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媽比張鉊是要大一些的,今年已經四十四歲了。

人說年老色衰而愛馳,但這個規律在小姨媽這裡,可以說是完全失效了。

因為他可是澤口靖子式的美人啊!別說四十四歲,澤口靖子五十七歲了顏值都還是很能打的,小姨媽也不遑多讓。

且人的審美,是真的會隨著年齡增長不斷去契合自身年齡的。

十幾二十歲的時候,看到三四十歲的女人,只會覺得她們已經是老女人了。

但隨著自己到了三四十歲,卻突然發現,以前被自己嫌棄為老女人的同齡女人中,還是有不少顏值、身材依然很線上的美人。

相反以前喜歡的那些十幾二十歲小姑娘,會顯得看起來很稚嫩,缺少風韻。

所以張鉊還是很喜歡小姨媽的。

小姨媽也很能投其所好,她手下養了一批西域美人,當皇帝想要換換口味的時候,都不用走出她的寢宮,就能讓張聖人挑到眼花繚亂。

而能在後宮自己養美人這個獨特優勢,是小姨媽獨特的地位所決定的,因為除了淑妃的封號以外,小姨媽還有一個實權職位,鄯善郡夫人。

所謂鄯善郡,就是張鉊離開敦煌後打第一仗的仲雲國,大概相當於後世的若羌縣加哈密市的一部分。

當年張鉊在這裡殺了仲雲王散婆跋後,是將整個仲雲國就交給了小姨媽的。

之後,小姨媽一直以仲雲女王的身份統治著這個國家,哪怕後來做了張鉊的妃子,這個仲雲國也沒有解散,只是從仲雲國變成了鄯善郡,是整個張周唯一還在用郡命名的地方。

昔日仲雲國有民八九萬,並不算富裕,但經過這些年商路的暢通,鄯善郡的綠洲基本都被開發了出來,人口已經增長到了十三萬,光是鄯善城中,就有兩萬多人。

雖然鄯善郡的商稅,是由國家在收取,只給了小姨媽很小的一部分,大約百分之五的樣子,但鄯善郡的其他賦稅,基本都是進了小姨媽口袋的。

所以她能養得起上百人的西域美人舞樂團,顏值也都非常線上。

當然咯,鄯善郡的轄地中就有原樓蘭國,現在還有大量屬於古樓蘭的璨微人,這個族群可是很能出產美人的。

只不過,今天張鉊沒有動任何樓蘭美人,而是和小姨媽大戰了三百回合,算是坐擁數百資源,有名號的妃嬪美人都有三十多個的張聖人,難得的主動。

雲收雨歇,小姨媽半靠在胡床上,左手端著碧玉做成的夜光杯,透過月色觀察了一下在碧玉杯中,呈現出一種妖異硃紅色的冰鎮紫酒,隨後大口的一飲而盡,繼而發出了滿足的嘆息聲。

喝完了酒,小姨媽很自然的把手一伸,將皇帝的腦袋給捧到了她豐腴的大腿上。

享受了一下難得的主動後,小姨媽嘆了口氣,她知道,皇帝的這份殷勤,可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說吧,我的張二郎君,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張鉊動了動腦袋,好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隨後閉上眼睛緩緩說道:

“交州的漢人大族,不能讓他們繼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這些傢伙為了利益會把自己變成越人的。”

小姨媽一向關注政治,當然知道靜海軍的情況,但她毫不在意的說道:

“這有什麼關係,打散內遷唄,現在河北、安東、樂浪、朝鮮都缺人,信長兒不是來信說要治理開發什麼關東平原,也需要大量會種田的漢人嘛。”

說完,看皇帝沒有任何言語,小姨媽又接著說道:“二郎若是不想把他們內遷的話,那就是只能殺,殺個十萬八萬的,自然也就老實了。”

張鉊苦笑了一聲,“把人遷走,只能是便宜了越來越多的真正越人,更難以抵擋佔婆國的蠶食。

殺人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不能解決一世的問題。”

小姨媽懂了,張鉊不是對遷走和殺戮兩個方法不滿,而是在擔心不能長久。

她突然反應過來了,臉上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喜色,“二郎不會是想讓三哥兒去安南吧?

不對,不對!”

說著小姨媽李若柳用力甩了甩腦袋,“若是三哥兒去安南,那是奴求之不得的好事,該讓奴來伺候你的,皇帝這是盯上奴這點棺材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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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兒就是李若柳所生的皇三子張賢肇,目前年方十四,正在龍韜院中進修。

正如小姨媽說的那樣,安南雖然氣候炎熱了一些,但比起吐火羅還是要好很多,本地人雖然愛鬧事,但總不像吐火羅那樣非我族類,統治的難度要低上不少。

更重要的是,張賢肇的胞兄張賢存的楚藩國就在北面,張賢肇到了那裡,兩兄弟還可以守望互助,絕對比張賢肇去吐火羅要好一萬倍。

想到這些,小姨媽臉色大好,十分大方的表示,“三十萬貫,不!我給四十萬貫。”

“你有這麼多錢?”張鉊十分驚訝的看著小姨媽。

鄯善郡看著挺大,但只有十幾萬人,有些地方不比中原,還是很貧困的。

所以一年的賦稅也就六七萬貫,扣除鄯善郡官吏的薪俸之後,落到手裡不會超過四萬貫。

這錢看著不少,但小姨媽要維持她龐大的樓蘭美女團,對於孃家的兄弟子侄也還要接濟一二。

前些時間張賢存大婚和就藩,小姨媽前後又掏了幾十萬貫,應該是被榨的差不多了才對啊!

小姨媽狡黠的一笑,“二郎忘了錢莊會了嗎?奴可以用鄯善郡未來的稅收做抵押,來把錢貸出來啊!”

也對,張鉊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他腦子都被不能再增發銀票給束縛住了,沒有想到雖然不能增發銀票,但錢莊會吸儲、放貸、異地兌換的業務還是在開展的。

鄯善郡的稅收可以說是非常優質的抵押物,別說四十萬貫了,八十萬貫都貸的出來,利息還能比一般人低得多。

不過,小姨媽還是沒意識到張賢肇去安南的危險性。

因為安南跟大理是不一樣的,雖然安南經常鬧事,但從始至終,這地就是金甌的一塊,從來沒被封王封出去過。

要是現在張賢肇被封到安南,難保幾十年後繼位的太子不會對張賢肇下手。

同時,就算張賢肇能遵循父親的旨意,忠心耿耿、勤勤懇懇治理安南,但他的子孫呢?會不會有徹底獨立的想法,那真不好說。

所以在安南這個地方封個王,好處是能迅速掌控,至少在幾十年內保證安南在正確的道路上。

但壞處就是,有了王號,有了名正言順的藩國,可以想象的未來,當安南王室和中原皇室的血脈稀薄,感情澹漠以後,極大機率還是會鬧出亂子的。

究其原因,就是楚藩國所在的西南在很多方面,包括物資方面都需要朝廷的支援。

但安南這地方,它連文化都能自給自足,天然就充滿了獨立性。

小姨媽呼吸急促了起來,一邊是次子可以跟兄長在一起,坐擁百萬人口大國的誘惑,一方面是未來次子之兒孫可能最終會落得吳王劉鼻那樣的下場。

著實難以抉擇啊!

不但小姨媽難以抉擇,張鉊實際上也難以抉擇,這可是親兒子,出點什麼意外,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怎麼過得去。

但形勢逼得張鉊又不得不做出選擇,他長長嘆息了一聲說道:

“按吾的判斷,安南之所以總鬧事,還是利益的問題。

隔中原太遠,享受不到朝廷的福利,反而還要被朝廷搜刮,是人都會不滿。

若要解決這個問題,唯有像昔日大唐那樣海貿興盛。

若是航海技術再發展一點,海船能夠自由航行於大食、天竺,中原再富庶一點用得起昆侖奴,那麼安南人就能從這些海貿航線得到好處,就不會那麼牴觸朝廷了。

而這最少還需要三五十年時間才能成勢,是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封個皇子到安南去。

但吾不能確定,這三五十年的時間內,安南會不會發生其他事情。”

張鉊這話,實際上就把選擇權直接扔給了小姨媽,為什麼要現在封王到安南,張鉊也已經完全說明白了。

這安南不是對單方面的被吸血不滿嘛,那朝廷就不吸了,改用一個藩王來吸。

藩王替代了朝廷的角色,將這部分利益分配給安南的文武高層,形成一個朝廷透過藩王貢獻拿一成,藩王自己拿四成,藩王文武高層拿其餘五成的分配模式,三方一起壓制下面平民的不滿。

在這個中古時代,只要把當地有見識、有搞事能力的拉到統治集團中來了,下面的不滿就基本可以完全無視,至少是保證幾十年的安穩是沒問題的。

唯一的風險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藩王會不會被挾裹,忠心會不會有問題而已。

兩人沉默了半晌,小姨媽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抵抗住了誘惑,但好像又沒完全抵擋住,因為她對張鉊說道:

“那就不稱大王,不開府,只給王爵,從王南去的功臣不封君侯、方伯、巡檢使等,只給衛所軍指揮和小巡檢。

三哥兒去了就只管兵事,民政還是歸朝廷。”

張周由於國內外都有巡檢使,因此將藩國中作為封君的巡檢使稱為大巡檢,國內只是八品武官的巡檢司稱為小巡檢。

張鉊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不就是明代黔國公沐家鎮守雲貴的套路嘛。

即將軍權和政權分開,省府州縣這些事情還是歸朝廷派流官治理,封君則作為當地最大的武裝頭目控制兵事,鎮壓、討逆、綏靖等工作都由封君完成。

只不過黔國公是當雲貴土司們的首領,在冊封之後,沐家就是雲貴名義上最大的土司。

而李若柳的這個提議,是讓張賢肇去當整個安南衛所軍指揮使們的首領。

或許是個辦法,張鉊緩緩點了點頭,那就讓張賢肇去當個王好了,再把安南十三州設十三個衛所軍。

這些衛所軍不歸行省平章指揮,也不歸兵部和樞密院,就歸張賢肇管理。

“這樣也行,那就封三哥兒為唐王,食邑一萬五千戶,建唐王左中右三衛為護衛,十三州每州設兩千戶衛所軍,再設三十九巡檢控制關鍵,他們都歸三哥兒統轄。”

這一萬五千戶的食邑可是實封,差不多有七萬五千人左右,十丁抽一也能有三千多兵。

下面的十三衛和三十九巡檢也能有個三四萬戶,總計可出兵萬餘上下。

這五萬多戶,就會成為安南的人上人,不管是對內鎮壓還是對外討逆,應該都夠了。

不過小姨媽顯然不滿意,她把張聖人從她被壓麻的大腿上推了起來,隨後伸出五指對張鉊晃了晃說道:

“我出五十萬貫,給三萬戶,再把兩漢的舊交趾城給三哥兒。”

三萬戶就是十五萬左右的人口了啊,不過張鉊仔細想了想,覺得能給。

因為安南本來人就不少,就拿現在主要的十使君來說,小者兩三千戶,大者上萬戶,平均能有個六千戶左右,這就是三十萬人了,吳氏手裡可能還控制著兩萬戶十萬人左右。

這就是四十萬人了,但還只是最核心的四州之情況,要是算上現在靜海軍吃雞組織沒空去收回的其餘九州,整個靜海軍最少有七十萬人上下,

所以,歷史上靜海軍還是挺怕南漢攻擊的,因為南漢有一百二三十萬人,靜海軍核心只有四十萬。

但南漢也不能穩贏靜海軍,那是因為這四十萬人分佈的相對集中,隨時可以抽調幾萬人出來。

三萬戶十五萬人,這個規模相當於現在靜海軍中人口的五分之一,不算很多,但也絕不算少,算得上是個比較合適的數字。

不過現在張賢肇才十四歲,要去就藩的話,怎麼也要十八歲上下。

那這四五年時間中,必須要有一個得力的大臣代替張賢肇去鎮守,而且還要他能心甘情願的為張賢肇好好打理靜海軍才行。

小姨媽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看著張鉊問道:“二郎,章成的長女今年多少歲了?”

張鉊眼睛一亮,他正好也想到了章成,“應該是九歲還是十歲。”

對章成的這個虎妞,張鉊還有點印象,上次她跟虎廣的女兒虎婕兩在皇宮中打架,誰也拉不開,最後還是張鉊親自去調解的。

“小了四五歲,問題不大,這事那就由奴去給章成寫信吧。”小姨媽眉開眼笑的說道。

人類社會啊!床上政治就是這麼管用,章成這樣身份的,讓他在靜海軍一呆四五年,肯定要算是貶斥了。

但要是換成給女兒女婿和未來的外孫子打江山,他又會變得甘之若飴。

如何治理安南的模式一旦確定,這收復安南的戰鬥反而要輕鬆的多。

因為靜海軍的吳氏加上十使君,一共也就四十幾萬人。

這點規模,拼盡全力也就是能出個三四萬兵,其中精銳牙兵也就五六千的樣子,其餘都是些跟中原巡檢司捕兵差不多的存在。

紹明十年,公元955年,正月底。

基本掌握了楚藩國的張賢存依照父親張聖人的命令,開始將楚藩北府軍四千人,南府軍七千人,以及尚在楚藩境內的章成所部親、禁軍一萬五千人,都集中到了賈勇步。

賈勇步的步應該是這個埠,意思是水陸碼頭要衝。

古時在邊遠地區喜歡用這個步代替埠,意思是走到這裡,就幾乎到傳統的漢文化盡頭,該止步了。

賈勇步的具體位置,應該在後世河口縣西北十幾裡的樣子,算是此時紅河上游的交通樞紐了。

而為了不打草驚蛇,張賢存對外大發檄文,指明是要去討伐沒有臣服的棠魔部和牛吼蠻,也就是後世居於越南西北的奠邊府一帶的蠻夷。

其實張賢存不發這個檄文問題也不大,因為靜海軍的十使君和吳氏,早就失去了對紅河上游的統治。

這個事關靜海軍會不會被紅河上游攻擊的天險,竟然是一些表面上臣服於靜海軍的百越人在守。

楚軍在賈勇步裝模作樣半天,把棠魔部頭人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來賈勇步扣頭認錯,牛吼蠻連村子都燒了跑到深山躲避的時候。

楚軍突然順水南下,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大軍順著紅河而下,很輕易的就突破了靜海軍的羈縻州林西州(越南老街)、多利州(越南安沛)等地。

短短六天時間,連帶民夫三萬人就已經順水衝到了峰州新昌縣。

這裡在後世越南永福市附近,距離古螺(河內)已經只有七十裡左右了,盤踞在這裡的正是十使君之一的吳日慶。

吳日慶是吳權的堂侄,算是吳氏的宗親,在十使君中,是比較心向吳氏的存在,因此他實力較強,麾下控制著大約九千戶。

吳日慶此時只有十幾歲,雖然是十使君之一,但大權都握在其母親和舅舅手中。

面對來勢洶洶的楚軍,其母和舅父都希望趁楚軍還在下寨,放棄新昌退到唐林縣去。

因為唐林縣是吳日慶一族的老巢,依山傍水,城池堅固,足以堅守。

但正處於青春期的吳日慶卻覺得這是一個自己奪回權力的好時機。

因此他極力反對撤退到唐林縣,理由是唐林縣雖然是吳氏的老巢,但相對新昌縣來說要貧困的多。

新昌縣這邊人口稠密,吳氏的財富基本都在新昌縣,要是這一撤走,損失可就慘重了。

財帛動人心啊!吳日慶迅速說服了吳氏上下,他們一致決定堅守新昌縣。

由此,吳日慶還順帶真的奪回了一些權力,只是這麼一來,他們全族卻失去了唯一可以逃命的機會。

二月中,章成命三萬楚軍四面圍住攻打。

吳氏在新昌縣只有守軍四千餘人,加上新昌縣城築在紅河平原上,根本無險可守,攻城不過五日,楚軍就用衝車撞塌了新昌縣東的一截城牆。

隨後大軍入城,安坐新昌縣中自以為用妙招奪回家產的吳日慶並其母、舅、叔伯等數十人,皆被楚軍俘虜。

章成進城後,開始把新昌縣當成後勤基地打造,準備著下一步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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