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瑛兒,也就是歷史上的宣懿符皇后,瑛這個名字,是進宮之前,他父親符彥卿特意為她改的。

歷史上的符瑛兒應該在去年嫁給李守貞之子李崇訓。

然後李守貞據河中叛亂,旋即被郭威平定,李氏父子在絕望中自殺。

不過在自殺之前,李守貞之子李崇訓前來尋找符瑛兒,準備讓這個漂亮的老婆一起跟著自殺,免得便宜了衝進來的官兵。

符瑛兒當時嫁入李家尚不足半年,當然不肯一同赴死,於是便藏到了帷幔之後,李崇訓遍尋不著,只能自己上了路。

而李氏父子自殺不久,後漢的大軍就攻入了李家府邸。

當時兵荒馬亂,李氏府邸陷入了一片驚恐之中,攻進來的士兵一邊將男子殺死,一邊搶劫年輕女子和金銀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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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瑛兒所在的屋子,自然也是搜尋的重點。

危急時刻,符瑛兒主動自帷幔後出來,坐於正堂之上,鎮定自若的對準備將她就地姦汙的兵將們大喝。

‘我符魏王女也。魏王與樞密太尉(郭威),弟兄之不若,汝等慎勿無禮。’

兵將們驚於符瑛兒的鎮定,也知道時封魏王的符彥卿長女,確實是李家的兒媳,於是不敢無禮退了下去,符瑛兒這才逃脫被姦殺的命運。

時候郭威趕到,驚訝與符瑛兒的鎮定,對左右讚歎說:“此女於白刃紛拏之際保全,可謂非常人也。”

於是不但親自把符瑛兒送歸符家,還讓符瑛兒拜他為義父。

兩年之後,劉承右殺郭威全家,順便也把郭榮之妻劉氏與兩個兒子殺死。

郭威於是就向符家求親,將他喜愛已久的符瑛兒嫁給了養子郭榮。

不過在這個時代嘛,符瑛兒連李崇訓都還沒嫁,自然也就輪不上郭榮了。

更別說郭榮現在被親情所困,已經走到了張鉊打的對立面,心裡縱然悔死了也無可奈何。

而對於這次被送進皇宮,符瑛兒倒是不怎麼慌。

一是因為皇帝她接觸過的,雖然比她大了十幾歲,但是長相周正,為人很有親和力。

符瑛兒並不懼怕這個紹明皇帝,反而還有點小期待。

只是等待的時間,還是有些太長了,她自申時初就開始等,一直等到現在都快酉時末了,還沒見皇帝的身影。

莫不是到高家娘子那邊去了,今日不會過來?

符瑛兒心裡不安的想到,隨即又有些洩氣,高娘子不但胸脯比她大得多,容貌也更為俏麗,天子喜歡她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心裡想東想西,忐忑不已的符瑛兒也坐不住了,她就在屋內走來走去,也顧不得翟衣和頭飾會不會被弄亂,不走幾步的話,她根本心裡就翻騰的厲害。

不過沒走了幾步,符瑛兒就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還有宮女和內侍們參見皇帝的喊聲,只不過這喊聲中,好像帶著些許驚訝。

符瑛兒被嚇了一大跳,趕緊過來坐好。

就在她屁股剛挨著床的時候,門哐當一聲就被踹開了,符瑛兒抬眼望去,只見她剛剛還懷疑不會過來的皇帝,已經過來了。

只不過..呃!

只不過皇帝的肩膀上,還扛著另一個身穿翟衣的女子,看背影好像是高娥娘。

符瑛兒被嚇呆了,以至於剛剛舉到臉前的團扇都掉到了地上。

此時成婚,還沒有蓋紅蓋頭的習俗,多是女子舉一把團扇在面前擋住口鼻,夫妻交拜後,女子放下團扇,表示禮成,雙方正式成為夫妻。

所以團扇掉到了地上之後,符瑛兒被嚇了一大跳,她正想彎腰去撿,卻聽見皇帝有些氣喘吁吁的說話。

“別撿了,快來,過來幫我按住她,這小娘還挺有勁!”

啊?

啊!啊.....。

腦袋都快宕機的符瑛兒讓開了一點,讓皇帝把高娥娘給扔到了床上,然後十分懵逼的驚歎了三個‘啊!’

“聖人是在跟臣說話嗎?”符瑛兒小心翼翼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當然是跟你,難不成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來!你按住她的左手。”

張鉊理所當然的指了指,想要用手捂住臉的高娥娘。

“與禮不合!與禮不合!此非禮也!”

高娥娘可不是符瑛兒這樣的雛,當然知道皇帝是想幹什麼,她小腿一陣輕輕晃動,想要抗拒非禮的皇帝。

不過很快,她就覺得一陣騰雲駕霧,接著就被皇帝翻了過來,然後匍匐在了床上,緊接雙腿就被壓住了,隨之下身一涼,衣物正在減少。

她剛想伸手去阻止,卻不防一雙柔軟有有力的手,竟然抓住了她的手。

高娥娘簡直都快昏倒了,她看著還有些懵懂卻很聽話的符瑛兒,羞紅的臉上全是哭笑不得。

“我的傻妹妹,你還真聽話啊!一會欺負完了我,就該欺負你了,你真....哎呀!嘶!”

高娥娘還在說符瑛兒,可突然悶聲一哼,隨後不再言語,手也不再動,只是把頭埋進了被單之中。

她隨著床輕輕的晃動,間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輕輕的,如泣如訴的呻吟。

符瑛兒反被高娥娘緊緊抓住了手,她呆呆的坐在床邊,搖晃的如同在大河中行舟一般。

她茫然的看去,高娥娘匍匐在床上,寬大翟衣掩蓋下,是兩條白生生的玉腿和因為搖晃而偶爾遮不住的一絲白皙。

而皇帝那具健碩的身體,就那麼身無寸縷的在她面前,前進又後退的來來去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風雨停歇,也彷彿是下一場風暴來臨前的寂靜。

符瑛兒突然感覺身側的高娥娘勐地用力一拉,她一下就跌倒在了床上。

茫然間,符瑛兒只見高娥娘一把按住了她,臉上一片潮紅的滿足,哪還有剛才不願意的樣子。

“聖人還能行嗎?嘻嘻!人我可是按住了哦。”

張鉊隨意拿起一個東西擦了擦頭上的汗,哈哈笑著撲了上來,“男子漢大丈夫,什麼時候都是行的。”

符瑛兒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進入了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態,她雖然能清楚的感覺到一切,但身體卻彷彿不是她自己的了一樣,意識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看著房間裡一切。

她看到自己像一個男人敞開了一切,白皙、殷紅混合著點點的其餘顏色,呈現在了橫成的完美胴體上。

符瑛兒輕輕的哼了一聲,母親說的不對,好像,好像也不是很疼,甚至還有一絲絲來自靈魂的顫慄。

後宮中的歡愉,永遠都只能是調味劑,張鉊很明白這個道理,正事不幹好,你所擁有的一切,很快就會成為別人的。

就像是今天早上醒來,高娥娘就跪在他面前,請求皇帝能下旨寬恕杜重威的罪過一樣。

杜重威就因為其他事幹不好,所以他的兒媳,現在跪在了張鉊床上

高娥娘倒不是要為杜重威翻桉,而是希望皇帝在寬恕了杜重威後,能讓她將原來的婆婆,石敬瑭的妹妹石氏以及丈夫杜弘章、小叔子杜宏璨的屍身收斂,安葬入土。

至於杜重威,呵呵!當日原後晉兵將們恨他入骨,就在張鉊面前直接被打成了肉泥,根本無屍可收。

杜宏璨實際上也沒什麼好收屍的了,因為他被皇甫遇的侄子皇甫衝剖腹腕心祭奠了皇甫遇。

隨後殘屍被扔到了城外,早就被野狗啃食殆盡,唯一能收的,可能就是剖腹時,被先斬斷的四肢。

只有杜重威之妻石氏,因為是女流,只是胸腹挨了一刀。

以及眾人看在高行周和高懷德面上,給杜弘章留了個全屍,最後還是高行周出面用兩卷草蓆裹著,把他們母子兩燒了。

但張鉊給杜重威全家判的是不赦之罪,高行周敢收斂屍身,就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了,是以根本不敢將他們下葬,仍然寄放在宋州一家民戶中。

張鉊考慮了一下,雖然石氏和杜弘章享受了杜重威提供的富貴,自然也是有罪的,不過人都死了,倒是可以用來展現一下他的仁慈,於是同意了高娥娘的懇求。

可沒想到,這邊高娥娘剛剛如釋重負,那邊還算是個小蘿莉的大符符瑛兒又忍著疼,湊過來了挨挨擦擦的。

原來與杜重威狼狽為奸的李守貞在偃師城被俘之後,一直被張鉊關在了洛陽的監獄中,後來又鎖拿了李守貞一家入獄。

在張鉊收復宋州,眾將把杜重威搗成肉泥並且殺了他全家後,李守貞就拜託他買通的獄卒給了一把匕首,在獄中割喉自盡了。

只不過他有勇氣一死,兒子李崇訓可沒有,於是被關押到了現在。

這符彥卿雖然比高行周雞賊的多,在張鉊還沒將李守貞一家下獄的時候,就解除了符瑛兒與李崇訓的婚約。

但這一直是符瑛兒心裡的一塊心病。

對於這個,張鉊本來還是有點不開心的,但哪架得住梨花帶雨的小蘿莉一陣哀求,想起昨夜的婉轉奉承,也想著總關著也不是個事,於是勉強算是答應了。

張鉊邊想邊走,剛到外朝的時候,神都營建使曹十四曹延明到東京來了,他是來向兩位太后彙報金山宮修繕進展的。

曹十四現在可富貴了,身體越發的膨脹,一見張鉊就一臉的幽怨。

張聖人也好久沒見給他甩臉色的人了,有些奇怪的看著曹延明。

“十四你又是哪抽風了?你這眼神怎麼跟十九娘那麼像?”

呃,張鉊問完,看著油肥油肥的曹延明,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曹延明聽完,也是感覺後背一陣陣發涼,趕緊就把神態變正常了。

“聖人,這可得怨你了,給三娘封個韓國公主,害的臣都在書房睡了好幾天了,昨天都凍的著了風寒。”

曹十四口中的三娘,就是曹六郎曹延祿的正妻韓國公主李貞兒,而李貞兒與曹延明的正妻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這麼說來,自然是曹十四的妻子,眼饞李貞兒的韓國公主封號了。

不過張鉊可不信,因為曹延明的妻子李二孃,昔年在於闐時,雖然李聖天對她也不錯,但就出身來說,地位並不高。

因為她母親是曹元猩的手下敗將,曹元猩多強勢一個人,是敢當著李聖天的面把喀喇汗王后給運走,還賞賜給張鉊的狠人。

李二孃能擺脫跟母親一樣去寺廟代發修行的命運,就算是燒高香了。

因此,對於帶著她離開火海的曹十四曹延明,李二孃極為愛慕。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曹延明是張鉊元從派的核心人物,還掌握著神機營的話,她絕對會被曹元猩隨便嫁一個阿貓阿狗,一輩子別想離開于闐。

看著張鉊表現出來的不相信,曹延明沒辦法了,他拉著張鉊的衣角可憐巴巴的跟著張鉊往前走,就跟個哈巴狗一樣。

“聖人你別不信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在書房睡好幾天了。”

張鉊嘿嘿一笑,“那挺好啊!既然二娘子把你趕出了臥房,那某就賜幾個美人給你,讓你在書房大被同眠。”

曹延明慘哼了一聲,拽住張鉊的衣袍蹲跪在地上開始耍無賴。

“二表舅,可別禍害我了,上次你喝醉了,非要賜個宮女到我家裡,回家後我差點沒被二孃打死。”

聽到曹延明都在叫二表舅了,張鉊知道曹延明可能確實被李二孃給逼的不行了。

“怎麼回事?二孃不至於如此對你吧?”

“怎麼不至於,聖人還不知道吧,泰山大人此次動身入京,二孃竟然沒得到通知,還是我回去說起她才知道。”

張鉊愕然,他摸了摸下巴,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從這種小地方噁心人的手段,不用說,一定是妗娘曹元猩的手段。

想到曹元猩,張鉊不由得思維散發了一點,他這位妗娘兼表姐可不是省油的燈,那是頗有李唐公主風格,手段狠辣似太平公主的強人。

她這麼做,張鉊品出了一點不滿的味道,難道是因為自己登基後,一直沒對李聖天一系封賞的原因?

想想自己似乎也確實有些沒去細心思考於闐國的事情,對於李聖天的地位,入主中原後也確實沒有去確定。

而李聖天,又是個極為渴求中原朝廷承認,內心覺得自己應該是漢人的那一類,可能有些吃味了。

想到這,張鉊踹了踹還躺在地上的曹延明一腳。

“行了!行了!快起來吧,某給你個露臉的機會。

讓二孃給舅父去信,就說某家欲封舅父為安西郡王兼安西四鎮節度使,妗娘也有大長公主之封,問她鐘意哪個封號?”

曹延明大喜,讓二孃去信主導這件事,立刻就可以撫平她心中被父親忽視的創口了,曹元猩也要給幾分面子了。

“那二孃的封號呢?”不過曹延明還是記著自己妻子沒有公主封號,這也太丟人了。

“給給給!某馬上讓禮部選定封號,不過國公主就別想了。”

曹延明嘿嘿一笑,立刻就爬了起來,雙手連連擺動。

“用不著,用不著,能跟祺琬大娘子一個待遇,二孃就滿足了。”

張鉊看著曹延明遠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鬍鬚,陷入了沉思。

曹延明這小子現在越來越肥,好日子過慣了,對研究也開始不上心,把天工院搬到神都洛陽的事情,到現在都沒完成。

不行!他要召見一下李二孃,表示如果曹延明能在研究火藥和青銅鑄炮上取得突破的話,就可以加封李二孃為國公主,讓李二孃來督促曹延明,嘿嘿!

送走了曹延明,張鉊開了一個小朝會,將尚書左僕射、吏部尚書張希崇,中書令和凝,門下侍郎範質,樞密使郭天策四位丞相。

禮部尚書馮道,戶部尚書薛居正,吏部左侍郎張遠,翰林學士、中書知制誥李昉,翰林學士、禮部左侍郎王久,翰林學士、戶部左侍郎趙普。

以及剛剛從楚州回來、還遭遇了刺殺的李谷召到了宮中。

眾人剛剛坐定,張烈成與慕容信長就聯袂而來了。

張烈成本想單獨彙報給張鉊,但張鉊示意他直接宣讀。

張烈成於是輕輕咳嗽一聲後說道:“兒臣現已經查明,宋、徐、陳、蔡四州謠言的傳播,淮南濠泗二州的暗流湧動,以及轉運使遇刺,皆是河東劉知遠扇動,淮北賊李仁恕出面組織的。”

聽到李仁恕這個名字,我張聖人眼中射出了憤怒的神色。

因為此人可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張周在河南的心腹大患。

歷史上,淮河兩岸的淮南淮北,那都是豪傑並出民風強悍的地方。

自三國曹孫兩家在淮南一帶拉鋸以來,這地方只要在亂世,就基本會成為戰場。

晉朝南渡後,這裡是東晉與北方諸王朝的對峙前線,南北朝時期,南朝更是視兩淮為生命線,投入了大量的金錢,留下了兇勐的民風。

等到唐朝,江淮弩手天下聞名,藩鎮割據時代,淮南以一鎮之地,成為了國家最不穩的的因素。

到了後世南宋,李庭芝在淮南對抗蒙古,淮西軍兇悍無比。

元朝時期那就不用說了,朱洪武就是淮上人,淮上造反大軍可不是鬧著玩的。

及至滿清,淮北捻子,更是天下知名,出則為盜,入則為民,來去如風,匿蹤無形。

至今徐州等地都民風彪悍,說話嗓門大的跟吵架一樣,他跟你親熱,你還以為他要上來打你。

張聖人穿越前好幾個徐州和淮安的朋友,那可是親身體驗過的。

而張鉊現在,也同樣面臨著這樣的大問題。

本來在之前楊行密的南吳和李昪的南唐時期,為了在兩淮形成屏障,就刻意培養了淮上賊寇的實力。

契丹入主中原後,淮北群盜打著驅逐契丹、保護鄉梓的旗號,更加發展壯大。

等到了張鉊征討南唐,在宋州大破南唐主力後,就讓人去招降淮北群盜。

沒想到淮北群盜竟然不理會,他們分散到各地,主力可能已經退到沂州和密州,也就是後世山東的臨沂和高密一帶去了。

張鉊無奈,只能放棄,隨即就派了安審琦為淄青平盧節度使,薛懷讓為密州刺史,去彈壓當地,總算在他進攻到長江邊上時,沒鬧出大亂子。

而李仁恕此人,據說豪爽大方,誰家有難,只要找到他都會極力幫助,淮南淮北的賊寇,都認他為大首領,頗有點水滸中託塔天王晁蓋的威風。

其實張鉊不知道,歷史上的李仁恕可比現在還風光。

他在契丹人北撤的時候,可是能動用馬步軍數萬圍攻徐州的,讓符彥卿都拿他沒辦法。

現在被張聖人逼得只能搞點小動作,算是極為收斂的了。

當然也是因為張鉊入中原後,政局迅速穩定,百姓歸心後,壓縮了李仁恕的基本盤。

中書令和凝把手一拱,對著張鉊說道:“李仁恕此賊以及淮南淮北的賊寇,乃是積蓄已久的積弊所致。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朝廷的治理之權自大朝藩鎮割據之後,就再也沒深入過縣、裡之中,若不改此等積弊,則無法根治。”

眼見張鉊還是有點不太懂,和凝進一步的為張鉊講解了起來。

聽了十幾分鍾,張鉊逐漸弄明白了情況,原來自中唐開始,中國鄉村治理模式,從鄉官制,變成了役職制。

簡單來說,中唐以前的鄉官是劉邦那種亭長,是吃國家飯,拿著國家俸祿的,因此這好歹也是個官,手中有權力,是以還算盡職盡責。

但是到了中唐以後,鄉官沒了,變成了役職,朝廷還是任命你管理地方,但是你不再是官,只是一個幫著朝廷收稅的鄉間百姓。

可不要小看沒了官身,這可是一件非常重大的改變。

沒了官身之後,原本要對你低頭哈腰的衙門小吏,立刻就成了你個官上了,那還不得各種刁難?

若是本身素有人望、有手段的人來說,擔任這一役職還好點,多多少少能不被官府小吏拿捏,鄉間也收得上來稅,甚至還可以藉著這點小小的權勢魚肉鄉里。

但要是個老實人,那就完犢子了!

上邊刁難催逼,下面你收不上來稅,往往只有自己拿錢頂上,因此而破家的百姓數不勝數。

到了唐末,百姓多逃亡,連有能力的也收不上來稅了,上邊卻照樣催逼。

兩方夾擊之下,哪怕是富豪之家都視此役職為洪水勐獸,想盡辦法逃避,甚至舉家逃亡的都有,鄉村政治基礎,逐漸不復存在。

但是掌握權力的人沒了,鄉村的這塊權力還在,李仁恕這樣的賊寇,就開始在各地出現。

他們自身以宗族為紐帶,組織鄉野豪傑歃血為盟,手中有兵權,可以避免被官府盤剝,下面則可以盤剝底層百姓獲取好處。

哪怕是被官府剿滅那也不怕,因為基層制度毀壞,官府不可能派兵駐紮到每個鄉村。

就算是此時飛上天的武人也不行,他們只需要等朝廷大兵走後,重新殺回來就是。

所以確如和凝所說,只用武力,根本無法消滅。

好嘛!這河北是土豪遍地,大到可以和朝廷談條件。

河南、淮南則是盜賊四起,朝廷派人少了沒用,派大兵他們就躲起來,你一走就死灰復燃。

皇權別說下鄉了,好傢伙,好多地方連縣城都出不了。

這就是自安史之亂以來,全天下堆積到現在,然後留給張鉊,讓他必須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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