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儒和薛萬徹關係淺,但他和李道宗關係不錯。

除了文公主外嫁時兩人打生打死過一次,在其他時候,他們有相互的提攜和幫助。

他們更是有文公主這條紐帶,又帶上了兩分親。

“《煉經》到底該如何用?”

身上有剋制仙庭下凡者的利器,但李鴻儒少有張揚,更無須說拿出去助力他人。

在朝廷中,誰懷疑誰是仙庭之人下凡,這幾乎相當於不死不休的仇怨。

勸誰修煉《煉經》,這就是給對方打上仙庭下凡者的標記,會讓李鴻儒成為眾矢之的。

修成剔除隱患,這是一件好事。

但也存在修行不成功的可能,更是有被仙庭大修煉者反擊成功的可能,變得更難於分辨。

只是一冊典籍,遠遠達不到剔除這種隱患的目的。

李鴻儒心中不免顯得有些焦躁。

他從藏書秘閣中暫別新皇,奔向了象州。

這是李道宗被流放之處,也是李道宗欲要走這兒去吐蕃的要地。

沒有了修為,放棄了爵位,李道宗再沒有了任何用處。

這也是李道宗免了午門行刑那一刀的原因。

從長安到象州有近四千裡之遙。

依馬車正常的行駛速度,又要顧及李道宗的身體,李道宗十餘天下來可能只是行駛大半的路程。

李鴻儒化成鴻鵠飛縱在高空中。

他一雙銳利的雙眼不時掃過下方的兵道,尋找著符合朝廷規格的馬車。

兩千餘裡路飛出後,他展動著翅膀,身體在狂風中恢復出人類模樣。

即便削了爵位,李道宗出行也不顯落魄。

兵道上,是數十駕高規格馬車前後奔行。

奔行的速度不算快。

或許是難於承受長途的奔波,李道宗躺在了去頂蓋的馬車中,難有了當年策馬奔襲數千裡的姿態。

“停下!”

雖然眼睛遠不如此前銳利,但李道宗依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用力揮了揮手,這讓車隊有迅速的調整。

狂風墜落,一陣陣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李道宗也懶得罵人,他連連咳嗽了數聲。

“你來了!”李道宗低聲道。

“你老得有些厲害!”

從空中墜落,李鴻儒腳踏兵道。

與李道宗一樣,他也絲毫沒在意拔出的那些刀劍與呵斥聲。

他淡聲出口,又注目著馬車上頭髮花白的李道宗。

只是一朝廢功,李道宗從風流倜儻的中年容貌直接邁入了老年。

修為是一把雙刃劍,修為傍身時有如天神助力,但失去修為時,往年靠著修行而來的實力縱橫的隱患便會齊齊爆發。

廢功後當場死亡是常態。

若李道宗這種廢功躲災方式易學,薛萬徹等人再渾也會有模有樣的學習。

“看來你是有事被拖住了”李道宗低聲道。

“惹了一些禍事,只能躲災,回來有些晚!”

李鴻儒回聲,他腳底輕踏,隨即坐在了馬車的一側。

“長孫無忌拘捕薛萬徹時多了一柄鶴羽扇法寶,想來是你們做了一些什麼”李道宗吐聲道。

“只是打殺了兩個渣子,你神智的情況如何?”李鴻儒問道。

“也就那樣”李道宗笑道:“反正他是自閉了。”

李道宗口齒清晰,聲音顯得平淡,他低調吐聲時的臉色微微一變,又多了一份肅穆和不甘。

“哼!”

李道宗的口中,他不由自主吐聲低聲冷哼。

等到李道宗數秒後恢復正常模樣,他的神情已經多了一份痛楚之色。

“他來路似乎叫什麼天猷副元帥,在仙庭有元帥實權,又掛了個真君之名”李道宗搖頭道:“只是他被我壓了五十餘年,如今我又自廢實力,這個仙庭人也就這樣了,掀不起大風浪!”

作為李唐皇室重族,李道宗的性情與李孝恭、李泰等人並無太多區別,發現真實後顯得極為訣別。

“只可惜等我死了,他分裂的元神應該是能迴歸仙庭的”李道宗可惜道:“若是能下界一個斬殺一個就好了。”

“先帝往年有過斬殺的案例,我也見過拿鎖魂釘鎮壓數十年後磨滅的”李鴻儒道:“若是你能忍住疼,我可以去給你求一枚鎖魂釘,在你死前打一口釘子鎖住他。”

“我肯定能忍住疼”李道宗噓出一口長氣道:“下凡投胎就要付出代價,沒可能將我後半輩子禍害了,他們就能安然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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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若非我下意識給你提供助力,你以為你那點資質能修行到現在這模樣,是我成就了你,你活上半輩子,我活下半輩子,這是我們的交換!”

繼冷哼聲之後,李道宗口中亂音重顯。

這也讓李道宗捧住了腦袋。

若不曾瞭解仙庭下凡投胎之事,李道宗這種行為更像是胡言亂語。

這不免讓李鴻儒看向了兵道。

這條兵道通行向南,承乾太子十餘年前就帶著車隊穿梭而過。

那時承乾太子身體極差,旅程要更長一些,有近三個月都在路途上,遠較李道宗的行進速度要慢。

只是見到李道宗口中另吐聲音,李鴻儒腦海中雜念頓起。

他手指一點,一襲深邃藍光夾雜著黑白和金光沖刷而下。

“哼,一絲執念藏心頭,讓你自廢修為後活了十多天,你再能熬又能如何,我失敗後還能重歸仙庭,你失敗後就是一撮黃土!”

不論是身體被仙庭之人佔據,還是仙庭中人下凡失敗,對雙方而言都存在失敗者。

如李道宗這樣則是兩敗俱傷。

在這種情況下,若李道宗提及的天猷副元帥還能嘻嘻哈哈,這反而會比較奇怪。

但即便是在此刻,他也沒忘記打擊李道宗的心神。

他躺在馬車上,歪著腦袋對著李鴻儒低笑。

“只要你身上沒鎖魂釘,你定不住我,對我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若我儲物袋裡有呢!”

李鴻儒摸了摸小乾坤袋,這讓李道宗鼻孔中一縷黑血慢慢流了出來。

“豈有此理,我豈能讓你控制,殺死你,殺死你,李鴻儒,釘子,給我釘死他,他要逃了,他要弄死我回仙庭了……”

李道宗伸出右手,他一把摸過鼻孔。

黑血流在他手心中,又塗抹到了臉上,讓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了幾分猙獰。

“侯君集往昔喜歡玩鎖魂釘,現在只有去侯家才能拿到鎖魂釘!”

“沒有,哈哈哈,你看看他,他沒有鎖魂釘,我本想滿足你去吐蕃看女兒的心思,可你們朝廷的這些文人太喜歡用手段恐嚇,你看他玩砸了……”

“滾遠點!”

低低的咆哮聲響起,又有肆無忌憚的低低笑聲張揚。

投胎下凡下到最後。

沒有贏家。

只有輸家!

這讓彼此都成了只會歇斯底里叫喊的瘋子。

李道宗支起身體,他口中一聲聲低低咆哮,伴隨著面孔的不斷扭曲,他手漸漸無力了下去。

“替我去看看秀……秀,我很想見見她!”

口中的聲音越來越低,李道宗眼睛微微眯上時,只聽一聲低低的嘲諷唾罵聲,又有一道龍吟的劍鳴聲音響起。

劍光將被太陽光照射的馬車廂鍍上了一層銀白色彩。

隱約中,他只覺頭痛欲裂的腦袋輕鬆了下來,身體有了完整的歸屬。

“他終於死了!”

李道宗怔怔了一聲。

他的聲音顯得無聲,難於被任何人聽到。

他看向劍光。

那是並非純粹的劍光,還夾雜氣運,交融著命的氣息。

這是肉身、氣運、命、元神的同時斬殺。

三魂七魄弱一籌的天猷副元帥最先被絞殺,而後便會輪到他,但李道宗沒有任何驚慌失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完整的自己。

“是貞觀帝劍!”

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閃過,李道宗躺在馬車上的腦袋也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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