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中,陳禕陷入了回憶,講述著自己當年前往西天靈山佛教的取經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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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一腔熱血,又想踏入靈山尋真經求內心的真知。

但一場生與死的抉擇也在那時候開始了。

這涉及如來,涉及唐皇,涉及金蟬子,也涉及他。

相對於另外叄方,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宛如塵埃一般渺小。

沒人會在乎他的性命,所有的人只是想完成自己的目標。

如來佛祖想在大唐佈置後手,從西牛賀洲跨越侵入東土。

唐皇想借如來佛祖的力量剔除身體隱患。

金蟬子夾雜在其中,尋求反抗如來佛祖,脫離如來佛祖的控制。

而他,只是一個寄託的肉身。

沒人在乎他的思想,也沒人在乎他是否願意。

暴力和強權下,他只是一個完成任務的工具。

在陳禕的旅途中,他見過很多風景,也錯過了很多風景。

當有一天他想停頓下來時,沒有人給他機會。

“金蟬子說她是天仙下凡,我這種癩蛤蟆妄念只是一場空!”

陳禕喃喃。

“但我從未想過什麼天仙,我當時只是心中與那女子同病相憐,也生了愛恨的痴念!”

他摸向心口。

在他的心中,有兩滴淚。

這是一種苦澀的味道,時時在侵襲他的心靈。

若在往昔,陳禕會認為是心魔誘惑他墮落。

但在他面臨死亡時,他有了一絲甦醒,也有了回憶。

人有七情六慾,缺失任何一種都不會完美。

高僧也是人,他只是被捧起來的聖僧,並非絕情絕義的人。

“你將我救回來,應該知曉一些事情,能敘說一些相關給小僧聽嗎?”

屍體是李鴻儒拉回來的,寶貝是李鴻儒放在心口的。

雖然李鴻儒沒有日日陪伴在身邊,但能夠死而復生,陳禕很清楚李鴻儒的幫忙,也只有李鴻儒清楚其中的一些事情。

他往昔不想聽,也沒時間聽。

但在眼下,陳禕覺得自己可以坐下來,彷若風燭殘年的老人喜歡講故事聽故事一般,可以耐下心來慢慢聽,聽一則他此時想弄瞭解的事。

“比如?”

“比如小僧這兩滴淚從何而來?”

“這要說到一個老牛妖。”

“老牛妖?”

陳禕一愣,心中只覺想象與現實的落差似乎有點巨大。

若心中是兩滴老牛淚,他就沒啥相關的回憶了。

他臉上失落時,只聽李鴻儒在那兒繼續敘說。

“西牛賀洲有個鳩摩羅家族,這家族有個想多子多孫的老牛妖鳩摩羅西……”

李鴻儒講述故事不徐不疾。

他已經很多年沒幹這種事情。

但涉及講述故事,他能將諸多詳細講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人不帶一絲遺憾,也免了說完後問東問西。

“我拉著你的屍體,這一日,我經過一處國度,這國度女子成群又極為好戰,對男子動輒喊打喊殺,也正是在這女國中,那枚寶石融入了兩滴淚水!”

李鴻儒一臉微笑,他指了指陳禕的心口,話語戛然而止。

“然後呢?”陳禕急道。

“大師覺察到不完整的痛苦了嗎?”

李鴻儒抽出《愣嚴經》《華嚴經》《四十二章經》,這讓陳禕瞪大眼睛,只覺李鴻儒講故事轉折得太生硬了。

“你這是不想說了?”陳禕急問道。

“叄冊經文,我歸還你一個完整的故事”李鴻儒開口道:“甚至於我還能讓你見一見她!”

“她?”

陳禕急切的臉色陡然變得通紅,脖子也有了紅潤。

直到此時,他一顆心才落下來,覺察出事情和他想象中有了接近。

但李鴻儒這類文人太抓人心態了。

短短的一個故事,這就將他直接拿捏住。

“我……”

陳禕腦海中了結心願的興奮湧過,又看向李鴻儒拿出的叄冊經文。

這是他屢屢完善的典籍,但也是他再難於完善的典籍。

不是他不幫李鴻儒的忙,而是他在往昔真的已經盡力了。

但被李鴻儒這麼講故事,陳禕只覺死亡的威脅似乎沒那麼重,他心中又多了一些盼頭。

甚至於他腦海中一急,只覺擁有七情六慾的自己多了一絲人性,也愈發貼近常人,有了不同的感悟。

“我盡力便是”陳禕低聲道:“武皇后得了掌朝廷之權,又得了一份金蓮不曾煉化,她應該是沒可能來幫忙完善經文了,但你要找到菩提達摩來幫忙,否則小僧真是有心無力!”

“達摩?他去哪兒了?”

“他潛伏在佛祖身邊謀求九環錫杖,我如今也不知他去了哪兒!”

陳禕搖搖頭,又指出菩提達摩在佛教的謀求。

菩提達摩無疑也是夾縫中求生存的人,也讓菩提達摩立場顯得具備變動性。

若婆羅門對菩提達摩好,又不計較往昔得失,這個佛陀會立馬跑回彌盧山。

若佛祖給予菩提達摩足夠好處,又能收服東土大乘佛教的人,菩提達摩自然是跟隨佛祖。

而要佛祖敗退,菩提達摩難於抵禦孫悟空的打殺,這個佛陀又會念著慈恩寺眾人對他提及的要求,會盡心盡力謀求九環錫杖。

“這有點麻煩!”

事情一樁樁堆在李鴻儒面前,再也沒有往昔的順風順水。

李鴻儒只覺一切的一切宛如逆水行舟。

但甭管如何逆,他再不主動一些,等到陳禕死了,一切都沒了下文。

規避天劫很好,但玉石能護身多長時間,又會不會被人打碎,又會不會遺失,這些事都難於保證。

甚至於若某天玉石在交戰時被打碎又或丟失,李鴻儒很可能都沒法察覺。

李鴻儒也不欲將性命交託給玉石。

八九玄功是他必須修成的功法。

他應下陳禕的要求,又讓這位心性浮動的僧人趕緊幹活。

“萬一您自己就將經文完善了呢?”李鴻儒勸道:“只要我滿意了,您也甭管什麼其他大道理,到時候我也滿足您心願,一切都給您安排到位,能讓您見到當年的老情人!”

“你說話真是粗俗……但是……這很好!”

聽到李鴻儒提及‘老情人’,陳禕臉色燻紅時又硬生生改了口。

李鴻儒求經十年。

若沒有必要,李鴻儒顯然不會求這些經文,甚至於這些經文對李鴻儒有極為重要的作用,落到李鴻儒落下面子來壓榨他死前的價值。

宛如唐皇一般,李鴻儒同樣栽了,需要求助佛教的經文秘典。

陳禕回憶過往昔,只覺李鴻儒似乎也成了夾縫中求生存和向上的金蟬子。

而他依舊是往昔那個求而不得的苦行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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