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重坡上的大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至今也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而白墨三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一直淋雨的打算,很快來到了一處山洞避雨——

這個山洞正是之前那個狙擊手的同伴們所棲身的地方,不過他們不久前已經成了白墨手中的屍體,因此此時都十分安分安分的躺在地上。

在場三人基本都已經習慣了鮮血和屍體,因此待在這樣的山洞裡倒是不會產生什麼不適感,只是楊依依別的還能忍,但實在忍受不了這些屍體離自己太近,於是把它們全部拖到了角落裡。

她並沒有來得及將這些礙事的屍體燒掉,因為白墨說這些傢伙或許還有用,同時制止了她的行動。

那個已經死去的狙擊手生前所使用的狙擊槍被楊依依拿在手上——這把造型奇特的狙擊槍威力相當巨大,而且沒有彈夾,也不知道子彈是放在哪裡的,設計一看就很複雜……這一點和之前新海集團的那些人所使用的顯然並不是同一類武器。

……所以這和來自新海集團的傢伙無疑是兩批人。

楊依依能夠感受到,自從她拿起狙擊槍後,刀就一直將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確切來說是集中在了狙擊槍上,顯然是在忌憚她手裡的這把武器。

沒辦法,這把槍的威力畢竟有目共睹,剛剛幾乎是一槍就將灰線殺死,而它真正的可怕之處在於,灰線分明具有某種強大的防禦手段,強大到連刀的可怕斬擊都能輕易抵擋,卻偏偏對這把槍沒有辦法,不可謂不古怪。

也難怪刀會對其如此戒備……他不確信自己是否能擋得住這把槍的子彈。

山洞外的大雨下個不停,山洞內的氣氛則是頗為微妙,三人久久沒有說話。

而除了白墨之外,楊依依和刀都覺得有些奇怪——白墨剛剛提到痴愚之神時分明如此嚴肅,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把他們帶到了這裡,什麼都沒說,而且現在也不像是打算做些什麼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在閉目休息,那副悠閒的態度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對此除了些許疑惑之外,楊依依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在她看來白墨此時最應該做的就是休息,對方今天幾乎一整天都處於戰鬥當中,不久前更是被那個叫灰線的女人搞得十分痛苦,恐怕早就已經身心俱疲了,能休息是一件好事。

但刀顯然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要不是白墨這傢伙口口聲聲說什麼要找到痴愚之神,他恐怕早就離開這裡了,哪怕不對果實出手也絕不會繼續留在這裡。

“你打算在這裡坐到什麼時候?”

眼見白墨閉著眼睛遲遲不說話,刀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說要把那個痴愚之神找出來,可現在這像是打算把對方找出來的樣子嗎?”

——他能繼續待在這裡主要是因為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依舊對果實抱有念想,畢竟他來到這裡的最開始目的就是因為楊依依;二是對白墨抱有興趣,這個傢伙剛剛的實力實在是讓人感到驚歎,而他又一向對強者很有興趣;而第三點自然就是因為這個所謂的痴愚之神了——

他想看看所謂的神明到底是什麼樣子。

白墨坐在原地,閉著眼睛沒有回答,一動不動,彷彿睡著了。

見狀,刀陰笑一聲,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楊依依忽然攔在他的身前,沉聲道:“這種時候你不要打擾他。”

見這女人居然敢拿槍對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刀面色微變,目光當即變得猙獰起來,冷聲道:“槍這種東西得看在什麼人手上,你以為拿著它的你就能對我造成威脅嗎?”

他之所以一直提防著楊依依,更多只是怕擔心對方冷不防的偷襲自己罷了,畢竟這把槍的威力不是開玩笑的,並不意味隨便一個拿槍的傢伙他都會怕。

不久前的那個狙擊手已經算得上高明了,但他之所以能成功擊殺灰線完全是偷襲的緣故,如若是在非偷襲的情況下,憑藉高手對危險的可怕預感,灰線顯然不可能這麼輕易的被命中。

事實上,剛剛的刀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在提前做好防備以及大致確認了槍聲的來源的前提下,那把狙擊槍很難鎖定他的位置,反而被他不費什麼力氣的就抓住了。

換句話說,這個叫做楊依依的女孩即便拿著槍也無法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

要不是白墨,他早就把這枚不知死活的果實拿下了。

“我只是在提醒你。”楊依依說道。

“呵,區區果實,你似……”

楊依依皺眉打斷刀的話,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要叫我果實?”

刀冷笑一聲:“當然是因為……”

沒說完,他的表情突然一滯,似乎陷入了某種自我懷疑。

“是啊……我為什麼要叫這傢伙果實來著?”

刀只記得意識模湖時好像聽到過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告訴他吃掉一個叫楊依依的傢伙後就可以獲得什麼絕處逢生的力量,總之聽起來十分誘人。

而當時他的心中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恰到好處的期待,覺得甦醒後好像突然有了動力。

一切看上去倒也勉強算得上合理。

但是……

但是他為什麼會一直對所謂的‘果實論’如此深信不疑?

僅憑那個女人的一句話,他為什麼會對這個叫楊依依的女人如此窮追不捨,並堅定的認為對方一定是能給他帶來無窮力量的果實?

他為什麼會確切的認為吃下果實後就會發生不可思議的事?

詭異之處在於,其他人似乎也是因為相同的理由才來到了這裡,而且同樣也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到來的真正原因……

刀陷入沉思,半晌才像是忽然有了答桉——

“我明白了。”

“這個叫做楊依依的傢伙一定有著極為重要的價值,其他人都很清楚這一點,而我只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暫時忘記了,這個叫白墨的傢伙肯定也很清楚這一點……這才是他一直保護著楊依依的理由!”

作為同樣以爭搶果實為目的的存在,白墨看似沒有爭奪的慾望,但其實從一開始就在佈局,只不過和那些愚蠢的傢伙不同,他打的是溫情牌,為的就是在不久後的某一天讓楊依依心甘情願成為他口中的果實……

刀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畢竟自然死亡的果實才是最具有價值的,而又有什麼能比讓果實心甘情願的奉獻自己更為“自然”的死亡方式呢?

這才是真正的成熟收穫。

然而就在他越發覺得自己的推理沒有問題之際,突然察覺到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肩膀一陣冰冷,使得他頓時警醒過來,左手虛握至腰間,連忙凝視前方——

站在他身前的是白墨,對方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前。

“我剛剛已經提醒過你了。”

與此同時,對方冷澹的聲音徐徐響起,“最好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思維越活躍越容易受到痴愚之神力量的干擾——而你顯然並沒有聽從我的勸告,所以剛剛才中招了。”

刀心中凜然,下意識想要反駁,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狀態的確有問題——否則就算他不是我白墨的對手,也不可能在對方靠得那麼近之後勉強反應過來。

“誰知道是不是你動的手。”他陰聲說道,這一懷疑不是沒有可能。

“那你就應該早點離開這裡。”白墨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的起伏,“沒有人會攔著你。”

“你以為我不想?”刀當即說道,“只要你願意把果實交給我,我馬上離開這裡!”

“能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那麼愚蠢的話,你還敢說自己沒有被痴愚之神所影響嗎?這個女人是我的,就算她死在了這裡,我也不會也讓她成為誰的盤中餐。”

白墨的意思很明顯,他是不可能把楊依依交出去的,但這種話分明有許多種漂亮的表達方式,可他卻偏偏挑了一種難以被人所接受的……

要不是楊依依深知他的德性,此刻恐怕早就翻白眼了。

刀聞言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卻聽白墨突然開口道:“你不是想見痴愚之神嗎?我馬上就可以讓你見到他。”

刀心中狐疑,這傢伙剛剛一直坐在那裡跟睡著了一樣,難道真的是在找痴愚之神不成?

而楊依依在意的則是另一件事——白墨果然對這個刀態度不一般,非但將對方的性命留了下來不說,居然還像是耐著性子一樣跟他表明如今的狀況……那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這兩個人該不會真的認識吧?

思索間,刀的聲音忽然響起:“那你說說看,痴愚之神在哪裡?”

白墨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牆角的幾具屍體。

這個山洞也不知道之前是什麼東西的巢穴,除了今天才死掉的幾個人之外,還有一些其他腐朽的屍骨,有人類的也有其他生物的。

在一塊巨石之下還有一具被壓扁的鳥類屍體,身體大部分已經腐爛,只有少許的羽毛還掛在身上。

“把槍給我。”

白墨打量了這些屍體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對著楊依依說道,“然後站遠一點,越遠越好。”

楊依依心領神會,連忙將那把造型奇異的狙擊槍放在了白墨手中,然後退後好幾步,面露警惕,始終和刀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雖然白墨不在意,但她可不會輕易信任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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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心中那種古怪的感覺還是沒有散去,總感覺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讓她莫名有些焦躁。

而在楊依依和刀的注視下,白墨端起槍便對著第一具穿著迷彩服的屍體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聲巨大的槍響,這具屍體當場四分五裂,血液濺了一地,要不是白墨腳下的影子突然升起形成屏障,他的身上恐怕也會被濺到不少血。

他仔細觀察了屍體的碎塊片刻,又將視線投向了第二具屍體,同樣開了一槍。

下一秒,第二具屍體也徹底成了屍塊兒,血液四濺。

接下來的時間裡,白墨如法炮製,依次對著其餘的幾具屍體開槍,很快並便將其全部化成了粉碎,血腥味異常濃郁。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或許還會以為這是一個大型的虐屍現場,不過雖說是親眼目睹了事件的全過程,楊依依和刀還是感到不明所以,不清楚白墨到底想要做什麼。

“痴愚之神很可能就藏在這些屍體裡。”

或許是猜到了兩人心中的困惑,白墨澹澹的解釋了一句。

不過眼見所有屍體都化作了屍塊,他似乎也對自己的猜想感到有所懷疑,沉思道,“如果不是藏在這些屍體上,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快步向著山洞外走去,在路過楊依依的時候將她一把抓住帶走,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刀強忍住給這傢伙一刀的衝動,也快步跟了過去。

山洞裡再次變得安靜下來,山東外大雨暴躁的咆孝似乎無法傳到山洞深處。

四處都是血液和屍塊,像是將整個山洞重新塗裝了一遍,腥味跟泥土混在了一起,讓人觸目驚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

碎石之下的一根羽毛突然顫了顫。

不,不是羽毛在顫,而是那具早已半腐爛的鳥類屍體突然動了起來,眼神呆滯,噁心的爛肉下甚至能夠看到骨頭。

在黑暗的山洞當中,這只不知名的鳥類屍體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剛剛其他屍體所遭受的痛苦剛剛都沒有落在它的身上。

屍體的眼中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戲謔,正準備走到山洞門口去看看,卻發現不知何時它的身後多了一個人,眼神漠然,巨大的狙擊槍的槍口已經完全對在了它的身上。

“你果然在這裡。”

一陣微弱的光芒跳動,白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了黑暗之中。

鳥屍一動不動,試圖重新裝作屍體湖弄過去。

但這顯然已經晚了。

“沒想到堂堂痴愚之神,居然真的會將意識投射到這樣的屍體之上。”

白墨的聲音異常冷漠,彷若山洞外的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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