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要去見那些人類嗎?

臨行前,滿心緊張的哈克修茨被輔佐它的副官,海妖塞蘿叫住。

這是它由自己的渴望萌生而出願望,也不僅是屬於它的願望,因此它在即將實現的這一刻萬分激動,想到該如何與莎多朗家族接觸時它變得有些拘謹,在淡淡不安中默唸著它準備好的臺詞,總之,它的心思已經完全飄到了這個世界之外,期待著接下來必將發生的奇蹟。

嗯,我要去。

於是,它堅定且不帶任何猶豫地對塞蘿點點頭。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海妖覺得身體忽然輕鬆了不少,不經意地露出一抹笑容。

怎麼,是想到什麼好事情了嗎?

嗯?啊......也算不上吧。

突然的關心讓剛剛退下去的罪惡感再度激增,她再度意識到,自己正在準備做些什麼。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最近總覺得你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我也考慮過是不是太過於依賴你了,不過我也不太會安慰別人,尤其是像你們這些地位在我之上的守護者......

乾咳兩聲,哈克修茨不再特意貶低自己。

總之,能看到你再次笑出來,真是太好了,如果累了的話,就去休息一下吧。

......嗯。

事到如此,再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了,你打算遲鈍到什麼時候才會有所察覺呢,吾主,我已經不打算再去想這個問題了。

那個人說得是對的,只要我與變得向您一樣自私,我就不再會迷茫了。

眨眨眼,再度睜開的眼中,已然沒有眼前這個難以磨滅的幻影,一切,終不過是一廂情願。

憎恨的感情因目睹對方的希望而熊熊燃燒,與海水為伴,終生無法被人信任的海妖因憎恨

變得不能自己,明明她不該擁有這般可怖的模樣。

憎恨死亡後依然天真的自己,憎恨貧瘠的亡者之境,憎恨無能的哈克修茨,憎恨無知的莎多朗家族,在孕育她的大海中,礙眼的存在要被拖入大海化為魚兒們的養料。

如若這裡並非由她掌控的熟悉海洋,那麼將這裡化為大海不就合乎道理了嗎?

於是,她要將自己化為沖垮一切,造成決堤的水流。

經由壓抑情緒的精心培育,惡意的種子結出飽滿的果實。

你的身份是我的了,哈克修茨。

一心決裂的海妖從背後撲向了毫無防備的赴約者。

...................

...........

要怨就去怨您自己把身上權能的一部分分給我吧,不然只要您一個命令,我就會變成聽話的奴僕,襲擊您簡直是異想天開。

她的奇襲無疑是成功的,再怎樣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物也無法窺見她的目的,因為直到親耳得到哈克修茨的回覆前,她還尚留存著一絲猶豫,於是將這場單方面的叛亂說成是突發奇想的過激意外,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我之所以願意把關乎自己性命的部分力量交予他人,是因為我信任著塞蘿,我所知的塞蘿絕對不會背叛我。

利用屬於亡者之境賜予的力量,偷襲得手的海妖輕鬆將哈克修茨從至高的座位上踢了下來,並奪取了接近半數的職權,一瞬之間,統御這裡的首領已然易主。

想不到,它在無意間對身邊最重要的存在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傷害,將記憶中那只海妖同伴折磨虐殺的兇手,正是無意識之下舉起屠刀的自己。

而您,親手殺死了這樣的我。

塞蘿平靜陳述著此身已死的事實。

至此,怨恨的起源已經能夠被觸及了,在心底重複默唸著這句話數遍,哈克修茨抬眼凝視起蛋殼之外的異種。

罪惡纏身,失去理智,走火入魔,無視無辜者們的慟哭,將曾經珍視保護的純淨靈魂們當做燃料肆意消耗,甚至以此為樂,被膨脹的慾望驅使而渾然不覺,將魔手伸向諾比法爾......

誠然,它所熟悉的塞蘿,已經死了,如今出現在眼前的,不過是一具面目全非的人偶。

.......

這種感覺有鯁在喉,不過很快地,情緒又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想必,這一定是因為已經想通了吧。

我不能繼續放任你胡作非有了,塞蘿。

我要把你這個惡靈從我的領土上放逐。

咬緊驅逐二字,哈克修茨不再試圖去追回無法復得的美夢。

你總算有點骨氣了,不過就憑您辦的到嗎?落荒而逃跑到現世中四處流竄的學舌鸚鵡?

在力量與身份的傾向上,如今整個亡者之境更認同塞蘿是統御這裡的主宰,與她的所作所為無關,只是因為這裡的法則如此,拜其所賜,她才會。

黑色的無敵防護不可能持續太久,這定是哈克修茨壓箱底的絕技,也是它被逼到絕境中才會使用的最後力量,只要等到這些保護它的蛋殼消失,消滅一隻體力所剩無幾的廢物輕而易舉。

還存在的變數......只有那個連塞蘿都未曾被詳細告知,有關於莎多朗家族鑰匙的秘密,莉絲莎多朗,保險起見,這只餘孽必須被確認清除。

於是,把極樂散佈在特洛迪亞的人,也是你吧?

無懼塞蘿的威壓,艾琳咬著牙把一直壓在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如果塞蘿真的想要報復哈克修茨,那麼在把它趕出亡者之境時應該已經完成了心願,沒有理由再去禍害無關的諾比法爾。

極樂?啊,你是說沙骸為它取的名字吧。

提到那個男人的名字,塞蘿的表情又豐富了幾分。

他是一條忠心的獵犬,起初我只是將一點點力量賜予給他,並未對它報以過多希望,大概只是以玩玩看的心態來培養他,想不到他卻對我的垂憐欣喜若狂,並至此以後宣誓對我忠貞不渝,他放在人類眼中是個自負又瘋狂的瘋子,不過放在我這裡,他可以成為一枚可用的勇猛棋子。

擁有空間魔法可能性的孩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它在城市中掀起了何等的混亂,靠著我賞給他的能力與裝備,若不是不幸遇到潛藏在城市中的礙事魅魔,他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可惜,他還是沒能完全聽從我的命令,把不速之客引了進來,還白白把自己的靈魂獻給了被封印在這裡的東西。

沒關係,接下來就由你來成為我的狗吧,你會比它更加出色,只要經過簡單的調教,嘻嘻......

被不懷好意的雙瞳盯著,艾琳的脊背不禁感到一陣冷意,她可以肯定塞蘿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對於沙骸的離去她並未產生過多留戀,從始至終,她的確只把沙骸當做一隻聽從命令的獵犬,而這一次,她想把項圈扣到自己的脖子上。

不行,絕對不行,已經不想再被任何人控制了,難得呼吸到自由的新鮮空氣,這一次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被抓到。

至於我為何要這樣做......

很簡單的答案,因為─────

我想拯救亡者之境,讓它變回像傳說中的冥界那樣輝煌。

說出這個看似美好願望的同時,塞蘿很自然地流露出了笑意,那是萌生於美好幻想中的笑容,對未來擁有著近乎無盡的期待。

沒有哈克修茨剩餘的力量,在其他守護者都消失後,只憑我的努力連維持這裡的存在都變得困難,沒有新鮮靈魂們的湧入,這裡遲早會沒落消亡,而我因為變成主宰的原因所以也無法獨自離開,我才不想和這裡一起消失,所以,我不得不採取了一些措施。

所謂的措施,就是在特洛迪亞傳播極樂,引誘意志不堅定的傢伙們乖乖上鉤。

我該感謝從哈克修茨身上奪走的這份力量,因為它們,我得以變得更加強大,嗯,比如製造出像極樂這樣蘊含著亡者之境氣息的魔水,對於曾經與摯愛生死離別的生靈來說,它就是我為此製作的邀請函。

與亡者之境建立聯系,從而得到統領亡靈能力的海妖塞蘿,利用這個世界的資源與自己本身的能力創造出了跨越生死限界的禁忌造物,沙骸將其取名為極樂,解讀為幸福所在之處,能與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再次相見,確實,這是許多人心中能夠稱得上幸福的存在。

說好在你離開之後會變得更加堅強,能夠獨當一面,但每當夜幕降臨,還是會在黑暗中不禁繪出模糊的畫像,用記憶作為薪柴來製造溫暖,得以熬過漫長孤寂的長夜。

但是,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不會輕易撒手了吧,接著,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回過神來,已經離不開手中這瓶顛倒虛擬與現實的致幻劑了,對晶瑩透明液體中隱藏的毒性也一無所知,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遠在另一個世界之外的海妖的奴隸。

待到這惡疾一般的墮落情緒完全擴散,就輪到她親自收割,在睡夢中將生者們引渡至她的樂園。

這樣的方法稱不上仁慈,但確實有效,從為亡者之境負責的角度出發,她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她可能是個自私無情的屠戮者,不過她是個實實在在為亡者之境的未來考慮的主宰,比哈克修茨想得更遠。

只是,真的所有事情都能被她形容為大義嗎,從一開始,這起恩怨的重點就不在此。

需要裁決的是,並不是塞蘿與哈克修茨有關主宰的責任,而是─────

那......滅絕莎多朗家族的原因,也是為了你所謂的大義嗎?

艾琳丟擲了最後一個影響風向的問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