方格式的“高坨地”,“棋盤地”,變成橫平豎直的旱澇保收的豐產田。這次大會戰,由劉隊長統一指揮。按照總體規劃,主要的上下水渠成為網規化,其中的千畝坨田,兩邊取土形成各八米寬的水溝,中間墊成一米高的坨地。坨地寬二十米,長一百米。這樣高高突起的土地上,鹽鹼就會被兩邊的水溝過濾了,就可以改造成為長莊稼的良田了,而在這兩邊的溝渠中,還可以形成綜合養殖,立體養殖。即水面以上可以養荷花,下面可以可以養魚,養蟹,種植蓮藕等等。這樣一來,豈不是一舉三得嗎!

抬坨田也和挖大河一樣,也是兩個人搭伴,也是同心協力抬大筐,別看抬大筐是力氣活,裡面的技術含量也挺高的,光有勁不行,還要有一定的竅門,比如下鍬的速度,裝框的技術,就連抬起框來怎樣走步,都是有講究的。抬框的兩個人必須邁一樣的步伐,或者是裡腿,或者是外腿,這樣,才好把大筐悠起來,才顯得省力氣了。大筐在空中晃悠著,分量似乎就減輕了許多,體力也就減少了消耗許多。相反,如果兩個個人的步伐邁的不一致,那可就費了老勁了。大筐在半空中就會扭秧歌,一筐泥土本身就死沉死沉的,這樣毫無規則地東扭西晃起來,就更重更沉了。弄不好,兩人的肩膀還容易被扭傷呢!這裡面的經驗之談,沒有親身體驗過抬大筐滋味的人,就像沒有吃過沒梨子滋味的人一樣,絕對說不出裡面的細節或門道來。

抬坨田還是和挖大河一樣,還是要揮汗如雨,還是要腰酸背痛,還是一段土方活七八個小時才能幹完收工。那麼,這就夠了嗎,這就大功告成了嗎,當然不是。抬坨田幹了一天,還是要繼續早戰,還是要堅持晚戰。這些,毫無報酬的義務勞動,還是少不了的,這些,在九連已經是約定俗成的習慣,是不成文的規矩。這個時候,業餘時間加班幹什麼呢?打場呀,脫粒呀,做糧倉啊!等等,要幹的農活多得很吶!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電線時而就發出“嗚嗚--嗚嗚--”的鳴叫聲。我們五班的二十幾名同志們,奮戰在昏暗的路燈下,有的來回搬運捆好的水稻,有的在脫粒機前緊張地操作著脫粒,有些經驗的老職工就負責揚場。什麼叫“揚場”呢,就是把脫下粒的稻穀,因為裡面混有很多雜質,比如有稻毛,雜草,空癟的稻穀等等,這樣,就必須透過將它們一掀一掀的拋向空中,透過大風的力量將雜質和好的稻穀分離出來。這既是一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如果沒有技術,不僅幹得慢,分離稻穀與雜質的質量也不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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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七八個年輕的小夥子,似乎還是力氣較大的好漢呢,所以就負責做糧倉了。什麼“糧倉”?就是儲存稻穀的糧食坉,一個糧囤可以儲存稻穀四五十噸呢!

首先把一層層葦蓆圍起來,做成一個大大的圓圓的空間。直徑大概有十幾米的樣子,然後把一袋袋稻穀裝進去,撒到這糧囤的空間裡。這樣,倒進糧囤的稻穀越來越多,席子就隨著越圍越高,稻穀越裝越多了,登高的橋板也就越走越長,三拐五拐就將敞著口的稻穀倒入糧倉中了。幾節橋板有多高,裝入的稻穀就有多高,哪一座糧倉都可以裝下拾數萬斤!哪一袋稻穀都有一百四五十斤,豎立著扛到肩上,要小心翼翼地登上四五節橋板,懸空十幾米,誰的兩腿能不打顫,誰的心裡能不打鼓呢!更何況是在灰暗的燈光下,在寒風刺骨的黑夜裡,這樣的滋味可想而知有多難受!

就這樣,晚戰一個多小時後,大家都洗洗休息了,他們很快就進入了夢香,但是,我卻不能,如果是趕上了星期六或星期天,我還要靜下心來更換黑板報的內容。把這個工作做完了,才是完成了一天的任務呢!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今晚大宴還是沒來。她是回家啦,還是有病了,還是有其它的問題啦?這些,我都不得而知。雖然,當初苟指導指派大宴幫助我更換連部的黑板報,那也是在業餘時間,也屬於一種義務勞動。我沒有在行政上指揮她的權利,而大宴呢,也沒有絕對服從我的義務,沒有向我報告工作或請假銷假的義務。就是說,更換連部的黑板報,她可以來也可以不來,可以請假也可以不請假。她若是不來,就只有靠我自己完成這些硬任務了。

關於更換黑板報的事,苟指導我們三人,曾專題開過幾次小會。研究更換的內容,主要由我來策劃安排,連部有什麼重大的會議精神,由苟指導臨時通知。另外,就是更換黑板報的具體時間,決定每週一次。星期六換東房山的這塊黑板,星期日更換西房山的這塊黑板。這些大宴都是知道的呀!

既然有了更換的時間安排,我也沒有必要去另行去通知她了。每次換板報,她都是自覺地來跟我配合。雖然有時來得稍晚一些,這也很正常。我想,忙活了一天,誰不知道累呢?誰還沒有高興不高興的時候啊。但是,今天大宴第一次沒有來幫我換黑板報,我的心裡有些空空的,不由自主地嘀咕起來。

透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感覺大宴這人的城府較深。工作之外的話幾乎一字不提。大宴的圖畫比我好,在配圖這塊由她負責。有時自己就決定了,有時也徵求一下我的意見。文稿的題目由我擬定,我就先把題目寫上去,大宴有時間了,就幫助我寫兩三篇稿子的內容。究竟怎麼寫,她有時問問我,有時就自己決定,她就按照自己對題目的理解,寫下去了。這也沒什麼,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文章,也不是多大的政治觀點,寫得離題不離題,深度夠不夠都無所謂。

大宴對我不冷不熱的態度,不遠不近的距離,讓我很費心思,有些捉摸不透。

她會不會對我有什麼成見?是不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工作?按照一般的規矩,即使有病了,也該讓同宿舍的姐妹給個信呀,如果要是回家休假了,也可以讓其她同志帶個話呀!我不知道,這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這個工作沒興趣。還是兩者兼而有之呢?

今天夜裡,我想了很多很多。很久很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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