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城,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城市,荀子儒效篇就曾記載,武王之誅紂也,....朝食於戚。

春秋時期,戚城更是異常重要的戰略要衝,光是春秋諸侯會盟,就有七次在戚城。

只不過,當中原一統,不再諸國征戰以後,戚城的地利位置就開始不斷減弱。

到了現在,如果不是後晉與契丹的大戰,戚城仍然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城。

戚城的具體位置,就在後世河南濮陽市華龍區。

不過有一件事值得注意,就是後世共和國時期的濮陽和現在屬於澶州的濮陽,並不是一個地方。

後世的濮陽在黃河以北,實際上就是此時的戚城,而此時的濮陽,在黃河以南。

戚城之所以在晉遼大戰中顯得如此重要,是因為戚城身後就是黃河。

而在這段黃河上,有條極為重要的浮橋,是此時渡過黃河的重要途徑。

因為這座浮橋,可不是馬家口那種軟趴趴能用戰艦就撞毀的浮橋。

而是用了鐵牛為木樁,鐵鏈為易笮索(竹索編制物)的高階浮橋。

這種浮橋,非常耗費銅鐵等珍貴的物資,歷史上唐朝建蒲州黃河浮橋,據說用去了當時全年百分之八十的鐵產量。

而在歷經戰亂的五代,黃河之上還能用的這種鐵索橋,只有三座。

陝州保義軍節度使境內的太陽橋(三門峽)

洛陽北面孟津的孟津橋。

以及戚城身後的鐵索橋。

所以在馬家口搶渡失敗以後,耶律德光要徹底擊垮後晉,就必須要佔領戚城,然後從戚城後面的鐵索橋到達黃河南岸。

至於為什麼後晉不摧毀戚城鐵索橋,斷了契丹人南下的希望?

呵呵!耶律德光心裡倒是萬分希望後晉這麼幹。

因為後晉朝廷這麼幹了,那就表示他們放棄了黃河以北的土地,耶律德光馬上就可以掉轉頭去安撫地方。

而覺得自己被朝廷拋棄的黃河以北之民,定然就會投靠契丹。

那樂子就大了,契丹人一旦整合河北、河東兩地,以後可以從陝州到黃河入海口隨意選擇地方修建浮橋。

這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因為你根本防不勝防!

歷朝歷代劃江而治,那也是劃長江。

因為長江水量更大,流速更快,沿途荒無人煙的地方多,受限於運輸條件和補給問題,渡江的地方有限的很。

而且南人擅舟船,可以輕易在長江上養艦船千艘,讓北方政權根本無法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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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黃河,兩岸都是開發了幾千年的熟地,地勢由平坦,隨處都可以調集人力物力修建浮橋,黃河南岸面對北岸也沒有舟船的天賦優勢。

是以歷朝歷代,就沒有能與敵人劃黃河而治的。

十二月末,今年天氣愈發轉暖,最近五六年來,黃河上雖然結冰,但都不能承載大軍過河了。

符彥卿帶著符家兒郎和他能調動的騎兵四百,虎刺勒和虎廣帶了五百涼州大馬。

藥元福、王周、潘環、薛懷讓四將也帶了十餘到三四十不等的親衛。

眾人足足湊了一千騎兵,而且他們裝備都還比較好。

符彥卿的四百騎,基本都有甲,虎刺勒的五百騎,一半是鐵甲重騎兵,一半輕甲弓騎兵。

藥元福等四將的心腹親衛也都是有甲的,這些都是他們的私人立身之本,此刻也都拉了出來。

這一千人馬,花了差不多兩個多時辰才渡過黃河。

這是因為今日飄起了大雪,守護浮橋的兵士沒有收到景延廣的命令,雖然還是放他們過河了,但卻不肯出動船隻和船伕幫助擺渡。

等他們到達北岸以後,立刻就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

在鐵索浮橋橋頭不遠,晉軍建有一個堡寨,與戚城突出的東北角互相守望。

這個堡寨與戚城東城突出的馬面,只有三四百米的距離,連半里都不到。

這樣的話,戚城的守軍不用出城,就在馬面上就能封鎖戚城和堡寨之間。

而且城頭還有幾架伏遠弩和絞車弩,特別是那一架絞車弩,這可是後面兩宋時期三弓床子弩的原型,威力極大。

契丹人幾次想要切割戚城和堡寨,然後攻下堡寨都沒有成功。

當然,由於馬面附近不能開城門,這導致戚城內的高行周,也無法率大軍出城,完全控制戚城和堡壘之間。

不過要是高行周只想和兒子高懷德與少數心腹走掉是可以的,只是戚城的大軍勢必走不了。

因此符彥卿就在鐵索橋盡頭,仰天長嘆,“高尚質忠忱為國,我不及也!”

話音剛落,就聽得遠處喊殺聲震天。

原來趙延壽督率燕雲之地的漢軍和被抓來的魏州之民,正在挖掘壕溝,而戚城中的軍隊則出城騷擾。

你沒看錯,挖掘壕溝的,反倒並不是守城的一方,而是攻城的一方。

原來由於契丹人拙劣的攻城器具打造能力,導致他們也無法攻下戚城這小而堅的城池。

所以他們只能挖掘壕溝,將戚城守軍困在城內,然後擊中全力拔掉戚城東的堡寨之後,再回頭來打戚城,或者用數千兵馬困住戚城守軍,然後大軍渡河。

高懷德今年剛剛十七歲,正是少年意氣風發的年紀。

高家也是時代武勳,乃是常山正定縣人,自從張昭讓三國演義風靡全天下之後,高懷德因為是趙子龍的家鄉人,也被時人稱為小子龍。

高懷德也以此號自居,此刻他正騎在一匹白馬上左衝右突。

一隊契丹騎兵眼見晉軍快要衝到挖掘壕溝的民夫營中,立刻按照耶律屋質的命令,以百騎策馬出動,想要從東邊斜擊高懷德。

高懷德遠遠看見,乾脆帶了三十騎繼續往契丹民夫營衝突,完全當做沒看見。

契丹騎將見狀大喜,以為高懷德已經上了頭,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了。

可是等他不惜馬力,衝到距離高懷德五六十步的時候。

高懷德突然劃了個圓弧,從民夫營前繞過,拔馬向左,用側面面對正對他衝來的契丹騎兵。

所謂藝高人膽大,就是如此。

高懷德夾緊馬腹,從胡祿中拈起三支箭失,手中銅胎鐵背弓三開三合,三支箭失流星般的飛馳了過去。

這種在弓背鑲嵌鐵條的恐怖大弓,一般力道都在一石三四左右,非勇將不能拉。

慕容信長就喜歡在擊殺重要目標時,使用這種弓。

而以張昭的能力,他僅僅能面不改色拉兩次而已。

可高懷德連拉三次後,又摸出一根箭失,射出了第四箭。

如此強的力道,擊發的箭失威力奇大,契丹騎將剛剛舉起手中的短稍弓,就被高懷德一箭命中。

這根粗大的箭失,如同一個鐵鍬一樣,瞬間就將契丹騎將的左胸劃出了一個血槽。

精製的牛皮甲也擋不住這恐怖的破壞力,箭失毫不留情的扎進了騎將的左胸,順帶將牛皮甲中的零零碎碎,一起順著傷口扎進了肉裡。

胸前突遭重擊的騎將慘叫一聲,哇的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隨後直挺挺的從馬上栽落下去。

看來不但被扎穿了甲,內臟還被巨大的衝擊力給擊傷了。

隨著騎將的倒地,跟著他的三騎,全部被高懷德在五十多步外擊中,無一例外的都慘叫著摔下馬來。

眼見高懷德如此神射,跟在他身邊的晉軍騎兵士氣大振,紛紛弓箭齊發,然後以長槍馬刀衝上去貼近肉搏。

這一隊一百人左右的契丹騎兵,竟然被高懷德三十騎打的狼奔豕突。

其實在如今的晉遼雙方,有個奇特的規律。

那就是騎兵作戰在五百騎以下的時候,契丹人遠遠不是晉軍的對手。

因為晉軍的騎兵,大多來自河東和河北,這幾個地方都是有傳承的。

不但騎術槊法有傳承,甲和槊,也是有傳承的。

在五百騎以內的中小規模騎兵大戰中,一直在塞外苦熬,崛起才幾十年的契丹人,哪是中原武人世家的對手。

往往只要開打,基本都被打的慘叫連連。

但是當騎兵對決的人數上升後,特別是到了數千乃至萬騎決戰的時候,契丹人的漁獵草原民族屬性,就開始佔據上風。

他們整體的騎術和箭術,開始壓倒晉軍騎兵,往往能夠獲得勝利。

高懷德等擊敗契丹騎兵之後,並未返回城中,而是趁著還有點馬力,繼續向契丹民夫大營衝去。

實際上高懷德現在出城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了契丹人挖掘的壕溝,已經極大限制了他們的行動。

要是等這些壕溝完成,整個戚城之軍就要被困死在城中,特別是騎兵還是他和父親高行周最後的保命手段。

與城皆亡什麼的,肯定是不存在的,在這個時代,高行周父子能守到此刻,都已經是極為忠忱的了。

遠處的耶律屋質大怒,這高懷德已經是強弩之末,馬力都快要用盡,竟然還要來衝他的民夫大營,想要驅散挖掘壕溝的人群,頗有點蹬鼻子上臉的意思。

“命令鐵鴿軍與鐵鶻軍各選一隊精騎,務必拿下此子!”

耶律屋質指著正在逼近的高懷德大聲怒吼。

鐵鴿軍和鐵鶻軍都屬於契丹人的皮室軍鐵騎,騎兵一隊大約是三百人左右,這一下就是六百人出陣了。

看起來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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