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坂城的姑娘辮子長啊!兩個眼睛真漂亮。

這首王洛賓整理的維吾爾民歌家喻戶曉,特別是那句‘帶著你的嫁妝,帶著你的妹妹,坐著那馬車來。’讓穿越前的張昭神往了很久。

還有這好事?

不過,當現在張昭看到這個還名叫白水軍城的達坂城時,心裡只感覺一陣涼悠悠的。

白水軍城所在,地勢北高南低,西面開闊,東邊卻如同一個瓶口一般。

呼呼西北風吹來,捲起地上黃土飄揚,白水軍城就建在這個峽谷的瓶口處。

周圍本就沒有多少的樹木,早就被砍伐一空,連灌木叢都沒有多少。

而且關前地勢開闊,從關上看去,周圍情況盡收眼底,完全沒有突襲的可能。

軍城雖然城牆不高,但是建在谷口本身地勢高,周圍還有五六個堡寨與軍城互成掎角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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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算得上是張昭出兵這麼多年來,攻打難度最大的一個關卡。

關鍵的是,這頡利毗加比張昭想的要聰明的多。

原本張昭以為這傢伙放任薩克圖把庭州給禍害了,應該是個傻缺,但現在才發現不是。

頡利毗加不是傻,而是狠毒!

他把庭州放給薩克圖,就是希望薩克圖成為他的肉盾。

萬一張昭越過浮沙而來,必定一頭撞上薩克圖,到時候頡利毗加就可以坐山觀虎鬥。

只不過他沒想到,薩克圖已經被張昭打出陰影了,寧願損失萬把人,也不願意和張昭硬肛。

不過,既然起了這樣的心思,頡利毗加就會把薩克圖限制在庭州,不讓他進高昌。

那麼白水軍城,就是頡利毗加的限制薩克圖的關鍵所在。

章西豹和幾個擅長山地攀爬的橫山党項籍步兵,從遠處熘了回來,這種精銳的山地步兵,張昭當然也會招募一些。

“天王,附近山陡坡險,若是只過幾十百餘人不穿甲胃或許能行,大軍一定過不了!”章西豹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孝節這時候也回來了,他一身的行商打扮,也衝著張昭搖了搖頭。

“確如翟國忠和那個庭州都督所說,庭州回鶻二十人以下可以過,薩克圖的葛邏祿人一個也不許過。”

張昭沉默著考慮了一會,白水軍城中守軍約有兩千餘人,人數倒不是很多,只是地勢太險要了。

大軍要打,就只能堂堂正正的去打,而且附近還沒有可以砍伐了製造攻城武器的樹木,要打就只能蟻附攻城,這完全是要拿人命堆啊!

“或許我們可以命庭州都督僕固邏上書頡利毗加,就說薩克圖荼毒庭州,請頡利毗加准許他率庭州之軍撤回高昌。”

慕容信長在一邊建議道,這傢伙看上了僕固邏的兩個女兒,當然要為僕固邏爭取一下。

看看能不能立點功勞,不然就顯得太沒用處了一點。

張昭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馮暉率軍在蒲昌堅守,我們沒有這個時間等待頡利毗加的回覆。

而且萬一頡利毗加不同意,那就白白耽誤時間了。”

不過張昭也沒什麼好辦法,“殺馬宰羊,讓士兵飽食一頓,明日讓翟國忠的葛邏祿人和僕固邏的庭州回鶻人為先鋒,蟻附攻城。

分金都全員出動,把攜帶的神火雷都用上,給我直接炸了白水軍城的大門。”

眾將聞言都點了點頭,這確實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雖然這種拿人命填和炸城門的方法,沒有個七八天是打不下來白水軍城的,但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得多。

白水軍城上,守將正是張昭的老熟人,狄羅達幹僕固承。

作為僕固家的近支,在頡利毗加殺光兄弟後,僕固承在事實上成為頡利毗加血緣最近的宗親。

所以守護白水軍城的任務,就落到了僕固承頭上。

雖然他能力不行,但他是高昌回鶻的宗親,絕不會被薩克圖收買。

事實也確實如此,哪怕接到頡利毗加要求他放薩克圖進高昌的教令之後,僕固承還反覆確認了教令的真假,但他仍然還有些不願意執行。

他身邊的軍將也紛紛圍住僕固承,“達幹,庭州成了什麼模樣,你是清楚的,薩克圖狼子野心,他進了高昌,還有咱們的好日子過?”

對於頡利毗加來說,他的唯一訴求,就是打退張昭,保住這個國家和王位。

為此就算放了薩克圖入高昌,那也不過是苦一苦下面的百姓,他甚至連罵名都不想背。

可對於僕固承以及其他高昌中低級軍將來說,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薩克圖三萬葛邏祿人入了高昌,不敢去劫掠王上和宰相大將軍等,但是劫掠他們這些略有家產的人,還會手軟嗎?

頡利毗加早就想過這種可能,是以派來的使者就是身邊的近臣。

這些傢伙在平日裡橫行管了,可不會管什麼兵將的反對,他瞪著著僕固承厲聲怒吼。

“達幹是想要違抗天王教令嗎?”

只需要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僕固承蔫了,聯想到平日裡頡利毗加的狠辣手段,他立刻就屈服了。

“謹遵天王教令,某馬上派人去庭州。”

什麼叫喜從天來?

這就是喜從天來。

已經準備拿人命和火藥填了,這竟然還能在快要出發的當口,受到頡利毗加的親自邀請。

那...

那張天王就卻之不恭了!

從白水軍城的來使已經被扣下,他和庭州都督僕固邏,充撞令郎翟國忠三人,一起被帶到了張昭的身前。

庭州都督僕固邏本來不用厚賞激勵,因為頡利毗加放了薩克圖到庭州後,他全家從妻妾到女兒再到弟媳、姐妹、侄女,全部被薩克圖分配給下面人了。

到現在還有數人生死不知,早就恨不得吃了頡利毗加的肉。

但張昭為了保險,還是許諾攻下高昌之後,任命他為焉耆刺史,這焉耆,可比庭州富裕多了,也安全多了。

仇恨固然是可以利用的,但權利地位財富,更能讓人效死命。

“臣早就是天王奴僕了,日思夜想就是如何將頡利毗加這賊子千刀萬剮,請天王放心!”

“拿下白水軍城,殺敗頡利毗加之後,翟國忠你也有一州刺史的前程。”

翟國忠趕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謝天可汗賞賜。”

張昭轉過頭,看著這個被拿下的使者頭子,他可是騙過僕固承的關鍵人物。

“事成之後,保你全家無事,賜羊五百只,交河州邊草場一塊。”

交河州就在高昌城邊,河流眾多水草豐茂,絕對是非常好的牧場。

在張昭的目光逼視下,使者首領緩緩低下了頭,最後跪伏到了地上。

“願聽天王差遣!”

白水軍城城頭,僕固承心情複雜的看著遠處無邊無際的大軍,鋪滿了整個峽谷。

不一會,庭州都督僕固邏,葛邏祿人的先鋒將,以及他派出去的親信都來了。

只不過僕固承一邊將僕固邏請上城頭,一邊核實身份準備放開關門讓大軍,一邊有些疑惑。

因為據他得到的訊息,僕固邏連家都讓薩克圖給霸佔了,怎麼此時跟個沒事人一樣?還和一個葛邏祿的軍將有說有笑的。

而且,僕固承把僕固邏悄悄拉到一邊,疑惑的問道。

“關下之軍,森然有序,戰馬高大雄健,葛邏祿人軍威之盛,已至於斯?”

僕固邏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隨即搖了搖頭。

“當然不可能,七河之地苦寒無比,咱們高昌都養不起這麼多熊虎之士,薩克圖怎麼養得起?”

僕固承略有些警覺,他悄悄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僕固邏。

“既然不是布格拉汗薩克圖的人,那他們是誰?”

話音剛落,僕固承突然感覺一個冰冷的東西頂在了他的後腰,還傳來了隱約的刺痛感。

他還沒回頭,身後的就說話了,赫然是他派過去傳信的心腹。

“達幹勿怪,某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僕固承篩糠般的抖了起來,他忽然明白了,能收買僕固邏和他心腹,還有葛邏祿人的,只能是那個十年前差點把他砍死在樓蘭古城張昭,張天王!

“達幹是天王舊識,我這樣的都能得天王許一州刺史,你僕固承還不趕緊出城拜見新主?

真要讓僕固存德那個偽汗把你女兒送給薩克圖那樣的禽獸,你才滿意?”

僕固存德,就是頡利毗加沒做高昌可汗之前的名字。

頡利是在佔阿史那家族的便宜,毗加更是回鶻人和突厥人可汗常用的尊稱。

所以頡利毗加的本意,是尊貴的頡利大首領之意,不是本名。

聽到僕固邏這麼說,再看看僕固邏的慘狀和抵在後背的利刃,僕固承重重點了點頭。

“我這就開啟關門,跪迎天王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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