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的判斷是非常準確的,面臨可以滅國擒王的大功,張彥澤根本不會在河北岸的衛州等待多久。

他率領使團剛從東京開封府離開三日,才走到鄭州。

張彥澤與契丹將領傅珠兒率領四千人,就在白馬津搶渡黃河到達了滑州,隨後馬不停蹄,直搗東京開封府。

而此刻,後晉朝廷命令河南各州抽調丁壯,組織團結健兒的命令才剛剛下達下去。

石重貴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絕望地命令妻兄馮玉去蒐羅禁軍,組織防守東京開封府。

結果第二日,馮玉才蒐羅了不到兩百禁軍,張彥澤就領著契丹輕騎,從滑州直撲而來。

東京東門封丘門的守將不戰而降,契丹騎兵長驅直入,等石重貴從夢中驚醒時,契丹騎兵已經衝到皇宮南門明德門附近了。

此時石重貴身邊只有禁衛十餘人,宮中大亂,內侍宮人四處亂跑,一副末日景象。

更有別有用心的內侍,開始趁火打劫蒐羅宮中珍玩,不一會就有幾處火起。

石重貴此刻倒也有幾分武人的膽氣,他抽出寶劍,帶著侍衛四處巡宮,穩定人心,不過到了此刻,這點鎮定已經毫無用處了。

申時,到達明德門的契丹騎兵太少,未能開啟明德門,或許是怕石重貴燒了皇宮,契丹騎兵遂將兩封書信射進宮來。

一封是討伐遼國討伐石重貴的檄文,指責他挑起晉遼大戰,乃是不仁之主,痛罵他立嬸孃馮氏為皇后,敗壞倫理,是為無德。

第二封則是耶律德光寫給李太後的親筆信,信中言語就頗為平和,還承諾不會濫殺石家宗室云云。

本來石重貴看了第一封後,就已經在驅趕后妃以下三十餘美人,一同赴火自焚。

但看了第二封之後,加上身邊侍衛苦勸,石重貴又不想死了,遂讓人撲滅大火。

更是趕緊讓兒子石延煦和石延寶奉降表,帶著晉國的國寶和金印,開啟明德門投降。

這石重貴搞出這一套,本來是想保留一點尊嚴。

他覺得張彥澤是晉國臣子,原本在石重貴面前,也是極盡恭謹,應該不會來為難他。

可嘆啊!石重貴常年身居內宮,如同一個被保護起來的溫室花朵,他已經忘記了此時武人是什麼德行了。

明德門一開,張彥澤除了把降表、國寶和金印派人快馬送給耶律德光以外,他立刻督兵將石重貴從皇宮中趕了出來。

他與契丹人傅珠兒等,當著石重貴的面就搶奪后妃宮人。

張彥澤甚至把石重貴長子石延煦的生母楚國夫人丁氏抗在肩上擄走,任憑石重貴痛苦哀泣。

緊接著,這數千騎兵控制東京開封府內外各門,招攬一批城中敗類之後,分割槽開始搶掠城中百姓。

他們不敢搶掠皇宮,但對於晉國勳臣以及東京百姓,可不會手軟。

一時間,連高門大戶之家也不能避免,金銀錦帛被搜刮一空,美貌女子基本都被擄走,東京城的哀哭之聲,傳遍汴水兩岸。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與張昭無關了。

初步解決了李德珫和安彥威的問題之後,入關中,就只能等耶律德光什麼時候入中原,方才可以了。

張昭將身邊的錦衣使者幾乎全部放了出去,專門去打探晉遼兩方的動向。

正月二十,實在耐不住的張昭率五千精騎從原州出發,穿過了彈箏峽,就在後晉的渭州(平涼)城西二十餘裡處紮營。

現在只要再往東兩百步就進入關中,但張昭只能一直在這裡等待時機。

正月二十四,寧州傳來訊息,邠寧靜難軍節度使劉景巖遣三子為質,交出了靜難軍節度使金印,只求張昭保留他的幾萬畝養老之地。

張昭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只是心裡仍然麻癢難耐。

正月二十七,京兆府晉昌軍節度使安彥威長子,親自從京兆府來報喪。

原來安彥威本身就已經病重,再收到杜重威投降契丹的訊息後,驚怒交加之下,竟然溘然病逝。

這安彥威的長子不去東京開封府報喪,而是親自披麻戴孝到張昭這裡來報喪,表達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張昭遂派堂侄張烈存為使,帶兩百精騎,去京兆府弔唁安彥威。

二月初一,後晉鳳翔軍節度使,秦王李從曮派長子李永熙奉表前來乞降。

李從曮願意自去王爵,全家遷往京兆府居住,交出已經被閻晉滲透的千瘡百孔的鳳翔府和鳳州,並奉上勞軍糧草九萬石。

不過張昭暫時沒同意李從曮的投靠,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他好言撫慰了李永熙一番,更也表示,不會再追究馬嵬坡下之事,李永熙也終於松了口氣。

二月初七,就在張昭望眼欲穿中,身著錦衣,都帶羅幞頭,背插三面紅色三角小旗的急使,終於出現在了張昭的視線中。

急使還沒到涼國軍營,渭州城就開始歡聲大振,到了軍營門口,兵士們已經把營門堵得水洩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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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錦衣使者扶著一個身著晉國官服,已經跑得快斷氣的男子,來到了張昭面前。

男子高舉一卷暗紅色的絹帛書,大聲喊道。

“外臣晉國右僕射和凝之子和峻,拜見西漢金山大涼天王,遼國北虜侵我疆域,殺我官民,我主命外臣至大涼,請天王出兵相助。

我主願歲給絹帛十萬匹,稱天王為阿翁,懇請天王看在大涼與大晉同屬唐兒的份上,出兵相助!”

剎那間,張昭只感覺眼淚都快從眼眶中衝出來了!

他籌劃了這麼多年,終於拿到了合法進入關中的大義,還是晉主親自邀請,請他以唐兒身份入中原的。

震天的歡聲中,張昭一把就將這卷絹帛書抓到了手中,開啟看完之後,他立刻舉向天空,向四方昭示。

特意從肅州趕來的,張昭父親張承奉時期的心腹,老歸義軍大將羅通達,羅盈達。

張昭長輩張懷慶,曹仁榮。

心腹文官武將馬鷂子,氾順、馬殺才、慕容信長、李存惠、劉再升等。

以及新加入的張希崇、慕容延釗、王審琦、折德願等人,都轟然半跪。

此刻,歡呼聲立刻就停了下來,只有張昭高舉絹帛書,他用力把手一揮,勐地大喊。

“驅逐北虜,再興大朝,入關中!”

“驅逐北虜,再興大朝!”

“驅逐北虜,再興大朝!”

兵將們再次歡聲四起。

張昭一聲令下,五千精騎,再次跨過涇河向東而去。

渭州刺史武鷹兒早就準備了作為嚮導的輕騎,以及轉運糧草的民夫。

從渭州到乾縣,這數百裡路上,補給的糧點也早就準備好了。

張昭沒有入渭州,而是跟著大軍一起,順涇河而下。

同時,原州的後續大軍,也開始穿過彈箏峽。

秦州的閻晉也率軍兩萬,自秦州進入鳳翔府的地盤。

在北面,陰鷂子抽調早已假扮成延州彰武軍的三千精兵和高允權的彰武軍一起,在錦衣使者收買的鄜州保大軍牙兵的引導下,趁夜突入鄜州城。

鄜州保大軍節度使郭謹尚在睡夢中,就被包圍在了節度使署衙內,除了郭謹的百餘牙兵反抗了一下外,保大軍士卒根本就沒有出動。

陰鷂子拿下了鄜州,立刻就解除了涼軍東側的威脅。

他屯兵於洛河上游,收編保大軍兵卒,打造舟船,準備從鄜州直下同州匡國軍節度使之地,完全將關中掌握到手裡。

三月十五,張昭率領憾山都和左右羽林衛的精騎,搶先透過涇州。

張昭忍住了直接往京兆府長安去的慾望,而是選擇繞過長安,星夜撲向了耀州順義軍節度使駐地。

此時的耀州,經歷連續的水旱災害,早先順義軍的牙兵牙將們又與節度使楊思權,在遣送朝廷糧草數目發生分歧。

於是他們乾脆就逐了節度使楊思權,由順義軍衙前兵馬使張某自稱留後控制。

張昭當然不會姑息這種害民之兵,遣李存惠領兩千精騎突至耀州城下,殺順義軍衙前兵馬使張某,順義軍餘者星散。

張昭留三百人固守等待大軍,然後再與眾將再次往華州而去。

華州鎮國軍節度使趙瑩得到張昭的通報,趁著夜色率親信縋城而出。

華州鎮國軍非常團結,不是耀州順義軍那樣沒腦子的散沙,華州城中也早就沒有了多少百姓,還居住在城中的,基本都是鎮國軍的家卷。

更重要的是,城中還積存了他們劫掠來的十萬石糧草,這也是張昭需要的。

於是張昭趁夜讓分金都在華州東、北兩門埋下火藥,等待三日,大軍到達之後,張昭假意勐攻東、北兩面。

鎮國軍士兵壓根沒想到涼軍會突然到來,一向如同兔子一樣膽小的趙瑩,竟然還敢縋城而出。

猝不及防的他們,只能大量湧到東、北兩門附近抵抗。

張昭見他們上當,突然撤軍後退,鎮國軍士兵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劇烈的爆炸聲就響了起來,東門和北門同時被炸塌。

無數懵逼的士兵,直接就被垮塌的城牆埋住了,涼國大軍趁機勐攻,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華州。

就在張昭佔領華州的時候,陰鷂子也順洛水而下,直奔同州匡國軍節度使署衙所在的同州城。

同州匡國軍節度使李承福雖然是石敬瑭家僕出身,但涼軍是石重貴下召請來相助的,別管東京發生了什麼,但這個請求仍然有效。

而且匡國軍上下也看的很清楚,誰也不想白白送死,於是挾持著李承福開啟了城門。

至此,張昭經過一年的準備,兵貴神速,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輕兵突進,佔據了耀州、華州和同州這三處關中戰略要地。

下一步,就是進入長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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