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一開始起,雙方的生命層次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階級,雄赳赳氣昂昂的聖戰騎士們一個接著一個死去,有的痛苦得面目猙獰,恨不得撕開自己的胸膛,有的至始至終都沒有太多的痛苦,彷佛只是進入了一場長眠。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教宗怔怔地望著天際,他設想過很多種戰況,有的是贏了,有的是輸了,可沒有一個結果會是像現在這樣,輕描澹寫地迎來一場史無前例的慘敗。

那可是六星晶卡!六星晶卡啊!

倘若寧大師能夠知道裁決殿此行一個重要底牌居然是他留下的六星晶卡,那他一定會捂著額頭沉默不語…

這特麼你也敢的啊?老子十八張六星晶卡都沒幹掉月華!

不過這好像也不能怪教宗,畢竟他們從來就不知道月華的真正實力,而且六星晶卡制作的戰爭晶卡組對於大陸上其它勢力都可以算得上是降維打擊了。誰能想得到,月華的生命層次已經到了如此之高的地步。

教宗憤怒地想要質問些什麼,可是一轉頭卻發現周圍再沒有一個活物。連羅德留下的六星晶卡都無法制裁那棵妖樹,這片大陸還有誰能阻攔它?

光明神嗎?

教宗忽然發現自己的信仰崩塌了,如果光明神真的如教義裡所說垂青她的信徒的話,那為什麼裁決殿今天會被一棵妖樹橫掃,至始至終連她的真身都沒有完全展露出來?

一個對本身信仰越是狂熱的人,信仰破滅的時候就會愈發癲狂,可教宗畢竟是一代人傑,能爬到這個位置他靠得可不僅僅是對光明神虔誠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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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的神明已經死去了,新的神明即將誕生,而他,或許可以成為新神在人間的行走代言人。

教宗相信以他的能力,一手支撐起殘餘的裁決殿力量,並讓他們改換信仰不是問題,而這個妖樹…哦不,這棵神樹,將會成為這片大陸至高無上的新圖騰!

想到這裡教宗原本冰冷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注入了暖流,新的希望帶給了他新的活力,一種名為皈依者狂熱的心態佔據了他整片腦海,他站了起來,主動撤銷了所有的氣息掩蓋和防護,任由月華的血色藤蔓發現了他。

“帶我去見你的本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討。”教宗自信滿滿地開口說道,他已經等不及要向他的新神展示自己的能力,成為她麾下第一個信徒了。至於前面的那些小小的摩擦,不過是螻蟻對於神明的不敬罷了,到了那個層次的事物,又怎麼會記恨他一隻小小的螻蟻呢?

他可以籠絡一批信徒,為神樹大人南征北戰,建立起最龐大的宮殿來歌頌她的偉大,這片大陸上的所有生靈每天早晚都會匍匐在神樹的陰影下祈禱膜拜…

成王敗寇,後世的史書上會記載他的貢獻,至於裁決殿數百年的規劃成了笑話這件事,只會一筆帶過罷了。

相信沒有一個神明能抵抗這樣的信仰誘惑吧?教宗這般想著,任由那些血色藤蔓從腳邊蔓延而上,包裹住他的腰肢,一點一點地攀爬上了教宗的胸膛和脖頸,隨後藤蔓的頭部在半空中懸停了一陣,似乎有些疑惑這小子怎麼敢出來的。

“帶我去見你的本體。”教宗溫和地道:“我會成為你最忠誠的僕人,為你掃清統治世間的一切障礙…唔!”

話音未落,血紅色的藤蔓便忽然疾射而出,從教宗的口中穿刺而去,直愣愣地貫穿了他的後腦,老人臉上溫和的神色還沒來得及轉換,眼中便被一片茫然取代…

怎麼會這樣…?她難道不想統治這個世界嗎?

帶著這個不解的疑惑,裁決殿一代教宗徹底斷絕了生命氣息,充滿迷茫地離開了世間…

……

對於裁決殿的慘敗,大陸上各個勢力的反應各不相同。失去了這個最大的幫手後,天啟軍團西南戰區已經隱隱之中萌生了退意,據斥候回報,墜明之森附近的戰場漫山遍野全是長滿白毛的屍體,有的甚至還渾身長滿了紅毛。就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找到一個從那場戰役中存活下來的裁決殿騎士…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面臨的那個威脅實在太過強大了,哪怕他們真的打贏了天啟軍團總部,贏得了獨立的權利,最後還是免不了要拿起武器上戰場對抗那個怪物。

與其一個一個地被擊破,倒不如把天啟軍團的力量擰在一起,先把共同的敵人按死之後再來進行人類的內戰。

只可惜天啟軍團總部的人似乎有些軸,他們覺得攘外必先安內,所以面對西南叛軍的合作要求果斷選擇了拒絕,見此情況之前宣佈退出平叛戰爭的北部戰區也開始觀望起來了…

雖然他們比前者都要更靠近翡翠雪,靠近墜明之森的那棵妖樹,但相比之下,前面還是有月照協會頂著的,如果天啟軍團總部執意要先安定內部矛盾,不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的話,那北部戰區大可以選擇和月照協會合作。

二十四院那邊失去了裁決殿主力的壓制,制卡師們的反抗已經是愈演愈烈了,僅僅靠裁決殿留下來的那些殘黨,恐怕撐不了多久二十四院就能重新獨立。

倘若是在月華復甦之前,二十四院獨立自然是寧淵十分樂意看到的事情,可是自打月華復甦之後,一切都變了,二十四院獨立不獨立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所能提供的後勤物資,制卡師資源的供應對於和月華之間的戰鬥來說顯得無關緊要。

再多的魔卡師,再強的五星戰爭晶卡組都沒用。量變引起質變對於荒蕪母樹來說不過是個笑話。她的根系已經遍佈整片大陸,想要徹底殺死她,那就需要擁有毀滅整片大陸的力量…

而這樣的力量,是無法靠量變來彌補的…

就在所有人因為這個訊息而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個輪到的就是自己的時候,月華動了。

人們驚奇地發現自己身邊的所有植物都開始了迅勐的生長,抽芽,生葉,開花,結果,彷佛一歲一歲的年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這些植物本身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可若是有人試圖砍倒它們,抑或是破壞它們的根系,泥土裡便會驟然竄出一根血色藤蔓,殺死所有試圖攻擊他們的生靈。

有的人不信邪,叫來了幫手一起把血色藤蔓斬斷,當時雖然是無事發生,可是過了一夜後發現他們每一個都死在了床上,口鼻處生長出了可怕的白絲…

這下徹底沒有人願意觸碰這下植物了,人們對於這樣的變化急在心裡,想要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植物越來越高大…

就好像住進了森林裡一般。

原先富麗堂皇的建築被藤蔓攀爬而上,高聳的凋像被侵蝕掀翻,人們居住的房子千瘡百孔…咋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這座城市已經被廢棄了幾百年一般。

可實際上,時間才經過了不到三天兩夜…

這個時候寧淵的壓力是最大的,即便每個人都不說話,可是他們望向他的目光總是充滿了期盼,成為救世主的壓力莫過於此,可是沒有辦法製作出七星晶卡,就連寧淵也對現在的月華束手無策…

沒有辦法的他如今只好更加把自己封閉在那些魔法手札裡,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靈感,不多,只要一絲就夠了。然而月華卻沒有想讓他緩一口氣的意思…

聯邦歷637年十月,裁決殿全軍覆沒的七天後,荒蕪妖樹進攻翡翠雪剩餘人類城市,所到之處生靈寂靜,墜明之森也隨著荒蕪妖樹的移動而開始了遷移。

三日後,翡翠雪全境告破,月照協會邊境求援。

又三日,天啟軍團派出的試探軍團全軍覆沒,但覆滅之前傳遞出了重要的情報畫面,半透明生靈第一次出現在所有勢力的視線範圍內,人們稱之為神族。

神族數量愈發龐大,已然成了建制軍團,而且半透明的生命形態讓他們無懼絕大多數的物理攻擊,轉變為實體後身體素質驚人。

更可怕的是觸碰到神族半透明形態的活體生靈都會氣血暴漲,魔力亂流而死!這就導致了人類的軍團在面對神族軍團時候,不是打不過,而是打不到的局面。

這下天啟軍團總部沉默了,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停戰合作,自西南戰區反叛以來,雙方高層第一次坐在了談判桌上共同商議如何對抗強大的荒蕪母樹…

可遺憾的是,他們的努力是蒼白且無力的,就像絕大多數人面對自己命運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月華吞噬一個又一個大型城鎮。

這個時候,投降派的話語權佔據到了最大,他們試圖和月華講道理俯首稱臣,換來的卻依舊是毫不留情的殺戮,那些半透明的生靈簡直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殺戮機器,什麼解釋,什麼哀求都不管用,它們認定的就只有一個字:

殺!

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當一個種族被逼到牆角無路可退的時候,死戰到底就是唯一的選擇了。然而月華卻在這個時候選擇稍稍放鬆了一些,讓所有人得到了一絲寶貴的喘息機會,同時讓他那遍佈大陸的根系所控制的植物傳達出了一個資訊:

“想要活命,就把羅德抓住送過來。”

所有人對於這條訊息一臉懵逼,羅德?羅德是誰?

緊接著下一個資訊傳遞了過來:“月照協會,寧淵。”

哦,原來他就是羅德啊…

等等…他是羅德?!

一時間大陸上的勢力各自沉默,他們抓緊月華給的這個機會喘了口氣,同時懷疑和審視的目光不由地從眼前的荒蕪母樹,轉移向了月照協會的那個叫寧淵的傢伙…

局勢風平浪靜,更大的暗流在平靜的海面下湧動著…

寧淵在得知這個訊息後,苦笑一聲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是陽謀。”薇薇安的眼底滿是殺氣:“她分明是想讓大陸上所有的人把矛頭指向你,指向月照協會!”

“恐怕再過不久,天啟軍團和二十四院,星辰塔以及裁決殿的那些殘餘部眾裡,就會響起一種討伐月照協會的聲音。”蘇珈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群人為了活下去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到那個時候,月照協會能否頂得住如此龐大的壓力那還兩說。

“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月照協會內部恐怕也會有這樣的聲音。”落落澹澹道。

“他們敢?”薇薇安冷哼一聲,小臉上殺氣顯露無疑:“誰來誰死!”

“萬一整個月照協會的意志都準備把寧淵交出去呢?”落落反問道:“難道你打算把所有人都殺了嗎?”

“他們大可以試試。”薇薇安心底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接著很快沉默了下來,一個沒有下屬的獨裁者是沒有用的,她就算是手裡的屠刀再怎麼鋒利,也不可能真的和整個月照協會的意志對抗。

寧淵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他心底清楚月華此舉是為了什麼——你不是自詡救世主嗎?你不是打算拯救這個世界麼?那好啊,來看看當你被你所保護的人們綁起來送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看你是不是還能繼續那麼偉大下去!

殺人誅心,月華這是殺人誅心!

她要摧毀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還有寧淵整個人。不管是誰,如果被自己所奉獻保護的人們背叛的話,恐怕都會忍不住懷疑人生的吧?

人心是最無法預測的東西,更無法直視,寧淵不打算挑戰自己在聯邦人們心中的地位,雖然現在的他本來也沒有多少地位可言。

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與其讓月照協會、讓薇薇安成為眾失之的,倒不如主動一點好了。

當初那十八張晶卡的封印代表了他的孤注一擲,如今發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個輪迴,他無可奈何地又走上了這條沒有終點的不歸路。

用他的一條命換來他所重視的人全部存活下來,這筆買賣不知道月華願不願意做?

想來也是不願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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